“這可怎麼辦？再落下去谷子就掉了。就是打回來，”蘇重八也愁紅了眼。

“實在不行下雨也要打回來，”大伯蘇義忠道，“堆在家里晾。”

事實證明求神拜佛沒用。科學技是第一生產力。若是有個天氣預報，也不至于出現這種狀況。

雨稀稀拉拉落了七天，除去發霉、生芽的，今年稻谷減半。

蘇希錦家因收過一批稻谷，這次損失自然是最小的。

蘇母發全家去田里揀稻穗，林氏和蘇義孝也去了。

蘇希錦坐在課堂，聽夫子講韻律。

筆字還未尚可，蘇希錦又有了新的難題。

陳國科舉考詩賦、經義，論、策。

詩賦顧名思義就是詩作對，有點像現代語文考試里的填空題，不同的是需要詩作對。

經義則是篇短文，跟現代的閱讀理解差不多。

論有點像議論文，通常是考一個典故，和評論歷史人。

策與現代公務員考試類似，通常考時務，詢問考生的觀點和對策。

蘇希錦總結了一下，只要博覽群書，多寫多練，就可以。

或許是經過國考，亦或者是做了三年古人，蘇希錦并不覺得古代考試比現代難。

現代考試涉及教科書，但考得深。而科舉考試涉及的書本多，但只要背誦和理解就行。

現代人覺得古人考試難，是因為不了解文言文和科舉教材。

可如果你讓全國所有學生從小就學那些書，也能寫出優文章。不止如此，第二天教育機構馬上出版：《答題一百篇》《策論答題技巧一百種》。

所以科舉考試到底難不難？難，難的不是題，是競爭對手。

陳國每三年有十幾萬人報考，進士只錄取三百人，其中一百還是同進士。

蘇希錦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考試薄弱點。

經義、論、策是的拿手好戲，詩賦就了難題。

除了腦海里唐宋三百首等經典名句，自己是不會作詩的。

“聲律”“韻律”“音律”，個個認識，個個不會。

若是即興作詩，總不能說：“門口游過一群鴨，一只兩只三只？”

“難啊，”蘇希錦趴在桌子上嘆息。

“噗，”韓韞玉笑了。

周綏靖等人幸災樂禍。

紀夫子掃了眾人一眼，道：“這兩天雨綿綿，你們且用’雨’字，來做一首詩。”

“我先來，”有人站起道，“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好，”紀夫子目贊賞。

安青山：“雨打窗戶簾，悅耳如黃鶯。”

顧桉遠：“雨……雨擾人夢，早晨起不來。”

除了第一人，剩下的只能說湊字數，什麼都不是。

紀夫子掃一周，“小郡王，你也來一個。”

周綏靖站起，“咳，昨夜雨聲煩，上床難眠。”

什麼七八糟的，紀夫子頓了一下，覺得還是選擇鼓勵：“……直抒臆，甚好。”

蘇希錦眼睛一亮，如果是這樣的，那也會，“夜雨雖然煩，鳥聲卻很贊。”

“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原來自己不是最差的。

紀夫子：“……”

平白污人耳朵，碎了心。

“不許笑，嚴肅點，”紀夫子拍了拍桌子，“韓爺，你來收尾。”

韓韞玉站起，語帶笑意：“晨起憑鳥喚，臥床聽雨眠。”

竟是將跟周綏靖的詩相結合，但意境遠勝于兩人。

周綏靖有榮譽與，蘇希錦愧難當。

“聽聽，聽聽，這才是詩，”紀夫子不拍桌子都不能表達心頭的憤怒，“你們四個，今晚回去將《詩經》抄二十遍。”

“啊！”周綏靖哀呼，一本詩經三百多首，一首二十遍，不得六千多首？

“夫子……”

然而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希錦轉頭埋怨地看著韓韞玉：都怪你，沒事作那麼好干什麼？不能隨便作作嗎？

韓韞玉微彎，“我幫你抄。”

蘇希錦滿意，這還差不多。

“林舒立你幫我抄，”周綏靖道，這個時候伴讀的意義就顯現出來了。

一天課上完，每人都領了一份作業。

蘇希錦這幾天不用回家，因著蘇義孝兩人去幫蘇母收稻谷，蘇母問起為何不在，林氏怕挨罵，便謊稱去了外祖母家。

勢利眼，誰有錢就著誰。蘇母暗罵。

蘇希錦在紅宅特有一房間，商梨是的侍奉丫鬟。

得知要在紅宅留宿，商梨十分高興，否則每天無所事事，當真無趣。

“小姐，明天裴先生要來了。”說著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八卦。

“教算的裴先生？”蘇希錦問。

不學律，無以明國法；不學算，無以明天下。

聽韓國棟說，新皇有意恢復前朝的律和算，因此除了之前的詩賦，經義，論，策，他們還得學律法和算。

“正是，我聽義父說，裴先生很年輕呢，長得頗為英俊。”

蘇希錦想起上次說空智大師，高八尺、面如冠玉、長須髯，頓時牙酸。

“真的，這次義父肯定沒騙我。”商梨舉手保證，“如果騙我就掉胡子。”

蘇希錦搖搖頭，表示這個保證毫無力度。

果然，第二天教室就來了位高挑干瘦的男子，高冷倨傲，下留有兩撇胡子，像極了帳房先生。

蘇希錦只看了一眼便為商梨到可憐。

又被騙了。

陳國基礎算是大乘表，即后世的九九乘法表，公認的教科書是《九章》。

算是蘇希錦的強項，除了微積分，三元三次方程、不等式，幾何什麼都沒忘。

于是決定把下午的時間用來抄書，練字。

“今有戶不知高廣，竿不知長短，橫之不出四尺，縱之不出二尺，斜之適出，問戶斜幾何？”

裴夫子念完題，見蘇希錦正埋頭苦干，心里不滿。

子進學堂，有違世俗，有傷風化。無奈國公爺大度，卻不知珍惜，實在是太不知好歹。

于是道：“蘇小姐來回答這題。”

蘇希錦看了眼題目，一道幾何題，用簡單的勾定理就能作答。

無需筆，心算一下，直接作答：“戶斜為10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