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憂傷地聞著菠蘿咕嚕和火辣子的香味過電視鉆鼻腔。

二中學生食堂的伙食還不錯，此刻人頭攢，整片空間里彌漫著學生們或高或低的談聲。

但熱鬧都是人類的，統什麼也沒有。

季桐坐在意識空間里冰冷的小板凳上看宿主排隊打菜，覺得自己仿佛在坐牢。

他甚至開始思考變食堂廚師的大鐵勺后吃菜品的可行。

不行，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培養出宿主溜出去吃夜宵的良好習慣。

裴清沅端著餐盤找了個空位坐下，不過就在他坐下之后，周圍的喧囂聲立刻減小了。

裴言和裴清沅的世糾葛已經在一天傳遍了整個校園，課余時間幾乎每個人都在八卦這件事，不過早上付澤的表態，又讓他們不敢把話說得太難聽，擔心自己真的被這個學校小霸王揍一頓。

尤其是在裴清沅面前的時候，他們不敢像早上那樣肆無忌憚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跟莫名其妙就開始罩著他的付澤告狀。

原本鬧哄哄的食堂頓時出現了一片安靜的洼地，裴清沅對此毫不關心，正在專心地思考著要怎麼應對明天的大掃除。

中午午休的時候，班主任周芳單獨找到了他，安他不要為學校里的流言所影響，鼓勵他好好學習，而且現在他初來乍到就擔任班長職務，不失為一個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

雖然裴清沅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參加學測試，但周芳在接收這個學生的時候，詢問過校領導他之前的績，驚訝地得知他竟然是那所競爭力巨大的私立高中的年級第一，在學習能力上遠遠超出了二中這批學生一大截，何況三班還不是高三年級里績最好的班級。

班里能轉來這樣一個學生，周芳其實是很高興的，要不是因為其他同學的敵意，的確想讓裴清沅當班長，為大家做出表率，讓三班的績再上一個臺階。

所以很耐心地開導了裴清沅，不想讓這個尖子生到太多負面影響，如果有哪些同學的行為太過分，裴清沅可以隨時告訴。

明天下午全校都要進行開學后的大掃除，每個班級由班長和勞委員一起負責安排，算是裴清沅和班上這群同學的第一次正式鋒。

而這群人百分之百不會聽他的安排。

對此，季桐的建議是讓今天帶頭搞事的林子海去掃三班隔壁的廁所。

“，明天你再給他的卷子挑個錯，而且不告訴他錯在哪兒，除非他去掃廁所，據我對他格的分析，他肯定會答應的。”

季桐現在得很脆弱，一脆弱就想和宿主拉近關系，方便實行他的宵夜計劃。

裴清沅再一次聽到這個過分可的稱呼，握著筷子的手指頓了頓，還是提醒道：“沅字念元，不念。”

“好的。”季桐隨口胡謅道，“拼音模塊出錯了，明天一定殺毒。”

“……”不知道為什麼，裴清沅竟然覺得殺毒這件事聽起來有些可惜，“不用了，沒關系。”

這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會他的人。

不對，不是人，是統。

裴清沅驀地想到一個問題：“除了0587，你還有其他名字嗎？”

雖然系統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但平時說話的方式其實很像人類，他不想用一個冷冰冰的編號來稱呼自己的系統。

季桐聽到宿主的疑問，更加憂郁地嘆了口氣。

但凡他任何一個其他的名字，他都可以像小學生方昊一樣，大大方方地報上姓名，讓自己上輩子用過的名字仍能被人喚起，而不是慢慢被忘。

然而他的名字只是系統的多音字而已，宿主肯定不會當真。

“我們系統是沒有名字的，給自己起名是小學生行為。”

裴清沅：……

他約從這句話中讀出了微妙的攻擊。

“如果宿主不習慣稱呼我的編號，也可以我季桐。”季桐沒打采道，“季節的季，泡桐的桐，是不是很有創意？”

“嗯。”沒想到裴清沅卻很認真地應聲，“春天的泡桐花很好看，像紫的云霧。”

……季桐忽然又高興了起來。

小機人的腦袋上止不住地冒出兩道彎彎的笑眼，立刻決定要在自己的臥室旁邊栽上一大片一年四季都能開花的變異泡桐樹。

意識空間里就是能為所為。

“宿主真有眼。”季桐滋滋道，“以后我最喜歡的花就是泡桐花了。”

聽見腦海里這道年輕的男聲陡然變得快樂，裴清沅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隨之明亮起來。

就在這時候，裴清沅邊原本空的座位上，突然坐下了一道高大的影。

付澤把裝滿主食和類的餐盤猛地放到桌子上，朝半天沒靜的裴清沅主打招呼道：“喂，別生氣了，他們就是群傻帽，別理他們就行。”

經過一整天的反思，付澤越發覺得早上那個義憤填膺的自己很傻。

裴言是暑假里轉走的，長長一個暑假兩人都沒什麼聯系，直到周日晚上突然和其他幾個朋友一起被裴言出來聚會。

而中午那場用來公開裴言份的盛大宴會，他們這群二中的朋友一個都沒被邀請。

他再傻，也能發現這里面的異樣。

這會兒看到裴清沅在食堂都被孤立，坐在餐桌前連吃飯都神思恍惚，想到這個消息是他們這群朋友傻乎乎傳出去的，付澤便更加覺得愧疚。

“對不起啊。”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正式地道個歉，“我早上不應該說那些話的。”

“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趕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裴清沅迷茫了一會兒，被這份充滿腦補的關心震到了，忍不住問：“你找我有事嗎？”

“哦，有事。你會打籃球嗎？”付澤信奉吃得多等于長得高的真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干掉了一個，“我們籃球隊有個人意外傷了，嚴重，現在缺人，我看你個子高的，要不要來？”

籃球隊里正好有空缺，裴清沅又被孤立，所以他覺得這是一個彌補對方的好辦法。

說到這里，付澤又順口補充道：“雖然沒我高，但對付一中那群矮子應該夠了。”

聽到最后這句話的季桐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愧是一米八五同學。

裴清沅會不育項目，籃球也在其中。但他并不知道早上季桐和付澤之間的對話，也不明白為什麼后者對自己態度驟變。

察覺到宿主的謹慎，季桐連忙作證道：“，我下午看見有救護車來學校接走了一個學生，就在你上地理課的時候。他沒有騙你，應該不是想耍你。”

看高中生打籃球可是難得的合法欣賞未年人腹的途徑之一，季桐不允許自己錯過。

裴清沅聽著他的話，卻更加疑：“下午？你不是在開會嗎？”

那是季桐慘遭小學生攻擊之后，他更加沒了聽主腦廢話的心思，全程都在魚欣賞裴清沅上課的遠程視頻，時不時也會調整角度看看其他風景，比如睡覺打呼嚕的學生和墻角慢悠悠的螞蟻，裴清沅旁邊的窗外就對著校門，所以他剛好看見了救護車來的場景。

“我有一個用來遠程查看宿主況的功能，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來不及理。”季桐試圖用彩虹屁蒙混過關，“早上面對其他人的謀，宿主也做得很好，我很欣。”

裴清沅聽他說完，沒有理會拋出邀請后就開始專心吃飯的付澤，而是敏銳地抓住了季桐話里的重點。

“從早上到下午……所以今天開會的時候，你一直在遠程觀察我？”

小機人的表僵住。

……淦，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