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日裡初空聽了有孕在這個消息之後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此時突然來了興致，覺得自己便是不清別的東西，至應該把自己住的地方給清了，當下忍著腔的疼痛，掀了被子，披了裳便走了出去。

推開門便看見了一直敬業的守在門口的下屬，他見了我，大驚道：“將軍，你傷還未好，還需多多歇息才是。”

我清了清嗓子，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道：“躺久了乏得很，我出去走走。”

“如此，且待屬下為將軍安排步輦……”

我了口，心道凡人就是事兒多，這點傷走幾步路還能死人不，我擺了擺手：“不用了，你點個燈籠給我帶路便好。”

這屬下從前定是極為敬重將軍的，雖然面有猶豫，但卻還是不敢說什麼，打了燈籠便在前面給我看路：“將軍想去哪兒？”

我眼珠轉了轉：“安靜點兒的地方。”

他在前面一路靜靜的走著，帶我彎彎繞繞的走過許多小徑，停在花園圍牆外，我點了點頭道：“你在這裡等等，我想一個人走走。”

他自是沒有異議。我獨自邁步走進花園，一來我便後悔了，此確實安靜，半點嘈雜也無，大半夜的什麼也看不清，唯有假山背後一個池塘映著月閃閃發亮。

等等……池塘邊上立著的那人是誰？

我瞇了瞇眼，定睛一看，登時大驚，那竟是公主模樣的初空！他……他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是因為生活對他的打擊太大，他想自尋短見？這可使不得啊！他死了，我孤軍戰，豈不是更難做了！

“公主空！不準跳！”我大呼，“珍生命啊！”

初空淡淡轉頭看我：“啊？”

語言的力量始終是不大管用的，當下我腳一跺，幾步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將他摟在懷裡：“你冷靜一點，我們談談！”

“你在幹什麼！”懷裡的人力掙扎，但現在他一個子的力量始終是沒有我一個糙漢來得強的，任由他纖細的手在我寬厚的膛不痛不的捶了幾拳，我鬆了他，將他肩膀一抓，著他狠狠晃了晃，他整個人仿似都被我晃散架了一樣，子一，我就勢攬住他的腰，沉痛的說：“我知道你心裡苦，但是你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好歹……你也是有孕的人了！”

初空在我懷裡抖起來：“你……”

我側耳，認真傾聽他的話語，他卻是掄了拳頭，狠狠打在我的臉上，趁我呆愣之際，他一把推開了我，指著我鼻子罵道：“你他媽別戲太深了！”

我了臉，介於如今我二人格的差距，他這一拳實際是沒給我造多大傷害的。我也萬分理解他現在的心，所以便不與他計較這一拳頭的事了。

盯著初空看了好一會兒，我奇怪問道：“你不是要自尋短見麼？”

“尋你大爺！”他氣得跺腳，“你以為我是有多著急要趕下去和閻王親熱！小爺我傻麼！”

我又指了指亮晃晃的池塘：“那你是在做什麼。”

初空的神瞬間變得蕭瑟起來，仿似一下就蒼老了數千歲：“我在歎天命難違，李天王心狠手黑。”

我無言，與他一同沉默的哀歎了會兒人生。

“那……”我遲疑的開口，“孩子，你還是要的吧？”初空瘦削的肩膀一抖，我抬頭，眼神四飄，“其實我還是想看看你生孩子的……畢竟為人父母，我還是第一次經歷。”

初空的肩膀抖個不停，我仿似聽到了牙齒都要咬碎的“咯咯”聲。我打著哈哈，頭一笑：“當然，這事兒還是要方做主。”

話音未落，一塊石頭狠狠砸在我的頭上，我腦袋一暈，踉蹌了兩步摔坐在地，膛一痛，我覺有溫熱的流了出來，我呆呆的一，在皎潔的月下抹了一手的，我駭得倒冷氣：“救命救命！我不要見閻王！”

那方的初空也被嚇到了，他呆了呆，忙跑到我邊蹲下：“有無大礙？”他一手捂著我的傷口，仿似想要以法為我療傷，但是捂了半天，連屁也沒憋出一個，初空青了臉：“該死的凡人！”

我忙拽了他的手：“不準說死！還沒到二十年啊！”

初空頭一梗，閉上了，他在袖裡掏了掏，頗為魯的掏出一張絹來，捂在了我口上。我也別無他法，只有乖乖的讓他捂著，靜待自己止住。

月朗朗，我能看清初空蹙的眉頭，清風徐徐，我能聽見沒了法力的兩個凡人錯的呼吸，如此近。

腦海裡有很多模糊又清晰的畫面閃過，有陸海空仰頭著我靜靜微笑，也有初空輕輕拍著傻祥的背一同睡，我恍然發覺，這好似是我與他第一次在兩人都擁有記憶的時候和諧相，互幫互助。

“喂……”

“喂。”

我與初空一同開口，也都一起愣了愣。

“好吧，你先說。”

“你先說……”

我倆又是一愣，著對方沉默了下來。初空深吸了口氣，道：“……對不住。”

我呼吸一窒，忙轉了眼天上的月亮，看是不是有人做了個假的掛在天上。但令人稀奇的是月亮居然是真的，更稀奇的是，初空方才與我道歉……也是真的！

我傻眼了。

初空眼神閃爍，瞟向不明的遠方：“在第二世的時候屠了楊府，雖然並非我本意，但也是我未來得及阻止，我趕去之時，聖淩教眾已經完手了，之後未告知你實，也是我……”

“等等。”我打斷他的話，“你要給我道歉的，是這個？”

初空眉頭一挑：“不然你以為是哪個？”

我心的狂風在呼嘯，難道不該為經常手打人道歉麼？難道不該為害得我要陪著他歷七世劫道歉麼！難道不該為之前做的種種對不住我的事道歉麼？他甚至都不是為現在將我傷口打裂了道歉。只是為了……

他做的無數對不住我的事其中最特定的一件！

我懂了，點頭道：“你原來好那一口啊，你原來喜歡傻子啊！”

初空聽了這話卻出人意料的沒有發怒，他盯了我半晌，眼神持續往遠飄：“哼，你不也好那一口麼？那個陸海空的傻子，還是個瞎了眼的。”

他這句淡然的諷刺微妙的將我心底某神經刺痛了。

我忘了口還在淌，也不到疼痛，拽了初空的領，強迫他看著我。我盯著他，嚴肅而鄭重道：“你給我聽清楚了，陸海空不傻，他眼睛不好，但看得比誰都清楚，他心裡比所有人都清明。別再說他一句壞話。”

初空呆怔的著我，一雙黑瞳裡全是我被月映白了的臉。

隔了許久，他才失神的問道：“你果、果真……”

我覺得自己這點心思著實沒什麼遮掩的必要，而且陸海空也早已經死了，死在初空的過去裡。

我點頭，直直的著初空：“沒錯，我喜歡他，很喜歡。”說完這話，我有些傷的垂了眼眸，只可惜，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會想陸海空那樣對我好，我也再不可能那樣心疼和喜歡一個人。

整理好心緒，我再抬眼，看見初空的那一瞬我又傻眼了。

他漲紅了一張臉，全然不似被我警告過的模樣，臉耳子都有的痕跡。

我訝異的了角：“哎……”

“閉……閉！”初空惱怒的將染了的絹扔在我上，他自己站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幾步，“小爺……小爺不想聽你說話！”言罷，他扭便跑，儼然一副小的模樣。

我眨了一會兒眼，還沒回味過來其中滋味，便見膛持續而澎湃的往外淌。我大驚失，連忙撿了絹將傷口堵住，掙扎著向花園大門爬去，裡呼喚著：“救命！救命！”

還沒看見初空產崽，我怎能在這時去親閻王的臉蛋！李天王你讓我如何甘心！

花園一夜之後，我又撿回一條命。時飛逝，眨眼間我養傷已養了兩個月了，兩月以來，我的傷好得差不多，周遭況也瞭解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我的名字楚清輝，是個憑著自己出的軍事才能混到將軍位置的武將，我那忠心的屬下名喚楚翼，是將軍的左膀右臂。那公主名號“青靈”名字芙盈，是皇帝的妹，當今太后最疼惜的一個兒。

話說，這段公主與將軍的孽緣要從將軍從小兵變將軍的那一天說起，將軍宮封，公主在宮中對將軍驚鴻一瞥，從此非君不嫁，愣是讓皇上下旨，著將軍娶了。

而這時將軍還有一個與他私定終的子，也就是之前我那下屬無數次提過的馨雲姑娘。那姑娘是個醫，曾救過將軍的命，將軍與篤深，但礙於皇命，無奈之下只好先娶了公主。但將軍與馨雲的聯繫並未就此斷絕，他用不歸家的方式來抗議皇命，日日住在馨雲姑娘的別院之中，後來馨雲姑娘懷了將軍的孩子，卻不經意流掉了，據說是公主幹的，至於到底是不是公主幹的，這還有待商榷。

而馨雲的孩子始終是沒了，將軍將這怒火發在了公主的上，殊不知公主也有了他的孩子，心高氣傲的公主無法忍這樣失敗的婚姻，最後選擇的與將軍同歸於盡。

這是我瞭解到的事經過，但這事的疑點尚有許多，我總覺得事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我與初空的目的是擺目前皇親貴胄的份，歸山林，但按照目前這況，公主有孕，將軍有婚外，公主哥定是不會放我們歸的，而且朝堂上的形勢不如家事這般容易瞭解，要離將軍公主的份，實在是讓人沒有頭緒啊。

我坐在涼亭之中，靜看亭外秋，飲下一口酒，又是一聲歎息。

在我邊伺候著的楚翼又立即給我添上了一杯酒。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除開勢不大明朗之外，我現在的生活還是相當愜意的，吃喝不愁，還有伺候的人，好得堪比我第一世的日子啊。

我打量了楚翼幾眼，心想，歸之後，我若還想過不用自己手便能足食的生活，必定要想個法子把這傢伙給誆走，挑水砍柴，洗做飯，看門守家，他一個人可以全部包乾，甚至多誆一誆，還不用發他月錢。這實在是一個完的勞力啊，我現在必須將他拉攏著。

我清咳兩聲：“楚翼，你也坐，來陪我喝兩杯。”

楚翼一驚：“屬下不敢。”

“坐。你親如我手足，實在不該有尊卑之分，日後有我一杯酒喝，你便也有一杯。”

“將軍……”

楚翼正待要說話，一個侍衛卻走了進來，抱拳道：“將軍，馨雲姑娘求見。”

對了，我還差點忘了，目前這三角當中還有一個人活著，這馨雲流了產卻沒死，現在還來求見將軍，想來是多日不見君，心裡思念了罷……我有些苦惱，和一個人談說，這不是為難我麼。可騎虎難下，我只有點了點頭道：“讓進來。”

那侍衛微微有些遲疑道：“可是……公主好似也正往花園中來……”

楚翼立馬道：“將軍，我且去將馨雲姑娘接到房？”

我估著初空總不會和一個人打架吃醋，當下便豪氣的一揮手道：“還用躲著不，讓們都來。”

涼亭中秋風瑟瑟，我又飲了幾口酒，一個子驀地跪在了我跟前，想來這便是那名喚馨雲的姑娘。可是人相見，你一直跪著幹嘛……我打量了半晌，見一直埋著頭不說話，我了臉，覺著自己是不是臉擺得太嚴肅了，當下彎了彎角，笑道：“起來罷。”

底下的馨雲卻開始抖起來，一磕頭，戰慄著道：“將軍……妾……”

聽到這兩個稱呼，我稍有些驚訝，看來這個將軍素日確實將馨雲當人看待，但卻還是有嚴格的尊卑之分。我擺了擺手道：“你先起來。”

馨雲這才抬頭看我，眼裡藏著打量：“將軍……不罰我？”

有！

我挑了挑眉，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何錯之有？”

馨雲埋頭琢磨了一會兒，才慢慢站起來：“將軍。”的喚了我一聲，坐在了我旁邊的位置上，“妾思念將軍多日，今日……”臉一紅，“奈何相思不解相思，無奈之下才來求見將軍，若是為難了將軍，還請將軍責罰。”

我撓了撓頭，正想告訴說話的時候別老往我上蹭，結果耳邊聽得一聲冷哼，我一抬頭，看見初空領著幾個婢走進園子裡來，我呆呆的著他，那日之後我總覺得初空老是躲著我，見他一面可不容易了，今天我這般直勾勾的盯著他，不知為何，卻見他驀地臉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