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第三十章 徐氏家主

“……”

見徐武良走近過來,徐懷苦笑一下,

“武良叔,你是要嚇死我啊!”

剛傾盡全力搏殺過一場,再來一個同等級數的刀高手,徐懷可不覺得他第二場戰斗還能超過五的機會全而退。

徐武良當然是不放心徐懷才暗中跟了過來,卻沒有想到初歷實戰便要以命相搏的徐懷,比他想象中要穩健多得多,手不弱的貨郎從頭到尾在徐懷的刀下都沒有找到一反敗為勝的機會。

拋開貨郎心存輕視、被徐懷占得先機之外,徐武良并不覺得他能比徐懷理得更好,甚至還不得不承認,這麼說有抬高自己之嫌。

徐武良徐懷坐一旁歇力,他將貨郎尸搜索過一遍,便連同貨擔扔里。除了幾兩碎銀子、百余銅子,貨郎也無長,卻是那條可能當刀鞘藏下長刀的扁擔,卻是花了心思制作。

考慮刺客一定會追查蹤跡,而他們又無法將打斗痕跡完全掩飾,索搞得更凌些,造多人伏殺貨郎的假象后,徐懷與徐武良才在夜里悄然返回鐵石巷。

葛氏及徐小環不明所以,提燈打開院門看到徐懷短衫長皆是暗跡,都嚇了一跳;柳瓊兒卻是將妙心兒提到嗓子眼,看到徐武良與徐懷安然無羨回來,才虛般松了一口氣。

“你拿去浣洗,莫要別人看見,也不要問東問西!”徐武良將徐懷換下的,拿給婆娘去洗。

午時剛過來時看到徐懷也在琴齋伺候,葛氏還心存輕視,這一刻心驚膽的捧過,將跡團在里面,臉有些發白的走去后院,暗拿到兩百兩銀子還債,果真沒有那麼簡單的,真是要將命都賣出去啊。

激烈對攻,消耗極大,但忌暴飲暴食,徐懷簡單吃過些東西,也沒有返回軍寨去,就在鐵石巷這邊睡下。

暮春時節,桐柏山里的天氣暖和起來,夜后也不需要閉窗戶,任月進來,落在床前磚地上,有如漾水波。

徐懷久久沒有睡著,心里還是一遍遍回想溪旁對戰的形,此時想來他其實不應該那麼快的節奏、頻率與貨郎對攻,應該更好的控制住節奏,節約力的消耗。

藏斂法不應該僅僅是一招一式的藏斂,而是要從容不迫的面對更多的強敵。

男人,就應該追求持久。

…………

…………

次日午時,野參子旁畔,鄭恢一襲青衫站在土路旁,盯著凌的足跡出神。

有兩名健漢著溪的灘地走過來。

“鄭先生,尸首被溪水沖下去有七八里,在一道灣口沖到石灘上,右臂、左腋、兩都有創口,最為致命的是從左,非常的干凈利落,像是伏蟒刀之中可刀可槍的鷹啄勢——鄭先生所料不差,王稟老兒將柳瓊兒從悅紅樓贖出,就是引我們咬鉤餌,他們這點伎倆果然還是沒能瞞過鄭先生。不過,這人刀之強,不比董爺、陳爺差多啊,有些扎手。”

陳子簫站在一旁,臉有些

鄭恢、董其鋒都猜到這事有詐,他們自己的人按兵不,卻讓他安排人手去探這陷阱,他心里怎麼可能痛快?

要是寨子里尋常賊匪卻也罷了,柳石泉是他手下難得手既強、又擅潛伏、刺探消息之人,死在這溪畔,覺似斷了一臂。

“陳爺,柳石泉看似你的親信,但他暗中對唐魁之死心存不滿,只是藏比較深而已,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用他來試探鐵石巷是不是陷阱——他今日死在這里,你莫要覺得可惜,”鄭恢輕輕按了按陳子簫的肩膀,說道,“你要不信,回去后找鄔七問問柳石泉有沒有背著你說些怪話,但我們現在得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陳子簫輕吸一口氣,說道:“我不是為柳石泉之死到可惜,只是徐氏在這桐柏山里,勢力著實很大,而鄭先生你所說靖勝軍老卒,多為徐氏鄉兵的骨干,徐武富極為倚重,不可能輕易棄之。我想僅憑虎頭寨的勢力,未必難鄭先生如愿啊……”

“事是比想象中棘手,更需要我們有剝繭的耐心去解決,急切不得,”鄭恢毫無擔憂的一笑,說道,“再說了,陳爺以兩百賊匪歸附朝廷,相爺也不便直接出面替陳爺說項。即便相爺暗中使些力,陳爺換個地方擔任巡檢使就頂天了,陳爺都未必會覺得比留在山寨逍遙自在呢。不過,陳爺倘若率賊兵勢眾,州縣不能制,相爺到時候再出面招攬,不僅面子上有,給安排的差遣也定能真正陳爺你滿意啊!”

“……”陳子簫目瞪口呆的看向鄭恢,有些磕磕的問道,“這不就是了養,養哪啥……”

“陳爺是想說養寇自重?”

鄭恢渾不在意的說出陳子簫都覺得唐突、尷尬的四字,哈哈笑道,

“桐柏山里諸大姓宗族這些年與山寨暗通曲款,看似走馬道復通,但盤剝民間猶甚,民眾疾苦猶劇,而山寨不再收人,使得淮源、南鄉、桐南、玉山等地,到都是流離失所之人。陳爺要是借這機會在桐柏山大肆招兵買馬,使州縣警醒,使朝廷警醒,這才是民生大計,又怎麼能說是養寇自重呢?”

…………

…………

即便料得刺客有可能到野參子附近追查蹤跡,但徐懷與徐武良并沒有能力在那里設伏,襲殺多名手強橫的刺客。

他們同時也擔心刺客狗急跳墻會強闖鐵石巷,一整天除了在院中對練刀槍外,就是在鐵石巷附近溜跶,察看地形。

臨到黃昏時,徐懷遇到兩個從軍寨到街市來喝酒的武卒,得知徐武江、徐心庵剛剛回來,他這才拿一張麻布裹了舊弓,趕回軍寨去。

回到軍寨,看到徐心庵站在院子里跟王稟說著話,徐懷走過去問道:

“你們怎麼才回來,十七叔他人呢?”

“我們回軍寨就去鄧郎君那邊回稟,卻不想家主今日從泌回來,留十七叔在那里說話,我先出公廨了。”徐心庵說道。

徐懷微微一怔。

他對徐氏家主徐武富并沒有什麼印象。

徐氏宗族在桐柏山繁衍近十代,現在都有兩三千人了,分布于淮源鎮南面玉皇嶺附近的諸寨之中。

與長房還在五服之的徐氏嫡支,也有三百多人。

以徐懷以往的狀況,實難有什麼機會湊到家主徐武富跟前去,更談不上對他有什麼了解了。

在徐懷淺薄的印象里,徐武富四十五六歲的樣子,量矮壯,臉皮黢黑,有些其貌不揚;徐武富并沒有留在桐柏山里修,而是在州衙任吏。

他平時都住在泌城,每年臨到收田租以及族人青壯趁農閑練之時,才回鹿臺寨住上一段時間。

在七分山、一分水、兩分田的桐柏山里,徐氏族產以及包括徐武富在,族里最富裕的上房徐九支,總計就掌握上萬畝田地,另外還有蓄養牛馬的草場;如有必要,徐氏從鹿臺諸寨可以拉出六七百名壯鄉兵來;宗祠所在的北寨,平時就有四五十名武裝莊丁護衛。

而巡檢司這邊有二十多名武卒,都是徐氏族人或投附徐氏的異姓莊客。

這決定了不僅僅泌知縣這一層次的員,州一級的吏都無法忽視徐氏在地方上的存在。

徐武富今日從泌回淮源,是有其他事,還是得知走馬道再次發生大劫案后專程回淮源來?

“你們有話慢聊。”

徐心庵剛回來,王稟知道徐懷必有事要打聽,他站在旁邊不便徐心庵毫無保留的吐出來,便頷首先走開。

“你們去虎頭嶺,打探到什麼消息,怎麼拖這三四天才回來?”徐懷問道。

虎頭嶺雖然地荒僻,但距離淮源鎮也就四十里,以徐武江、徐心庵他們的矯健手跟腳力,翻山越嶺一天也能跑一個來回。

通常說來,鄧珪待下來,換作別人能到虎頭嶺的山腳下跑一趟就算是用心了,而徐武江帶著徐心庵過來,即便比別人更負責任,滯留這麼久也人擔心。

徐心庵有事都不瞞著徐懷,拉他到前院廊下,說道:“我們上虎頭嶺了,形有些異常,我與十七叔又到附近的村寨走了一圈,這才知道虎頭寨原本換天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徐懷問道。

“虎頭寨之前的大當家破風刀唐魁被二當家陳子簫干翻了,現在虎頭寨是陳子簫當家,”徐心庵說道,“陳子簫原本在虎頭寨就是外來戶,犯了事逃到桐柏山來落草,在這里沒有什麼基,卻不想這次他從哪里招攬來七八名好手。陳子簫將唐魁干翻不說,寨子里有幾人不服他,也被一并殺死,其他賊匪都被懾服。我之前就說呢,兩次大劫案以及到附近村寨劫持票,怎麼都是陳子簫牽頭,沒想到破風刀早被干翻了!”

聽徐心庵這話,徐懷不覺得意外,卻猶是心驚。

柳瓊兒在悅紅樓就聽到刺客與虎頭寨陳子簫相識的,他們當然是直接助陳子簫篡位奪權,才能更干凈利落的將虎頭寨徹底控制在手。

現在的問題,徐武江是否意識到異常,有沒有將這些消息都如實稟報給鄧珪知悉。

想到這里,徐懷問道:

“你們將這些消息,都報知鄧郎君了?”

“當然了,鄧郎君差遣我們去虎頭嶺刺探匪,難不我們回來還要瞞不?”徐心庵覺得徐懷問這話傻里傻氣,說道,“你當我們是去吃干飯的?”

徐懷痛苦得快要出來:

徐武江意識到王稟遇匪這事不簡單,卻還是沒能將虎頭寨的變故,跟王稟居留軍寨這事聯系起來。

徐武江更沒有意識到虎頭寨這場變故的本原因,是刺客誤以為到靖勝軍返回桐柏山的舊卒,跟王稟、盧雄有牽連。

但是,徐武江他想不到,卻不意味著鄧珪知道這一切后,不會將這一切聯系起來。

這一個多月來,看鄧珪在王稟遇匪之后的反應,徐懷已經深深見識到他的不簡單,甚至虎頭寨的異常躁早就引起他的懷疑也說不定。

當然,徐懷沒有提前跟徐武江他們說明真實況,他也不后悔。

虎頭寨部發生這樣的變故,不是徐武江、徐心庵他們瞞著不報,鄧珪真就會蒙在鼓里的;他們回來瞞著不報,也頂多拖上幾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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