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一個很古怪的地方。

夜深沉，紅的月亮散發著微微涼意，月下彌漫著大霧，看不見丁點兒亮，刺耳的哀嚎從濃霧中傳來，回在空中，讓人不寒而栗。

而離哀嚎聲最近的地方，一圈圈地繞著最中心的位置布滿了石階，約能看出石階分隔了五個部分，上面都坐滿了人。

今天是混沌卡池最后一次墮化儀式。

這次儀式過后，混沌卡池所有的卡牌，無一例外的全部墮化。

消息一傳出來，卡池所有已經墮化的卡牌都充滿了憾。

往后枯燥的卡池生活連個樂子都找不到了。

秉著這是最后一次看熱鬧的想法，混沌卡池幾乎所有的卡牌都趕來了。

濃霧并沒有阻礙他們的視線。

躺在中心域的是個白發男人，他白皙的皮上布滿了痕，脖頸，手腕以及腳腕上面都戴著破碎的銀鎖鏈。

刺耳的嚎從他的口中傳出，約能看見他里尖利的牙齒，涎水從他的角流下，滴答在地上。

周圍坐在石階上的卡牌臉上沒有毫同或者不忍，他們激地觀察著躺在中心域的卡牌。

“鏈牌這小子的牙口不錯。”

“鏈牌墮化了廢卡，那我是不是可以找他約架了？”

“最后墮化的卡牌居然是獄族的，真是不可置信，這個卡牌到底哪里吸引人了。”

嘰嘰喳喳歡快的談聲并沒有沖淡森林中詭異的氣氛，反而更讓人心里發寒。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長袍，鶴發的老人，手里拿著一個暗淡的權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了躺在中心域的鏈牌。

老人的后跟著一個木質的傀儡，傀儡手上拿著一團黑的火焰。

所有圍著的卡牌們在看到他上臺時，都默契地停下了話，安靜地看著老人。

【卡牌：沙克斯·鏈牌

種族：獄族

等級：SSR（傳說級）

混沌孕靈，圣火不滅，懇請混沌寬恕他的黑暗與懦弱，留給其一容之地。】

隨著話音落下，傀儡將火焰按在了鏈牌的額頭。

黑的火焰融進了他的，白發男人眼睛里充滿了紅的，脖頸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順著滴答在地上，疼痛席卷了全。

坐在石階東南方向的卡牌們在火焰相融的時候，站起了。

他們或是頭上長著角，后有一條細長的尾，或是長著黑的翅膀，或是材高大，皮黝黑，還有一部分則和躺在地上的那個白發男人一樣，脖頸手腕戴著鎖鏈。

這些仿佛誕生于地獄中的卡牌里低低唱，聲音里帶著奇特的韻律，似乎是在呼喚著什麼。

隨著頌詩的響起，躺在中心域的男人神漸漸平靜下來，滿頭的白發染上了黑，他的數值全部重置，變了初始數據。

被主人拋棄的卡牌在哪里都會到歧視，就連生養他們的混沌也一樣，會嫌惡地排斥他們。

然而，除了這里，他們無可去。

墮化，是被棄的卡牌留在混沌卡池的唯一方法。

在墮化儀式中，同族的卡牌都會唱頌詩，來安混沌卡池，使其勉強留下對方。

此后，鏈牌便會如他們一般，回歸初始，茍且地活在偏僻黑暗的一角。

半晌過去，鏈牌的況趨于穩定，東南方向的卡牌中走出了一個大漢，他嫌棄地看了眼對方粘上灰塵的服，直接把他扛在肩膀上往自家那邊走。

見狀，老人緩緩揚起角，宣布道：“墮化儀式結束。”

所有的卡牌這才像是掙了什麼桎梏一樣，他們看著東南方向被扔在地上的鏈牌，表不一。

墮化的卡牌又名廢卡。

因為他們重置回歸初始數據之后，想要升級十分困難，沒有人會愿意耗費力來為一張卡牌升級。

有那樣的功夫還不如再張新卡。

因此，墮化卡牌重歸神壇的可能幾乎為零。

本混沌卡牌就因為脾氣乖戾古怪，不其他卡池的待見，現在，他們卡池里所有的卡牌又全部都墮化了廢卡。

看來，“整個星域卡池的恥辱”這個名頭永遠都甩不掉了。

真是莫名的諷刺。

“五大族卡請有序退場。”

老人揚聲道。

每張卡牌心說不上來的復雜，正當他們準備按照流程退場時，一連串的叮咚在耳邊響起。

“叮——2658號宿主：喬星南（人族）已綁定。”

“正在定點卡池……”

“叮——已確認選擇卡池：星域坐標（35，42），混沌卡池。”

“注意！注意！混沌卡池的各位卡牌請做好準備。”

“注意！注意！混沌卡池的各位卡牌請做好準備。”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卡牌都愣了。

如果定位的是其他的卡池，說不定那些卡牌都會歡呼雀躍地迎接宿主，宿主的召喚。

但這次被選中的卡池是混沌卡池。

混沌卡池五大種族，一支人族卡，四支異族卡，還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不值得一提的小種族，無一例外，全部因為不符合宿主的心意，被丟回了混沌卡池。

那些輕易丟棄卡牌的宿主并不知道，被放棄的卡牌只能通過墮化儀式，將自己初始化，為廢卡甚至此后再也沒有升級的可能，才有機會在混沌卡池里活下去。

混沌卡牌大部分都很乖戾。

他們不像其他卡池的卡牌一樣，就算被拋棄，也對宿主懷有期待。

他們怨恨那些將自己帶出混沌，卻隨手拋棄的人類。

就算再次被召喚。

結局也早已注定。

墮化的卡牌會因為升級艱難，然后再次宿主被拋棄，重新回到混沌卡池，永遠沉淪在黑暗之中，周而復始的等待下一次被拋棄。

所有的卡牌周似乎涌著不詳的氣息，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要不我們猜猜，這次第一個被走的是哪個族？”

不知道是哪個卡牌忽然提出來這句話，不得不說，這個賭注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引起了卡牌們的興趣。

“怎麼說也是宿主第一次卡，系統說不定會暗箱作，讓我們中間最強的卡牌先上，我們獄族的強者怎麼著也得有票。”一個頭上長著角的卡牌拍著脯，信誓旦旦。

“系統可沒你那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大家都是初始數值，強者就那麼幾個，被走了接下來后勁兒不足，宿主肯定就解綁了，我投我們靈族！中堅力量誰敢不服？”

“這我就有的說了，宿主是人族，我們人族卡怎麼也得摻一腳吧！”

卡牌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看似熱鬧，實則每個卡牌都因為新任宿主的到來，心滿是難以宣泄的郁氣，似乎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短暫的緩解他們的不適。

就算我們族的卡牌全都墮化了，也絕對比其他墮卡牌強！

就在眾卡牌眼神廝殺到最激烈的時刻，只聽系統叮咚一聲。

“宿主卡中……請各位卡牌做好準備。”

盡管對新任宿主沒什麼好，但牽扯到自家的賭注，大部分卡牌都安靜下來等待著結果，對系統接下來的話產生了微弱的好奇。

“叮——已中卡牌種族：木族，零號·傀儡卡牌，請準備。”

話音一落，所有的卡牌臉上激的神都僵住了。

是他們耳朵出問題了嗎？

傀儡卡牌？

他們混沌卡池最底層的傀儡卡？！怎麼可能！

也不是這些混沌卡牌瞧不起誰，可但凡是個宿主第一次卡，都不應該中傀儡卡，那可是他們所有卡牌種族中最無用的存在，簡而言之，廢卡中的廢卡。

就問問現存的墮卡還有用古老數字排序的嗎？除了傀儡卡牌，本不存在。

而且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傀儡卡牌似乎是數字越小屬越差來著？

他們最多也就對十號傀儡有印象。

原來傀儡卡牌還有個零號？

“伊利斯安，你見過零號傀儡卡牌嗎？”

伊利斯安是剛才主持暗墮儀式的老人，作為靈族的祭司卡，他到各族卡牌的尊重，對傀儡知道的要比其他卡牌多一點。

但至多也只是聽過零號傀儡的存在。

回憶了一下，伊利斯安緩聲道：“傀儡卡牌序號越小，能力越弱，零號卡牌的自主意識有些模糊，傀儡族便讓他出門，怕折在混沌卡池里。”

聽到的卡牌都沉默了，雖然混沌卡池排斥他們這些墮卡，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真的有卡牌可能會死在混沌卡池。

再怎麼說，混沌卡池都是自己的大本營啊。

“系統這次怎麼回事？往常綁定的宿主第一次卡再不濟它都會暗箱作，讓對方得到較強的卡，這次不怕讓宿主沒了卡興趣？”

雖然他們之中已經沒有強大的卡牌了，可再怎麼著也比零號傀儡卡牌強大。

伊利斯安看了眼這位說話的卡牌，沉：“萬一是宿主個人的影響呢？”

怎麼可能，會有運氣這麼差的宿主嗎？

卡牌剛想反駁，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細數下來，星域五百八十個卡池，新綁定的宿主恰恰選擇了全是廢卡的混沌卡池，全是墮化的廢卡也就算了，宿主還準地中了他們之中最弱的零號傀儡卡牌。

這個運氣確實沒的說。

也不知道這位宿主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神奇，卡牌好奇的抓心撓肺。

“等零號卡牌被丟回來的時候問問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估計很快了。”

他們清楚人類的劣。

在知道“零號”無用之后，人類只會將其拋棄換取金幣，重新想辦法卡。

然而，這些卡牌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很快’始終沒有來。

……

零號沒有想到自己是第一個被到的卡牌。

他的腦袋空空的，本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被到。

零號傀儡不像其他卡牌那樣聰明也沒有那麼多緒，只知道自己被拋棄墮化之后，終于有了新主人。

他站在原地，仿佛生銹的木偶。

肢僵，行緩慢。

這就是零號傀儡。

沒有主人的控制，傀儡連獨立走都極其困難，無用到簡直可以稱得上垃圾。

紅的芒仿佛從月亮上落下，散點點的縈繞在他的邊，擋住了傀儡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點緩緩散開，周圍的事才映眼簾。

零號的反應很慢，沒等他觀察完周圍，一個影猛的撲過來，捂住他的。

“兄弟，先別出聲！”

男人放下手拽著他到了一個小角落里，讓他躲進去，以免被別人發現。

“哥們，你終于來了，劇本我寫完了。你先聽我給你講戲，希就在你上了，加把勁，我看好你！”男人蹲下子，小聲地說。

零號沒聽懂，空空的腦子什麼想法都沒有，他一不地跟面前的男人對視，眼神茫然，似乎有點笨笨的。

看上去好忽悠。

男人笑著拍了拍零號傀儡的肩膀，用一種非常蠱的聲音道：

“我看過你的卡牌屬，上面寫著你沉默寡言，這個格正是我需要的，接下來我有非常重要的任務要給你。”

這話說完，大概安靜了三分鐘，正當男人以為自己的話太復雜，準備換種說法的時候，零號終于有了作。

他仿佛生銹的機械一般，緩慢地了，上下點頭。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反應太慢，零號僵地抿了抿角，不過，在外人眼里，他的表沒有任何變化。

上一次，他的主人就是因為自己反應慢，連路都走不好，就將自己退回了卡池換取金幣。

現在的男人是零號的第二任主人。

零號不知道這個男人需要自己做什麼，他只是覺得，就算自己有用，在看到自己行笨拙之后，男人應該也會直接放棄自己。

零號沉默地等著既定的結局，可下一秒，男人卻是面驚喜，好似看見什麼璞玉一般，大力夸獎道：“真不錯，你待會兒就保持這個狀態，到時候絕對是全場最亮的焦點。”

不論是語氣還是表，都像極了一個給員工畫大餅的無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