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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家一心以為方麗娘還跟以前一樣弱可欺，可萬萬沒想到，一朝頓悟的人，戰斗力強悍而可怕。

方麗娘冷冷看了一眼，淡淡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縣衙，請縣令大人來判，到底是合離還是休妻。”

老沈家人驚住了。

沈全福厲聲道：“胡鬧！沒事去什麼衙門。”

沈全壽嚇唬道：“長貴媳婦，衙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像你這種，進去不告狀，先挨二十板子。”

方麗娘沖著他冷冷一笑：“只要能合離，二十板子算什麼。”

沈全福鷙的看著，聲音都沉了好幾個度，道：“長貴媳婦，人合離了日子可不好過。”

方麗娘道：“總好過在你們老沈家的日子。”

“我嫁老沈家十幾年，老沈家的哪樣活不是我干的？什麼活我沒干過？同樣是生孩子，大嫂三嫂做月子，躺床上等人服侍，我生完孩子兩天就下床洗做似的侍候人，還不讓吃飯，吃豬食都嫌我吃得多。”

“洗做飯喂豬喂，種菜除草，哪樣活我沒干過？”

“以前二嫂在的時候，還有二嫂幫我一起，后來二嫂沒了，老沈家所有活計都是我們四房母在干，還要被你們天打罵，缺吃穿。”

“我不信合離后的日子，會比在老沈家還不好過。”

當著村正、村老的面，被方麗娘這樣不留面的兌，沈全福臉一下子漲豬肝。

沈全壽氣得倒仰：“長貴媳婦，在說合離的事，扯那些不相干的事作什麼？”

方麗娘道：“所以現在老沈家是同意我跟沈長貴合離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總不能真的鬧到縣衙去，那樣影響更壞。

只是老沈家也不會那麼容易讓如愿的。

沈全福冷冷道：“想要合離，先把你家里人喊來再說，他們同意，才能寫合離文書。”

方麗娘的娘家是隔壁一個小村子里的，那村子比靈湖村還窮，家里父母過世了，只有兩個娘家哥哥和嫂子，要是合離回娘家，就得讓哥哥養，不用想，兩個嫂子都不會同意。

方麗娘不是想合離嗎？哥哥嫂嫂不同意，看拿什麼合離。

到時候，不想呆在老沈家也得呆在老沈家，看還能不能強得起來。

老沈家人心里打著這個主意，方麗娘果然皺起眉頭。

一時急著撇清老沈家，倒把這個忘了。

娘家嫂嫂并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加上日子過得苦，肯定不愿意自己合離回娘家。

何況，合離過的人名聲不好，容易讓人議論，哥哥嫂嫂為了不影響侄兒侄說親，也不會同意自己合離回娘家，只會讓自己再難再苦，也得咬著牙在老沈家熬下去。

可熬了十幾年，一點都不想再熬了。

方麗娘皺眉道：“合離的事，我自己就可以做主，不用喊我家里人來。”

沈全壽冷聲道：“你說得倒是輕巧，不喊你家里人來，你合離以后去往何？”

“你家里人不知道你合離的消息，萬一你合離后出點意外，你家里人訛上老沈家怎麼辦？”

說到這個，李福生也是頭疼，對方麗娘道：“是啊，長貴媳婦，你合離之后總要有個去，家里要是不同意，到時候鬧起來也是麻煩。”

方麗娘一咬牙，眼神堅毅道：“我不回去住，合離后我留在靈湖村，煩請村正和村老們幫忙，給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李福生：“……長貴媳婦，你可要想清楚了，給你找個落腳的地方倒不難，但是你一個婦道人家，想要養活自己怕不太容易。”

方麗娘道：“不要，我不怕吃苦，勤快點總能養活自己。”

“我可以接些繡活回來做，也可以繡帕子、荷包去賣，大嫂三嫂們，每個月做繡活出去賣錢，是私房都能藏下一百多文。”

眾人齊刷刷往趙水仙和鄭金枝看去，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藏私房的高手。

沈老太已經怒喝著撲上去，一邊一個，揪住兩人的頭發罵道：“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竟敢背著老太婆我藏私房，還不趕把私房錢全都出來！”

趙水仙和鄭金枝沒想到方麗娘會在這種時候擺們一道，以往們從沒把方麗娘放在眼里，所以很多事并沒有瞞著方麗娘，更是料定方麗娘就算知道也不敢說。

如今一愣之下，被沈老太抓個正著，掙扎之際，連頭發都扯掉了好幾綹下來。

趙水仙和鄭金枝兩個忙替自己辯解：“娘，你別聽方麗娘說，現在跟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娘，我們每次賺的錢全都給娘了，真的沒有藏私房。”

在銀錢這一聲上，沈老太的戰斗力一向強悍，聞言一人踹了一腳，罵道：“放你娘的屁！”

“真把我老太婆當傻子？藏沒藏錢，看你們的臉就知道了。”

“就你們現在這臉，不但藏了私房，而且還沒藏！”

“趕把錢出來，不然休怪我老太婆不客氣。”

趙水仙和鄭金枝被沈老太打得“嗷嗷”直，方麗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說道：“要是真的養不活自己，把自己死了，那也是命，我不怪誰。”

話說到這個份上，邊上人也就沒什麼好勸的了。

合離書是有格式的，由一個會寫字的村老執筆，寫了一式兩份合離書，讓沈長貴和方麗娘兩個摁上手印，這合離書就算了。

當然最終還是拿到縣衙去登記，再把方麗娘的戶藉從老沈家遷出來，才算徹底跟老沈家分割，這個就要等村正每個月去縣衙的時候，一起拿過去辦理。

不過就算沒去縣衙，也不影響這份合離書的使用，從雙方摁手印那一刻開始，就是生效的。

沈老太開始端起掃帚趕人：“方麗娘你這個小猖婦，賴在老沈家干什麼？還不趕給我滾！”

“哦，對了，你把那幾個賠錢貨給我一起帶走！”

“老沈家沒有這樣的賠錢貨。”

“滾！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