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樓做事，閑雜人等速速閃避！”

一長溜的馬車從清香號里面沖出，在金街的大道上縱馬狂奔。在這支車隊的前面，是一隊負責開路的大侍衛。

“爪牙！”一個在茶樓里悠哉悠哉喝著熱茶的年輕書生抬起頭了一眼，輕蔑的說了一聲，卻很快被人堵住了。居賢關失守的消息如今還沒有大規模地傳到京城。許多外地進京的讀書人還在一門心思地想著皇上開恩科取功名，他們還遠沒有國患臨頭的覺悟，更同樣沒有見識過四方樓厲害的資格。

而作為京城里本土地頭蛇的順天府差役們則是大詫異，他們是識貨之人，不止一個捕快頭兒不明所以地著那支古怪的車隊，四方樓和大侍衛摻和到了一起，這麼詭異的組合究竟是在做什麼，莫不是出了大事了？

而與此同時，四方樓自家的倉庫里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說來好笑，宮中也好太醫院也罷，所儲備的不是珍稀補品，便是所謂中正平和的藥，硫磺朱砂之類的東西都算是猛藥了。安清悠那方子中所列的材料里十樣中倒有九樣是要人命的劇毒之，宮中誰敢擅自留儲？倒是四方樓對那些拿不上臺面的東西倒還有些存貨，皇甫公公親自帶人去取，就快把總部的幾大庫管的上吊了。

“朕不管那些，半個時辰就是半個時辰，搞不來東西，朕就在半個時辰之后先把經辦人的后事給辦了。”

安清悠紅著眼睛鐵青著臉喊出了半個時辰，壽皇帝則是不管不顧地下了死命令。鋼刀架在脖子上確實出了下面人最后的潛力，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那支由四方樓和大侍衛組的古怪混合車隊已經進了宮中開始卸材，半個時辰的沙盡，那套曾在清香號里發揮過巨大作用的大型聯合萃取蒸餾裝置已經被組裝在了宮里的的空地上。

一干原料已經一字排開地放在了這套裝置之前，無論是壽皇帝還是幾位大臣，便說那些太醫看著這些東西也有些心里發。醫家雖有毒毒相克以毒攻毒的死中求生之說，但是一次用如此多的劇毒之，不僅僅是世所罕見，便是史上的醫書中的記載也無可尋。這位蕭五夫人從未聽說過有擅長醫之技，難道竟是一位深藏不的大國手？

無數道目匯集到了一個子上。

安清悠當然不是什麼醫學專家大國手，此刻正閉著眼睛，集中著全部力默念著上一世曾經的那份記憶。

“1992年，國化學家達爾特·波克在一次偶然的提取實驗中，用三十余種天然質合了一種香，由于原料多為劇毒有害，在此后的一年里造了多達十一人因為實驗作不慎中毒。盡管相關實驗后來被政府止，可是由于這種合香幾乎是目前已知的對人類嗅覺最強的刺激質，始終有人對它樂此不疲……”

“嗅覺神經，是人中對于意識中樞刺激最強的神經，其次為痛覺神經，再次為視覺神經和聽覺神經，這種合香的刺激力度比四硫化合強28倍，比氨水強130倍，基本和人的嗅覺神經耐知上限相吻合……”

“孔雀膽，實為昆蟲，學名南方大斑蝥，因富含斑蝥素而有特殊臭氣，有機化學分子式為……”

一條條在這個古代時空中完全沒有人聽得懂的原理，一道道工序流程和一個個材料的分子式在安清悠的腦海中不停流過。猛然間，睜開了眼，雙手向旁邊一：“鹿皮！”

一直以來作為安清悠調香助手的安花娘領命而上，一層薄薄的鹿皮從手指一直罩到了臂彎。

火燃了起來，焦炭的氣息讓本就有孕在的安清悠又到一陣煩惡，這種以多種劇毒品為原料的合香便是在自己狀態正好的時候，調制起來亦是介于功兩否之間。更別說如今這越發笨重子、無力的手腳和簡陋的材。

“撐下去，撐下去……”

安清悠心里拼命地給自己鼓著勁，無論之前是因為皇帝和四方樓如何安排，蕭堂終究是一個讓人敬佩的真漢子，如今他九死一生也要跑回京城來，自己最起碼要讓他這份拼上了命的努力不被枉費。

更何況還有眼地瞅著丈夫的大嫂林氏，哪怕讓他們說上句話也好！

煉化、萃取、提純、反應、催化、高溫高……

沒人知道一個六個月懷胎的孕婦在面對這些劇毒之時要面對著多力，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太醫院的醫們已經看傻了，且不說他們所研習之道不過是針膏湯石，如此“制藥”的法門從沒見過。是那越來越差的面和布滿臉的冷汗已經讓他們瞧得心頭大震，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能夠讓那個子的雙手依舊保持著穩定，依然能夠確到分毫不差。

一個用來計時的沙悄然落下了最后一粒沙，安清悠猛地大喊一聲：“出香！”

在旁邊打下手的安花娘毫不遲疑，一下便扭閉了那套大裝置上的活閥，出手飛快地摘下了套在最末的一個瓷瓶，飛快地套上了塞子。

以安花娘的手，便在四方樓里也是排得上號的，這一摘一塞不過電火石般的一瞬，可是在場眾人卻面陡然一變。

這是怎麼樣的一氣息啊，似香非香，似臭非臭，卻是刺激得人人如同鼻子上挨了重重一擊般，連酸帶辣，五味雜。有人被刺激得大聲打著噴嚏，有人更是眼淚都已經涌了出來。

而這不過是剛剛那摘瓶封塞的一瞬間跑出來的氣息，竟有如此的偌大威力。

“我曾經調過無數的香，這次便調一次聞著難的給諸位瞧瞧！”

豆大的汗珠從安清悠臉上爬過，的臉已經差到了極，但是此刻那曾經聞到過的氣味，卻讓狠狠地攥了一下拳頭。

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有些東西卻能得牛鬼蛇神都不敢靠近，能刺激得死人都嗆醒過來——這是東方的調香師們給這種香起的名字，閻王五更！

了！

一步步走向蕭堂，安清悠卻忽然涌起了一個難以名狀的念頭，這位大伯哥的長相真的很像……很像自己那個賊漢子！臭家伙你怎麼就這麼斷了聯系生死不明……你……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咱們能撐下去的，咱們所有人都能一起撐下去的！

千里之外，北胡。

最后一部分仍然保持著完整建制征北軍，正日夜兼程地奔向大梁邊境，原本最是馬的騎兵，此刻卻毫顧不上恤馬力。

好在他們打敗了漠南漠北諸部，繳獲了大批的戰馬。

蕭辰的箭傷病痛倒是一天天的見好，可是越靠近大梁邊境，他在私下的眼神中卻越時常閃過一幾不可查焦慮。

“瘋婆娘，等著我，你的男人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