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嫁》第五百二十五章 獻俘大典(上)

“蕭夫人不用多禮。你是父皇義,又是此次大謀逆案立下過大功之人,千萬別有半點客氣。”

太子牧連忙攔住了安清悠,笑道:“離大典還有些時辰,孤今日也是借著這個機會,微服來看看京城民生,若要拘泥于那些俗禮縟節,倒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了。”

這位太子殿下表現出來的樣子倒是很能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覺。

不過對于所謂的天家,安清悠如今已經是早已領教了許多次,頭一回和太子打道并不想真的半點不客氣,這當兒依舊是子微微一屈,算是行了個禮。

果然太子牧搖頭笑道:“久聞當年安家一向是禮教傳家,孤都這麼說了,蕭夫人還是這般講規矩,哈哈哈哈哈……”

太子牧雖有笑談之意,但是安清悠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應對還是很滿意的。

倒是旁邊劉明珠亦是笑道:“是啊是啊殿下,當初臣妾這位姐姐在選秀之時,那規矩禮法便是行得比宮中的管教嬤嬤還好。初選的時候拿過第一呢,若不是李家夏家和廢妃等一干謀逆之人在那時候從中作梗,不得也是一塊天字號玉牌子。只可惜當時形勢不由人,這才出了宮,不過那也是頭車!臣妾一直到現在,還佩服姐姐的呢。

曾經執掌中宮的李皇后被賜死之后,再沒有人稱為半句皇后,甚至連廢后的稱呼也沒人提,如今大家談起來,都是統一的“廢妃”口徑。

劉明珠素來與安清悠好,這時候幫襯著說話捧了一道。太子牧倒是自己這位側妃呵呵笑道:

“噯——!孤昨日與了空大師夜談佛論道,嘗言每個人都自有每個人的緣法。蕭辰蕭將軍天縱之才,如此驚絕于世的人,也才配得上你這位姐姐。當初若是留在了宮里,有那廢妃幫著李、夏等家制著,終究也不過是平白耽擱了?倒是出宮一途亦是最善,若非如此,如今又豈能開香號,興新業,助夫君,救圣駕。做出這種種功績來?要孤說啊,將來這不僅僅是傳上必須要有大名,就是正史之上,也該有蕭夫人的一筆呢!”

自古史書雖多,其間子卻往往單列一卷,素來列位于紀、家、傳、志、表等之末,歷朝歷代名分雖有不同,史家者多統稱為“傳”一類。

若是以子之不但能傳而又能正史二者得兼的,若非大大惡的禍國紅朝禍水,便是賢舉高潔的名聞天下的奇人,素來便是古時對于子的最高評價。

如今大梁國部局勢已經日趨明朗,李家和睿王府倒臺,壽老爺子的皇子雖多,卻是再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太子的地位。太子牧如今以儲君份明著說出這種話來,實是極重的一份待遇了。

安清悠卻是聞言心中大震,這位太子爺一路待人平易的樣子,哪里又像外界傳言間是個平庸之輩,分明對于壽老爺子那一套談笑間恩威并施的手段亦是稔之極。

那什麼傳史書之類固是稱贊之詞,里面的試探之意自己又如何聽不出來,今日若是有半點當真,只怕登時便給對方留下個居功跋扈的印象,當下里卻是連連推辭稱遜道:

“殿下太過言重了,民婦不過是運氣好逢了些機緣,這才誤打誤撞的做出些小事來,哪里當得起殿下如此重贊。我只求相夫教子做個小人,此等高遇,卻是從來都沒想過的!”

“謙虛了謙虛了,有什麼當不得?瞧蕭夫人這話說的,若是你做的這些事還算是小事,天下不知道又有多須眉男兒要煞折腰了!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儲君殿下似乎永遠都是那麼一副笑臉,今日口口聲聲地說著雖是微服私訪,卻又言語中自稱孤王,行事亦不避人耳目,倒象是刻意便服而又暴行蹤一樣。

在他旁的隨行眾人齊聲發笑間眾人紛紛側目,那太子牧心中卻忽然有些微覺憾的覺,又看了安清悠一眼,心想這子若是今日順話謝恩,倒是個淺好對付的虛榮角,沒想到還懂得不居功而避贊,再加上蕭辰那家伙……看來對于未來的蕭家,還真得再多花點心思了。

不過太子牧對蕭家倒還談不上猜疑,蕭家他的母家外戚,又是在之前大謀逆案的驚濤駭浪中給自己出了死力的,此刻所思不過是想要做好駕馭二字而已。眼下他來這正門,要做的事也不是研究安清悠,這還真是一場偶遇。

太子牧又逛了一陣,卻是信步走到一個餛飩攤前,似是很隨意的樣子要上了一碗餛飩,居然帶著眾人慢斯條理地用起了早餐來。邊吃邊向那賣餛飩的老漢笑著道:“老丈,最近這生意如何?日子過得怎麼樣?”

“托諸位的福,如今咱們生在這太平盛世,生意還算做得不錯……”

那賣餛飩的老漢倒不是什麼四方樓的暗樁,他在這京城城門口做了一輩子生意,早見多了這往宦來的場面,手眼細之余剛才遙遙地看著這群人談笑轟然,哪里還不知道定是一群貴人。別的不說,就說這送上來的碗筷都是洗了又洗弄得加倍干凈的,至于那餛飩更是抖擻神,手藝上做得加倍用心。

可惜他的老伴卻是個沒那麼明的,眼瞅著有人問,卻是愁眉苦臉地道:

“什麼還不錯,也就是個勉強糊口而已。要說這正門走得人多客人多,可是這要錢的地方也不,進出城門要繳稅不說,負責盤查的軍爺們還要收守城門的辛苦錢,巡城的順天府衙役老爺會收巡查份子……還有那些混城門的地也要來訛你弄些地面錢去,一來二去,落在我們手里的也剩不下幾個。倒是今天聽說皇上要搞什麼獻俘大典,這些人倒是一個個地都趕擺樣子,沒弄這些明的暗的,可是一會兒這大典一清場,生意可又做不啦……”

“瞎咧咧什麼呢!幾位客,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您老幾位別聽嚼舌頭!”那餛飩老漢私底下踹了老伴一腳,連忙沖著眾人一通賠笑,老百姓逢貴人揭黑幕大多數況下只是戲文里才會演的東西,這老漢擺餛飩攤擺了一輩子,如今只是想多一事不如一事,平平安安的把他的餛飩攤繼續擺下去而已。

“豈有此理!”

太子牧卻是笑容一斂,怒形于道:“我大梁法度,向來進出京城只有城門稅一說,又何來什麼額外辛苦錢巡城份子?就連市井無賴也敢趁機敲詐百姓,這還有沒有王法!此等惡吏劣徒,定要將他們嚴懲不貸!”

這話一說,旁邊諸人齊聲稱是,卻見太子牧又拿出一枚三兩重的銀錠子說要結賬。那賣餛飩的老漢早已經嚇得臉都白了,巍巍地道:“這……這太多了,這一碗餛飩只賣十文錢,實在是找不開……不不!今天這一頓算小人請了,幾位貴人肯用我這食已經是天大面子,小人又哪里敢要貴人們的銀錢……”

“老丈你就拿著吧!你們本本分分做生意,卻要那些惡吏劣徒的盤剝敲詐,說到底都是朝廷沒做好啊!所謂天家,所謂朝廷,說到底還是萬千斗升小民供養,朝廷不查,有過也!所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下代朝廷給你們賠罪了。”

太子殿下一聲嘆息,卻是緩緩站起,對著那賣餛飩的老漢一揖到地,徑自帶著諸人又向別的地方逛去。走到一個買菜的漢子面前,卻是又笑呵呵地道:“老兄,最近這菜價如何……”

安清悠慢慢地跟著太子逛在正溜達著,心下卻是一聲嘆息。那城門向來便是人流聚集油水厚之地,兵丁惡吏勾結地盤剝百姓,此等陳年苛癥早就有之,這位太子爺絕非昏庸之人,如此淺顯之事又豈能不知?如今這一趟怕是在民間散名聲的意圖居多。

不過無論如何,既是這麼挑明了擺姿態,正門的惡吏劣徒只怕還是要收拾一批,不管那位殿下出自于什麼機,至此間百姓倒還算是能過幾天消停日子了。

安清悠這邊心下嘆息,那邊閣樓窗戶的沈從元卻是已經看得臉都變了。

“這……這才是太子的本來面目嗎?”

沈從元心里翻來覆去的念叨著的便只有這一句話,萬分驚異早就無以言表。太子這番手段,比之當初的九皇子睿親王高明了不知道多倍,一時間不連腸子都悔青了,此等忍得耐得又出手有度的的人。若是當初早知,又何必投靠李家落到今天這等地步?

不過此時此刻,沈從元倒沒想自己當初為九皇子是個繡花枕頭好糊弄而每每笑來著。自怨自艾一番,忽然間覺得手邊微有異,低頭一看,卻是湯師爺用筆在紙上輕輕寫了幾個字遞了過來:

“老爺,咱們還要冒險抓那子否?”

沈從元登時然大怒,如今街上站著的那是什麼人?太子微服,周邊早不知道多明里暗里的布置保著,安清悠如今和太子混在一起,誰還嫌命長去折騰這種事?若在平時,只怕早就一個掌甩了過去,可是如今屋頂怕是有人埋伏,他又哪敢發作?強忍著怒氣亦是拿過那無比的筆來,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屁!”

湯師爺登時是如蒙大赦,自己到底是不用帶人去干那必死之事,一條命算是保住了。自從跟了沈從元來,老爺的屁當真是沒有比這一次更香的,正自著那一個屁字滿懷欣,忽然間只聽通的一聲大響。

那可不是屁,那是城門號炮!

“朝廷大典,閑雜人等速速回避——!”一記整齊劃一的聲音仿佛出自城上城下無數人的齊聲呼喝,遙遙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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