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國》五、地宮
回到府中,檀道濟便喚來了府中的老管家田叔。這個管家是檀道濟早年討伐平魯山時救下的難民。田叔恩圖報,便了檀府做了管家。若說對檀道濟的衷心,府中無人能及他。
檀道濟深深吸了口氣,吩咐道,“三日後,為郎發喪。”
田叔聞言吃了一驚,慌道,“郎好好地,何來發喪之說?不吉利!不吉利!”
檀道濟也不多做解釋,隻道,“三日後,郎就會中邪而死。這件事,誰都不能知道,包括夫人。”
田叔不解,想要再問,卻見檀道濟已經背過去。隻好噤了口,退出門外。
三日後,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喊從檀夫人的房中傳了出來。隻見跌跌撞撞地從房中奔出,跑向兒的廂房。
推開房門的時候,檀夫人似乎已經用完了全的力氣,無法再向前挪一步。當抖著邁房中時,床上躺著的小人兒,才剛三歲……蒼天怎忍心讓如此早夭!縱然在謀朝篡位的暗中,所有人都是被利用的棋子,隻是稚子何辜!腳步似有千斤重般走到兒床邊,淚水早已滿麵,張了張,竟心痛到哭喊不出任何聲音!中如同被空了一般,嗓子一甜,一口就噴了出來!人也隨之癱了下去。
許久之後,下人們才在院中聽見了夫人淒厲的哭嚎,“雨兒——娘親的雨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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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雨覺得眼前人影晃,記得爹爹來過,喂吃了藥,之後自己就睡過去了,怎麽聽見娘的哭聲呢?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麽錯事?想著想著就陷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依舊是一片黑,困難地抬起手了眼睛。依稀能看見自己的手在。
“郎?你醒了?”
小邀雨扭過小臉,是誰啊?耳朵裏聲音都聽上去甕聲甕氣的,隻約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和微弱的向走了過來。
啊——是子墨。
檀府,人人皆著縞素,今天是頭七的第五日。該來拜祭的人已經走過來過了。檀府前幾日的人影攢被如今的哀戚掩蓋。郎一直是府裏的開心果,雖然每次和主人鬧的時候都讓人心驚膽戰,可那孩子天真無邪又機靈聰穎,府裏上下對都是疼的不行。如今,竟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
檀邀雨早殤,檀夫人連續三日滴水未進。若不是前日檀道濟回來著用了些米粥,怕是要決意隨兒去了。
今日檀道濟下朝回來,看見下人都站在夫人的門外,便知道今日定是又不肯進食。他搖了搖頭,走上前遣退了下人,獨自一人走進房。
“你倘若就這麽死了,真的以為雨兒會高興嗎?”
檀夫人由於久未進食,講起話來都有氣無力,卻依舊坐的筆道,“兒死得不明不白,你卻還放不下你的高厚祿,日日早朝,雨兒若泉下有知,又真的會高興嗎?”
檀道濟沉聲道,“你又不是不知如今朝中的形,我若行差踏錯,整個檀府上下都不得好活。”
檀夫人顯然有些激,蔥白的手指摳著掌心,紅了眼圈氣道,“兒都不在了,我又怎會在乎其他!”
檀道濟驚訝地看了看,雖心知說的是氣話,可平日裏謹言慎行的妻子,今日卻會如此不管不顧,這不免讓檀道濟訝異。他原想將兒詐死的事和盤托出,不過看妻子此時如此激,難保知道真相後要去照顧兒。府中人多眼雜,一旦被人看出問題,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檀道濟歎了口氣,最終隻道,“你若是想親眼見到害死兒的人伏法,就好好活著。莫要再說什麽不管不顧。兒沒了,你還有咱們兒子要照顧。”說罷緩步而去。
當日下午,嫡長子檀粲、嫡次子檀混連帶庶出三子檀植都跪在檀夫人門外,請夫人進食。檀夫人看著自己兩個親生兒子,大的才剛十二歲,小的也才十歲。如何忍心拋下他們隨兒西去?可的兒,最為疼的兒……
“雨兒啊——你怎麽忍心拋下娘親——”檀夫人抱著兒的小襖失聲痛哭,一直到人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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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不要住在這!我要娘親!田叔你讓娘親來救我!”
小邀雨醒來後,子墨便將前因後果告訴了。隻有詐死,才能逃過朝廷的追拿。可是……將永遠生活在檀府建的地宮裏。
此時雖然子墨和田叔竭力安,可邀雨畢竟還小,哪裏懂什麽兩相權宜,隻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爹娘,便哭了個淚人。
田叔又著急又心疼地喚著,“郎快收聲吧,切不可讓人聽見了!這地宮還是當初造府的時候主人特意讓人督造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雖說委屈了郎,可總比死了要好啊!郎你別哭了,一會兒田叔給你弄你吃的點心來!”
“我不要點心!我要娘!我要找我娘!為什麽娘不在這?”小邀雨不依不饒,捂住耳朵不聽田叔的話。
田叔可憐地著郎道,“主人怕夫人沉不住氣,所以還不曾將郎詐死的事告知夫人。如今夫人怕是正為郎守靈呢……”
小邀雨不懂什麽是守靈,隻管不停哭喊“娘!你快來救救雨兒!娘!娘!”說著跳下床,拍打著地宮的四壁,想要找到出口。
猛地子被向後一拽,接著小臉就被狠狠打了一個耳。邀雨捂著臉愣愣地看著子墨。
田叔嚇了一跳,低聲吼道,“放肆!你個小小劍,怎可對郎手!”
子墨也不辯解,隻死死盯著邀雨看。
小邀雨被他打得呆在那,也忘了哭了。
見不哭了,子墨才冷冷問道,“你想死嗎?”
小邀雨茫然的搖搖頭。
“那便老實在這裏住著。相信主人總會救你出去的。”
小邀雨聞言,鼻子一酸,“可是這裏好黑,雨兒怕……”
子墨鬆了口氣,拉起邀雨的手,堅定道,“我陪著你,直到主人救你出去。”
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小邀雨點點頭,“嗯。爹爹會救我的,總有一天,會救我出去的。”
田叔此時才安心下來,他目掃了一眼子墨,起初把他帶進地宮,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能讓郎在力狂時鎮定下來的人。如今看來,這孩子雖然還小,卻還能擔大任。
田叔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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