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留下，那便留下。”欒云飛的手臂放到桌子上，一副親和的態度：“那我就一并宣布了，江川、符羽你們兩人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違反了練規則，所以，我決定，對你們做出各扣四十分的罰決定。”

此話一出口，江川和符羽全都愣住，目齊刷刷看向了欒云飛，反應最大的不是江川而是符羽。

符羽眼睛瞪得很大，腦子轟地炸了，但他想的卻不是自己，而是江川。他想過會被扣分，甚至此行目的就是為了扣分，他要把江川所剩的分值到最低，以此來激發他的自救行。

他仔細琢磨過扣分規則，羅漢陣考核意外勝出，不出意外的話，全隊會獲得加分，江川甚至還會有額外加分的機會，他故意拉他一起冒險行，目的就是要扣掉這所剩的二十二分。

他料定了，到時候江川為了留在尚方書院，一定會窮盡手段，那樣他就能看到江川更多的真實面。但他萬沒想到的是，欒云飛竟然做出了扣四十分的決定，這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江川啊！

欒云飛的目的，簡單、暴，符羽也能猜得到，無非是斬草除以絕后患。他這麼做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將江川出尚方書院。第二層，恐怕出去之后，等著江川的便是牢獄之災，甚至是殺之禍。

越往深想，符羽的眉頭便皺得越。欒云飛的行，和自己的籌劃已經背道而馳，可他又怎能容許旁人輕易更改？

江川進尚方書院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對江川的計劃是放長線釣大魚，籌謀良多，不時敲打他幾下，是他盡早暴行目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以莫言的手段，調查至今都沒查出江川份可疑的線索，他欒云飛就能查得出來了？非但查不出來，還讓這條線給斷了，此番打草驚蛇之后，西梁再派暗探進來，則會更加。

江川的份一定有問題！對于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青州是歸順之地，鬼蜮頗多，一場小小的考試，死了個知府，還連帶上百人被牽連進去，最后背鍋的卻是紅衛和莫言，朝堂之上，多人參他辦事不力！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西梁人的詭計？！

符羽攥了拳頭，每想到一點，他的臉就寒上一分。

江川面嚴峻，他已經把形勢估計了一番，欒云飛畢竟是面上的，又把握著軍，可沒想到的他竟然使出這種不按規矩辦事的招數，饒是他沉穩，額頭上也出汗了。

這個時候，不能再不說話了，他穩了穩自己，保持著一貫的溫和與謹慎：“總教習，我有個問題能不能問？”

欒云飛看著他：“當然能問。但是在你向我發問之前，我有必要告訴你，你的分值已經扣完了。”

江川想了想，還是問道：“我想請問總教習，扣分的依據是什麼？”

欒云飛依舊是一副親和的態度：“今天的扣分沒有依據，我看著不順眼，就是依據，扣多分，也是我一人說了算。”

江川他遲疑了一下，還要聲辯，這時符羽忍不住跳了出來，聲音喊得震耳發聵：“欒總教習好狂妄任，你這般做法，便是把尚方書院的軍事練等同兒戲了！”

他吼完這句話之后，覺得自己站著欒云飛坐著這樣說話很沒氣勢，從一旁拉了把椅子過來，怒氣沖沖地坐到了欒云飛的對面，一拍桌子，起了板：“尚方書院直屬六部，軍事練是國家大事，不是你欒總教習關起門來，練自家軍，為什麼事先不告知學子扣分點在哪？尤其像這樣輒四五十的大扣分事，毫無章法，張就來，在尚方書院尚且如此囂張，想必在自家時，不知道多麼跋扈。你欒總教習是人，尚方書院的學子就不是人啦？軍的兵就不是人啦？”

江川聽完臉一變，雖然大家對此番軍事練都有怨言，可頂多只是在背地里嘀嘀咕咕幾句，像他這樣堂而皇之的當面說出來，還是頭一個，但更多的卻是佩服，軍事將領是人，普通人也是人，這話若從平常人里說出來，那是抱怨，但他高高在上，能說出這番話，倒他另眼想看了。

他深看了一眼符羽，又去看欒云飛。

欒云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咧一笑，一副全然不以為意的樣子，用手掃了掃自己的耳朵。

這小子果然膽氣不小，這是公然跟自己挑釁。

欒云飛的目徐徐看著符羽，淡聲說道：“闖虎絕林、跟蹤總教習與院監、用聽石聽談話，就憑你們今天干的這些事，扣你們四十分，還委屈嗎？”

一聽到“聽石”三個字，符羽的氣勢就減了一半，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早就他給發現了，這個欒云飛真是狡猾、老謀深算，明知道用了聽石，還故意把西梁暗探一事給說了出來，這一來別說扣四十分，就算直接開除，也合合理，挑不出半點病。

欒云飛說完，攤開手，掌心朝上，指關節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

符羽知道這是管自己要“聽石”，按照江湖規矩，只要是，不管是東西，還是聽，只要被當事人發現了，那就得按照江湖規矩，把東西出來。綠林好漢都是這麼干的。

委屈的話符羽自然是不敢說了！默默從懷中掏出了聽石，看了最后一眼，方才萬般不舍地給了欒云飛，手指還故意扯著另一頭的線，欒云飛扯了幾下，他才松開手。

欒云飛拿過來之后，看都沒看直接扔進屜里，頭也不抬地道：“這東西是我的戰利品，你看好了，東西就放在這里了，要是哪天沒了，不管是不是你的，我就當是你給走的。”

符羽撇了撇，他本來還想著，晚上小護衛再給出來，可既然欒云飛把話說在了前頭，自己再這麼做，就顯得無理了。

無端失去了一個利，符羽的心有些不悅，但現在容不得他多想別的，首要任務是保住江川。

“報告欒總教習。”符羽站了起來，“跟蹤你和院監去觀星樓這件事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是我非拉著江川跟我一起去，所以，這件事跟他無關，要扣分，扣我一個人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