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義溫高，常年健的手指并不細膩，到紀阮手腕側的皮時，會帶出一種奇異的麻。

他仿佛很專注地在看紀阮的手，說話的語氣很輕，卻足夠恰到好地牽人心，像在水面驀然推出圈圈波紋。

或許這樣的行為本不備任何含義，可能他放松時候說話就是這種腔調，但如果現在坐著的是原書里的紀阮，可能又要心了。

十八歲的心永遠都可以付在一點一滴里，對每一個細微的作都賦予特殊意義。

不愧是文里的主角攻啊，可以很溫地對你，卻不會上你；在你上他之后，依然只保持普通的溫，等到真正快要失去時又好像突然得很深，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但紀阮討厭這種復雜和糾纏不清的。

顧修義欣賞他的手，他也靜靜審視著顧修義。

某種程度上說，他其實和顧修義是一樣有點冷的人，只不過顧修義是天和長環境使然，而紀阮是懶。

他對沒有需求，疲憊于主釋放意，如果一段關系里自己不是對方的唯一，那他其實懶得要。

幸好他和顧修義的關系本也不建立在上，半真半假地相，假裝每一天都在變得悉，最后再面地分開罷了。

紀阮輕輕出手，對著客廳璀璨的吊燈微微張開五指，仔細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慢悠悠地說：“顧總，我有個問題早就想問你了。”

顧修義還是第一次聽到紀阮他“顧總”，撐著下頜似笑非笑：“嗯？”

紀阮仰著頭，那個角度讓他看上去很天真：“你專門定做的戒指，和店里那些品有什麼區別嗎？”

他是真沒看出來，男士素戒本來就不適合太張揚，在紀阮眼里各種款式都大同小異。

顧修義聽后沒太大反應，只稍微偏頭笑了笑：“大概因為我挑剔吧，宋嶺他們都這麼說。”

紀阮眉梢揚了揚，原來你也知道？

顧修義看懂了他的眼神，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起拍拍紀阮的背：“好了，去換服吧，該出門了。”

·

顧家老宅建在城郊，是一座捱過很多年頭的古園林式建筑，用到現在已經翻修過很多次。

車停在古樸的大門前，就有管家恭敬地引他們進去。

這座宅子和年代劇里深宅大院如出一轍，青磚黛瓦，古樹蔭蔽，一眼不到頭。

進大門穿過前廳是幽深的假山花園，樹木參天，其間流淌著幾道觀賞的小溪，連氣溫都比外面涼爽很多。

紀阮和顧修義并排走在一起，管家在前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默不作聲。

走了一會兒，周圍景不變，沒看見有類似主屋的建筑，紀阮小小嘆了口氣：“你這是住宅還是皇家公園啊？”

顧修義側頭看他：“又走累了？”

“……”紀阮睨他一眼，鼻子：“還不至于。”

顧修義平靜敘述事實：“至還得過一段回廊才能到正廳。”

“真的假的？！”紀阮表略微失控。

前面是一座拱橋，臺階上有幾青苔沒鏟干凈，紀阮和顧修義斗沒注意，踩到上面差點倒，“啊”了一聲踉蹌地拉住顧修義的手臂。

顧修義偏頭就看見紀阮驚魂未定地拍口：“好啊……”

“……”他頓了頓，把紀阮的手拉下來牽住：“就走慢點。”

顧修義手很大，能把紀阮的全部包住，相接，兩只手的戒指到一起，紀阮微微一怔。

前方管家聽到靜悄悄回頭，紀阮瞧見了頓時心下了然，毫無負擔地回握過去，與顧修義十指相扣。

怕再到，他低頭看著地面走得小心翼翼。

顧修義漫無目的打量著池塘里的紅鯉魚，后知后覺發現紀阮不說話了，回過神瞧他。

這小朋友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得特別氣。

“……”

顧修義哭笑不得：“要給你準備一頂轎子嗎？”

紀阮聽出了他話里的打趣，默默翻了白眼，頭也不抬，只用力了顧修義的手：“顧總，你不適合開玩笑。”

顧修義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嗯，這樣啊……”

他手里提了一只袋子，牛皮紙袋，封得很嚴實，和下午的戒指一起拿回來的，但顯然是一個很重要又與紀阮無關的東西。

紀阮看到這個才想起一件事，問顧修義：“我第一次去你家，不需要帶點什麼禮嗎？”

雖然不知道那個家的環境是什麼樣，但第一次去見結婚對象的父母，總要帶點什麼才不算失禮，只是這次事來得突然，紀阮完全沒來得及考慮到。

顧修義沒有馬上回答，看向紀阮的眼里帶了一詫異，旋即搖頭：“不用。”

他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等下進去見到里面的人，不用在乎他們，你自己舒服就好。”

這句話像在寬，又更像是強調。

回廊建在大池塘上，風比別大，紀阮皺眉咳了兩聲，“什麼？”

他嗓子沒好全，咳嗽起來尾音就拉得很長。

顧修義稍稍往他前站了一點，解釋道：“里面住了我爺爺、父親、繼母、和兩個兄弟，大的是繼母和前夫生的，小的是和我爸的私生子。”

他看向紀阮，眼里沒什麼緒：“所以見到他們，你可以什麼都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也都不用理，如果覺得厭煩可以關掉耳蝸。”

紀阮輕輕笑了起來：“你不是不喜歡我隨便關耳蝸嗎？”

顧修義語調平穩：“這次可以，不重要。”

紀阮揚了揚眉，果然是復雜的豪門恩怨啊，顧修義看起來對那些所謂的“家人”毫無。

只是紀阮一向很不耐煩糾結這些勾心斗角，連追劇都從來不看宮斗，用他簡單的大腦敷衍一想，問顧修義：

“所以他們是壞人嗎？”

壞人？

顧修義額角微微一。

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紀阮這種，把人簡單定義為“好”和“壞”的孩子了。

甚至說，他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再嘗試去定義人。

顧修義一時給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半晌，他對上紀阮溫潤的眼睛，脊背不自覺放松很多：“站在我的立場上，可以這麼說。”

他彎了彎角：“所以你不用考慮別的，跟著我就行。”

紀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正好他也不喜歡考慮復雜的事。

他向來很擅長化繁為簡。

管家還在用余打量他們，紀阮親昵地抱住顧修義的胳膊，耳語道：“總之我裝聾作啞就行了吧？”

回應他的是顧修義連聲的低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