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校尉們已開始碾過來。

他們步伐很穩，顯得不疾不徐。

而勇士營已徹底了。

其實若論單兵，某些勇士營的壯丁，只怕未必害怕眼前這些校尉，這世上總會有發育比較良好的人。

可論起這種打群架，就完全不一樣了，這種結為隊列，用最簡單作戰口令的人，卻好像一臺無懈可擊的機。

以至于勇士營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張靜一在這其中，心里也不慨。

他沒想到，大明的軍隊，哪怕是赫赫有名的勇士營，竟也墮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要知道，明初的時候，永樂皇帝橫掃大漠，哪怕是遭遇到了蒙古的軍隊，進行野外的決戰，也依舊可以用步兵的陣列，配合騎兵，直接對當時的北元蒙古軍予以沉重打擊。

而當時勇士營的前，便是這種步陣的佼佼者。

可哪里想到，兩百年之后，竟變了這種樣子。

就這……還是銳？

這已不是個人勇武的問題，而純粹是整個系的崩壞。

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何在遼東之戰，十萬明軍，竟被不起眼的建奴人打得潰不軍了。

張靜一同樣能從盧象升的神中，看不出勝利的喜悅，所見的大抵也是一種悲涼。

勇士營開始潰散。

其實這場戰斗，不過是村中械斗的水平。

潰散的勇士營健卒，慌不擇路。

盧象升隨即看向張靜一：“張百戶，是否收兵？”

窮寇莫追？

張靜一臉卻是沉，口里道：“這是演習，既然是演習，那麼就要演全套，怎麼可以就這樣停止呢？”

盧象升軀一震，他似乎察覺到了張靜一更可怕的意圖，正道：“張百戶的意思是?”

“要演就配合著他們將這一場戲演好，哪里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給我追擊，告訴他們，今日無論這些人逃到天涯海角，東廠的這些人，一個個都得給我趴下！”張靜一當機立斷。

這個時候，誰還跟你客氣。

你們不是找上門來嗎？

來都來了。

那就別走了吧，留下來，叔叔給你療傷。

盧象升卻佩服地看了張靜一一眼，他所想的是：張百戶一定也是看出了勇士營的孱弱，此時給予勇士營迎頭痛擊，想來是希朝廷能夠重視勇士營的問題，甚至重視起天下兵馬疏于練的弊病，寄于這一次將勇士營打醒，也是將朝廷打醒的目的。

盧象升心里便想：“張百戶憂國憂民，確實和尋常的錦衛大不相同，這樣的人……真是罕見。”

于是盧象升神一震，神一下子冷冽起來，厲聲道：“追擊，張百戶的話都聽明白了嗎？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王程、鄧健等人，已從恐懼之中走出來，這個時候已是神奕奕，滿眼輝，他們振著向自己隊伍發出命令，于是眾人化整為零，開始追擊。

…………

此時，王乾的心慌了。

起初他還責怪周百戶居然敢臨陣逃。

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周百戶的想法也不錯，自己還需周百戶保護。

于是他丟下一句話：“這些錦衛，實在膽大包天，你們在此抵擋他們，咱這就宮稟報九千歲。”

丟下這句話后，他策馬便走。

同時也給周百戶留下了信心，意思是，你等著，我去人。

周百戶一臉懵，卻見此時，錦校尉們已突然開始加快了追擊，眼前都是哄哄的，便大呼一聲：“隨我來，咱們回去人。”

回去人的人很多，大家爭相恐后，跑慢一步的，但凡追上，便被一子敲趴下，運氣不好的，更是被拳打腳踢，口里著別打啦，別打啦！

不過這種話，對于此時此刻的錦校尉們而言，更多卻像是興劑，總是能讓人沸騰。

一時之間，這長街之上，人仰馬翻，各種名場面頻出。

當初這勇士營的人，打著東廠的名號來的時候，沿途的民居和商鋪，像是有了默契一般，統統門窗閉，大街上本就沒有人煙，只有許多人，在門和窗后，悄悄地出一個眼睛。

他們一見東廠大搖大擺出現在長街，心里便明白，那位張百戶惹到事了。

果然東廠是惹不起的。

清平坊的人，大多對張家人還是抱有激之的，眼見如此，心里不為百戶所擔心。

可他們越看，越到不對味。

怎麼況是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