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天啟皇帝已在勤政殿如往常一樣，召見了黃立極等閣臣議事了。

今日是初八，閣臣們會西苑覲見，大抵的匯報一下天下的大事，當面提出一些建議。

這個時候，魏忠賢是一定會參加的。

可今日，魏忠賢能明顯地覺到，天啟皇帝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黃立極這閣首輔大學士侃侃而談，天啟皇帝也好似是夢游似的。

這令黃立極幾個閣臣不有些泄氣，任何一次覲見，對于閣臣而言，都是要做足功課的啊，自己熬了半個通宵，本以為會得到陛下的夸獎，可誰曉得，陛下充耳不聞。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有宦匆匆進來：“陛下、陛下……”

這一下子……天啟皇帝好像是竄天猴一樣，子打了個激靈，眼里放。

“進來，進來說話。”

魏忠賢一看這宦，心里大抵明白了什麼。

倒是黃立極幾個，一頭霧水的樣子，他們詫異于，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商議的乃是軍機大事，按理來說，宦是不敢輕易進來打擾的。

而之所以這宦有膽子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陛下早有過口諭，讓他們隨時來稟報。

出了什麼大事？

黃立極等人立即猜想到，可能是某個后妃有了孕，哎呀……若是如此……

又想到，莫不是哪一個太妃得了重癥？

此時，天啟皇帝劈頭蓋臉就問那宦：“算出來了嗎？”

小宦拜下，磕磕地道：“算……是算出來了，只是比較籠統，不甚詳盡。”

“你說便是了，啰嗦。”

于是小宦忙從袖里取出一個簿子，而后低頭看著簿子道：“今歲帑的收……”

“別說這個……”天啟皇帝猴急的道：“朕只問你盈余多。”

“陛下，盈余兩萬九千七百兩。”

天啟皇帝一聽，立即皺眉。

陛下的舉，讓黃立極等人目瞪口呆。

還有這作？還沒到歲末呢，就趕著要算盈余，鉆錢眼里去啦？

這就好像，天還沒黑，就非要抱著婆娘困告一樣，這不是好兆頭啊。

魏忠賢的臉上掠過了痛心疾首的樣子，他更加得知一些真相，所以眼里掠過一醋意。

天啟皇帝便癱坐在龍椅上，嘆息道：“才這麼些，朕辛辛苦苦一年，開源節流，才省下這麼些錢？”

小宦低著頭，不敢做聲。

黃立極在旁捋著長須，做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咳嗽一聲，道：“陛下，眼下天下還算太平，帑能有節余，已是幸事了。”

“可是欠了五萬兩銀子啊！”

黃立極頓時一臉震驚。

什麼？皇帝還欠錢？

天啟皇帝痛心疾首地道：“這麼一大筆銀子，張靜一他還得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就算將這小子賣了，他也還不起這個賬。他花錢沒個數，不曉得世間的艱難，沒錢要難倒英雄漢的。”

黃立極與幾個閣臣面面相覷，已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天啟皇帝則是繼續道：“朕念他年，將來日子還長，思來想去，這錢……朕想辦法幫他還了吧，哎……五萬兩呢……”

一想到五萬兩，天啟皇帝又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扼著自己的脖子似的，讓自己不過氣來。

帑的收益很大，可開支也大的驚人，天啟皇帝原以為，今歲能留下個幾萬兩呢，可誰曉得……只剩不到三萬了。

“陛下……”黃立極立即板著臉，正道：“這天下，哪里有皇帝給臣子還賬的道理？張靜一的事，臣也有耳聞，此子花銷無度，雖說是打著做善事的名義，可陛下……事可不是這麼辦的，經濟之道，怎麼可能憑借做一些慈善這樣簡單呢？這是黃口小兒胡鬧，若是陛下今日替他將賬還了，他日……他就更加放肆了。”

魏忠賢在一旁也跟著幫腔道：“是啊，陛下，雖然這張靜一的心是好的，可此事決不能縱容，哪能他做善事，卻教宮里來善后的道理。奴婢聽說一句話，：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倘若今日縱容他，人人都學他一般，不顧自己的斤兩，拿這做文章，攀比風，反而要耽誤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