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拎著那袋飲料, 問了一圈，也沒問出什麼結果。

無奈之下，姜宜只能將那袋飲料分給周圍的同學, 分飲料的時候, 姜宜發現飲料還是他最喜歡的青梅味飲料。

飲料發到最后, 姜宜坐在陸黎旁，將最后一瓶飲料遞給陸黎時, 卻沒得到回應。

姜宜扭頭, 發現旁的陸黎臉冷淡得

他用冰飲料了陸黎的手背, 疑道：“不要嗎？”

陸黎沒說話。

程晁坐在另一頭, 擰開飲料忽然道：“姜宜。”

姜宜抬起頭：“怎麼了？”

程晁欣道：“明天我幫你打聽打聽是哪個生送給你的。”

“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 明天再送一袋飲料過去給人家就好了。”

像姜宜這樣的, 就應該配可可的生，兩人放學一塊背著書包去書店看書，而不是天天后跟著瘋狗一天霸占著人不放的陸黎。

姜宜覺得程晁說得有道理。

不能平白無故地拿別人的東西, 他神嚴肅地點了點頭。

陸黎忽然手，拿走姜宜手中已經開過的飲料道：“不用了。”

他盯著程晁慢條斯理道：“明天我幫姜宜還回去。”

程晁淡淡道：“人家是送給姜宜的。”

“說不定想見人的也是姜宜。”

“你幫姜宜還回去算什麼？”

應卓翰停下手中的作，遲鈍如他，都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他著程晁和陸黎，不知為何兩人似乎針鋒相對得厲害。

沒人能想到，接下來每一次休息, 只要有重點班的人去小賣部, 回來的人總會拎著一袋飲料，說是送給姜宜的。

姜宜問拎著飲料的同學, 但每個同學說每次將一袋飲料遞給自己的人都不一樣。

下午訓練結束后, 陸黎頭一次沒跟姜宜去食堂, 而是自己去了小賣部。

姜宜跟著程晁一行人在坐在食堂，鐘茂一邊玩著手機給朋友發著消息，一邊囫圇吃著飯。

姜宜看著鐘茂好幾次筷子都差點夾到餐盤外，提醒了鐘茂了幾次。

秦斕夾著嘖了一聲道：“不用管他。”

“他談起來就是這個樣。”

“有能飲水飽。”

姜宜嘆談真是神奇。

鐘茂終于把眼睛從手機上移了下來，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他一本正經：“你們不懂。”

“等你們談就懂了。”

他飄飄乎道：“那覺特別好。”

“對了，陸哥呢？”

姜宜挑著餐盤里的蔬菜：“可能是去小賣部買花水了。”

小賣部。

這時候是學生用餐的高峰期，大多數學生都在食堂吃飯，小賣部的人流了很多。

小賣部里，老板娘指著計算機上的數字，不確定對著面前的金發男生道：“同學，你確定全部買下嗎？”

面前的金發男生嗯了一聲。

老板娘猶豫道：“同學，你就是一個班也喝不完這些飲料吧？”

陸黎沒回答，而是問道：“能刷卡嗎？”

老板娘愣了好一會才道：“能是能，但是機子不常用，不知道能不能刷得了。”

陸黎瞥了一眼放在旮旯里的機子：“沒事。”

“刷不了卡，待會我讓人送錢過來。”

半個小時后。

小賣部所有青梅味的飲料全部都售空，擺在了小賣部一旁，上面掛著牌子，寫著免費領取，但每人只限一瓶。

陸黎則是拎了一瓶花水去食堂，承接姜宜剩下的蔬菜。

果不其然，等他到了食堂，姜宜還在跟餐盤里蔬菜做斗爭。

他打了一盒飯，踹了踹姜宜面前的鐘茂，示意他讓位置，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夾姜宜餐盤里的蔬菜。

姜宜見他過來，練地把餐盤往前一遞，筷子一放。

晚上。

送飲料的人停了，沒再繼續送。

但第二天軍訓，送飲料的人又一直開始送。

程晁跟以前悉的同學打聽過，但也沒打聽到是誰。

一時間，送飲料人的份簡直要被姜宜一行人猜出花來。

鐘茂信誓旦旦保證肯定是某個格靦腆，天善良的生仰慕姜宜，送給姜宜的。

秦斕白眼一翻說得了吧，這會全天下的生都跟你朋友一樣，格靦腆，天善良。

應卓翰深沉嘆，他說他早知道會有這天，從小學開始，姜宜就歡迎得不得了。

那時候因為姜宜邊有個老是瞪人的Arno，大多數人都不好意思跟姜宜主接。

但是如今不一樣了。

程晁睜著眼就肯定那個生應該很好。

反正從哪里看，都肯定比陸黎好。

陸黎沉著一張臉，沒說話。

姜宜則是靠在陸黎膝蓋上，抿了抿有點發白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得找到那個生。

不然天天送飲料過來，他心里的負擔也不小。

畢竟軍訓基地里的小賣部仗著只有一家店，店里賣的東西比外頭都要貴上一些。

沒等一行人猜出個所以然，教的口哨吹響，軍訓的隊伍又零零碎碎地集合了起來。

這幾天上午的太都大得厲害，加上第三天的軍訓強度要比前兩天都大，此時隊伍里已經有不人開始松懈。

教一看隊伍里不人在換著左右腳，以此來減輕腳上的力，他繞著隊伍走了兩圈，便讓陸黎去辦公室拿軍訓的隊旗，讓隊伍開始練習場。

陸黎點了點頭，離開隊伍之前看了一眼隊伍里的第三排。

第三排的最后幾個男生中，姜宜的帽檐得有點低，只出一截白玉一樣的下顎，他的淡了很多，甚至開始有點泛白。

陸黎加大往辦公室邁開的步子，辦公室在二樓，上樓梯時，他甚至連好幾個樓梯，跑著上的樓梯。

他想著，只是去幾分鐘，姜宜只是有幾分鐘不在他眼皮子下。

沒事的。

但就算是這樣想，陸黎依舊是拎著隊旗，快步跑下樓梯。

場上滿是口號聲，烏泱泱的人群中，陸黎跑快步走向自己班的方隊隊伍。

直到他看到自己班的方塊隊伍圍了一團，第三排后面了一部人的人，似乎是有人出了事。

陸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起來的。

他抓著隊旗，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往面前一個方向使勁跑。

在耳邊轟隆隆的口號聲和風聲中，陸黎腦海里關于姜宜以前小時候的片段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那其實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下午。

那時的他，每天都等姜宜來找他。

那天的他抬頭看見姜宜，球也不踢了，立馬拽著自己的書包興沖沖走向他，來到他面前的時候還抱怨他怎麼來得那麼晚。

看著Arno抱怨的模樣，姜宜想了想，他舉起自己帶的小汗巾，睜著大眼睛道：“要換。”

“出汗，會生病。”

Arno立馬就停住了抱怨，他角了，盯著印有小熊圖案的天藍小汗巾嘀咕道：“你還會使喚人……”

他蹲在地上，笨拙地用一只手出墊在小孩背后的小汗巾，又將干凈的小汗巾墊進去。

他弄了好一會才將皺的小汗巾全部放進后背。

整個這個過程，姜宜都乖乖地聽話，卷翹的濃睫纖長，Arno沒忍住，撥了撥長得不像真人的睫。

姜宜抿出了個小梨渦，彎著眼睛聲說。

Arno板著臉沒說話。

但還是放下了手，手再都沒有過姜宜的睫。

他沒有照顧同齡人的經驗，拿紙巾幫姜宜汗的時候，把他額前的頭發弄得翹起來，迎著風翹著。

姜宜也不惱，他低頭從懷里掏出了顆糖，剝好了糖紙遞到了男孩邊。

Arno一邊吃糖，一邊用腳尖將書包勾過來，然后將書包里的東西嘩啦啦倒出來。

昂貴書包被丟在一旁，Arno選了幾個玩給面前的小洋娃娃玩。

他盤坐在地上，歪著頭看著小洋娃娃玩機人。

姜宜小心地了面前限量版機人的腦袋，發現機人自發地了起來。

他被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愣在原地。

Arno忍不住笑起來，覺得姜宜的反應比那玩膩的破玩有意思多了。

姜宜謹慎地著機人，過了一會，他扭頭Arno小聲：“會被我壞嗎？……”

Arno覺得這姜宜可得要死，他興致道：“壞了就壞了。”

他給姜宜換了一個機人：“你試試這個。”

姜宜有些猶豫，好一會才小心翼翼試了試，發現真的不會壞，機人還會主跟他握手。

姜宜覺得很神奇，像個小蝸牛一樣慢慢地跟周圍的幾個限量版機人打招呼，重重復復，好像玩不膩一樣。

Arno看著他只單單一句“你好”就跟機人玩得不亦樂乎，歪頭道：“你以前都沒有玩過嗎？”

姜宜抬頭認真道：“我有小馬。”

他比劃道：“小馬玩偶，有四個，會跑。”

Arno：“怎麼跑？”

姜宜想了想，舉起手掌彎起來嚴肅道：“我帶著它跑，噠噠噠跑——”

Arno嘖了一聲：“明天給你拿個會的”

他住姜宜的手道：“別噠噠噠了，過來吃糖。”

姜宜乖乖哦了一聲。

Arno低頭翻著一堆零食，挑了一個包裝最可的糖果，撕開了包裝遞給了姜宜，又低頭給姜宜找其他包裝好看的糖果。

結果翻來翻去都是一些巧克力。

Arno嫌棄地將巧樂力丟在了一旁，扭頭向姜宜，發現姜宜拿著那袋糖，臉憋得有點奇怪，也有點紅。

Arno拿過糖，倒出來才發現不是普通的糖果，是包跳跳糖。

他看著姜宜的模樣，也被嚇了一下，立馬催促：“你快吐出來。”

姜宜張了張，里活蹦跳的糖粒好像瞬間就竄進了嚨里，他劇烈咳嗽起來，像是一條不過氣的魚。

Arno瞬間就慌了，被嗆到的姜宜咳得厲害，臉漲得通紅。

他慌得不斷地拍著姜宜的背，發現姜宜的背好像一塊不斷被重錘的鼓皮，咳的每一下都是重重捶在薄薄的鼓皮上，著隨時隨地都能崩裂。

過了一會，姜宜終于緩了過來，小口小口著氣，臉漲紅，瓣卻沒有，發白得厲害，細白的手指死死抓著他的領，一副懨懨的模樣。

他皮很白，薄薄的眼皮泛著紅，卷翹的纖長睫濡一片，看上去可憐極了。

Arno抓著他的手很用力，姜宜小聲道：“疼。”

他聲音帶了點模糊，似乎是在劇烈咳嗽中沒有緩過來。

那時的Arno松開了姜宜的手，沒說話，臉卻帶著點白，看上去愣愣地像是沒回過神來。

其實哪怕從現在看，那天下午都仿佛很普通平常。

但也就是從那天起，陸黎知道了姜宜有多脆弱。

脆弱到對于普通人來說平常的跳跳糖，都能折磨到姜宜。

同樣。

對于普通人來說能夠忍的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