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家主龍源清已經陷昏迷。羅錚見他全沒有一傷口，想必是被曾老兒“瞪誰誰罰站”的神通瞪暈的。堂堂神通大族、江淮龍家的家主，能被瞪暈，也不知道捱了曾老兒幾眼神通。

昏迷的神通者大佬被曾老兒甩得著地打了個旋兒，停在羅錚跟前，把個沾滿香灰的地板得好不乾淨。

羅錚瞇起了眼睛，目從龍源清上跳開，落在了曾老兒上：“你在搞什麼鬼？”

曾老兒“哈哈”一笑，道：“老朽搞天搞地，還從來沒有搞過鬼。主公說你油似鬼，你難道讓我搞你不？”

羅錚脖子一直，說：“你來搞一個試試？”

上和曾老兒鬥，羅錚心裡卻在猜測這老頭到底是在幹什麼。莫名其妙納頭便拜，那是小說話本里纔有的節。曾老兒突然說他當爲主公，如果不是開玩笑，裡面定有貓膩。

曾老兒看來也沒心和羅錚繼續胡扯下去，說起正題，踹了踹龍源清，道：“你在城外演了好一場大戲，就差個完的收。你看，我給你送來了，你來殺了他，紀念我們終將逝去的安穩，怎麼樣？”

“……這話又是李瀟教你的？”

“請出寒澈劍。”

曾老兒沒有迴應羅錚的話，反而說道。

羅錚眼皮一跳，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曾老兒一定也去過陵州城外清淮江上了，並且見到了龍瑛和洪軒被殺的過程。

所以曾老兒就認定自己使用出了鎮武司神通，還掌握了寒澈劍？！

羅錚心念電轉，一瞬間想過打馬虎眼拒絕承認，想過與曾老兒耍皮子，想過推離開，但思慮之後，最終道：“我殺了龍老爺。有什麼好？”

說話間，躺在地上的龍源清龍老爺突然醒來，怒道：“你敢！”

但龍源清纔要起，就被曾老兒一腳踩住。龍源清掙扎不止，道：“區區凡人，也敢殺我？曾老兒，你放了我，我奉你爲龍家客卿，天財地寶，供你修行！”

然而曾老兒本無視了龍源清的話，對羅錚道：“殺了他，可得我效忠，可爲鎮武三十六，可長安，領月俸千錢。可報他幕後主使，策劃扳指沉江，害你被牽連之仇！”

羅錚道：“好。”掄起屋凳子，噼裡啪啦砸在龍源清頭上。

凳子被砸個稀碎。龍源清頭破流，卻依舊意志清醒，中氣十足地怒吼：“區區凡人，這等手段，也敢妄圖殺我？我必你不得好死！”

羅錚長長出了口氣。自己對神通者，終究認識不足。以凡人手段殺神通者，是想多了。而這神通者哪怕淪爲砧板上的魚，也還是不把凡人當回事，威脅自己，足可見凡人與神通者間的巨大鴻。

曾老兒目灼灼，注視羅錚，卻沒有要代勞的意思。羅錚不由一笑，說：“你是不是就等著他跟我說這話呢？我等你給我跪地，我主公。”

鎮武三十六取出，套在拇指之上。

一小時已過，冷卻時間剛剛好。

“鎮武三十六已佩戴，擬態復原啓，持續時間：六十秒。”

意識裡悉的聲音已經快要被羅錚忽略。羅錚手一握，一把冰寒利劍就出現在了羅錚手中。

寒澈劍！

銀流淌的劍，在曾老兒和龍源清的瞳仁裡散發著冷冽的芒。

龍源清驚駭道：“你！你！”

羅錚卻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雙手握劍，朝龍源清脖頸砍去。

“哧——”

好一把削鐵如泥的神通寶劍！

一個神通者大能——堂堂江淮龍家的家主，就此人首分離！

“如何？”

頭顱在地上滾。羅錚問曾老兒道。

曾老兒把屋子打掃了，和羅錚討回靈牌，放在靈位上，有把龍源清的腦袋供在桌上，又取兩個酒樽，將桌上半壺冷酒倒上，說：“我看得不錯，你果然拿的是寒澈劍。”

羅錚“哈哈”一笑，接過曾老兒的酒，舉起酒樽，說：“我拿到的只有半玫殘缺扳指，哪來的寒澈劍？敬你老眼昏花。”

曾老兒也是“哈哈”一笑：“我隨老主公多年，南征北戰，看引夢拘魂拘無數人，看寒澈劍道斬殺無數人，這世間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寒澈劍是什麼模樣了。我近日破例喝一杯酒，敬你鬼話連篇。”

二人酒樽相，將冷酒“咕咚”喝下。曾老兒放下酒樽，忽然單膝跪地，道：“今日之後，你爲主公。鎮武司職之事，單憑主公差遣。”

羅錚怔忡良久，道：“你容我緩緩，我有些懵。”

曾老兒起。

宅院之外依舊混。吼聲走，又有金石之聲來，四面八方飛狗跳，不時有人慘。

羅錚心裡不由生起一愧疚，對於普通人來說，今日的陵州城外，已然變了修羅煉獄。而這變化，卻和自己大有關係。

不過愧疚只是一瞬，羅錚很快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修羅煉獄，自己只是因。但源，卻不在自己。

神通者和凡人之間的壑之深之大，恐怖如斯，神通者高高在上，無人可制，凡人如同羔羊，發生這樣的場面，本無可避免。

曾老兒道：“主公果真目獨到。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有寒澈劍，還能拿到殘缺的鎮武扳指，使用神通。是主公發現了你，還是你發現了主公？”

曾老兒對自己終究有些誤解，但羅錚不打算多做解釋。

擬態復原的時間已到，寒澈劍消失，鎮武扳指重新變得殘缺。羅錚收起扳指，問：“摳門老兒，你既然已經我主公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李瀟到底因爲什麼而死，爲神通者，他本不可能醉酒淹死！”

曾老兒道：“鐵骨小友，你能得到主公認可，還能掌握鎮武三十六和寒澈劍，想必也是聰明之人。到了現在，豈會看不出門道？”

羅錚沉聲道：“但我需要知道細節。”

到了現在，他豈會看不出來？李瀟因鎮武扳指而來，又因鎮武扳指而死。江淮龍家，就是造李瀟之死的源。

只是龍家做了什麼，纔會讓李瀟醉酒淹死在清淮江上，自己還被牽扯其中？

羅錚只聽曾老兒道：“主公死去，正是因爲江淮龍家。還要多虧了你在城外製造混，造龍家空虛，沒有人能再攔住我，我才能把龍源清劫出來。如今大仇得報，由你繼承鎮武三十六，京述職，爲我主公，老兒我心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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