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猛然坐起，看著周圍的黑暗臉蒼白如紙。

弟弟戰戰兢兢的偎依在姐姐邊，用小手握住姐姐的荑。

黑暗中傳來叮叮當當幾聲兵的撞，還有鄭西關響亮的怒罵聲。

“小姐莫慌，”鄭山快步跑到雪邊低聲說道：“我們這一路行小心翼翼，這些飛魚衛應該是偶然遇上我們，直接殺了便是，沒什麼要的。”

雪點點頭，臉上強自做出鎮定的神態。

這次與飛魚衛遭遇，是在最黑暗的凌晨時分，所以鄭山的心里倒還沒有絕。

鄭山讓雪姐弟躲在樹林中的一片灌木叢中，然后提著刀快步離開，去山頂上接應自家侄子了。

雪躲在樹叢中，心漸漸平復下來。

鄭山說的并沒有錯。

漆黑的夜，是雪最好的掩護。

只要躲在樹叢中，抱著弟弟不要出聲、也不要，那麼飛魚衛也極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黑暗中，激烈的廝殺還在繼續。

遠時不時傳來凄厲的慘聲。

聽聲音，并不是商隊伙計的聲音。

看來鄭山說的沒錯，這場黑暗中的忽然遭遇，飛魚衛那邊不但人數，而且戰力也遠不如鄭山等人。

與白天遇到的那群飛魚衛相比，這些應該是些負責后勤和輜重的輔兵。

雙方相遇，都是各自的不幸。

被發現的逃亡者們無法再藏行跡，下手格外兇狠殘暴。

忽然，一支煙火飛上天空，然后在高高的夜空中開，發出轟然一聲巨響。

無數星星點點的彩火星飄然逝去。

雪知道，這是飛魚衛向同伴求援的信號。

飛魚衛令武道中人聞風喪膽，所憑借者，絕非僅僅是武藝高強。

飛魚衛令行止、賞罰分明，所以這些飛魚衛雖然不是鄭山叔侄的對手，依然拼死與鄭山等人糾纏廝殺。

至于那些煙火，不同的煙火，代表著不同的訊息。

目前雪知道的，是紅煙火代表求援，綠煙火代表撤退，黑煙火只是單純的標明位置而已。

剛剛天空中開的紅煙火，代表此地需要急援助。

相信要不了多久，附近的飛魚衛就會蜂擁而來。

遠的山林間，飛魚衛的慘聲此起彼伏。

鄭山和鄭西關叔侄估計是恨了那些飛魚衛的拼死報訊，出手更加兇猛起來。

片刻之后，山林之間終于恢復了寧靜。

不遠，傳來鄭山氣急敗壞的聲音：“真是見了鬼，竟然在這大半夜的遇上三十多個飛魚衛的雜兵。西關，你沒事吧？”

鄭西關悶悶的應了一聲：“老叔我沒事，皮外傷而已。老叔，那丫頭和臭小子沒事吧？”

雪微微皺眉。

鄭西關的語氣顯得頗為無禮，與平日間恭恭敬敬的樣子截然不同。

黑暗中傳來啪的一聲，似乎是鄭山用什麼東西打了鄭西關一下。

“公子和小姐自然平安無事，”鄭山沉聲說道：“只是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收拾東西，趕連夜離開吧。”

鄭西關嗯了一聲，跟著鄭山朝這邊走來。

雪正想站起，卻聽到背后也傳來細微的響。

這聲音窸窸窣窣的，顯得有幾分小心翼翼。

鄭山叔侄在自己前面，那從自己后面悄悄靠近的人，會是誰？

幾乎不用思考，雪就知道是飛魚衛從后面過來了。

雪嚇得不敢，捂住弟弟的，兩人躲在灌木叢中不敢說，更不敢冒險跑出來向鄭山求救。

拇指掐著食指和中指，指尖在指節間輕盈的跳，配合著心中的思緒，推算眼前的形勢和變故。

雖然雪被父輩公認為最有可能為“天算師”的奇才，但的境界依然還停留在“人算”的水平。

天算如天，俯瞰眾生。

鐵算如鐵，巨細無。

人算如人，卦象莫測，變數極多。

雪推算片刻，只覺得未來的運勢宛如一團麻，福禍兇險敗糾纏，本無法看出端倪。

在雪姐弟右邊，幾個淡淡的黑影出現，躡手躡腳的朝著鄭山叔侄潛行。

雪躲在灌木叢中，看著那華貴的飛魚服，連呼吸都屏住了。

幸好，雙方距離雖近，但飛魚衛的全副心思都在鄭山叔侄上，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附近的雪。

黑暗中，雪看到飛魚衛慢慢端起弩機對準前方。

又是神機弩！

在手不見五指的夜里，這一波弩箭發出去，鄭山叔侄多半要遭遇不幸。

雪的心臟砰砰砰急速跳，想要出聲向鄭山示警，但又知道自己一旦出聲，多半要被飛魚衛當場格殺。

在雪張到快要窒息的時候，鄭山終于怒喝道：“誰？！”

幾個飛魚衛猛然一抬胳膊，雪耳邊傳來咔咔咔幾聲輕響。

弩箭在空氣中發出“咻嗚、咻嗚”的怪聲，跟著是“咄咄”的聲音。

神機弩雖然霸道之極，在這種樹木茂盛的山林間，威力卻是大打折扣。

一支支弩箭飛出之后，沒能中鄭山和鄭西關，反倒是被那些歪七歪八的樹木給擋住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弩箭，因為黑暗中無法瞄準，所以盡數打空了。

鄭山沒有慘也沒有怒吼，這位年過不的商隊首領表現出足夠的殺伐果斷，形在樹影間穿梭，快速靠近那些拿著弩機的飛魚衛。

而鄭西關則是放聲怒吼道：“你們這些殺不盡的狗賊，過來死吧！”

說著，鄭西關舉起手中的一支鐵錘，彎著腰朝飛魚衛猛沖過來。

只一錘，鄭西關就把一名飛魚衛連人帶弩機全都砸的稀爛。

躲在暗的雪甚至能聽到那鮮飛濺的聲音。

這支重達十二斤的鐵錘揮舞開來，幾個飛魚衛只能發出無奈而憤怒的吼聲，本無法靠近鄭西關。

而鄭山，鬼魅般出現在一名飛魚衛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