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聲》第110章 第 110 章
我會等你給我一個理由。
你讓不讓我聽。
賀嘯說了這樣的兩句話。
而他這樣說完,唐淼就抬起了垂下的眼睫,眼睛看向了他。賀嘯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燈將他剪出一個影分明的廓。只能看到影覆蓋的那一部分,在那一部分里,他的瞳因為黑影的覆蓋比平時要深,也要沉。
唐淼著他的眼睛,輕了一下睫。
唐淼也差不多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了。
從上周見到賀嘯開始,的腦子和心口就開始纏繞了一團糟糟的線。線的線條細不一,不一,甚至材質都不一,它們像是被人拋棄后團一團扔在那里。唐淼的回憶和心跳被這些線團捆縛,纏繞,如何梳理都梳理不出來,如何擺都無法擺。在無法梳理無法擺的況下,和賀嘯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的線越來越多,纏繞得越來越復雜,收得越來越,到了現在,已經到了讓無法思考無法心跳的地步了。
在這樣的況下,賀嘯給將那些纏繞在一起的線剪開了一道口。讓有了作的能力,有了梳理的機會,現在,賀嘯就坐在的面前,等著是選擇從那道口里出來,還是自己重新產生一些糟糟的麻線,將自己再次捆縛起來。
兩人就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兀自沉默著。狹窄的房間里,空氣里漂浮的都是唐淼發燒后散發出來的熱意,將整個宿舍都蒸騰的潤而溫暖。
和賀嘯對視著,兩人像是在無形中僵持。到最后,唐淼繃的目像是被解開的結,一層一層地剝開,一層一層地袒出一層一層的緒。
最后,只剩下了悲傷。
“我很難。”唐淼的眼神里滿是盛不住要溢出來的悲傷,看著賀嘯,和他這樣說了一句。
說完,眼中的悲傷伴隨著重新凝結的淚從的眼角落,最后沿著的眼角洇了烏黑的發里。
“不只是。”唐淼眼淚大滴大滴地流。
“還有心里。”
-
唐淼從沒有好過。
是在六歲那年失去父母的。父母去世后,被送去唯一的親人小姨家里。
小姨家的生活還算過得去,小姨夫是汽車修理工,掙的錢足夠糊口養家。小姨就是個家庭婦,在家里照顧這比唐淼小一歲的表弟。
在多數人的眼里,家庭婦并不掙錢,只是打理家里,不往家里拿錢,基本上算是吃閑飯的。而現在吃閑飯的,另外又帶了一個吃閑飯的進來,小姨夫并不太滿意。
他本就是個脾氣不好的人。平時喜歡喝酒,喝醉后,會對小姨和表弟家暴。而唐淼到了家里以后,他的拳頭也照樣落在了唐淼上。雖然有緣關系,但緣有親疏。在小姨夫發瘋的時候,小姨只能護得過來表弟,所以這個家里最后挨打的基本上只有唐淼。從六歲開始到了小姨家里,唐淼上就沒有一塊好皮。
而的痛苦不只源于生活上。
還有學校里。
爸是殺人獄的。而爸殺的那個人的兒子,就比唐淼高一級。唐淼進了學校以后,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校園暴力持續到初中畢業。
被扔過書,被圈在場的小角落挨過打,被剪過頭發,被辱罵詛咒,甚至的課桌和桌椅都被人用斧頭劈過。
的生活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都充斥著暴力,譏嘲與冷漠。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唐淼也覺得自己不會是正常的。
也確實不是正常的。
從小就學會了明的應對這一切。會在老師面前無意中自己的遭遇,讓老師去找對方談話,批評,找家長。
會縱容毆打的同學,讓他們以為十分弱,對的暴力變本加厲。而在變本加厲后,直接投舉報信去教育局。讓校長在教育局的施下,對那幾個打的學生進行勸退理。
甚至會忍小姨夫對的猥。
也并不是一直是那個六歲的小孩。在進初中后,的發育,已經長了一個孩子。
面對的長,小姨夫對的家庭暴力也升級,他開始對手腳,而小姨見到也并沒有反抗或者說什麼,默認了這一切。
唐淼也沒有反抗。
不能反抗。
因為要讀書。
在父母去世,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依靠的人之后,唐淼知道只能依靠自己。
沒有錢,沒有父母,生長在這個貧窮的小鎮上,要想改變現在的人生境地,只有讀書一條路。
而要讀書,離不開小姨一家的資助。所以對于這一切,都要忍下去,只有這樣,才能絕逢生。
但是的忍耐并沒有換來想要的結果。
在中考結束后,小姨就讓退學,不繼續讀高中。
因為九年義務制教育,小學初中讀書并不用花錢。然而到了高中,學費,書費,住宿和生活費,那將是一筆不小的支出。除此之外,已經十六歲了,每年出去打工也能掙個幾萬塊錢,還能補家里。
小姨夫的算盤打到了這里。
而在小姨告知了,不能讀書以后,的偽裝和忍耐也在這時候結束。
并沒有和小姨一家撕破臉,而是同意了小姨說的一切。在后來,小姨夫對手腳的時候被鄰居家看見,再后來渾衫不整地從小姨家里跑出來,后面還跟著喝醉酒發瘋的小姨夫。
跑出來報警,小姨夫被抓進派出所,一直喊著冤枉。警察從鄰居那里取證,甚至從的外套上發現了小姨夫的、斑,證據確鑿,小姨夫強、未遂必須獄。小姨在得知這一切后,找讓去找警察說這一切都是誤會。而告訴小姨,這一切不是誤會,這一切都是策劃的。
從小姨夫對手腳開始,就故意趁著他醉酒的時候,讓他控制不住行為,甚至在鄰居家面前也對手腳,這讓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他對圖謀不軌。這是一開始就下好的陷阱。
除了目擊證人,甚至從垃圾桶里撿了東西,弄到了的外套上然后再跑出來,這是證。
兩邊證據確鑿,他不可能被放出來。
小姨知道做的事,就要要去找警察說這些,但是警察沒人信,唐淼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唐淼離開了那個小鎮,去了南城。
在到南城的時候,想的是自己先掙點錢,然后回老家去把家里的材料轉過來,掙幾年前然后繼續讀書的。
不過到了南城以后,城市的寬闊讓十六歲的唐淼的人生道路選擇的思維也開闊。知道生活下去也并非只有上大學學普通知識這麼一條路,也可以學其他的,只要學習,業有專攻,總會有屬于的事業和人生在的。
那一年到了以后,就去了一家琴行打工,然后接到了鋼琴。
接之后,了解了琴行鋼琴老師的工資,資歷,也有機會旁聽且到鋼琴。對于鋼琴有些天賦,而且還算喜歡,就這樣住在琴行,花了一年的時間,咨詢了鋼琴老師,練級考證,最后了一名鋼琴老師。
為鋼琴老師后,唐淼對于人生的規劃也有了其他的變化。準備朝著鋼琴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了。
但也知道,初中的學歷并不算太好,有些琴行或者鋼琴老師升級,起步也要本科學歷的。
還是要讀書。
那幾年瘋狂賺錢,準備賺出上學需要的錢先去上學的。但是后來有些思想發生了變化,另外紀俊霖也考來了南城,隨著兩人在南城匯合,慢慢的一些想法也就擱置了。
因為唐淼沒什麼時間。另外也更想賺錢。
和紀俊霖都來了南城,他們的年齡也逐漸到了家的年齡,他們該考慮的就是他們所在的那個年齡該考慮的事了。
你十七八歲的時候,還是想讀書上學。
等你一十四五的時候,你想的就是結婚家了。
而結婚家,也并不是那麼簡單,需要更多的錢,別的不需要,最起碼他們需要一套房子,可以讓他們能安頓下來。
在賺錢,紀俊霖也并不是沒有。他繼續讀書,也是兩人共同商議下來的結果。高學歷未來是有更好的發展,也有更多的收,會讓他們未來的生活更加安穩。
就這樣,紀俊霖一直讀到研究生畢業,也如他們所想,有了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
紀俊霖學業結束,開始工作掙錢,兩人的生活也有了一致的奔頭。他們都已經一十六歲了,可以考慮家了。而在他們準備商議著結婚的時候,柯怡出現了。
唐淼是個十分敏且心思極深的人。
甚至是在柯怡對于紀俊霖產生興趣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一切。
沒有什麼安全,對于人的信任不算深刻,但紀俊霖和從小一起長大,在的人生中他參與了一十多年幾乎是比父母還要重要的存在。一開始是給予了他信任的。
但是人并不是說你信任他,他就不會發生改變的。
紀俊霖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后來心態產生偏移,再到后來陷掙扎與糾結,這樣三個階段就隨著時間發展了出來。
唐淼幾乎在紀俊霖第一個階段產生時,就知道和紀俊霖不會走到最后了。在了解到這個結果后,產生過巨大的痛苦和悲傷。
紀俊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他是人生的第一個救贖。
在父母去世后,這個世界上所到的所有的溫暖和意都是來源于他。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背叛對來說更是顛覆天地的。
那段時間,唐淼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偽裝,的心在理智與痛苦中浸泡。痛苦的淹沒并沒有讓喪失理智,知道不會放過紀俊霖。
無論他給了多的善意與,他背叛帶給的所有痛苦都不會就這樣獨自承了。
沒有表現出來看出了紀俊霖的變化。依然和他一起平靜地生活著。平靜的生活容易放松紀俊霖的警惕心,那段時間依然是可以隨便看紀俊霖的手機的。
通過紀俊霖和柯怡的信息或者電話了解到了一些東西。了解的信息匯總,也逐漸想出了解決事的辦法。
待想出辦法后,了信息,讓柯怡主聯系了。甚至連柯怡現在急需紀俊霖來幫解父母給的事業的力都算到了,還有柯怡對紀俊霖現在深意濃,覺得如果要一千萬,柯怡是會答應的。
柯怡確實答應了。
答應后,們完易,唐淼辭職離開琴行,收拾了和紀俊霖家里的所有的東西沒有留下任何信息的離開了。
故意沒有留信息,也沒有換掉自己的手機卡。要給紀俊霖這個仍然還陷糾結中的人一種,還是挽回回來的覺,這也為后面紀俊霖找被到,讓他說出不柯怡那樣的話做下了鋪墊。
然后就去了淮城,找到了柯怡的弟弟,住在了他的隔壁。和他相識,相,通過手段,和他相,再通過手段和他結婚。
唐淼和賀嘯的一切,都是在的計劃中發生的。
一開始對于柯怡的弟弟的印象,在他讓柯怡給錢打發離開上。以為他不過是個有錢的富一代,渾的紈绔氣。
而實際第一次見賀嘯,他上完全沒有這種覺。反而是另外一種,野警惕清冷,帶著些生人勿近的冷漠的一個人。
就這樣的人,唐淼并不認為他是能做出讓自己的姐姐給喜歡的人的朋友錢離開,讓小三上位的那種人。
在第一次見到賀嘯的時候,就產生了懷疑的。
懷疑是否是自己認錯,懷疑是否是想錯了人。
但是那樣的懷疑很淺,畢竟不可能在看到一個人的第一面就徹底知道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懷疑消失,計劃繼續。
計劃繼續以后,唐淼去了琴行上班,認識了庾雅雅,庾雅雅帶著去了歸途,又見了賀嘯一面。
而那一面之后,唐淼產生了第一次的懷疑。
那次看了賀嘯的演出。
在臺上演出的賀嘯,和第一次見到的賀嘯不太一樣。他彈著鍵盤,在燈昏暗的臺上唱歌,臺下很多喜歡他的樂迷,他像是一個出的主唱一樣,唱完了他要唱的歌。
但其實如果只是對于一個人印象產生的變化,也不足以令產生懷疑。產生懷疑是因為賀嘯也看到了在歸途,并且在只與見了一面,且拒絕了對于他的謝后,在看到酒里被下了東西后,過來出手幫了。
他不算是個熱的人,甚至有了冷。但是對于還不算悉的人,如果看到即將遭到迫害,他會出手幫忙。
不算熱,但足夠熱心,且是個心懷善意的好人。
這樣的人,不應該是柯怡里的“弟弟”
也正是那次,唐淼從酒吧回來,下了回家的電梯時,站在電梯門口看著賀嘯家閉的門思索了很久。
想是否是自己想錯了,是否賀嘯并不是柯怡的弟弟。
但是很快,否決了第一個問題。從紀俊霖和柯怡的聊天記錄里,確實是看到了這個地址,地址是沒錯的,名字也是沒錯的,賀嘯就是柯怡的弟弟。
而人都是復雜的。他是個對陌生人都有善意的好人,可也并不排除在陌生人和自己的姐姐之間,他會選擇自己的姐姐。
就像小姨夫在家暴時,小姨選擇護住的兒子,而讓遭小姨夫的拳打腳踢。
人可以善良,但善良是有選擇的。
這也并不矛盾。
而也正是這一天,唐淼也確定了這個計劃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
現在對于賀嘯,也只是有份的懷疑。而不管如何懷疑,他確實是柯怡的弟弟,且計劃也已經開始,他也已經納了的計劃之中。如果要繼續報復柯怡和紀俊霖,那這個計劃就要繼續下去。
賀嘯不一定是無辜的。
他如果無辜,抱歉的同時,也并不會中止計劃。因為的人生理念是報復任何傷害的人,并不是不去傷害無辜的人。
而如果不無辜,那也剛好。
所以,后面隨著的深,不管了解了賀嘯的多面,不管了解了賀嘯多的好,的計劃都沒有再搖過。
唐淼在開始這個計劃的時候,認為可能不會上賀嘯,甚至如果不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是否能騙過他。
而上面這種想法的產生,是因為對賀嘯的片面印象在紈绔富一代上。在認識了他以后,這個印象就隨著他們深的了解被推翻碎了。
賀嘯沒有任何紈绔的跡象。
相反,他雖然冷漠卻隨和,雖然生人勿近卻善良,他非常厲害。寫的歌好聽,且靈不斷,非常好的經營著他的樂隊,和樂隊之間的友誼,每年夏季來臨,他們按部就班參加音樂節參加的表演,他們非常出,有著眾多的樂迷,他也非常細膩和專注,禮貌而克制。
就如上述這樣形容的一個男人,沒有任何一個會不對他心。
唐淼從沒有阻擋過自己對賀嘯產生意。因為產生意,對他的真流,會更生的讓他回應的。
即使讓他上,是心編織的一場謊言。但這與他們之間真正相,也并不沖突。
和賀嘯之間,在前期真如兩個單男那樣,對對方產生愫,各自矜持,各自揣測對方對自己是否有,在這種矜持與揣測中,各自互相朝著合適的范圍進或者退。
就這樣,去追了他的音樂節演出,更深一層次的了解了。對于他意的閘門開口,然后在各自的推拉下,請假又去海城找他。
然后,在海城酒吧的臺上,在他們都清醒的時候,他們第三次接吻,也最終了解了對方的意,在一起了。
這是唐淼花費最多的和緒的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和緒隨著與賀嘯的了解與認識起起伏伏,產生了各種辛辣酸甜。
而在兩人在一起后,也就只剩下了甜了。
賀嘯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們是一對很合適的人。
他或許曾經是個孤獨的浪子,但卻會給想要的平凡普通的生活。他接下班,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出去游玩,他們接吻擁抱,甚至最后在結婚后,他們做、都是那麼的契合。
唐淼像是在吃著一顆棒棒糖。
含著這段時間甜時間的生活,著的甜,一直到糖全部融化,帶著棒棒糖剩下的那木棒,帶著賀嘯回到南城,準備終止這一切。
唐淼從沒有想過結束這個計劃。
把和賀嘯的這段與生活當了一朵棉花糖一樣的夢。
棉花糖會吃完,夢也會醒,它很甜,但終極是夢。
而且相比自己吃到的甜,到的,覺得更重要的是讓別人吃到苦。
不會放過柯怡和紀俊霖,不會忘記他們給帶來的傷害,更不會忘記柯怡的弟弟作為始作俑者,帶給的這一切。
所以回到南城后,的計劃縝的繼續。佯裝想要和賀嘯好好生活,讓柯怡以為真的不會再和紀俊霖在一起,所以帶了紀俊霖過來,看和賀嘯如此和,讓他死心。
而柯怡不了解紀俊霖。紀俊霖在看到和賀嘯如此和的生活是不會死心的,他更會不甘心。
太了解紀俊霖了。他永遠糾結,且永遠想要得不到的那個。當時如果不離開,最后其實紀俊霖的選擇將會是柯怡。所以離開了,也打造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紀俊霖來找了,趁著下樓的空,讓知道了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知道了紀俊霖的想法。去找了柯怡,讓與紀俊霖取消訂婚宴。
柯怡肯定不甘心的。會去找紀俊霖爭吵。而正如了解紀俊霖那樣,紀俊霖也了解。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個溫和溫暖的人,但紀俊霖知道的一切。知道是個心思極深,且絕對會報復一切的人。所以他也告知了柯怡唐淼是什麼樣的人,告知了,這一切都是唐淼的計劃。
紀俊霖告知柯怡這件事的目的很簡單,他想讓柯怡去找賀嘯,讓賀嘯知道唐淼的真正目的,讓賀嘯和唐淼分開,這樣他就能有機會和唐淼在一起了。
柯怡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去找了賀嘯,告知了賀嘯這一切。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賀嘯并沒有選擇和唐淼分開,他在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唐淼的計劃之后,他選擇繼續待在這個計劃里,唐淼不說開,他不與唐淼分開。
這也是唐淼沒有想到的。
和賀嘯是真心相的。因為是真心相,那背后所做的這一切,相當于是一場謊言,一場背叛,那賀嘯在得知的時候,一定是恨,且恨不得殺了的。
就像知道紀俊霖背叛時,當時想的就是如何報復紀俊霖。
但賀嘯沒有。
他沒有報復,甚至說想要把他已經知道所有的事這件事,想要把知道他已經知道做的所有的事這件事飾下去。
在他那里,他和沒有那麼多恩怨糾葛,只是他的妻子與人。
唐淼那天晚上察覺出來,第一天早上聽到說的話,反應過來賀嘯已經知道,但是賀嘯卻選擇不知道之后,有半天的時間是沒有思考這件事的。
太了。
沒有思考,就像是賀嘯飾的那樣,兩人各自懷揣著心事,回了淮城繼續生活。
但是賀嘯再,他也是屬于計劃里的一環,他也是屬于要報復的那個人,是要完那個計劃的。
所以在回了淮城,重新理清楚思路后,拿了所有的證件,準備離開。離開的同時,去找了柯怡,告知了所有的一切。也是在那個時候,柯怡告訴,是真的報復錯了人,賀嘯是無辜。
而那個時候,唐淼已經思索了半天了,那半天的時間里,想到了第一次懷疑賀嘯時,定下繼續這個計劃時的心境。
就算賀嘯是無辜的,也與報復紀俊霖和柯怡不沖突。
然后就離開了柯怡家里。
唐淼厘清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按照那個想法一條路的走了下去。
但是在走這條路時,并不是說就是沒有任何干擾的。干擾很多,在走路時,心無雜念。但是走到路的盡頭后,那些雜念追上來,那些覺重新占據,也是在那個時,腦子里和心里被纏上線的。
被洶涌的覺淹沒,就像那天的雨。
而所有的覺里,最為洶涌的就是對賀嘯的愧疚。
賀嘯是無辜的,報復的時候傷害了賀嘯與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的人的理念不沖突。但是同時,傷害了賀嘯,對傷害了賀嘯產生了深深的愧疚,與堅持的理念也并不沖突。
離開柯怡家后,坐在大廳的休息區躲雨,喝著熱茶,口冰冷,著外面的雨發呆。
是按照自己的理念走完現在這條路的。但是在走完之后,在現在的人生里,沒有任何可以用的理念繼續支撐下去的路了,所以站在四面八方都是路口的空地上,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賀嘯是飾著所做的一切的。
他對的比想的要深刻許多,甚至連欺騙背叛他,他都依然選擇和在一起。
那要繼續和他在一起嗎?
不配啊。
相比賀嘯知道背叛他,欺騙他,都愿意還和在一起的,那這種,寧愿背叛他,欺騙他,也要實施的報復的人真的太卑劣了。
配不上賀嘯的。
而且他們在一起,就算這樣飾又能飾多久。就算賀嘯不在意,對于傷害賀嘯的愧疚也遲早會將吞沒。
是個很濃烈,但是又是需要時間和距離維持的。
唐淼想,或許離開賀嘯會讓他難痛苦,但是也總比一輩子和這個卑劣的人在一起要好的多。
他們分開,不過多久以后,他會有新的人。或許他對于和的這段是痛苦的,但是新的人會用治愈他。
他們會彼此毫無保留,真摯平等的相。
唐淼在離開南城前,還有所糾結于是否要按照賀嘯所想繼續這樣飾著兩人過下去,等到后來,來到這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后,還是決定賀嘯值得更好的。
于是,給賀嘯寄了離婚協議書,等他簽了,他們離婚,他自由后,或許會傷痛一段時間,但未來幾十年,他會擁有沒有任何隔閡的與幸福。
至于。唐淼想,自己或許就會在這里單獨生活一輩子吧。
沒有家庭。
父母去世后,就是獨自一個人的。兩個人,一個背叛了,背叛了一個,最終了現在這個樣子。
或許本就不適合過一直希冀的那種平凡普通的生活的。
孑然一了那麼多年,現在要孑然一一輩子。
就靠著這樣的想法和信念,在山區的學校里平靜的生活著,等待著賀嘯離婚協議書簽字后寄回來。
而等待了幾個月,唐淼沒有等到賀嘯寄過來的離婚協議書,而是等待來了賀嘯。
唐淼在站在校長室外的臺階上,看到回頭朝著看過來的賀嘯時,唐淼以為自己還是在做夢。
賀嘯穿著他以前穿著的外套,依然是那個拔的形,但是他瘦了一些,頭發剪了。現在,他站在那里看著,悉又陌生。
唐淼在和他視線對接到一起,在聽到校長對的關于賀嘯的介紹時,口沉寂一段時間的線重新浮現,勒了的口。
站在那里,有那麼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到后來校長喊了兩聲,讓幫忙安頓賀嘯,才回過神來,開始從夢中醒來,接賀嘯過來,然后按照校長的安排,不去想任何事的先安頓賀嘯。
像是對待普通同事一樣,給予他所有力所能及的幫助,和校長一起給他收拾宿舍,聽校長和他談話。兩人再次見面,沒有什麼轟轟烈烈,也沒有什麼迸發,平靜的像是第一次見面。
后來校長離開,唐淼帶著賀嘯去了縣城市場買東西。那時候,唐淼也還在平復的心,直到買完調料出來,看到賀嘯站在一個老銀匠的攤位前,接過了老銀匠給他打的戒指,拿著那枚簡單明亮的素戒,套在了他左手的無名指上。
唐淼的心一下被攥住了。
的心臟被攥住,沿著管蔓延了的全,但是好像的是冰涼的,讓的也變得冰涼,無法思索,站在那里,看著賀嘯無名指上的戒指,看著他回頭看。
他把戒指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代表在他的意識里,他還是一個已婚男士。
他的婚姻依然存在,在他的婚姻里,是他的妻子。
唐淼不知道自己拿個時候在想什麼,甚至說,在后來和賀嘯一起上了車,一起開了那四個小時的山路,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機械式的回了學校,給他找了他所要用的東西,去了廚房做了晚飯。等賀嘯吃完,獨自去洗碗。也去洗完碗,回來后,去問了賀嘯,離婚協議有沒有簽。
這其實是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但是當時唐淼想,賀嘯或許是沒有收到離婚協議或者是怎麼樣,所以現在相當于一直沒有給他一個答案的狀態,所以他才過來找,并且買了戒指戴上告知,他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
可是很快,唐淼看著賀嘯平靜的眼神,就知道不是這樣的。
賀嘯收到了離婚協議,簽沒簽不知道,但是目前來看是沒簽。他沒有簽離婚協議,找到了所在的地方,到了這里為了一名普通的老師,和維持著婚姻關系為了兩個普通的同事。
他想做什麼?
唐淼不知道。
唐淼不知道賀嘯想要做什麼。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幾乎沒有睡著,昏昏沉沉,腦海里全是和賀嘯之間發生的事。
不知道賀嘯想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該要在這段里做什麼。但是在凌晨的時候,唐淼沒有繼續想了。
覺得這麼糾結的事,沒有理過的經驗,一時半會兒也是想不清楚的。
所以跳出和賀嘯未來的發展,只著眼于現在,要為賀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如果不能讓以前的賀嘯和未來的賀嘯快樂,那最起碼保證賀嘯現在在這兒的這段時間,是輕松的。
而且他瘦了一些,要幫他養回來。
有了這條思路以后,就給賀嘯心準備一日三餐,讓學生們和賀嘯多說話,的所有的先全制下去,總歸就這樣先生活著。
直到今晚發燒。
人在生病的時候,意志就像是被磨薄的冰,意志下抑的,滾一個團,最后就突破意志一腦地全都涌了出來。
對賀嘯的愧疚,對于對于賀嘯的愧疚產生的痛苦,對于不能和賀嘯繼續在一起的悲傷,這一切的一切,在半夜醒來時,洶涌的淹沒了。
的眼淚伴隨著所有的緒一并洶涌,躺在床上無聲的哭,哭過之后,賀嘯聽到聲音過來,利用自己殘破的意志重新把所有的緒和收攏,勉強糊弄了賀嘯兩句。
而賀嘯不聽糊弄,賀嘯看出了一切,他來這里,總歸是有目的的。傷害了他,他或許想要嘗一嘗這種痛苦,他什麼都不說,就留自己在七八糟的緒里自己想,自己磨。
唐淼很難。
從很久以前就很難。
的難是隨著的人生經歷疊加的。
而那種畸形的信念,讓也不會去,讓遭了更多的難。
唐淼躺在床上,看著賀嘯,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對賀嘯說。
“我不知道怎麼去人。”
“我媽是被人強、暴后自殺的。我爸在知道后,去殺了那個人,然后自己也被槍決。”
“我對于他們的印象很淺。”
“而我關于他們最后的印象,就是我爸用他的行為教給我。”
“報復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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