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來到試鏡的會議間門前，門口的工作人員看了一下嶼的資料，打開門示意他坐進去。

因為后面還有好幾個角要最后試鏡敲定，所以擺了二十幾張座椅。

有幾個嶼能出名字的演員還在溫習劇本，接著就是陣容強大的何慕，他的團隊就占了大概五、六個位置。

演員之間沒有流，張的氣氛讓嶼想起久違的藝考。嶼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臉上的口罩沒有摘下來，大概是因為留了半長發，對面的何慕還有他的團隊沒認出他來。

這時候，林導握著那個十年后依舊同款的保溫杯走了進來，后面跟著華星云，這個時候的華編眼睛度數還沒有十年后那麼深，最重要頭頂的頭發還在，還算茂盛，可喜可賀。

除了他們倆，還有這部劇的制片人任婷，朝著何慕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以示鼓勵。

帝俊傳的高禾已經跟打了招呼，要盡量說服林導。任婷也知道林鉞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是白穎再怎麼說也就是個小角，幾分鐘的出場，誰演都演不出花兒來，所以任婷覺得這個忙幫起來應該很容易。

當他們三個坐下之后，現場的工作人員就開始宣布試鏡的規則。

第一個試鏡的角就是白穎，按照演員的姓氏首字母作為試鏡的順序，所以何慕排在嶼的前面。

這一幕是白穎在KTV里和自己的對家隆哥見面。就在前一天晚上，隆哥派人跟警察傳消息，讓白穎損失慘重。這是隆哥給白穎的下馬威，目的是要從白穎的生意里油水。

而白穎這個人，不會允許任何人吸他的，既然要談生意，白穎就要讓隆哥“守規矩”。

制片人任婷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這一幕還比較講究對峙，對著空氣比劃沒有火花。你去演一下隆哥吧。”

工作人員看向林鉞，林鉞心里明白這是任婷在給帝俊傳面子。

何慕在電影學院就待了一年多，基礎并不扎實，這一次的試鏡是會被錄下來的，萬一以后選角出現爭議，會以錄像復盤。

任婷給何慕安排一個對臺詞的，就是讓他有個表演的中心點，錄下來的表演經得起復盤。

林鉞對這點無所謂，朝著那位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公平就好。你就幫所有試鏡的演員對下臺詞吧。”

何慕的表演正式開始了。

他皮笑不笑地走向那位工作人員，用腳尖把椅子勾到自己面前，坐了下來。

“隆哥，氣不錯啊。”

工作人員低頭看了看劇本，左手抬起，虛虛地著茶杯，小學生朗誦一樣地念道：“哪里那里，昨天晚上睡得比較好而已。”

下一秒，何慕的笑容收起，手里著一把道用的折疊刀對著“隆哥”的手背扎了下去，聲音從齒中了出來：“可我睡得不好啊。”

他的目冷冽，工作人員被他看得發慌。

其他演員都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出驚訝的表。

因為何慕在他們的心里，雖然是當紅頂流、熱搜款，但多有點花瓶的味道，可以勁歌熱舞，演演偶像劇，但這樣的角他是演不像的。

但沒有想到……還有氣勢？

何慕的表演結束了，他回頭朝著三位評審鞠了一躬。

任婷笑了起來，覺得何慕已經十拿九穩了。這男生演技還是有的，之前林導怎麼也不愿意給他安排一個配角，還是出于對他的偏見。

何慕心里怦怦直跳，就這兩句話，他跟著臺詞老師念了無數遍，嗓子都念啞了。為此他還跟臺詞老師吵了架，覺得對方是為了顯示盡心盡力地輔導所以為難他。

臺詞老師直接說他的功底差，還好試鏡就兩句臺詞，只有把語氣、語調和咬字都模仿到位了才能過關。劇本里后面的幾句臺詞比這兩句的層次更深，最好糊弄的就是這兩句。

機會轉瞬即逝，他不知道自己抓住了沒有。

何慕抬起眼，看到任婷贊賞的笑意，頓時寬了心。

但是林鉞和華星云卻很沉默，彼此之間也沒有眼神換和討論。

華星云公式化地開口說：“好的，今天晚上就會出結果。下一位，朱雀傳，嶼。”

會議室的角落里，一個修長的影站了起來，把臉上口罩摘了下來，折進了口袋里。

“評審老師好，我是嶼。”

清亮的聲音響起，讓整個會議室為之一振。

任婷看著眼前的男生，愣住了。知道嶼跟何慕的長相有幾分相似，但當嶼把口罩摘下來的時候，任婷視線一滯。

嶼是明顯的素，五的廓有種清雨落江南的自然，每一寸目仿佛都被染上了溫潤的螢火，可在這樣的溫潤之下，又能品出幾分筆落青鋒的力道，那是屬于男的張力。

“那我現在開始了。”嶼說。

“嗯。”

“開始吧。”

林鉞和華星云沒有多余的表。

嶼走向那把被何慕挑過去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了下去，與何慕的氣場全開形鮮明對比。

“隆哥。”

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彬彬有禮地喚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咬字清晰，沒有即將發的怒意，卻有子鄭重的意味，讓人不由得期待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而那雙眼睛，像是浸了層薄酒，著涼意又讓人捉不。

工作人員下意識看了看劇本，他發現自己不能承嶼的目，被他多看兩秒就不過氣了。

“氣不錯啊。”嶼說。

這句話乍一聽帶著一恭謙，卻比剛才的“隆哥”二字又沉了三分，山雨來的迫涌上每個人的心頭。

明明嶼的臺詞力度跟何慕相比弱了不知道多，但對詞的工作人員偏偏被他的氣場震住了，過了好幾秒，才拿起劇本磕磕地念：“哪……哪里哪里，昨天晚上睡得……睡得比較好而已。”

話音剛落，嶼忽然拿過了工作人員的劇本，抵住他的左手，現場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工作人員的手背就被卷起的劇本在了上，接著嶼握著劇本高高抬起，他的上笑容不減，影驟然而至，目鷙得讓那位工作人員從椅子上栽了下去。

哪怕跌坐在地，對方也是萬分驚恐地看著嶼。

嶼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劇本的一端死死把對方的手背在地上，“可我睡得不好啊。”

仍舊是清晰地咬字，語速卻不疾不徐，就好像一道明晰的界限。

你若安分，我們相敬如賓。

你若越界，我要你和你的人萬骨同枯。

現場旁觀者的緒被高高抬起。

此時，嶼耳邊一縷發了出來，讓他的側臉剛中帶起一韌，繃的心弦仿佛隨著這一縷發得到了放松的許可。

何慕愣在那里，這就是他初讀劇本時腦海中白穎的形象，可是又比那個白穎要骨七分。

嶼的表演不但抓眼，源于劇本卻比劇本要更有力量。

這還是嶼嗎？

那個被水軍和帝俊傳打到沒了銳氣、彎了脊梁的嶼嗎？

那個每次與自己打照面都低著頭生怕和自己對視的嶼嗎？

何慕看向評審的方向，果然向著自己的任婷還沒從嶼的表演中回神，呆呆看著對方。

林導和華編劇仍舊沒有任何評語或者緒的表。

嶼把工作人員從地上扶起來，輕聲道：“對不起，把你嚇到了。”

“沒……沒事。”工作人員趕起，下意識了自己的手背，他還以為自己的手真的會被釘在地上呢。

嶼看向評審，鞠了一躬，“我的表演結束了，謝謝各位評審和工作人員。”

林導不聲地說：“好，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好的。”嶼轉過就走了出去。

他為了保證試鏡的狀態，連早飯都沒有吃。既然試鏡結束了，他可以出去吃點東西了。

何慕見嶼走了，咬了咬牙，也起離開了會議室。

他看著前面嶼的背影，心里有一種無法描述的不安，就好像自己攥在手里患得患失的東西就要像流沙一樣失去了。

他快步走過了嶼的邊，先一步到達電梯口，皇帝出巡一般，后面跟著他的團隊。

電梯門打開，他們走了進去，當嶼來到門口的時候，何慕的助理開口道：“麻煩搭下一班。”

就在這個時候，何慕的眼神忽然變了，因為他看到顧蕭惟走了過來，就站在嶼的邊！

“學長……顧哥，你要上去還是下去？”何慕趕忙開口道。

顧蕭惟淡然道：“不了，我搭下一班。”

想起剛才助理為了把嶼攔在電梯外面說的那句話，何慕懷疑顧蕭惟是不是聽到了，而且還覺得自己很霸道。

他剛想要解釋，但是電梯門已經關上了，他只能狠狠瞪了助理一眼。

嶼看向旁邊的顧蕭惟，他神如常。

關鍵是現在的自己和顧蕭惟并排等電梯，越是安靜就越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