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渺捧著一沓安全責任書，徘徊在班主任周清華的辦公室門口。

全班五十五人，只差—份沒收到。

如果班主任問起來，就說遲鷹不愿意配合工作、不就是了,反正尋不著什麼事兒。

站在辦公室門口,腳步頓住，卻遲遲沒能推門走進去。

把責任推干凈,全部給班主任理,自己置事外，那不就跟以前一樣了。

雖然知道班主任不會怪,但蘇渺自己心里…過不去。

憑什麼當班長、憑什麼加這麼多分，不就是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自己解決問題嗎。

更何況,不想去打遲鷹的小報告。

蘇渺拿了一份新的安全責任書,來到了籃球場。

紅的塑膠球場上,幾個穿黑球衫的年揮汗如雨。

遲鷹也在其中,汗粒順著他拔的眉骨低落,麥皮在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雄荷爾蒙氣息。

他的打法一向強勢，好幾個男孩對他圍追堵截,都被他遠遠敏捷靈活地閃避開來。

轉—個三分投籃,進了。

蘇渺給他買了一瓶蘇打水,準備等他打完，再好言好語地勸他簽字。

遲鷹偏頭看到了站在線外的孩，乖巧地等著，手上拎著一瓶黃包裝的蘇打水,是他常喝的檸檬味。

段橋覺到遲鷹打球的氣勢緩了些，沖勁兒沒那麼強了,走過來用手肘他||梆||梆的口：“這麼大太，你也讓我們班長陪你在這兒曬著啊？”

遲鷹喜歡在天球場打球，不喜歡室的，而且他也喜歡曬太。

但生似乎很討厭被曬著，就算天，也要時常補補防曬霜。

遲鷹淡淡掃了一眼。

的皮是特別自然的冷白，照著清麗秀氣的臉蛋，紅眸黑而白。

灰的百褶下，雙修長而筆直，時不時微屈一下，緩解久站的酸脹。

他兜著球，漫不經心地溜達到面前。

蘇渺連忙將蘇打水遞了過去。

遲鷹擰開蓋子一口喝了大半瓶，水滴順著他優的下頜線流淌了下來，口襟澤更深，明顯是被汗水潤了一塊。

倆人似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接了水，早上的不愉快就算過去了。

“不熱?”

連忙搖頭:“不熱。”

遲鷹出修長的指尖，想去撥開額前被汗水浸潤的一縷發，蘇渺卻敏地偏頭避開了。

他回手，腦海里閃過了那夜的江邊，臉冷了冷：“我就不能你了？”

這話…蘇渺不知怎麼回答，頓了幾秒鐘，籌措著合適的語言。

遲鷹卻懶得再計較，對攤開了手掌：“東西給我。”

他手掌寬大，指尖頎長，形狀看著很有力量，掌紋深邃而細膩。

蘇渺連忙將空白的單子和中筆遞過去。

遲鷹沒再為難，快速地在單子落款上簽下了名字。

遒勁有力的行書，鷹字寫得格外帶勁兒。

單子上的詳細資料還是沒寫，但只要他簽名了，就好待了。

蘇渺很好脾氣地接過了筆，按照上午的信息，將基本資料的容重新填充完整。

在寫到十一黃金周去向的時候，遲鷹忽然道：“不去洪崖。”

“哦，好。”

蘇渺將洪崖三個字劃掉了，等他說出去向。

遲鷹想了想，淡淡道：“歌樂山。”

依言將這個地方填了上去，下面一欄是同行人。

“同行人寫誰？”

遲鷹單指撐開木糖醇蓋子，磕出一枚口香糖扔里——

“寫你自己。”

詫異地向他，卻見年嚼著口香糖，眉眼微挑，“旅游大使，十一一天時間陪我爬山。”

……

晚上，蘇青瑤看到蘇渺從柜子里翻出一套很久沒穿的運衫，好奇地問：“你翻這件做什麼，都多久沒穿過了。”

“明天要出去玩，穿輕便一點。”

“明天？去哪里耍啊？”

“歌樂山。”

“你瘋了咩！十一國慶當天，你去旅游景區？不怕被油餅？”

蘇渺想了想，回答道：“十一肯定要去紅景區接國教育啊，再說，爬山還能強健。”

“你小時候學校組織春游，又不是沒去接過國教育。”蘇青瑤抱著手臂站在門邊，看著小姑娘又從柜里找出一雙白運鞋來，“好像初中也去過吧？”

“我去看看風景，散散心不行嗎。”

“嘉淇私高是什麼監獄咩，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出去放風氣，趕什麼時候不行，非得挑節假日出去。”

“平時周末作業多，還經常有課題任務，哪有時間出去玩，學生肯定只能挑節假日啊。”

“行行行，你理由多得很，到時候被哭了，別怪老媽沒提醒你。”

“才不會咧。”

蘇渺不想在聽蘇青瑤嘮嘮叨叨，將推了出去，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

在扣扣空間里，意外地看到了段橋發的定位洪崖的生日聚餐照片。

照片里胖乎乎的年舉著他的switch笑得燦爛，配文字——

“太了，謝謝遲哥，我你一萬年嗚嗚嗚！”

發表的時間，恰好是路興北拉去洪崖看江的那天。

約間，好像明白了為什麼遲鷹會不爽。

上次他幫出頭、在皇冠大扶梯下面把路興北當流氓揍了一頓，那天，他應該看到和路興北一起去看江了。

從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的遲鷹，大概也覺得蘇渺是在騙他。

心里悶悶的，本能地想要解釋，但不管怎麼解釋…都會很奇怪。

蘇渺開了微信里C的對話框，截圖了段橋生日的照片，試探地發過去——

“那天，我也在洪崖。”

遲鷹一直沒理，直到半夜十一點，蘇渺抱著手機都快睡著了，才被他的消息震了一下。

C：“看到了。”

果然。

蘇渺坐起，籌措著語言回復他：“路興北要走了，我和他聊了一下。”

打完這幾個字，立馬刪掉，又重新輸：“路興北說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來找我了。”

不行。

蘇渺煩躁地躺在了床上，覺得自己真的很蠢，怎麼解釋都不免暴一些本該藏的緒。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沒想到遲鷹發來了一句：“我是你的副班長。”

蘇渺：“昂？”

C：“不是男朋友，不用絞盡腦對我解釋。”

這男人...聰明到就像在手機里裝了攝像頭似的。

蘇渺指尖頓了幾秒，不知道該怎麼回，于是發了個【微笑】的表包過去。

遲鷹同樣回敬：【微笑】。

指尖上移，看著前面那一句，喃喃念出了聲：“我是你的副班長。”

我是你的...

副班長。

*

清晨，蘇渺早早地起床，洗了頭，穿上了清爽的白運連帽衫。

甚至坐在蘇青瑤的梳妝臺前，用媽媽的眉筆輕微地勾了勾眉形。

蘇青瑤給的小書包里裝了水，還放了幾個法式小面包和方便手剝的耙耙柑，看著小姑娘臭的樣子，問道：“跟男生出去啊。”

“不、不是啊。”

“裝啥子，一看就是。”倚在門邊，漫不經心道，“這年頭…居然有男生約會約到歌樂山，還在十一黃金周，他腦殼是不是有問題。”

“不是！你不要這麼說他。”

“唷，護著啊。”

蘇渺還要解釋，老媽卻已經溜達著去臺曬太了。

收拾好便早早地出門，搭乘公來到了最近的輕軌一號線，在兩路口輕軌站門口見到了遲鷹。

遲鷹穿的很休閑，一件白運系外套，黑長勾勒著他頎長逆天的型。

他懶散地倚在欄桿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耳朵上扣著pods耳機。

蘇渺發現自己這一白運衫、和他的運外套，看著…有點款的意思。

步履遲疑了幾秒。

遲鷹也看到了，對揚了揚手。

孩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他倒沒有注意到的服，只一眼就看到了小姑娘和平日不一樣的地方，手住了的下頜，拉近了自己。

“唔…遲鷹！”

遲鷹漆黑的眸子掃了掃微弓的細眉，笑了：“畫眉了？”

蘇渺：“……”

不是說直男都看不出來生化妝嗎！

他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蘇渺掙開他的手掌錮，眼神側向一旁：“是不是沒畫好，不太自然啊。”

“是。”

臉頰微微發燙，抿了抿。

遲鷹說著從包里出筆，自然地說：“來，我給你修幾筆。”

任由年抬起了的下頜，閉上了眼。

幾秒后，年綻開一抹荒誕的笑意，用手里的中筆敲了敲的額頭：“你還真讓我給你畫眉啊。”

蘇渺看到他手里的中筆，頓時明白，這家伙本就是在戲弄！

臉頰驀地脹紅：“遲鷹，無聊！”

年角勾著笑，將中筆塞進了蘇渺的書包側兜里，然后拎過的書包，扔進了安檢機里——

“我們班長...怎麼這麼呆？”

*

倆人搭乘地鐵一號線來到了歌樂山景區門口。

蘇渺發現過了安檢之后，的帆布書包就一直掛在遲鷹的左肩膀上。

書包里裝了水，還裝了幾個耙耙柑，是有點重，他好像也沒有把書包還給的意思。

景區游客很多，但沒到蘇渺想象的肩接踵的程度。

大概很多年輕外地游客來C城，都去網紅景點打卡了，這種紅經典…也還好。

蘇渺跟著遲鷹一路步行攀登，發現他對像白公館這類的景點毫不興趣，只是純粹的登山，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蘇渺看著他的背影，也努力地想要追上去，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有些力不濟，肚子也一直悶悶地不太舒服。

遲鷹走兩步便要駐足回頭等，蘇渺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好像拉慢了他的登山進度條似的。

“你先走，不等我。”

遲鷹以前做什麼都是獨來獨往，類似登山攀巖這類運，他孤一人習慣了。

現在后跟了個小尾，才反應過來，是他主約出來，不應該把丟在后面。

年溜達著下了梯子，來到邊，和一起慢悠悠地向上走：“嘉淇私高每個學期兩次育考核，如果育不達標，不管你文化課考多，都別想拿高分績點。”

蘇渺抿抿：“知道了，我會加強鍛煉。”

說罷，不服輸大步朝山上走去。

在看到背影的一瞬間，遲鷹忽然手，一把將攬了回來。

蘇渺猛地一驚，年上那凜冽的薄荷味沖鼻息，的整個后背抵上了年溫熱實的膛。

回過頭，他鋒銳的側臉近在咫尺，眼皮垂搭，睫幾乎覆蓋了那雙深邃的瞳眸。

“遲…遲鷹。”孩呼吸有些急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別。”

遲鷹著，快速地掉了自己的白外套衫，環過纖瘦的腰，在腹前系了個實的結——

“你來月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