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最高興的要屬顧見舟了，他道“我一直都說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這回信了吧。”

陸錦瑤見狀笑了笑，暗地扯了扯顧見舟的袖子，“又說胡話，五弟是為了解咱們的燃眉之急，哪里是為了賺銀子。”

就是親兄弟之間說話也要注意這些。

顧見舟差點忘了初衷，是因為他們缺銀子周轉不開才向顧見山開口。

“是是是!這次真是多虧了五弟，要不然都不知道怎麼辦好。”顧見舟道，“五弟你多吃些，來都嘗嘗。”

顧見舟給弟弟夾了菜不忘給陸錦瑤夾，他給陸錦瑤夾了鍋包，“阿瑤你也多吃點。”陸錦瑤心疼道“別顧著給我夾菜了，你快吃。你看你都瘦了……”

顧見山在軍營待了一年多才回來，兄長比上次見高些，胖些。哪里瘦了。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顧見舟竟然還真信了。

兩個小夫妻甜甜，氣氛融合，顧見山卻食不知味，他總覺得陸錦瑤話里有話，可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辦了。

可以反悔一次，卻不能反悔第二次，不然顯得太過可疑。

吃過飯，竹端上來一壺淡的茶水，顧見舟興致道∶"這果茶，你看里面還有蘋果片和橘子瓣。喝起來味淺，有很清新的酸甜味。”

顧見山沒有心思喝茶，更何況是甜的。他拿起一杯，就抿了小口，便把杯子放下了，“事不宜遲，還是先把文書簽了，開鋪子到底是怎樣的章程，我拿銀子，占幾分了利，這些——說清比較好。”

陸錦瑤自從吃過飯后就頻頻出神，走到現在卻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了。有七把握顧見山是喜歡姜棠的。

花園里的相救維護，在姜棠落水的時候，請了太醫過來。若不喜歡，哪個當主子的會這麼對一個小丫鬟。

那又有什麼用呢，陸錦瑤不希姜棠做妾。不說顧見山和姜棠有天壤之別，這件事一旦被正院發現，姜棠絕對沒什麼好下場。

好一點的被要到宴回堂，可能當一輩子的通房丫鬟，也可能到后面抬了妾。卻會因為這事等未來新婦進門后盡磋磨。

結果差一點，正院會認定姜棠勾引主子，要麼發賣到莊子，要麼打發賣給人牙子。

以姜棠的相貌，出了永寧侯府，有什麼下場。興許被哪個貴人看重要了去，也可能流落到煙花柳巷。

偏偏從姜棠那邊看，是沒這個心思的。

總不能一個侯府公子先招惹的卻怪丫鬟勾引，這又是什麼道理。

陸錦瑤有一瞬間甚至想問問，若他有這樣的心思該早早打消。可問了，顧見山又不愿意放手，陸錦瑤也沒辦法。

陸錦瑤面有些許復雜，試探道∶“聽母親說你月初就離開盛京，是該把這事定下來。”

顧見山“初二就走。”

陸錦瑤道“那我把賬本拿給你看。”

陸錦瑤讓竹去取賬本，等著的空閑道∶“開鋪子到如今，租金每月三十兩，押一付三，共花了一百四十兩。裝潢二十兩，木材工錢各種擺飾的錢一筆一筆都記著呢。

點心師傅三個，每月月錢一兩銀子。點心方子從我丫鬟姜棠手里買的，是家里的方子，給了二十五兩銀子，方子十五兩，烤點心的窯十兩銀子。現在還有兩個方子沒買過來。明面上的支出就這些，總共是一百八十八兩銀子。”

顧見山"一個方子才十五兩銀子"

陸錦瑤點了點頭，“方子簽的是三年的。只在三年才能用這方子做生意。”等竹取來賬本，陸錦瑤又讓去取文書。

顧見山一邊聽一邊翻看，在文書最下面看見了姜棠的名字。他目在上面停了片刻，這字還真是……別一格。

陸錦瑤說的半點不差，賬都對的上。

陸錦瑤道“分不能全按銀子分。”

如今花了一百八十八兩銀子，顧見山能拿出五百兩，可是鋪子是陸錦瑤找的，顧見山只拿五百兩，后面的租金也有二百多兩，還有鋪子大大小小的事，這些都得陸錦瑤來。

所以不能誰出錢多誰拿的利潤多。

顧見山馬上就回軍營，那才是真正的甩手掌柜。真要算起來，陸錦瑤占的利該多些。陸錦瑤道“利潤我六你四，如何”

顧見山沒意見，“行。”

陸錦瑤松了口氣，“那多謝五弟了。日后有新做的點心了會先往宴回堂送一份，作為東家，雖不能直接拿，但可以給本價。”

其他的事陸錦瑤暫時還沒想到，等想到了再說.

顧見山把文書放了回去， “一會兒讓春臺把銀子送過來， 別的事用得到我的說一聲便是， 我不在盛京，春臺在。”

陸錦瑤記得上次顧見山去軍營，兩個小廝都帶走了。

顧見舟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你我是親兄弟，當然不會和你客氣。”

顧見舟是讀書人，雖然每日早起都練五禽戲，但怎麼都比不上顧見山這種自小習武的人。顧見山巍然不，“若無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阿瑤，我出去送送五弟。”顧見舟不忘囑咐道，“你在屋里走一走，太曬就別出去了。”

陸錦瑤看著兩人出去，等人從石板路上消失，對竹說，“讓姜棠過來一趟……還是晚些吧，等我睡過午覺。”

現在去興許撞上顧見山。

竹福了一禮，“奴婢記著。”

懷兮傷了膝蓋，這幾日都是在跑點心鋪子的事。也是才知道，鋪子的方子是從姜棠那兒買來的。

這也才一個月，從之前的游手好閑變了現在這般模樣。

人只要長進，就是好的。

下午，姜棠從下人房過來。

陸錦瑤拿出來兩份文書，給姜棠之后就慢慢喝茶了，“先自己看看，有不認識的字再問我。”

文書上的字姜棠大部分都認得，一份千層賣十五兩銀子，戚風蛋糕也是十五兩。方子仍然只能用三年，三年之后陸錦瑤不能再用方子做生意。

在這三年之， 姜棠不能拿點心去賣， 更不可把點心方子再賣給別人。

按姜棠理解的意思就是不能從事營利的活，如果做出來自己吃或是送人那是行的。

文書姜棠能看懂，沒什麼意見，“大娘子，奴婢看完了，現在簽字按手印嗎。”

陸錦瑤笑著搖了搖頭，“你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鋪子還沒開業，能不能賺錢尚且不清楚。若是以后賺錢多了，方子能值更多的錢。”

姜棠相信自己，更相信陸錦瑤，做生意就是穩賺不賠。“大娘子開鋪子，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陸錦瑤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并非陸錦瑤夸大，自小到大，遇見的小事可能磕磕絆絆，但大事上就沒有不順心的時候。在閨中的時候學管家，邊的丫鬟各個頂用，除了姜棠讓不知如何是好。嫁給顧見舟算是門當戶對，盡管婚后沒有立刻有孕，但顧見舟對極好。

有了孩子害喜得厲害，全靠姜棠，現在吃什麼都香，不覺得難了。總是能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姜棠也跟著笑了，“奴婢還有一個點子，這不馬上就端午節了嘛，粽子不貴，買點心可以送粽子。”

糯米粽子多好吃，棗的、豆沙的、咸鴨蛋黃的……

姜棠想想都咽口水了。

粽子人人都會包，是份討巧的心意罷了。陸錦瑤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買多米，多粽葉……直接去找竹。”

姜棠應下，這才跟著竹去領銀子。

總共三十兩，竹給了兩張十兩的銀票，十兩的碎銀。

姜棠比小許多，竹忍不住提醒幾句， “錢別花， 留著總有大用的。悶聲發大財知道嗎，賺錢的事不許往外說，尤其是其他院子。”

提醒之后竹又道“但是有錢了，多打扮打扮也好，對了，外院的韓管事……”

竹忘了是聽誰說的，外院的韓余清對姜棠有那麼點意思。后來韓余清還托給姜棠帶了東西。

韓余清是大娘子舉薦當管事的，姜棠又是宴幾堂的丫鬟，看相貌，韓余清文質彬彬。若說能力，他做事有條理，是個能當事的。

姜棠默了一下，一半真一半假地說了，“韓管事很好，但我想多賺點錢，就不耽誤人家了。”

竹道“總要嫁人的，你了親也能在大娘子這邊當差……”

姜棠搖了搖頭，“那不一樣，了親都是柴米油鹽的小事，說不準還要為他洗做飯，一輩子就那樣了。”

姜棠沖竹笑笑，“我還想賺銀子，想跟大娘子學做生意，學為人世，不想那麼早就嫁人。”

竹二十出頭，至今還沒嫁人。以前想過嫁人的事，后來拖到現在，心思也就淡了。現在是想給陸錦瑤做一輩子的丫鬟，等小公子出生，去照顧小公子。

姜棠那麼想也沒錯，只是難免覺得可惜。

要是在姜棠這個年紀遇上這麼合適的人，肯定會嫁人的。

竹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以后韓管事再托我帶東西，我不管幫他帶了。”

姜棠道了聲謝，“那晚上做好吃的給大家吃。”

竹“才說了省著花又不聽了。”

姜棠是要省著花，可這是高興的事兒，花出去一點才能賺的更多，“不做多了，正好試試新菜式。”

算上明天姜棠還能待兩天，陸錦瑤讓待五天，但明天就是初一了。每月的月假不能留到下個月，姜棠今早去府醫那兒看了，已經大好了。

待了五天，賺了半兩多銀子，算起來不了。

姜棠打算明早就去小廚房，該做什麼還做什麼。"竹姐姐，我要五斤糯米，二十個咸鴨蛋，五斤五花，若是能買到火就更好了。”大棗和紅豆小廚房都有，就不用去買了。

竹問“這也是包粽子的”

姜棠“你沒吃過咸口的粽子嗎，就放鴨蛋黃和，味道有點像荷葉飯，咸咸香香可好吃了。”

竹搖搖頭，“好像再往南邊一點才吃咸的，咱們都吃棗豆沙的。”

姜棠道“我每樣包幾個，那你出去采買的時候給我也帶些糯米吧，五斤就夠了。”宴幾堂是宴幾堂的，姜棠想多吃得自己花錢買。

竹笑道∶“不用你買，你忘了，咱們端午的節禮就是每人兩斤糯米、兩斤豬、半吊錢。”每逢過節宴幾堂都會發節禮，若說貴自然不貴，豬一斤十文錢，糯米一斤六文錢。

最貴的要數半吊錢，是三等丫鬟半個月的月錢。

除了端午節，還有中秋、春節、上元。中秋的月餅上元的元宵，節禮不算在宴幾堂的月例中，都是陸錦瑤自己掏銀子。

各個院子的節禮不同，但都不差，當主子的不差這些錢，為的是討個好彩頭，讓下面的人高興高興。

兩斤糯米不呢，宴幾堂這麼多丫鬟，誰想吃粽子了和姜棠一起包。

姜棠“那也好，有糯米就不用買了。明兒一早我就包粽子去。”

竹“明兒你過去怕是得早點了，初一，夫人和大娘子們要去普陀寺上香，中午在那邊用素齋，趕不回來。”

竹要跟著去，不知道懷兮去不去。好的差不多了，昨日就回來當值了。

普陀寺在盛京北邊的萬象山上，香火旺盛，每月初一十五，各家的夫人娘子都會去上香。上香，捐香油錢，吃素齋。

這兩日人特別多。

直到晚上，陸錦瑤才指了要帶誰去。

竹白薇，靜墨姜棠.

懷兮雖然養好了，但還是別上山的好。白薇機靈，靜墨穩重。至于為何帶著姜棠……陸錦瑤只是潛意識覺得該帶著。

小說里的劇姜棠忘得差不多了，永寧侯府的人去寺廟的次數太多了，的確是有在去寺廟遇險的時候，不過傷的都是別人，姜棠已經不記得是哪次了。

這相當于出公差，放現代普陀寺就是名勝古跡。姜棠來這兒之后就沒出過遠門，出去看看也好。

明天去普陀寺也阻擋不了姜棠想吃一頓的心，晚上想吃麻醬寬。

趙大娘給做了五天的燉湯，生著病姜棠不敢吃辣的，這回好了，怎麼也得過過癮。讓竹買了不紅薯寬，打算吃頓麻醬酸辣寬。

要吃那種辣的，裹著芝麻醬，酸爽可口糯彈牙的條。要是吃酸辣，細就行，但加上麻醬，還得是寬好，煮久一點，吃起來耙耙的。

芝麻醬是陸英們幫忙磨的，稍微加點花生醬，味道更甜些。若是做出來覺得好吃，可以做給陸錦瑤吃。

買的是地地道道的農家紅薯，湯是熬了一下午的豬骨湯，加上辣椒油和醋調了味兒，再熬半個時辰。

趁著這空炒盤花生米。

濃湯煮，煮好之后盛出來，淋上一勺醬，稍微拌一拌，多放點花生米。

炸黃豆也行，沒這個味道就不對。

尋常吃都是做在菜里，佩蘭還是頭一回這麼吃。最吃，現在覺得不吃也不是不行。

夜里天還涼，佩蘭還吃了一頭汗，吃完，辣得呼呼氣。

麻醬酸辣寬姜棠一共賣了十碗，一碗八文錢。不過條須得趁熱吃，涼了不僅坨一塊，再熱還沒有第一次那麼勁道的口了。

春臺買了就快馬加鞭往宴回堂趕，也就一刻鐘，實在想不通條為何就這樣了。

著實算不上好看。

春臺著頭皮道“公子，要不別吃了。”

顧見山∶“一餐一食當思來之不易，邊關將士有多吃不飽飯的，我為副將軍，不做表率也就罷了，怎能奢侈浪費。”

顧見山拿起筷子，費勁挑出來一吃，看著不行，吃著倒還好。

春臺見狀也趕往里， 香是真香， 一口麻辣味和芝麻醬的甜香味， 就是有點噎得慌。

“公子要不要水。”

“拿杯茶水過來。”顧見山里干，還辣，麻麻的，臉上出了層薄汗。里面花生米泡的時間長，外面里面，一口一個香的很。

吃一碗酸辣麻醬寬，顧見山喝了三杯水。吃完，春臺把碗筷收下去，然后顛顛地進來，“公子，明兒就是下月初一了。夫人要去寺里，您去不。”

自古以來求神拜佛都是為了許愿，鄭氏最近正愁著，覺得是佛祖覺得許久沒上香，心不誠，所以在懲罰。

鄭氏病了許久，這月才好利索，所以想下月去一趟。

一是還愿，陸錦瑤有孕，得還愿。二是為了祈求佛祖和老天爺，給的兒子顧見山一段滿的姻緣。

鄭氏原想顧見山一起，但顧見山本不去。

只有自己辦不的事才會祈求老天爺。求己不不求人，反倒求老天爺。多可笑。

天底下有多佛寺，每日又有多人許愿，老天爺看得到嗎。

顧見山對這種事一向嗤之以鼻，“不去。”

春臺勸道“要不去吧，公子，明兒四娘子也去。”

顧見山抬起眉。

陸錦瑤去，按春臺話里的意思，姜棠也會去。那他去不去。

不該去，他很容易被姜棠擾心神。

想得好好的，不見心就不會瞎跳了，結果去了一趟宴幾堂，吃了頓飯心又了。

他馬上就要走了，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再回來，會是什麼景。

春臺看顧見山一臉煩躁，“公子不去也好，萬象山很高的，普陀寺又在山頂……”

顧見山“別人都能爬我爬不了”興許他這次死在戰場了，多看一眼是一眼。

姜棠昨晚收拾了一個小包袱，里面有花茶包，冰糖，兩條手帕，一換洗的服。這是出門必備。

早飯是和趙大娘一起做的，做完，趙大娘跟姜棠說去安王府得賞的事兒。先是把安王府夸了一遍，高門大院，要走多久才能到，府上有多好東西。然后才說給安郡主做了菜，得了五兩銀子的賞錢。

”郡主讓我教廚子幾道拿手菜，我說了這是你教的。要是沒你我也拿不了，這賞錢該分你一些的。”趙大娘都把荷包準備好了。

趙大娘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例，陸錦瑤從前常賞，不是眼皮子淺的人。

和姜棠共事，是拿好的。賞錢分一半出去，以后好學做菜。

再說，去安王府誰都知道，姜棠能不知道?還不如自己說了。

姜棠把手背到后，“大娘你這就是見外了，我能痊愈多虧了你。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我也沒教什麼，你能會做也是你自己厲害，這賞錢是你自己憑本事拿的。”

養病這些天，是趙大娘一日三頓地燉湯，給做飯。

趙大娘是宴幾堂的廚娘，只負責陸錦瑤顧見舟的飯食，給燉湯就多用幾個時辰。

趙大娘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哎， 那有事就和我說啊， 千萬別客氣。你這……大娘其實有個侄子，是個讀書人，在外頭贏天下酒樓做掌柜。”

姜棠長得好看，還有門好手藝，趙大娘還覺得自己的掌柜侄子高攀了。

先說和說和，萬一了呢。

姜棠忍俊不，“大娘想謝我不必把親侄子搭上，大娘子那邊快好了，我先去等著了。”

趙大娘覺得可惜，但沒糾纏，“行，你快去吧，去上香大娘子吃素齋，你帶點吃的，省著路上。”

永寧侯府離萬象山二十里遠，坐馬車要一個多時辰。陸錦瑤有孕，馬車上得多鋪幾層墊子。

臨出行，竹囑咐了三人幾句，“在外不比宴幾堂，去普陀寺上香的都是貴人，萬不能隨跑。咱們只管照顧好大娘子，萬事小心。若出了事，誰都救不了你們。”

三人齊聲應了好。

姜棠絕不會跑，除了陸錦瑤邊，哪兒都不去。

初一，更顯出人多來。

街上好多馬車，前面那條街住的是燕國公府，馬車更是。

燕茗雙已經大好了，初一被母親拉著上山還愿，是佛祖保佑。燕茗雙人來了，但知道，救的不是佛祖，而是顧家四娘子邊的丫鬟。是仙姐姐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