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如此？”

沈從元眼睛微微一咪，看向隨親信湯師爺的眼神中陡然閃過一。說實話，對于街上的形他一直盯著，甚至已經看了無數次，如今若說是問形多一點，還不如說是要看湯師爺的態度多一些。

“當然如此，如今這時候，正是我等該為老爺效死之時！”湯師爺悚然而驚，連忙大聲道。

“很好！”

沈從元點點頭，臉上猛地揚起一猙獰的笑容，慢慢地道：“到了最后，還是師爺你對本最為忠心。所謂絕逢生，說的就是咱們，如今北胡人已經將這京城團團圍住，壽老兒如今邊不過一群新兵，還沒有什麼善戰之將，如何守得住？北胡兵的風格想來各位不管以前知不知道，如今都已經聽說了，到時候博爾大石打進城來，滿城皆屠。眼下無論是留在城里還是想辦法逃出城去，左右都是個死，所以……”

沈從元如今已經落魄到這個樣子，早已經從高變了大梁國的通緝犯，可是他自稱架子擺慣了，口中連壽皇帝都變了壽老兒，這等時候對自己還沒忘了自稱一句本。

“大人說所以如何？”湯師爺連忙改口，心中卻是猛地一突，沈從元如今的臉上的怕人，縱然他這幾十年來鞍前馬后的相隨，卻是從未見過。

“京城是早晚守不住的，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必須要給北胡人立個大功才有最后的機會。所以若要活命，我們就必須搞懸的，搞狠的！如今誰都知道，那博爾大石真正所忌不在京城，而在后，蕭辰那個臭小子正日夜兼程的來解京城之危，這臭小子是博爾大石一生的對手，可是一謀略武功，卻是誰想制住他也難，既然如此，那蕭家的一門寡婦可就值錢了……”

沈從元此人本就是對北胡極為堅定的妥協派，如今這形勢如此，是人非間早就與他當年做之時不同，這妥協派已經變了投降派。

而另一方面，守城最忌枯守，有堅兵外有相援才是正理，安清悠與蕭辰相互書信之事，到了壽皇帝那邊卻是被萬歲爺他老人家大手一揮，下令公開向百姓告知——博爾大石不是傻子也不是那些草原上大漠上的留守貴族，斷做不出那種顧前不顧后的事來。如今蕭辰不斷的收攏舊部累積兵力不斷的近京城，這種事早晚會被北胡人知道，襲的可能幾乎沒有。即使如此，倒不如所主把事攤開了，給京城百姓們一個念想。

這等做法效果倒是不錯，京城中大街小巷里的老百姓聞之無不神一振，奔走相告之際，人人都是多了一希。但問題在于，聽到這些消息的不僅僅是百姓們，還有一個躲在城門外閣樓中的沈從元。

沈從元所擅長的是朝堂中的勾心斗角彼此陷害，他并不是什麼懂兵的人，更不是那種梟雄級的任務。所以判斷有兩點錯誤，一是博爾大石真的很看重京城，比之蕭辰，京城和滅掉大梁正統在整個天下之爭中的作用遠遠比什麼一生之敵重要的多；二是在京城里，實際上防力量也在不斷的長，那些他一直看不起的平頭老百姓也好，漢丘八們也罷，正是他們用自己的汗水和意志，鑄就了這座本就是天下防最堅固城市越戰越強的韌。

不過有一點沈從元倒是看對了，博爾大石是個實用至上的人，在此刻能夠給他“立功”之人，不僅能保命，他也不吝嗇給這種走狗一塊吃。

比如那位如今正著漢人為北胡大軍趕制攻城械的叛逃太監皮嘉偉皮公公。

“大人的意思是……”不僅僅是湯師爺，就連沈從元邊的一些人臉都有些變了，變得刷白。

“咱們這里還有幾十個死士，聽說那壽老兒為了宣示堅守抗戰之心，把那些主張遷都主張議和的大臣都砍了？這些人死的冤啊，里面自然有枉死的，他們的家人自然對朝廷對壽老兒恨之骨，要說這些人為數不，家里頭也未必沒什麼力量啊……”

沈從元猙獰的面孔上居然閃過了一興的神：“大家說，這力量要是為我們所用，我們又能做出什麼來？無論是選擇一個北胡人大舉攻城的日子來里應外合獻上一把城門，還是去把蕭家一干寡婦擄為人質，都是活命之道啊……嘿嘿！說不定我們還能做將來北胡人打下中原之后的開國之臣，功臣啊！富貴啊！你們只看到了危險，難道沒看到這里面富貴？”

沈從元的聲音惻惻地，很多人不自地打了個寒，一時之間，眾人心里竟是不約而同地轉過了一個念頭：“老爺瘋了，老爺瘋了……”

上天讓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沈從元的確是開始了他的瘋狂，可是無論是城中的大梁兵將還是城外的北胡大軍都不知道，這一場瘋狂帶給所有人的，竟是一份影響了整個戰局的驚天之變。

當夜，京城。

“梆梆梆”三更的梆子聲敲過，一個晃晃悠悠地影正走在某條小胡同里，這人名孫來盛，乃是前吏部孫侍郎家的世子。

說起來這位孫侍郎早在大謀逆案發之前便是有名的墻頭草中間派，睿王府和太子之爭也好，李家要求員們站隊也罷，他都是搖搖擺擺的地誰都不得罪，算得上是那一場政局之變中數置事外躲過風浪的大臣。只可惜當初北胡人打到城下，這位孫侍郎的折中習慣卻給他招來了大禍，一句議和妥協的主張，使他為壽皇帝在城墻上殺掉的那批大臣之一。

如今京城攻防戰略有平緩，又是傳來了蕭家五將軍正自領兵回援京城的消息，軍民無不歡欣鼓舞，就連那些當初主張議和的大臣家眷們也了被鄙視的對象，走到哪里都不是被罵漢就是被罵骨頭，孫來盛心中苦悶又覺得不服氣，終日里借酒澆愁，這一晚又是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孫公子，久違了，可還記得在下否？”

一聲招呼從對面發出，孫來盛醉眼惺忪地一看，倒是微微一愕地道：“哎？你是……”

話剛說了個開頭，忽然間只聽嘭的一聲，一木棒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腦，幾個黑影迅速地閃出，把他七手八腳地塞在了麻袋里，挾裹著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