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第二十八章 良刀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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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瓊兒拿出銀子來,待徐武良走后,眸盯住徐懷,不滿的怨道:
“你看看,徐武良才是有擔當之人。周健雄那三人,與這事無關,他就不愿意將他們牽扯進來,還要將鐵匠鋪讓給他們籍以謀生。誰像你,年紀輕輕,怎麼就能如此歹毒?”
徐懷沒有理會柳瓊兒的抱怨。
他從門隙窺出去,僅能看到正對著院門很狹窄的一小段巷道,心想要是能在正對面的院墻裝兩枚風水銅鏡,往左右各偏些角度,就能藏在院門后窺見左右巷道里的靜。
徐懷跟柳瓊兒說了這事,柳瓊兒也湊頭過來從門隙里看出去,覺得甚是有理,說道:“等周嬤嬤、徐嬤嬤回來,我就去多置辦兩枚銅鏡來。”
徐懷在院子里兜著圈子,思考他要如何利用院子里的地形應對強闖進來的刺客,柳瓊兒沒事也跟他兜圈子。
徐懷有什麼想法跟安排都跟說,也告訴刺客強闖進來之時,要如何躲藏應對。
柳瓊兒好奇的問道:“要說你不傻,我還能勉強相信,但你真的僅有十六歲,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
“我時昏昧,但漸能明白一些事之后,很多事便理所當然的知曉了;一定要問什麼,或許這就是生而知之吧!”徐懷淡淡的說道。
“哼!”柳瓊兒不了徐懷這態度,不屑的哼了兩聲,繼而又說道,“徐武良他有擔當,不愿將周健雄這無關三人牽涉進來,但我看這三人手應不會太差,又徐武良恩惠甚多,有勇之氣,你還是得想辦法將他們也拖進來,我們人手才夠啊。”
“剛才誰說我歹毒來著?”徐懷瞅著柳瓊兒問道。
周健雄等三人年輕力健,徐懷自然是看在眼里,但現在就急著將周健雄等人拉進來,效果很可能跟此時就將事實告訴徐武江、徐心庵他們一樣,只會他無法主導后續的安排。
要是形勢沒有這麼詭譎兇險,徐懷還真無意事事爭著出頭,諸事由徐武江、徐武良他們擋在前面,他樂得悠閑,有什麼不好?
但眼下,他更愿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
…………
形勢危急,徐武良卻也不拖拉。
他拿著銀子先趕去唐家貨棧清償欠債后,又喊來周健雄等人將鐵匠鋪待出去;午時他就雇了一輛牛車,將必備的一些家當都帶上,帶著婆娘、兒趕到鐵石巷來。
刺客之事最是機,不能泄半分出去,徐武良對妻只說是賣給琴齋做工十年,換得二百銀子銀子去清償唐家的欠債。
之前的欠債,得他家不過氣有兩三年了,徐武良婆娘對賣做工這事一點都不抵;這可能還是他們當前最好的選擇,何況這邊還包吃包住。
徐武良他婆娘覺得自家男人總算還是有些用的,拉著兒小環走過來,站在柳瓊兒面前囁嚅說道:“小環寄食在這里,能幫著做些事,小姐盡請吩咐便是,但不算賣過來,過兩年倘若找到婆家,還請姑娘開恩放嫁出去……”
“這是肯定的。”柳瓊兒應道。
徐懷裝癡賣傻站一旁不作聲,他看小環比王萱要小,瘦骨伶仃的,五卻是端正。
不過,小環營養不良,眼神里又滿是畏怯,似擔心有不好的命運在等著,當然不會有王萱那種清水出芙蓉的清麗,更不能跟千百、芳華正艷的柳瓊兒相提并論了。
“你啰嗦這些做甚,還不快去幫著收拾后面院子!”
徐武良催促自家婆娘帶兒先去后罩房安頓下來,等這邊沒有什麼閑人,他將一只麻布裹著的大包袱在屋里解開來。
除開兩把直脊長刀、兩把短刃、一張解下弓弦的長弓外,還有一些零碎的皮子。
“嗬,怎有這些好東西?”
徐懷拿起來尺許寬的皮子,卻是有些年歲的甲片,只要拿牛皮索及鉚釘重新連綴起來,就是一件半皮鎧甲。
“這件皮甲只護半,跟這把長弓,還是當年從靖勝軍帶回來的。過去這些年了,不管保存多仔細,這弓都有些差了,裝上新弦,也就能比山里的獵弓稍強些,”徐武良慨良多的說道,“這幾把長短刀卻是我這些年私攢了一些好鐵打造,應該趁手!”
當世弓弩制作繁冗,私藏十多年的長弓,膠木纏線老化開裂都是難免的,能比獵弓稍強些,也是徐武良知道一些弓弩的修造及保養之法;要不然,這把弓早就廢了。
徐懷卻拿一張麻布將這張長弓裹起來,說道:“這弓我帶去軍寨,看能否變個戲法,變好弓回來!”
巡檢司百余武卒,還是有幾張好弓的。
州兵馬都監司每隔一段時間,會對諸縣巡檢司的甲械進行清點,弓、甲都清查的重點。
不過,能拿一張樣子差不離的舊弓過去,再添點一兩貫錢,換一張好弓出來不難;桐柏山里好些弓都是這麼來的。
徐懷現在卻是最饞那兩把直脊長刀。
他手里這把刀,是從徐四虎那里借來不曾歸還的,卻是很普通的制式橫刀。
這種刀容易卷刃就不提了,刀脊較脆,堅韌不足才是更大的缺點。
然而伏蟒刀最重劈斬,有幾招刀勢需要陌刀、斬|馬刀這樣的重,才能發揮極致威力。
沒有好刀,倘若在遇敵時,徐懷殺得起,大力斬劈兩下,刀“咔嚓”斷作兩截,他找誰哭去?
那兩把直脊長刀,看刀比制式橫刀略長數寸,脊渾厚,鋒刃凌厲,看著便知是徐武良專為伏蟒刀這種重斬劈等軍陣刀法量定造,再看那鋒刃鑒清湛,刀細的鍛燒花鱗紋充滿神異的。
徐懷將其中一把長刀拿起來手,覺比之前那把鐵片似的破刀要重出一倍,隨手挽出刀花,森森寒意出,暗這把良刀在手,同樣的伏蟒刀法,威勢不知道要比之前那把劣刀強多出來。
這段時間,徐懷以伏蟒拳為基礎,更多時間浸于刀法上,見此良刀,如見人,怎麼可能不見獵心喜?
“你那刀鞘卡口稍略淺窄,稍稍改一下,就可以裝下這刀!”徐武良將鐵匠鋪給周健雄等人打理,但修造刀的工卻帶了一套過來,當下就幫徐懷改刀鞘卡口,以便能裝下新刀。
…………
…………
徐武良婆娘午后趕回鐵匠鋪,還有些零碎需要收拾,再回鐵石巷時,卻是周健雄等人幫忙將這些零碎裝進竹筐,拿扁擔挑過來,省去雇傭牛車的錢。
周健雄說及午時還有兩人跑到鐵匠鋪那里張,應是唐家貨棧派去的,都他們打發走了。
徐武良不想將周健雄他們牽涉進來,責怨自家婆娘使喚人,讓周健雄他們將東西放下,催促他們趕回去將鐵匠鋪收拾起來,莫要斷了營生。
徐武良的婆娘姓葛,徐懷自喚英嬸,被徐武良責怨一通,滿臉不悅的將零碎東西收拾走去后院。
徐懷將院門關上,跟徐武良、柳瓊兒說道:
“別人視我癡愚,我一直以來都無意辯解,你們看看,這就是原因——葛癩頭那一耳刮子,是我出手扇的,但唐家卻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
徐懷這麼說,卻不是炫耀,實是剛才商議后續安排時,徐武良就跟他起了分歧。
徐懷將柳瓊兒從悅紅樓拽出來,目的是將刺客引來淮源鎮窺探虛實,他們“黃雀在后”予以伏殺。
徐武良跟徐懷的分歧,就是堅持他來做這“黃雀”,讓徐懷留在柳瓊兒邊以防萬一。
徐武良如此堅持,是不想徐懷去承擔最兇險的一環,但徐懷心里清楚,他才是刺客最容易忽視的一環,更容易趁敵不備得手。
“武良叔,你要相信,時機不對,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隨意出手的,反而是留在這院子里,隨時要應對刺客強殺進來,卻退無可退,更為兇險。”徐懷眼下只能耐心的去說服徐武良。
“徐懷要在鐵石巷、軍寨兩邊跑,徐節級那邊或許還能接,但倘若要徐懷日夜都留在鐵石巷,徐節級那邊顧及面,或許就要阻止了……”柳瓊兒幫腔道。
賣為奴,即便是那種可以贖的活契,卻到底是跟雇傭幫閑是不一樣的。
現在很多事都不能挑明,徐武江、蘇荻都不可能接徐懷“賣”給柳瓊兒的。
徐武良沉許久,最終接他與柳瓊兒在明,而徐懷在暗當“黃雀”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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