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自醒過來之後就再沒有睡著。

一直靠著牆壁，抱劍等到卯時過了，天已經破曉，才把臥虎腰牌揣兜裡，提起裝了紅繡鞋和斷髮的袋子去報案，外面是晴天，暖融融的，可他還是有點覺得手腳冷。

尤其是提著袋子的那隻手，跟浸潤在冰塊裡沒有區別。

他沒有到就近的派出所。

而是直接刷了輛共單車去了市警察局。

毫無疑問，有人被殺這種大案子，和記錄不可能還停留在街道派出所，而且衛淵也是在猜測，既然有鬼害人，世界還這麼平靜，肯定存在遏制鬼怪的力量。

到了警局的時候，衛淵看到一衆警車中間有一亮通墨黑的車。

沒有在意，直接走進去，找到警察，乾脆利落開口。

“你好，我要報案。”

年輕的警察愣了一下，道：“嗯？請問……”

“有鬼要害我。”

“哈？？！”

…………………

衛淵原本以爲自己會經歷一些波折纔能有概率取信於警方。

可是不知爲什麼，在他說完自己被鬼找上門來之後，那警察古怪看了他，然後撥打電話詢問了一個人，之後就將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裡，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然後只說讓他稍微等一下，就出去了。

出去的時候順便還把門帶上了。

不大的屋子裡只剩下衛淵一個人，一張桌子，一個飲水機。

衛淵雙手環著紙杯，稍微鬆了口氣，從警方的反應來看，毫無疑問他們是知道鬼，至這個警局的人知道，而這也就代表著，在表面平靜祥和的世界之下，還有另外一個不爲大多數人所知道的世界。

衛淵喝了口水。

耳邊聽到很利落的腳步聲，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

一分鐘之後，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士西裝的短髮人走了進來，材勻稱，纖穠合度，腰部弧度驚人，白襯衫上還帶著淡淡的士香菸味道，眼睛掃過屋子，朝著衛淵出手：

“特別行組，周怡。”

“衛淵。”

“嗯，我剛剛看了你的說法。”

周怡拉過凳子坐在衛淵前面，手上有一份文件，隨手合著放在一旁，笑了笑：“剛剛了菸，稍微有點菸味，不介意吧？”

“還好。”

“嗯，你說你遇到了鬼？”

衛淵視線從人左耳的藍牙耳機掃過去，點了點頭：

“是，一開始是夢，我夢到一座小樓，然後是一座有槐樹的四合院子，那個人就坐在石頭井旁邊看著我……”

在衛淵將自己做的夢告訴眼前這個人的時候。

那兩個和周怡一起的男子正在調查資料，如果衛淵在，能夠看得出，那正是他的個人資料，以及最近一段時間去過哪裡，快速瀏覽之後，其中一個男人按了按耳機，道：

“隊長，從他經歷來看，最近不存在接鬼的機會，從乘車軌跡來看，也沒有去過那些危險區域，基本可以推斷並沒有被惡鬼糾纏，但是他在之前居住在富春小區附近，存在被氣糾纏的可能。”

“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加上命案的消息，做了個真實的噩夢。”

“當然，還不能夠徹底排除確實他也被惡鬼糾纏的可能，不過一般來說，遭遇惡鬼的話，他的神狀態應該會比現在更爲敏低落，開始出現輕微的神經質癥狀，不會像現在這麼冷靜，講話調理也不會這麼清晰。”

他聲音頓了頓，略帶些玩笑地道：

“按照往日經驗，比起驅妖捉鬼，還是心理醫生更適合他。”

周怡微微點了點頭。

雙眼安靜看著前面的衛淵，認真傾聽，末了，微微點頭，詢問道：

“除去你的夢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徵兆麼？”

“如果沒有的話，或許還需要其他的一些方式進行甄別。”

沒有按照同伴的建議進行理。

衛淵聲音頓了頓，取出了那個黑的口袋，輕輕放在桌上，周怡挑了挑眉，道：

“這個東西，剛剛那位同事說，你不讓他，是很重要的東西？”

衛淵點頭，手從口袋裡掏出紙盒子

然後放在桌子上，打開之後推向周怡。

周怡視線落下，然後神頓住。

正在通過監控盯著這個房間的兩個男人則是面驟變，其中一個猛地起奔出去。

紙盒子裡放著的是一雙描金紅繡鞋，極爲妖異。

鞋裡面還有乾涸的跡在。

衛淵平靜道：“如果他看了的話，可能今天做噩夢的就不是我，而是他了。”

片刻之後，周怡的藍牙耳機裡傳來了隊友著氣的聲音：

“不見了。”

站在專門用於鎮封這一類被鬼所害的地方，賁起的微明宗弟子看著子扭曲的雙腳，還有本沒有打開過的冰櫃和外門，道：

“這裡的鐵門沒能鎮住，上面的符籙好像也對不起作用。”

“它不是惡鬼，是厲鬼。”

…………………

在這樣的鐵證面前，毫無疑問，衛淵的話得到了足夠的重視。

不過一會兒，衛淵前面就又多出了兩個人。

“你好，微明宗弟子趙義。”

“微明宗，道號玄一。”

兩個宗派出來的弟子來了之後，直接詢問衛淵先前那個夢的況，那名爲玄一的道門弟子還掏出速寫紙，據衛淵所說的話，快速勾勒出了他夢境當中的那個閣樓，以及冷的槐樹，石頭井。

以及白的綢緞，被高高的木樓圍起來的，只能擡頭看到一塊天的四合院。

周怡習慣點了一菸，注意到還有衛淵在的時候，抱歉地笑了笑，將煙掐滅，解釋道：“厲鬼和尋常的遊魂，還有怨鬼，惡鬼都不同，基本上道行都很高，也有過不同的際遇，正面手不是明智之舉。”

衛淵若有所思，順勢問道：

“所以，夢裡的那個院落對降服厲鬼有幫助？”

周怡點了點頭：

“是，厲鬼基本原理是強烈的負面緒，和某些天地靈地契合導致的強大化，而因爲是負面緒最強烈時和相對應的天地外相契合在一起，這種負面緒會越來越強列，極爲兇惡。”

“找到這種緒的來源，就有機會將厲鬼弱化，趁機降服消滅。”

“而對於厲鬼化的魂而言，他們也曾經是人，一直於超過人這個概念範疇的強烈負面緒之下，可以說生不如死，是以佛道兩家也稱呼這一行爲爲超度。”

“原來如此。”

之後就是一陣沉默。

只有玄一快速勾勒素描的沙沙聲。

“是這樣嗎？”

再度修改之後，賁起的大漢將改好的素描給衛淵一看，和夢中幾乎有了八以上相似，讓衛淵下意識回憶起來夢中的那種冷詭異，他點了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玄一點頭，將筆放在一旁。

趙義接過畫，開始調數據庫尋找和衛淵夢境相符的地方。

這是華國之所以能夠把魑魅魍魎地死死的的依仗，現代科技鎖定位置之後，道門和佛門弟子會攜帶針對法直接準狙殺，一陣等待的沉默，衛淵想了想，道：“沒有想到，真的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

周怡道：“畢竟鬼不也存在麼？”

“有鬼妖出現的時候，我們這樣的人也就存在了。”

衛淵道：“那麼早？”

周怡點了點頭：“畢竟我們的歷史可以上溯到第一位敢於對妖鬼拔刀的前人，不過真的說起來，真正建制，最初，也是最強的方捉妖殺鬼勢力，應該是到漢朝了。”

“漢？”

“對，司隸校尉，舊稱臥虎，自漢武至隋唐，鎮天下妖魔。”

還沒有說完，那邊趙義擡起頭，語調微微提高，道：“找到了，隊長，是前江南道的劇園子，唱戲曲兒的地方，好像出過幾位名角兒，往前出過事，給封了。”

周怡眼底微亮，起道：

“走，去江南。”

衛淵微微擡頭，那邊趙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的話，可以回去休息了。”

“接下來的事，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該涉及的世界。”

玄一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取出一枚符籙。

“可以護。”

“保護好自己，忘記這種事，你跟著我們，雖然對於尋找鬼有幫助，但是我們還要分心保護好你，不客氣的說，是累贅，會拖累我們，希你理解。”

趙義臉皮一哆嗦，肘子給玄一撞了撞，低聲音道：

“會不會說話？！當人的面這麼說？道歉啊。”

“…………”

玄一想了想，又掏出一枚符籙，遞給衛淵。

衛淵有點失笑，還是接過了第二枚符籙，道：

“沒關係。”

玄一點了點頭，恢復沉默。

………………

衛淵簽了保協議，保證不會說，目送那些人離去，這纔回了家中，有人替自己理這事自然是好的，方勢力，肯定比自己強得多。

今天報案忙活了一天，回到家之後忙著收拾屋子。

臨到晚上休息的時候，衛淵將其中一枚符籙在牀頭，一張在門口。

懷中抱劍。

這才安心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