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劉明珠做夢也沒想到，安清悠口中所說的助手，居然就是這位剛死了丈夫沒多久的蕭家的二寧氏。

“拉隊伍，這事兒除了咱們蕭家，通京城里再沒有哪家能挑的起來！”

“一捆箭送上去，能死幾個北胡人，一塊巨石被搬上城樓，能砸死幾個北胡人？”

“把京城里的民夫組織好，會多死多北胡人？比你們自己沖出去送死強多了吧？”

”對了，我聽說那博爾大石每戰必先士卒，二嫂你說會不會一個點著的油罐子從城墻上扔下去，剛好就砸在他頭上？”

劉明珠就這樣心中疑地看著安清悠對寧氏說話，這些言語其實并不是那麼理由有力一箭穿心，甚至有些雜七纏八混不清，那位蕭家的二寧氏卻是一下子站起了來：

“五弟妹，你說你要怎麼做，我出死力！”

劉明珠目瞪口呆，只是個年輕的太子妃又不是四方樓的皇甫公公，昨夜蕭家那場事并不清楚。不過對于蕭家那其它幾房與安清悠之間的關系并不是那麼好倒是早有了解過的，如今這二寧氏新做了寡婦，這麼幾句看上去牽強無比的話怎麼就了為自己這干姐姐出死力的助手，這樣也行？

安清悠心里卻是微微一嘆，寧氏如今要的其實并不是什麼大事小事，真正需要的一種存在，更是一份為夫報仇的由頭與作為，做什麼其實對并不重要，自己說些什麼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需要有一件事是親自參與其中，北胡人會因為這件事而直接間接地增加死亡和傷者，那就夠了。

只是就連安清悠自己都沒有想到，原本只是給寧氏等人一個暫時讓活下去顯得不是那麼蒼白無意義的出口，由此發生的一連串連鎖反應，竟是讓整個的京城軍民都開始出現了一份極大的變化。

寧氏其實是最難的一份，參與到了組織民夫的事里來，三房四房的兩位也是先后加，太子殿下聽得蕭家出頭持此事倒是大為欣喜，對于安清悠的能力，他的信任倒比旁人還多了幾分。

“父皇曾言，你這位干姐姐若非是子，他日定當為閣輔之人。只可惜我大梁婦人不得為啊……嗯，蕭家現在剩下一群子，怕是行事不得方便。這樣，孤臨時任命一個民夫總督辦，前臺的事讓他做好了！”

太子牧以監國份認命的民夫總督辦居然是安子良，安子良雖說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是真正的明眼人都明白這位安二著實是扮豬吃虎的一把好手，為人其實明了得。更兼民夫總督辦雖不過是一個臨時職位，但是安子良的背后是什麼，不是朝廷賦予的權力，更有太子、蕭家、劉家、安家等諸般背景，人雖年，誰又敢在他手底下搞貓膩？

安子良做臺前，安清悠做幕后，姐弟同心其利斷金自是不用說的，不過這一次真正發揮了大作用的倒還真是那幾位蕭家的寡婦嫂嫂。早在劉明珠回東宮向太子牧稟報此事的時候，蕭家的下人早就已經將一封封書信送往了京城各。

京城里的武將圈子與文們不同，更講究誰曾是誰的兵，誰曾在誰帳下效力這種事。蕭家本就是軍中最為深葉茂的世家，此刻安清悠以蕭家之名書信相招他們助力，很是有一批人組織了起來。更別說還有那幾位蕭家的寡婦嫂嫂，們雖然死了丈夫，但是拜蕭老夫人當初要求門當戶對之賜，娘家皆為數一數二的軍中大族，此刻或是書信或是親自回娘家，竟是把各自的母家都發起來。

一時之間，這組織民夫之事竟了大梁國武將序列里最為強勢的幾大家族挑頭，這幾大家族邊又有大把追附驥尾的次一等家族，那些次一等家族外圍又有許多小家族……

可以說，在京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武將世家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被發了起來，這些京城的武將家族中還能為將還能上一線的人大半不是已經加軍中，便是跟著壽皇帝上了城頭。可是各家的下人長隨，管家仆役，十有八九倒是主家曾經的部下，兵卒有之，軍亦有之。這些人或許久疏戰陣，或許有傷殘，或許年事已高，但是做起這等組織民夫的支援之事不但沒有辦砸，而且辦得比那些各街各片的差人和衙役還要好。

難道是上過戰場的人和沒上過戰場的人，在這份京城大戰的現實到了所有人頭上之際，反應就是不一樣嗎？

是不是這個理由沒人知道，但是很明顯的一個表現是，這些曾經的老兵和退役軍們，的確對人在面臨戰爭時的心態和反應理解很清楚，也對北胡人很了解。一群群曾經在武人們各府各家里做事之人在京城的各個區域開起了民夫的招募點，卻是毫不帶混的。他們的組織很有原則，就是按曾經的武職高低，平職的則按誰伍的早——老兵在新兵面前總是有權威的，雖然大家都早已了鎧甲退役多年了。

“別的不說，北胡人的作風想必各位也聽說過吧？真要讓他們打進來，跟著就是屠城！現在咱們幫朝廷守城出力，那就是幫著咱們自己保命！”

“從北疆一路逃難到了京城？嘖嘖嘖，當年我也是流民出，實在活不下去去才投的軍。我跟你說，如今朝廷可是頒了令了，肯當民夫的打完了仗不是能遞徭役，還給分地呢，當兵吃糧拿命拼是為什麼啊，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混個老婆孩子熱炕頭，一畝三分地麼，我要是年輕二十歲早去了。”

“他娘的，把手放在口一卵子還在不在，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們這幫做民夫的又不用上城墻拿刀子，幫著運點東西就夠了，怕是連北胡人的面都看不見，就這麼慫？滾滾滾，連打仗是什麼樣兒都沒見過，還他媽扯危險。皇上還在城樓上呢，論危險得什麼時候才能到你們這些在后邊買力氣的民夫？更別說前面還有軍虎賁營驍騎營驃戰營擋著……

各個招募點兒說的話都不一樣，倒不似之前府差人那等眾口一辭，其實原本無論是免徭役還是分田地，這種事本就對于古代的平頭百姓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流民難民，能夠吃上一頓飽飯已經是最為火燒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