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搬著琴來到了教室,做好彈奏的準備。

語文老師見他一人登臺，好奇地詢問：“秦斯，你們小組的另一位同學呢？”

“今天是我的單人演奏。”他頓了頓，還是道,“但蘇渺在準備工作中也幫了不忙…”

話音未落,蘇渺忽然走進教室，臉頰紅撲撲的,膛起伏不定：“我在這里。”

秦斯見這神,必然是有了別的點子，眉心微蹙,用眼神警告蘇渺——不要橫生波瀾。

蘇渺心里攢聚著勇氣，勻了呼吸，朗聲道：“我想邀請同學們去湖心亭草坪邊欣賞秦斯同學的古琴演奏,還可以曬曬太、吹吹風。”

此言一出,教室瞬間炸了鍋。

有早就待不住的男生,書本一擱,跳了起來,不得趕飛出教室。

但也有生出了不樂意的神——

“不是一直在練字嗎，搞什麼飛機啊。”

“得了吧,管做啥子,我才不想出去。”

“太這麼大,把我曬黑了都…."

......

蘇渺看著同學們，真誠地懇求:

“拜托大家了。

“不想去啊，而且都快下課了。”

“就是，你們有展示就趕開始,別耽誤時間了好吧。”

見蘇渺尷尬地站著，一直不敢說話的許謐,忽然小聲說：“下節課，好像是育課哦。”

“對哦。”那幾個想早早下課的男生越發來勁了，“反正都要去場，直接上育課唄！”

“走走走"

語文老師沒有發聲，方框眼鏡下的一雙黑眸，意味深長地觀察著同學們。

似乎不管他們做出任何選擇，都不會橫加干涉。

有幾個男生躍躍試地想躥出去，但都不敢當出頭鳥，蠢蠢地觀察著其他人。

秦思沅角勾著冷笑，倚在桌背邊，抱著手臂看蘇渺的笑話。

轉頭卻發現，邊的遲鷹撿起桌下的籃球，在指尖帥氣地轉了個圈，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拽酷地走出了教室。

他一出門，男生們立刻像是找到了頭狼的群，一轟而起，吵吵嚷嚷地跟著遲鷹涌出了教室。

生們見大部隊都行了，也只好都三三兩兩地走出了教室。

蘇渺松了口氣，看著秦斯將古琴裝進盒子里，連忙上前幫忙。

秦斯擋開了的手，冷聲道：“你究竟想怎樣？”

“我想到一個可以拿高分的點子。”

“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要影響我，我不喜歡節外生枝。”秦斯說罷，收好了古琴，坐了下來，沒有離開教室的意思。

蘇渺見他似不想配合，急切道：“秦斯，就試試吧，也許會功拿到高分。”

“你能保證萬無一失?”

“我…”

不能保證，不可確定太多了，譬如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意外因素。

“我說過，我不喜歡計劃以外的事。”秦斯面無表道，“你想讓我配合你，就必須對這件事的全部后果負責。”

“我…可以負責。”

他冷笑：“你拿什麼負責？”

蘇渺低頭想了想，咬著牙道：“如果不功，我就退學，你和秦思沅不是一直想我退學嗎。”

如果真的失敗，說明沒有能力呆在嘉淇私高，的翅膀太小…在這里飛不起來。

秦斯看出了孩眼底的決絕，心里有所。

看來這次，是真的孤注一擲了。

“希你說到做到。”

說罷，他背著古琴，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

嘉淇私高的校園環境是整個C市最好的，綠化率高達百分之七十，有湖畔、森林小花園，最漂亮的是湖心亭草坪，草坪邊飼養著梅花鹿，還有白鷺和黑天鵝在湖邊悠閑安逸地浮水覓食，劃開片片波痕。

同學們走出教室，絕大多數不是為了配合蘇渺，只是坐久了出來氣。

尤其是男生，都一哄而散準備去場打球了。

但看到秦斯已然端坐于湖心亭，將漆黑如墨的古琴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他們多也要賣他個面子，紛紛圍著湖心亭草坪坐了下來。

孩們見秦斯準備演奏了，也趕占了好位置，圍著他坐下來，出手機準備錄視頻。

蘇渺見百分之八十的同學都出了手機，有的在拍照，有的在攝影，還有的直接登錄平臺開始了直播......

這并不是的初衷，踟躕著，小心翼翼對眾人道：“請同學們暫時放下手機五分鐘，只要五分鐘就好，可以嗎？”

“憑啥子啊？”

“就是，我們已經跟著你下來了，你還想怎麼樣。”“要求也太多了吧！”

“人家秦斯都沒有不讓拍照。”

蘇渺解釋道：“我只是希大家不要被手機和短視頻這些東西影響心，暫時忘記網絡，大自然的微風和。”

“你變詩人了嗎？酸不溜秋的。”

“一直在影響我們心的人是你吧！”

“就是，事兒真多。”

眾人并不理會蘇渺，仍舊用手機拍著照片，還有人低頭刷起了微博。

蘇渺求助地向隊友秦斯。

秦斯既然已經答應了配合，便不會讓孤軍戰，淡淡道：“如果你們不放下手機，演奏就不會開始。”

他在班級里頗有威，男生們喜歡和他打籃球，生們對他也是心有好。

聽他這樣說，大部分人也都配合地放下了手機。

秦斯緩緩開始彈奏這一首《平沙落雁》。

古風古意的曲調，伴隨著和煦的微風與溫暖的，還有湖畔時而掠水而過的白鷺…很快，同學們便被他的音樂代到了平和優的大自然的意境中。

這與新鮮、刺激且快節奏的網絡信息環境截然不同，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呼吸、時、還有每個人的思緒…

偶爾放下手機五分鐘，看看周圍的世界，去湖邊吹吹風、看看黑天鵝，曬曬太...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現場只有三個人，沒有被秦斯的琴聲代。

一個是蘇渺，另一個便是遲鷹。

蘇渺是太張了，哪里還有心欣賞音樂和風景…心里默默為自己了一把汗。

不功便仁，今天是孤注一擲了。

一轉頭，鬼使神差地和遲鷹漆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年隨意地倚坐在樹下，袖挽在手肘，出一截線條均勻漂亮的小臂，撐著膝蓋。

漂亮的眼眸微抬著，旁放著一枚深籃球。

作為idea的提供者，他自然沒有戲，游離于意境之外，淡淡地著蘇渺。

蘇渺對他點了點頭，然后心虛地盯著腳邊的青草地。

秦思沅也沒有被兄長的琴聲代，因為他的曲子，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觀察著周圍同學沉浸的臉，手攥著帶子。

毫無疑問，蘇渺贏了。

突兀的下課鈴聲驟然響起，同學們也是第一次覺得讓他們歡暢雀躍的下課鈴…是如此嘈雜刺耳。

他們耳畔還回響著秦斯韻味悠長的古琴聲，依依不舍地起，面面相覷，臉上浮現了某種恍然的神。

語文老師角綻開了愉悅的微笑，親自帶頭鼓掌，同學們也分分照做，草坪邊掌聲如雷。

秦思沅沒有鼓掌，即便是這兄長的演出。

語文老師笑著問同學們：“大家覺得我們這次的作業展示，第一名應該花落誰家？”

同學們雖然鼓掌，但還是眾口一詞道——

“遲鷹！”

“……”

即便他們剛剛結束展示，同學們反饋也很不錯，但遲鷹的人氣...真是高得有點離譜。

秦斯面無表地收了琴，似乎對他們的選擇并不驚訝，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總是被遲鷹一頭，習慣自然了。

不甘心也沒用，有時候，人必須承認自己的局限，承認別人的優秀。

“遲鷹的書法寫得很不錯，堪稱藝品，但真正抓到我們本次作業主題的只有秦斯和蘇渺。”語文老師一槌定音，“所以我決定把第一名給秦斯小組。”

同學們沒有異議，因為秦斯的古琴是真的折服了他們。且在這開闊的青草湖畔，吹著習習微風，看著湖上風景，心境也變得格外愜意。

秦斯和蘇渺的小組拿第一名，心服口服。

蘇渺開心極了，滿眼都彌漫著笑意。

不在乎這次奪冠帶來的名譽，只在乎最后直接和獎學金關聯的績績點。

秦斯有些詫異，沒想到這次誤打誤撞，竟然讓他勝過了遲鷹。

沒有特別開心，反而心里有點不舒服。

自來的優秀讓他目空一切，除了遲鷹，他大概也不會甘心屈于任何人之下。

他向了蘇渺。

小姑娘額間綴著薄汗，臉頰紅撲撲的，黑眸清澈坦，秀氣的臉蛋越發顯得清恬靜。

即便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也極力地抑著…不讓別人看出來。

還要裝“勝不驕、敗不餒”的模樣。

秦斯從來沒把看在眼底，不認為能有什麼卓越的表現。

但現在，因為，他竟然勝過了遲鷹。

秦斯心里泛起復雜的滋味，自尊創。

遲鷹毫沒把這次勝負放在眼里，拎著球，和幾個年談笑著去了場。

秦斯沒有心思打球，徑直回了教學樓。

儲室里，他看到秦思沅從柜子里取出了那支纏了重重膠帶的筆。

一直抑著的不爽頓時涌上心頭，他上前奪過了筆，怒不可遏道：“真的是你拿的！”

秦思沅心里也不舒服，輕飄飄道：“自己不收好掉在地上，被我巧撿到而已。”

“秦思沅，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這是竊！”

“哥，你幫說話？”秦思沅打量著兄長震怒的臉，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向來子冷清，喜怒不形于，很有這般震怒的時候。

“你為了，這麼兇地質問我？”

“秦思沅，你有沒有想過，我和是隊友，這次分數對我來說也很重要。為了報復，你可以把你親哥也拖下水嗎。”

“分數是很重要，但把趕走更重要！”秦思沅紅著眼睛，歇斯底里喊道，“你忘了我們媽媽的委屈了嗎！”

“我沒忘，但一碼歸一碼，你東西就是非常錯誤的行為。”

“什麼一碼歸一碼，歸不了！那個賤人，本不配呆在這里！我會把趕走的，我會讓知道，我所擁有的是一輩子、幾輩子都不可企及的，拿什麼和我比。”

秦斯看著瘋狂的妹妹，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為母親的事才這般針對蘇渺。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

面對這個一無所有的孩，竟然自卑了。

“不管怎樣，你的行為都是大錯特錯。”秦斯臉冷淡了下來，對說道，“去向道歉，取得的諒解。”

“我向道歉？哥，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也被狐貍勾引了？”

“我是班長。”秦斯著，沉聲道，“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理。”

“好，就算我去道歉了，你覺得會原諒我嗎？你覺得不會因為報復我而把這件事鬧大，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小？那樣我的名聲就毀了！甚至可能被退學。”

秦斯沉默了。

秦思沅用力地攥著他的袖：“哥，來了嘉淇之后，好像什麼都變了，你都變了…”

“我沒變。”

“那我們就一起把趕走，讓生活恢復以前的樣子，好不好，以前你什麼都幫我的！”

……

待秦思沅離開之后，秦斯仔細地清洗了筆，想著胞妹剛剛的那番話。

一切…都變了嗎？

好像的確有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秦斯說不清楚，也不想深究。

蘇渺回儲室拿下節課要用的書本時，秦斯將洗干凈的筆還給。

沒有太驚訝，接過筆，扯開塑料保護殼小心翼翼地檢查了筆，確定沒有問題，這才松了一口氣。

“是秦思沅…”

“是我撿到的，跟思沅沒關系。”

蘇渺臉冷淡了下來：“有哥哥真好，可以不要原則地包庇和維護。”

說罷，轉離開，似也不想計較了。

秦斯心里卻意猶未盡，握住了蘇渺纖細的手腕，仍舊想要解釋什麼。

的骨架很小，手腕細長，一層白皙單薄的皮包裹著，易摧易折。

他稍稍用力，蘇渺便覺得有些疼，使勁兒掙著：“做什麼呀？”

秦斯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心臟就像被一細纏繞著，緩緩縛住，很不得勁。

“放開我。”

“你聽我說，我的確不知。”

“這已經不重要了秦斯，反正我也沒有證據，還不是班長說什麼就是什麼。”

秦斯呼吸有些急促。

的不計較、的冷漠以待，比生氣罵他幾句，更讓他心里不是滋味…

僵持間，蘇渺小臂上還沒來得及清洗的黑鷹翅紋了出來。

秦斯看到那枚紋，微微一怔，隨即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連忙收回手，將袖子放了下來，訕訕地轉過。

“為什麼你和他有一樣的…”

他話音未落，一枚籃球猛地砸了進來，發出“哐啷”一聲響，重重地拍在了儲柜上，又反彈了出去。

秦斯回過頭，看到遲鷹懶散地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著他——

“育課不去打球，在這說什麼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