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之鳴》第7章 葉世
原來葉本不是葉小梅的妹妹,是閨。葉小梅可真是深藏不啊,二十多歲就有個這麼大的閨,這得幾歲就生的娃啊,那頭還有兒子老公,就跑到城裡又結婚了,還進了工廠。
葉小梅那天被人從廠里拎出來扔到葉邊,葉生父罵罵咧咧,這世上最難聽的話一個沒,坐地上大哭,人還他老婆。王大慶一開始衝過去要揍人,廝打后被人拉下來,眼睛死死地瞪著葉小梅。
這場大戲直到警察來了都沒散,不人跟去派出所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生怕錯過更勁的消息。
那年頭重婚罪還不普及,大家只道是一侍二夫的花花新聞,本沒人關心當事人經歷過什麼。
葉小梅十歲就被人拐走了,家本就娃多,丟一個只報了一次警也沒再找。葉小梅被人販子幾經轉手到一個都不通公路的山里,那家人窮的全家只有一條子,卻還想著買老婆生兒子。
葉小梅還小被關在地窖里,像牲口一樣餵養,來后就被拉去圓房,十幾歲就生了葉。
葉剛出生的時候貓兒一樣大,那家人看是個娃直接按在了水缸里,葉小梅發了瘋一樣的不肯鬆手,那家人看聽話了就沒再搶孩子。可葉小梅沒有水,家裡也不會有多餘的米湯給葉,襁褓中的娃每晚都的大哭,葉小梅就捂住的,不然那個男人就要起來打人了。
確實,那男人一不順心就打葉小梅,打到村裡郎中說再打就要生不了娃了,那男人就開始打葉,葉那些年過得豬狗不如,被拴在地窖,等待著被養大賣給別人,重複葉小梅的命運。
葉小梅跑過幾次,都被村裡人找到,差點被打死,就變乖了。
母倆就是這家養的兩條狗,不,甚至不如狗。護院的狗尚且可以跑出院子巡視,倆就只能吃喝拉撒都在地窖,拴著繩子,在那發霉的充斥著屎尿和嗖了飯菜味道的地窖里,沒有黑夜白天。
這中間葉小梅又懷了兩次,一個因為常年在地方流產了,另一個生下來也是兒,不由分說的被溺死了。就埋在院中間那棵樹下。葉目睹了全過程,踩著梯子爬上去,從隙看著外面的人挖土埋,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曾經,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終於葉小梅生下了一個瘦弱干黃的男孩,男孩生命力竟然出奇旺盛,葉小梅幾次出,吃糠咽菜,可男孩生下來就聲音極洪亮,男人全家都圍著孩子,高興的彷彿一輩子的大任終於達。
葉小梅沒有水,沒出月子就被扔回地窖,已經失去了價值。
大概是終於有了續香火的命子,那家人滿月的時候賣了唯一的驢擺了簡陋的酒席,村裡難得的熱鬧,菜窖被打開來打開去。
葉小梅就是那夜趁逃跑的。
可日日怕被賣掉的警覺早讓葉一有聲音就會驚醒,看到母親爬出地窖跑出家門,那一刻有預,留下來的自己只會為一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葉手指甲都掀翻了,是掙了拴著的麻繩,追著母親的影子一路跑出了村落。
葉小梅牟足了勁,一刻都沒停下來,拚命的跑拚命的跑,不敢回頭看一眼。一邊跑一邊哭,樹枝刮破的臉,山石扎破的腳踝,都不曾停下,好像一停下就要回到地獄里去。
直到再也跑不摔在泥坑裡,才真正一口氣大笑,笑著笑著就開始哭,終於跑出來了,跑出了那個吃人的地獄。可也悲,悲自己前半生的慘烈,悲自己好不容易出了地獄,卻要葬狼腹。
那隻狼跟了很久了,知道,仰躺在坭坑裡看著林上空的星星,彷彿等待最後的自由和死亡,卻不想爬到邊的不是狼的吞食,而是溫暖的手著的眼淚。
葉小梅回頭,看到眼前全赤刮滿傷口的小姑娘,突然崩了,抱住葉,那一瞬是愧疚的吧,拋下孩子一個人走。也是慶幸的吧,慶幸跟在自己後的不是要將自己吃掉的狼。
葉小梅當時只有一個想法,回家,這個信念支撐著活了這些年,現在更是一團急速燃燒的火。這一路和葉要著飯,搭著各種車,中間被人揩油,甚至為了一頓溫飽,葉小梅半推半就地迎合那些男人,只為了搭一趟車,吃一口飯,一心就想著回去,回到故鄉去。
不知經歷了多久終於回到老家,卻發現家裡一切都變了。父母已經去世,三間土房都被推倒蓋了磚瓦房,被姐姐哥哥們瓜分。在姐姐懷裡大哭,家裡人一開始安著,後來就逐漸變了味,對外只說是自己妹妹回來認親,早就嫁人生娃了。
姐姐們和說,這麼小就帶個這麼大的兒,是要遭人嫌棄的,誰會娶?這是要給家裡抹黑的,哥哥以後可是要當村長的人,怎麼能讓鄉里人指指點點。嫂子更是勸認命。
十歲就被拐走的葉小梅沒讀過什麼書,更不懂這些道理,只知道這麼多年只想回家只想有個地方睡,只想不再被打。
可葉小梅也不傻,狗子尚能聞出別人的喜憎,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一路上和葉睡過橋,搶過狗飯,高燒說胡話,腹瀉到快沒命,都依然活下來了。可在回家后的一個月,卻差點死在流言蜚語里。
終於在一個夜裡,聽到門姐姐的嘆息,嫂子的控訴,以及哥哥們爭執著誰也不願意養,最後還要計劃給找婆家,甚至有人提議要不然打聽打聽把送回去,「怎麼的也算夫妻,還有孩子呢。」
葉小梅的心死了,拉上葉,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和山裡那天晚上一樣,披星戴月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吃人的地獄。
只是這一次出逃,沒有目的,沒有目標,如果僅僅是為了活命,在哪裡都行啊,不就是作皮生意,彼時葉小梅已經不在意了。這世上怎麼都是苦,只比誰活得更長。
可那天一個客人打了,葉小梅拉著葉又跑了,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天已經黑了,倆也沒什麼行李連滾帶爬的跑到山道上,差點被一輛拉貨車撞死,就是那天遇到了葉小梅生命里的轉機,王大慶。
此時的葉小梅早就不是從村裡跑出來什麼都不懂的傻子了。做了幾年皮生意糊口,也算走南闖北,漸漸明白這世道。那幾年葉就學會改口姐姐了。
王大慶雖長得其貌不揚,可勝在是有編製的工人。葉小梅當即打好了主意。
婚後再不濟也比以前強一萬倍,王大慶被迷住了,說什麼是什麼,葉也上了學,一切都藏的極好,除了結婚幾年葉小梅都懷不上孩子。王大慶總嚷嚷讓生兒子,可只有葉小梅知道,那些年在地窖里,生娃流產,子早就壞了。預想到以後會被嫌棄,可沒想,真相暴的慘烈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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