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沅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得發笑，眼眸里閃過樹蔭抖落的零星流，總是冷淡的臉龐霎時顯得和許多。

旁邊有行人經過，季桐便理直氣壯地扯了扯裴清沅的袖，一秒進生的三歲半狀態：“哥哥，你怎麼還沒吃完，我們該去上學了！”

他的早餐時間只剩一分鐘了！

“好。”裴清沅站起來，了他腦袋上乎乎的頭發，“晚上育館見。”

他一路載著風聲來到學校，但走進校門后的待遇已大不相同。

沒有人再敢公然開他的玩笑，一方面是學校老師對各班學生的約束，另一方面則是整個籃球隊對他的維護，一群高大男生組的小團在同學們中間還是很有分量的。

不過裴清沅不敢確定，這群隊友到底是認可他多一些，還是被自己的系統俘虜多一些。

畢竟現在他每次晚上去訓練的時候，聽到的第一句話都不再是最常見的“來了啊，快去換服”，而是“桐桐什麼時候過來呀？”。

連徐教練都淪陷了，每天都帶著造型可的玩鴨子和絨小熊上班，專門用來哄小朋友，中年猛男的輝形象日漸崩塌。

裴清沅走進班級，三班的同學們態度也正常了許多，有的主跟他打招呼，有的則默默裝死。

總而言，一切都在變好，除了某個瘋狂沉浸于自我腦補中的學習委員。

課間，林子海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故作關心道：“班長，還有十天就要月考了，你復習得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劃劃重點？”

“……”裴清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幫我劃錯題嗎？八和二十？”

這是上次他隨口點出的林子海卷子上的兩道錯題題號。

“你那天純粹是瞎蒙的！”林子海立刻炸，“也就是你運氣好，但真上了考場就沒有運氣了，你作為班長，要是績太差，會讓周老師丟人的！”

“好心幫你劃重點還不要，真是不識好人心……”

裴清沅聽他嘀嘀咕咕半天，手上慢悠悠地翻著書，直到林子海等急了，才吐出來一個“哦”字。

林子海被他的態度噎住，氣惱地甩手走回自己的座位：“算了算了，你就等著出考試績那天哭吧！”

季桐已經迫不及待地錄下了這段未來的黑歷史素材：“好想快進到月考，績出來的時候林子海會哭嗎？”

裴清沅想了想，頗為認真地回答他：“會氣哭吧。”

季桐又快樂地新建了一個《黑歷史狠話大全》相冊，順便鸚鵡學舌道：“他就等著出考試績那天哭吧！”

今天晚上的育館里洋溢著火鍋的香氣，眼看著隊員們球技突飛猛進的徐教練每天都喜上眉梢，特地給季桐準備了一個小火鍋。

在火鍋香味的刺激和小朋友的加油助威聲中，今晚的隊對抗更是兇猛無比。

季桐邊涮火鍋邊看帥哥秀，時不時還有徐教練給他汗遞牛，覺得自己簡直是整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系統。

而且他不管怎麼吃都不會長胖。

只要他維持人形的時間能再久一點，至保證每天舒舒服服吃滿三餐的時長，那季桐愿意當一輩子系統。

火鍋一吃起來就忘了時間，今晚的四十分鐘份額在裴清沅帶著他堪堪走出校門之后，就用了。

小機人已經在裴清沅的緒區里建起了一片花園，他坐在秋千上晃著數據短，惆悵道：“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裴清沅莫名地領會了他的言外之意：“今天要帶你去看面包店嗎？”

“要的要的。”季桐面不改道，“真是我見過最好的宿主！”

“你只見過一個宿主。”

“那也是最好的！”

騎著單車的年在快要打烊的面包店前停下來，耐心地等待著腦海里的小機人接香氣沐浴。

夜晚靜謐的街道上，芬芳濃郁的烘焙香味同時也涌進他的呼吸，讓心變得越發輕盈。

橘黃的路燈照里，店里的玻璃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探出腦袋，推了推快要下來的眼鏡，語氣溫和地朝他道：“同學，你是不是想來做兼職？”

裴清沅茫然地看過去。

“我看你每天晚上都會站在這里發呆。”面包店老板指了指他面前的玻璃櫥窗，上面著一張招聘廣告，“如果你滿十六歲了，是可以節假日來打工的，要是想來，就跟我說，不用不好意思的，我盡量給你安排不影響學習的工作時間。”

之前跟在裴清沅邊的季桐太矮，店老板沒看見他，還以為他每天在這里徘徊是因為想來兼職又不敢開口。

自己也有孩子的店老板，對這個看起來安靜懂事、早早想打工為家里分憂的學生很有同心。

裴清沅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誤會，他的臉龐上難得漫上一窘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低聲回絕這份熱的善意：“我不是要兼職……抱歉，謝謝。”

他踩上單車，匆匆離開了面包店，店老板還在后面高聲叮囑道：“同學慢點騎，注意安全啊！”

聞言，裴清沅騎得更快了，短發被吹得凌，薄薄的角在晚風里驀地鼓起。

第一次看到裴清沅手忙腳的樣子，季桐坐在秋千上笑得不行，撲通到了地上。

這樣的宿主才有年氣嘛。

小機人拍拍屁站起來，又開始悄悄拍照留念，他喜歡裴清沅現在鮮活生的神。

與此同時，他心栽種的花叢中，忽地飛出一只從未見過的蝴蝶，翩然地停在他閃爍流著的數據上，像剛掠過一片飛揚的角。

在這個沒有旁人的空間里，澤紛然的小機人呆呆地看著這只從宿主心里飛出來的蝴蝶，瑩白的像一片如夢如幻的雪花，安靜地落在他的機械上，扇著麗的翅膀。

季桐還能看見外面的裴清沅正匆匆忙忙地騎著車，年青的面孔被月照亮，有些狼狽的外表下，心里卻開出了蝴蝶。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作，不愿驚這個麗的生，心底涌上一陣驕傲的歡欣。

第一次見面時，季桐還被這里蔓延的龍卷風吹得炸了，現在卻常常是平靜的草地與和的，這是他出現之后給宿主帶來的改變。

季桐替境況變好的宿主覺得開心，同時又有點難過。

他不想看這樣的宿主委屈自己去做幸福家庭任務。

那天在系統中心開會的時候，季桐靈一現想到了由他和宿主組建家庭的方法，不過從洋娃娃同事當時的反應來看，應該沒有系統試著這樣完過任務，所以他不確定這樣是不是行得通，也就不敢跟宿主說。

而且，羅秀云是現在宿主唯一的親人，雖然季桐覺得這份親淡薄無比，本不值得珍惜，但他不能替當事人做決定，畢竟這是宿主的人生，也許尚未年的宿主心里還期待著遲來的母呢？

季桐上熒綠的數據不停流著，顯示他正在高速的運算中，時不時傳出一陣陣卡頓的聲音。

算了，他再仔細觀察一段時間好了，反正距離任務給出的時限還有將近二十天。

隨著裴清沅到家走進房間，季桐欣地看著他又拿出自己讀不懂的天書認真自學，覺得自己也該努力一點，于是變戲法般找出許多花種子，還給自己穿上了圍和橡膠鞋。

他要給這只珍貴的蝴蝶種出一百種可以停泊的花。

數據證明，宿主緒區里的風景每優化百分之一，宿主翻書的速度就會提高一秒鐘。

這大概就是快樂教育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