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明顯覺到了遲鷹上的強烈的戾氣。

籃球場上,他一直著他打，好幾個蓋帽都讓他無力招架。

秦斯也是心不在焉，防守阻攔的時候，被遲鷹帶球而過的猛烈沖勁兒給撞了一下,仰跌了下去。

遲鷹完了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回過，很風度地將他拉了起來。

秦斯興致懨懨,不再繼續玩球,走到籃板下喝水休息。

遲鷹也來到籃板下練習著投籃，流暢漂亮的上臂線條引得路過的生頻頻側目。

“那個點子,是你給的?”

“何以見得?”

秦斯用白巾著汗，篤定道：“能奪了你的no.1，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你心甘愿地讓給…”

“砰”的一聲,籃球在籃筐周圍旋了一圈兒,掉了籃網中。

“心甘愿計你的"

“讓我?”

秦斯撿起了腳邊的籃球,冷笑，“我他媽都要以為你對我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復雜了。”

遲鷹奪走了他手里的球,下頜微抬,輕佻地笑著：“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你鷹爺喜歡皮白的，不然你就從了我？”

“我從你大爺!”

秦斯被他激起了，上前攔住他，搶奪籃球。

遲鷹沒讓他到,反而如戲耍他一般，令他追得筋疲力盡。

倆人這球打得著實曖昧,觀賽的孩們不住又磕了起來。

舉手投足間，遲鷹棚的雄氣息都快溢出來了，即便是同，恐怕也沒幾個能頂得住他如此強大的荷爾蒙制。

秦斯淡漠地看著這灼熱如驕般的年，著嗓音，沉沉道：“遲鷹，玩笑歸玩笑，不要再偏幫蘇渺了…”

“班長在教我做事?”

“和嘉淇私高格格不，不屬于這里。如果你收手，我可以讓走得面些。”

遲鷹盯著秦斯淺褐的眸子，良久，他角提了提：“看來我們sunny小爺真來勁了。”

“我沒有開玩笑，你知道，我會不惜一切保護我妹妹，只要是我妹妹不喜歡的人…”

“這一次，你不是為了你的寶貝妹妹。”

遲鷹忽然的打斷，讓秦斯的心猛地一窒。

他指尖旋兒著球，掃了秦斯一眼，那視線…仿佛要穿他的全部思想，令他無所遁形——

“你的心被搞了。”

*

嘉淇私高的分數績點是實時變的，同學們登錄自己的賬號，都能夠查到自己本學期的分數和排名。

因為語文課堂作業績第一名的加分，三天后，蘇渺在教務系統上查到了自己目前的分數績點：6.8。

班級排名第二十三。

的心了。

“已經很好了！”許謐一只手拎著脆皮冰淇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將自己的分數遞給蘇渺看——

4.9，排名三十五。

“現在才剛開學，你有這樣的起點已經非常不錯了。”

蘇渺當許謐是很好的朋友，也對有話直說：“我以為...至會沖進前十。”

許謐知道還不太了解嘉淇的規則，于是詳細地向解釋道：“我們每天上去的作業分數，還有班委、學生會的加分，甚至連黑板報的繪畫…其實這些都算了績點分數的。你的分數不夠高，可能是因為沒有承擔班級職務。”

“這樣嗎？”

“對呀，所以每個學年的班委學生會的選拔，你看他們都破頭了，就是因為有加分嘛。我們班這學期的班委選拔還沒開始呢，班委都是上學期的。下周應該會重選一次，如果有不稱職的就會被取消職務。”

蘇渺知道秦斯就是班長，每天的工作也蠻多的，有時候一下課就被老師到辦公室了。

秦思沅是文娛委員，也要負責組織每周黑板報的繪制工作，如果有文娛晚會，也要全權負責。

“遲鷹是班委嗎？”好奇地詢問許謐，因為平時幾乎看不到他承擔班級工作。

“他當然是。”許謐笑著說，“你看那麼多生喜歡去向他請教問題，因為他是學委嘛。”

蘇渺想起來了：“所以他的工作就是給同學們答疑解。”

“這要運氣啦，如果他心好，大概會比較有耐心。如果心不好，其實也有蠻多人釘子，所以…你想去向他請教，必須有一顆大心臟哦，他說話很直接的。”

蘇渺笑道：“我寧愿去問老師。”

“嘻嘻，我也是。”許謐也淺淺地笑了起來，“他要給我講題，我肯定張死了，那里還有心思認真聽呀。”

“班委的加分是都一樣的嗎？”

“肯定不一樣，班長每周都會填寫一個班級事務匯報表，你做了多工作，工作做得好還是不好，都會影響你的分數。如果你的工作沒做好，甚至還會扣分呢。”

“原來如此。”

蘇渺沒想到嘉淇私高的績績點會如此細致分明，幾乎把學生在學校里的所有行為，都納了考核之中。

若想拿到獎學金，班級排名至要在前三…

所以最加分的那幾項，諸如班委競選、周考月考、還有一些競賽活，都要積極參與。

……

周一課間時分，班主任周清華沉著臉走進了教室，站在講臺上，掃視著同學們——

“接到同學舉報，我們班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同學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有的同學莫名心虛了起來，低下了頭，不敢和的視線發生。

不得不說，周清華確實是搞心理學的一把好手。

尤其是大家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紀，誰心里沒點兒小，聽這樣說，他們心里越是打鼓，好幾個同學張得開始發起抖來。

甚至連秦思沅都心虛了。

害怕拿走蘇渺筆的事，被人看到......

等著周清華觀察完班上每一位同學的表之后，才緩緩道：“我聽說，有同學在上紋了東西。在你們校的第一天，教導主任就給你們強調過校紀校規，嘉淇私高是絕對不允許紋和燙發。”

此言一出，絕大多數同學都松了一口氣。

上課鈴響了起來，周清華看了看手表，沉著臉道：“我給你們一節自習課的時間，自己好好想清楚，下課來辦公室主承認，別等我挨個來檢查。到那個時候，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蘇渺下意識地攥了袖，偏頭了秦斯一眼：“是你舉報的？”

秦斯低頭解析一串英文長短句，緩緩道：“我是班長，有義務舉報班級不良風氣。”

“舉報這個，能加多分？”

“我不能加分，但你一定會被扣分。”秦斯放下了筆，“沒有獎學金，你拿什麼留在嘉淇。”

“你就這麼想讓我離開。”

“只有你走了，一切...才會恢復正常。”

包括他的心。

蘇渺以為秦斯沒那麼討厭，至不像秦思沅那樣明明白白、直截了當。

但錯了。

秦斯忍抑的討厭，比他妹妹明明白白、直截了當的對付，來得險一百倍……

不該因為這次的合作關系，就對他掉以輕心。

“當然，在周清華挨個檢查之前自首，應該能爭取到較輕的罰。”

作為班長，秦斯很“善良”地提醒，“周老師對主承認的同學，向來比較寬容。但如果被揪出來，只怕你這學期分數直接扣負。”

他說完，蘇渺緩緩掀開了袖子。

白皙細長的手腕間，之前那枚小小的鷹翅已經不見了，只有一塊稍稍泛紅的皮，是它在上曾留存過的印記。

“秦斯，要讓你失了，紋我已經洗掉了。”

在被他看到的第二天，蘇渺就洗掉了紋。

才不會給他留下把柄。

秦斯聳聳肩，似乎并不到意外：“洗掉也沒關系，你就讀嘉淇期間有過紋，一樣要扣分。”

“口說無憑，你有證據嗎。”

“你手腕泛紅的那一塊兒，就是證據。”

“我對花生過敏。”緩緩從書包里出兩枚花生，“吃一顆，渾上下都會長這種紅的東西，越撓越紅。”

秦斯見連花生都準備好了，看來是有備而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年紀不大，心思還深。”

蘇渺緩緩剝開了花生。

不是心思深，是以前遇到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事。

然而，就在吞下那兩顆花生仁的時候，秦斯忽然道：“沒關系，反正班上有紋的人，不止你一個。”

蘇渺的心猛地一提，想到了遲鷹。

秦斯平靜地說：“班主任只會抓一個，以儆效尤，不是你、大概就是他了。”

“難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嗎！”

“但秦思沅是我妹妹。”

蘇渺指尖淺淺地嵌了掌中，對邊的年真的幾乎要恨之骨了。

又能怎樣…

自出生到現在，從來未曾擁有過幸運，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作對、與為敵。

大概正如蘇青瑤曾經所說的那樣，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招惹所有人討厭。

“既然你的紋已經洗了，這一波讓遲鷹幫你頂上吧。”秦斯輕飄飄地說，“反正他績點分多，就算扣一半，也比你現在的分數高。”

蘇渺知道，秦斯說這話…就是故意激主去向老師承認。

“激將法沒用，我不會去的。”拿出數學練習冊埋頭做題，“我絕不會離開嘉淇私高。”

就當自私吧，不信的命就是這樣，不想認這個命。

再小的翅膀，也想要掙扎著…能有多遠就飛多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班上每個同學看似認真上自習，但實際上也都在留意著周圍，看有沒有人主去辦公室向周清華承認紋。

蘇渺一道題都沒能解出來，看著練習本上的鉛字，心被擰了麻花。

遲鷹不是什麼三好學生，在他上嗅到過煙味，也見過他買煙，他還會打架…

這一面，鮮為人知。

至，在嘉淇私高的所有老師和絕大多數同學心目中，遲鷹就是毫無瑕疵的好學生。

這件事…說到底因而起，與遲鷹無關，他完全是被牽連了。

不、不不，的分不住扣，但遲鷹分數很多，讓他頂上去沒關系的。

像這樣的人，不自私...就只能毀滅。

蘇渺心里的天使和惡魔兩個小人掙打著架，不可開。

而下課鈴…宛如催命符一般地響了起來。

不管心里有多麼篤定，最后一刻，的腳還是不聽使喚地站了起來。

秦斯沒有抬頭，執筆在草稿紙上寫著數學算式，心底早有預料。

蘇渺當然會去。

即便再不堪的人，也不會讓心底的好因自己而蒙塵…

晦暗世界里唯一的，人會不顧一切去捍衛和守護。

就在蘇渺走出教室的前一秒，的手腕被一雙更有力的手握住了。

蘇渺回頭，迎上了遲鷹漆黑的眉眼。

他單手兜，里嚼著木糖醇，下頜線流暢漂亮，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這麼急，上哪兒去？”

“辦公室。”

“正好，我也要去，有什麼話要我帶給老周？”

“遲鷹！”蘇渺急切地拉他的袖子，然而他卻反握住的手腕，笑著將拉近。

薄抵在耳邊，遲鷹低聲音道：“路很長，別倒在這里。”

每一個字，擲地有力，宛如金石之聲。

他與錯而過，留下一抹桀驁不馴的背影

……

幾分鐘后，有幾個同學激地沖回教室來匯報況——

“哇靠！！遲鷹的腰…我的天啊！！！好啊！！！快去看！！！”

“真的假的？”

“快去看，手慢無了！快點！”

班上一大半的生跑了過去，中間還夾雜著包括段橋在的幾個“不太對勁”的男生。

蘇渺坐不住了，跟著他們來到了辦公室門外，鼓起全部的勇氣朝去。

遲鷹背對著他們，勁瘦有力的后腰...的確有一枚刺青。

那是一對張開的黑翅膀，幾乎占滿了他整個后腰，飽滿而生，仿佛每一片羽都在震。

凌空飛。

不，那不是凌空飛的翅膀，那是羽翼，將遮擋在了人群的影中。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驚嘆和看好戲的表，討論著這次遲鷹是要大禍臨頭了。

只有蘇渺，強忍著即將掉下來的眼淚，指甲嵌了掌心中。

路很長，別倒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