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種大師兄他重生了》第21章 陷阱
出了城, 再往北走十里,就是楚夫人的莊子。
山腳是綿延片的農田和村莊。
他們走出七、八里的路程,迎面撞上個出殯的隊伍。
共有十多個人, 既無鑼鼓嗩吶奏著冥樂送葬, 也沒有引魂幡在前面引路安魂, 只有兩個人分別拎著個裝紙錢的簡易竹籃,時不時往路兩邊撒把紙錢。一對替死者披麻戴孝的姐弟哭得兩眼通紅、看著可憐至極,且隊伍里的不論男都黝黑、手腳大。
想來應該是附近村莊靠種田為生的村民。
見他們騎馬過來,那些人趕低下頭去。
不自覺的出畏懼表,都使勁兒著肩頭, 戰戰兢兢的要往路邊躲。那對姐弟中的弟弟年齡尚小,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著就要繼續哭嚎。
被側大人猛地捂住了, “不許哭!”
對面抬著棺材,山路顯得不夠寬了。
那些村民對他們極為畏懼,戰戰兢兢的抬著棺材、提著裝紙錢的竹籃,不斷拉扯著正哭嚎得傷心的孩子們, 作慌的就要往旁邊讓。
因著人多路面又窄, 場面一時間有些混。
顧硯扯著韁繩, 策馬率先讓開了路。
楚月凝隨其后, 騎馬到他邊。
低聲阻止了那些人給他們讓路的作,“你們先行。”
慌的村民皆出驚訝神。
他們是山腳五里村的,知曉城里有許多能飛天遁地的仙長們, 也知道仙長們食龍肝髓、飲瓊漿玉,脾氣個頂個的都大得很。
若是不小心惹到了, 輕則被鞭子打斷, 重則被一掌取了命也可能。
他們抬著棺材出殯, 想將陳大葬到墳山上,沒想到會撞到兩位城里來的仙長。生怕兩位仙長覺得他們抬著棺材晦氣,出手將他們當場全都打殺了!恨不得立馬找個地鉆進去不讓人看到。
沒想到……世上竟有這麼和善的仙長?
眾人滿心惶恐的互相看了眼,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后還是領頭的人下了決心,跪地沖著顧硯和楚月凝的方向重重磕了個頭,見他們確實沒有要手的意思,領著人抬著棺材小跑似的走了。
待出殯的隊伍遠去,兩人繼續往前走。
顧硯垂著頭看路,神有些沉郁。
“如今有仙盟約束,況已經算很好的了。”楚月凝策馬跟上他,飄到顧硯耳邊的聲音很低。
顧硯點頭,“嗯。”
他其實也知道,以前仙盟尚未立時,總有些修道之人將不能修煉的人視為螻蟻,肆意殺戮。由此衍生出來魔宮、萬鬼宗等眾多以殺戮證道的宗門,每隔幾年就會傳出滅村屠城的慘事來。
他們借由鮮怨氣煉制傀儡、毒,再將這些東西全用到他們看不順眼的修真門派中。
最是殺戮、喜歡滅人滿門。
顧硯曾翻過往年的史書記載,萬鬼宗最猖獗的時候,僅僅兩天就屠滅了六個修仙門派。
其中一個還有合境大能坐鎮,往下元嬰、金丹有數十個,門下弟子更是有數千之多!實力遠比今天的寧家要強數倍,卻也被萬鬼宗悄無聲息的滅了門,鮮順著鋪滿了下山的路,被砍柴的樵夫不小心發現后,逐漸才被其他門派知曉此事。
仙盟一開始,就是為了剿滅萬鬼宗立的。
后來歷經幾十年的腥風雨,萬鬼宗最終被滅,仙盟卻保留了下來,還專門設立了仙盟令,以令各派弟子不得輕易以生死相爭,更不得濫殺無辜百姓,若有違背此令者、需由執法隊擒回仙盟剔除靈之刑……因此雖說總有些仙盟管轄以外,鞭長莫及之,也有些人總喜歡鉆空子,把人打個半死、吊著口氣用盡各種手段折磨。
如今的況也確實比百年前好得太多了。
簡直一個天一個地,不可同日而語。
顧硯略笑了下,“只是想起些往事,讓楚仙君見笑了。”
楚月凝見他臉不好,有心想問他是何事。
卻也知曉修士間最忌諱淺言深,怕顧硯覺得冒犯,也就沒問,低聲招呼他,“走吧。”
兩人繼續前行,沒多久就到了莊子上。
楚夫人的莊子規模不小,
除了中間氤氳著溫泉的這座種著靈植外,周圍還有四座山開出了梯田、用來種日常食用的瓜果糧食、以及常用的香料花草等。沒有靈泉的四座山上每座都有五個靈植師、數十個使役負責田間勞作,靈植園這邊只有幾個使役在外圍做事,種植師卻要更多些,共有十二個,分別負責不同的靈植種植和養護。
正值秋收時節,田里的靈谷瓜果了大半。
一眼看過去只見碩果累累、花果飄香,鼻尖都是靈谷和瓜果混合出來的甜味道,醉人至極。
管事早接到消息等在路口,領著他們上了山。
“鄙姓丁,兩位這邊請。”
丁管事是個瘦削高挑的中年人,筑基修為,辦事利索,早接到消息知道兩人的來意。
二話不說領著他們往種植園走。
邊走邊跟他們介紹況,“種植園共分為里外六層,由外到種植的靈植品階是由低到高,每層外面都設置有特殊的防陣法,每次進出靈植園時,不論是誰,都需要有特制玉符才能開門。”
正說著,他們到了最外層的關卡。
丁管事先手往前過去,只見眼前空無一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了道如同流水紋樣的屏障。
水流陣,仙盟最常見的防護陣法之一。
主打防,陣法特是以克剛、以四兩撥千斤抵外力侵,若是不知道陣眼在哪,即使是最低級的黃階水流陣也很難破開。面前這個應當是玄階下品的水流陣,想要強行擊破得至得元嬰修為,最后破損時還會引發傾盆大雨、洪水倒灌。
靜極大,很難不被周圍的人察覺到。
用在最外層防示警再合適不過。
楚月凝就在他后,仔細看了眼周圍環境后,手在另外的位置按了下。在他按下去的地方同樣出現道水流紋,顯然是算到了面前水流陣的運轉軌跡,丁管事看向他的眼神是掩不住的驚訝。
就差沒把“你好厲害,怎麼一眼就看出來的”明寫在臉上,水流陣陣如其名,運轉路線如同山間流水、蹤跡難覓,當初為了悉陣法的范圍,就算將陣法圖放在面前,也耗費了他整整兩天時間!
楚月凝還在繼續探查陣法,并未注意到。
顧硯瞧著丁管事的驚嘆,心道人與人之間差距是很大的,尤其你想對比的人是楚月凝時。
但凡心不堅定點,都會覺得自己很差勁。
“陣法仍是完好的,并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楚月凝并未理會丁管事的眼神,很快查探完了陣法。
“是的。”丁管事點頭,面有些難看。
楚夫人對靈植園里的藥草都極為重視,除了從里至外的層層防以外,還有人在園外守著。
自始至終也沒察覺到有任何靜。
他拿出自攜帶的玉符,在門口一個不甚起眼的地方晃了下,開了防陣領著他們繼續往前,走了不到三炷香的時間,就遇到了第二道防。
是極溫火獄陣。
與流水陣恰好相反,主攻擊,離得近了就能察覺到灼熱氣息,若有人不顧預警、強行闖,就會引陣法里能焚燒一切的極熱火焰,會直接將闖者瞬間燒灰飛、連魂魄也會跟著被燒干凈。
“也是完好的。”楚月凝檢查完說道。
他顯然是對陣法頗有研究。
顧硯這些年來專注于練劍,對各種常見的陣法只知道名字,以及它們各自特點,好避免自己落陣法中陷被,想分辨陣法是否有、有沒有被破壞卻是沒辦法的。
干脆讓開位置,讓楚月凝方便查看。
接下來他們再經過剩下的四道防陣法,無一例外也都是完好無損、并且沒有任何試圖被破壞的痕跡。
等到了種著龍花和絕草的最里層。
是兩方并不面積并不大,卻堆滿了寸厚層靈石碎末的小山坳,并沒有兩株靈草的蹤影,只有殘留在原地的淺薄靈氣,能證明它們曾經在這里生長過、又被人走了的事實。
顧硯在四周轉了圈,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他看了眼楚月凝,對方似乎也跟他有著同樣的想法,“賊。”
痕跡這麼干凈,完全不像是有外人闖。
聞言,丁管事的臉更難看了。
其實也不怪楚月凝跟顧硯會這麼懷疑,在靈植失蹤后,他跟幾位負責靈植園的靈植師查看過。
也排除了外人盜的可能,只能是賊。
但這個結論卻對他極為不利。
靈植師園的種植師們修為最高不過才筑基三層,且那十二個種植師分別住在相鄰的三個院子里,原本就有相互牽制監督的作用,事發當晚,并沒有哪個種植師曾出過院子,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至于那幾個使役,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最高不過煉氣的修為,還有些是不能修煉的凡人,手中更沒有進靈植園的特殊玉符,想要悄無聲息的潛進去,無異于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這查來查去,嫌疑最大的人居然是他!
但丁管事可是楚夫人的親信,深楚夫人的信任,只要將莊子打理得好了,各種各樣的賞賜每年都不了。雖說都不及龍花和絕草值錢,但長年累月的積攢下來也極為可觀,他本犯不著冒被查出就會丟命的風險,去這兩株靈草!
丁管事哭喪著臉,跟他們賭咒發誓,“那兩株靈草若是我的,只管我天打五雷轟,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都是修道之人,由天道直接轄制。
都知曉天雷誓最不能輕易立,畢竟一不小心就會真,被從天而降的劫雷劈個魂飛魄散。顧硯因著這個誓言對丁管事的懷疑打消了六、七,讓他將能自由進出靈植園的種植師們都過來問話。
常在最里層進出的種植只有四個,但因攜帶玉符的人都能打開最里層的防陣。
丁管事便將所有人過來問話。
等人的空隙,丁管事將他們請到花廳喝茶。
他們自己剛摘下來的靈茶,幾種低階靈果更是裝了滿盆,丁管事練的陪著笑臉,“小小意思,不敬意,還兩位回去后替我向夫人多言幾句。”他管著莊子這麼多年,還從未出現過靈植丟失的事,這次事若不能妥善解決,他這個管事恐怕也做到頭了。
丁管事心滿是沉重。
顧硯沒應。
靈植丟失之事尚未查明,他也不能判定丁管事有無失職,自然不會輕易給出幫忙說話的承諾。
也不準備丁管事準備的靈茶和靈果。
卻見楚月凝垂著眉眼,拿手指輕輕地從靈果上挨個劃過,在里面挑了個出來,遞給顧硯,“嘗嘗。”畢竟曾是集萬千寵于一的世家天驕,眼自然不會錯,被楚月凝在修長指間的,正是那盆靈果中靈氣最足、最新鮮的那個。
顧硯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來啃了口。
“好吃嗎?”楚月凝看著他,眉眼間似乎凝了些許笑意,眼睛里那層碎金熠熠生輝、生至極。
顧硯多看了兩眼那雙眼睛。
楚月凝的眼睛與尋常人不同,跟楚家人也不同,黑白分明,極黑的眼仁里鋪著層細碎金輝。按照那本書里的解釋,這些碎金跟楚月凝天生劍骨有關,既漂亮也危險。尤其是當他沉著眉眼、明亮的碎金化作暗金,有種的鋒芒畢刺人的尖銳。
但是當他心好時,那層碎金,簡直比漫天星辰還要耀眼。
真漂亮。顧硯暗道。
隨即低頭繼續啃靈果,“嗯,味道不錯。”
楚月凝點點頭,“那就好。”
很快,靈植師們過來了。
按跟丁管事所說都能對上,沒什麼錯。
這十二個靈植師,修為本事都有高有低,平時為了多爭些資源靈石也會相互使絆子,相得并非多友善和睦,此時卻沒辦法攀扯自己的對手。
那三個院子品字形鼎足而立,每個院子里住著各懷心思的四個人,氣息相互都很悉,真要是誰半夜出去了剩下的人都能到,沒靜就是沒靜,有靜不等顧硯他們來就咬出來了。
且顧硯查了他們各自的玉符,都好好的在上攜帶著并未丟失。
那玉符里有特殊標記,沒有仿冒的可能。
簡直毫無頭緒。
顧硯無法,只能另辟蹊徑。
問丁管事,“除了這些靈植師以外,莊子上還發生了什麼事麼?”
丁管事皺眉思索片刻,“沒有。”
“那還真是怪了。”顧硯垂著眉眼,低低的笑了聲,“難道這靈植的賊還真能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不。”
怎麼可能,肯定有哪里不對勁兒,只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找出來。
他看了眼楚月凝。
對方給了他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顧硯略笑了下,當真安靜的坐著等。
難言的沉默持續了片刻。
突然,有個靈植師皺著眉頭道,“有件事我覺得很巧合,就在龍花失竊的那天晚上,有個在靈植園外圍做事的使役,半夜從山腰滾落到山腳底下摔死了。但他只是個沒有靈、沒辦法修煉的凡人,不可能自我們上到能打開防陣的玉符,輕易上到靈植園的最里層,除非……”
“除非有人跟他合作。”顧硯接道。
既然有玉符的丁管事和靈植師們都沒出門,被層層防護的靈植又被了,那肯定是合伙作案。若那個摔死的使役真是人指使、拿著在場誰給他的玉符和地圖,去靈植園里了龍花和絕草帶出來,再將玉符和靈植都給了接應的人。
最終玉符再輾轉回到主使的人手上,完好無損的被那個人收好,靈植卻被他們合伙的人藏了起來,倒也能夠說得過去,既然沒有其他線索,顧硯決定去看看那個死去的使役,“尸呢,還在靈植園麼?”
丁管事搖頭,“沒,被領走了。”
顧硯挑眉,“哦?”
丁管事就陪著笑臉跟他們解釋,“死的人只是個沒靈、不能修煉的使役,就算是拿到玉符也不可能輕易進靈植園。他的尸我也仔細檢查過了,確實是失足摔下山崖死的,死狀極為凄慘,渾上下就沒幾好骨頭了。并沒有被控或者謀殺的痕跡,他的家人過來說想要讓他土為安、我也就讓他們將尸領回去了。”
“使役的魂魄召喚出來問過了?”
丁管事啞了聲,愣在當場。
顧硯皺眉,“這是何意?”
“是沒招魂,還是使役的魂魄沒有了?”
若是前者還好,若是魂魄沒了……人的三魂七魄都歸地府管,新喪之人的魂魄都會在世間游,待七日還魂后再被引渡去地府,由判清算一生功過是非再投胎轉世,若是無緣無故的沒了,那可是要出大子的!
不僅地府要,他們人間也不可避免!
不信翻看以往的記錄文書,只要是跟“魂魄無故消失”有關的記載,哪件不是死傷無數、腥風雨、流漂櫓,鬧得人間不得安寧的大慘事!
這人怎麼敢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麼恐怖的事兒來?!
丁管事悚然一驚,生生被嚇出渾冷汗!
趕擺擺手解釋道。
“只是沒招魂,并非魂魄沒了。”
顧硯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留在靈植園也沒什麼線索,不如去找到那個使役的魂魄問問,“那使役姓甚名誰,家住哪里?”
丁管事被“魂魄消失”四個字嚇到,尚有些驚魂未定,沒緩過勁兒來。
聽見顧硯問話,半響想不起陳大是哪里人。
還是剛剛說出使役死訊的靈植師主開口,“死去的使役陳大,是前年從山腳下五里村招工來的,咱們山上還有個跟陳大同村的使役,兩位大人若是打算去五里村,我讓他帶你們過去。”
顧硯多看了那種植師兩眼,“好。”
片刻后,陳大的同村就被帶了過來。
是個材魁梧、皮黝黑的農家漢子,名趙四,丁管事許諾他辦完事回來后給他十顆靈石作獎賞。趙四歡天喜地的應了,主跟顧硯他們提道,“去五里村跟進城是相反的方向,若是下山再繞路過去,估著得有近百里的山路,兩位大人即便是騎著能日行千里的寶馬良駒,也得三四個時辰才能到五里村。
小的知曉有條通往村里的小山路,只需繞過西邊那座山就能到,以往陳大在時我們都經常走的,走得快些只需要兩個時辰就能到家。就是那條小路灌木并雜草叢生,又多生蛇蟲鼠蟻,怕是不太好走,還請兩位大人給個示下,走哪條路的好。”
顧硯跟楚月凝商量了下,決定走小路。
夜長夢多,能快點還是快點的好。
他們出城時便早已經過了午時,走快點還能在天黑前趕到五里村,找到陳大的尸招魂問。
趙四“哎”了聲,手腳利索的將服領口、、袖都拿繩索扎結實了,再從口袋里掏出來兩個能防蛇蟲的藥草包掛到腰間,才陪著笑臉看向顧硯,“兩位大人,請跟我往這邊來。”
看著倒是個格耿直、辦事利索的。
楚月凝的目若有似無的飄向趙四,不聲的看了片刻,主招呼他,“走吧。”
顧硯點頭,“好。”
接過丁六給他們準備的吃食水果等,裝進儲戒里帶著,背著玄鐵劍跟著趙四準備翻山。
那條小路果然如同趙四所說。
完全藏在樹林里,荊棘遍布,雜草叢生,有些地方的雜草長得太,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好在他們三個都是手矯健、也善于在山間行走的好手,雖不如在平地行走那般的輕松自在,倒也不至被灌木雜草絆倒站不穩。
他們走的很快,到山頂才停下來歇氣。
趙四舉著水囊咕嘟、咕嘟的喝著,拿袖胡了把臉上熱出來的汗水,坐在石頭上大口氣,“從這山頂下去就到五里村了,兩位大人,咱們歇會兒再走吧,我這兩條都麻木了,實在是挪不了。”
顧硯看了眼四周,“好。”
他從將丁六準備的吃食取出來,分了部分給楚月凝,“吃點再下山。”
楚月凝低頭看他遞來的東西。
兩顆拳頭大小、紅彤彤的雪晴果,三個摻雜著靈米和細碎屑的米團,還有幾塊冒著熱氣兒的烤,兩顆去了皮和芯的雪白蓮子藏在中間,極不顯眼。
楚月凝看了眼顧硯。
顧硯卻在將東西遞給他后,只低頭啃自己手里的烤,不看他了。
于是楚月凝也低下頭,將雪晴果遞到邊。
優越的眉眼隨意低垂著,濃而長的眼睫遮掩著眼睛,也將里頭的那點細碎笑意完全遮了去。
歇夠了氣,他們繼續趕路。
下山的路遠比上山更曲折陡峭,應是走了個半時辰還沒到山腳,眼看著頭頂的日頭西斜,樹林里的線率先暗沉下來,趙四趕往前面探了探頭,“很快就到了,穿過這片樹林就是村口。”
夜降臨的遠比他們想象的快。
樹林里白茫茫的,似是起了霧。
那些微小的白茫遠比霧輕,也比霧氣不起眼,就潛藏在樹林里、草葉間,隨風被吹進顧硯和楚月凝的口鼻,被兩人毫無察覺的吸進了肚子里。趙四背著兩人的眼神中閃過得逞的恨意,轉頭又十分憨厚的陪著笑臉往跟前湊,“兩位大人,五里村就在前面,咱們不如加快速度……”
“好。”楚月凝應著,往前快走了兩步。
很快便如同腳底被什麼東西給絆倒了似的,直愣愣的往前栽進了灌木叢中。
顧硯忙走過去查看,“楚月凝……”
還沒等看清楚是什麼況,自己也眼前陣陣發白,跟著倒在了楚月凝的上。
眼神里的掙扎很快散去,閉上了眼睛。
趙四像是被嚇壞了,驚慌失措的跑到兩人跟前,“兩位大人?兩位大人,你們沒事兒吧……”隨著那陣無端飄起來的白霧不斷近,趙四出口的呼喊聲逐漸變了調,與此同時,他那憨厚老實的臉猶如戴了張面般,開始不斷的扭曲變幻著。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卻被外力拉扯變形。
眼角吊高,角下撇,活像那些木偶戲里的演繹出來的兇猛鬼,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利,完全不是尋常人能發出的聲音,“嘻嘻、嘻……天驕楚月凝呀,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時候。嘻嘻……等我帶你們回去拜了觀音,我一定要將你一刀、一刀的剁碎喂狗!”
“至于你。”
趙四倒吊著詭異的眉眼眉眼,嫌棄的踢了腳在楚月凝上的顧硯,不耐煩的發出嘖嘖聲響,“好好的非得跟過來送死,還得多費老子的力氣將你拎到楓林里去,到時候就跟楚月凝一并剁沫喂了狗吧!嘻嘻、嘻嘻……”他繼續發出詭異的笑聲,彎腰將兩人抱于腋下。
綿的像條蛇,飛快自叢林里竄了出去。
咕嚕、咕嚕。
咚、咚、咚。
奇怪而雜的聲響中,顧硯先是到了陣輕微的顛簸,提前在舌底下的蓮子泛著苦味、裹挾著陣陣的清涼醒神,將他混漿糊的神智逐漸拉回,試探著將眼睛睜開條細,不聲的打量周圍況。
又想抬手生疼的額頭。
還沒等他作,手就被猛地攥住了。
抓著他的那只手指節修長,指腹和掌心的薄繭讓他倍悉。
楚月凝。
顧硯略松了口氣。
隨即覺手掌輕輕地掰開來,有什麼東西輕輕地劃過掌心,像是飄過湖面的輕盈鵝。
奇異的微自掌心傳遞至心間。
他有些不住,往后了手。
沒能出來。
手掌被人溫和卻堅定的握了,拂過掌心的力度大了些,沒了那惱人的微干擾,他才發現楚月凝并非是在他掌心隨意比劃,而是寫了幾個字:
可以睜眼,別出聲。
顧硯聽話的睜了眼。
睜到一半,突然覺到些許怪異……他居然在聽到、不,是在分辨出楚月凝寫的容后,直接就照做了,竟連半點懷疑和遲疑的想法都沒生出來。
似乎下意識的斷定楚月凝不會騙他。
可他跟楚月凝滿打滿算也才見過幾面,這種奇怪的信任究竟從何而來。
馬車不輕不重的顛簸了下。
顧硯被喚回了神思,將這個突然涌現的念頭甩出腦袋,面如常的朝周圍看了眼。
他跟楚月凝正在輛破舊的馬車里。
嗯,確實是。
馬車破舊,車廂也不大,他兩又都不是多小的形,并排坐著時肩并肩、挨著,半點隙都沒留下,隔著衫都能及對方的溫。——顧硯仍舊有些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下意識往旁邊躲過去,偏旁邊就是邦邦的車壁,本避無可避。再者現在兩人的境不明,他輕易不敢弄出什麼靜來招惹外面的東西,見確實躲不開。
也就只能保持著這種格親昵的姿勢。
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楚月凝應當不介意。
外面咚、咚、咚的詭異聲響還在繼續,顧硯趁著車簾被風吹起往外看了眼,白茫茫的霧氣猶如實質,隔絕了視線和神識,本看不出何地。
他不敢輕舉妄,側頭看向楚月凝,無聲的問道,“咱們現在要去哪里?”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些。
楚月凝看著他兩片飽滿好瑩潤的慢慢開合著,呼吸出的微弱氣流甚至能掃過自己臉頰。明明尚于危險當中,卻總著種引人去親吻、去肆意凌/的天然,讓他極為不合時宜的晃了下神。
顧硯,“……”嗯?讀不懂語麼?
好吧是他的錯。總覺得楚月凝理所應當的無所不能,沒什麼不會的。他低垂著頭,學著楚月凝的模樣反客為主的將手抓過來,在手心位置慢慢地寫字。
“咱們現在是去哪里?”
楚月凝著他的手,慢慢地寫道:
楓林,觀音,網之魚。
很簡單的幾個字,顧硯卻瞬間就懂了。
楚月凝的意思將他們抓過來的人,是之前楓林城外那座送子觀音像事件中沒鏟除干凈的余孽。若果真如此,那恐怕莊子里的龍花和絕草丟失之事,就是這些楓林余孽為了對付楚月凝,故意設下的陷阱。
顧硯垂著頭,神并不多沉重。
他雖然并不知曉這件事跟楓林余孽有關,卻早就察覺到了那個趙四有些不對勁,提前做了準備。
說來也巧,他們趕往莊子上時到的那只出殯隊伍,棺材頭部位置寫著死者的命籍貫。
顧硯當時隨意瞟了眼:
“五里村陳大”幾個小字赫然在目。
出殯的隊伍抬著陳大,分明是要上墳山的。
陳大只是個極為普通的凡人,那個簡單的出殯隊伍,也不像是扶靈出行百里的模樣,他們既然出現在那里,就說明陳大生前所在的五里村,死后即將葬的墳山都在附近。——本不像趙四說的,五里村是在跟進城的相反方向,中間隔著好幾座難行的大山,下山繞路要多有近百里。
知曉趙四在說謊,他就冷眼看著這個趙四究竟想做什麼。
提前做好了準備、打算引蛇出。
那些能清心醒神的蓮子便派上了用場。
他還給了楚月凝兩顆,對方不知何時察覺到的況不對,或許比他早也或許要晚些。
但接過蓮子,卻是不聲的藏了起來。
簡直是令人愉悅的默契和合拍。
外面的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醒了。
正打算帶著他前往楓林“拜觀音”,顧硯索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等著被帶到楓林里去。
馬車咕嚕、咕嚕的轉了許久,他突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那位厲害至極的楚天驕在哪輛車里,可有料理好了,咱們那位觀音娘娘與他仇怨可大了去,指名道姓的要將他抓過來,要是在路上出了什麼變故,你我往后的日子可都不好過。”
回答他的聲音極為尖銳,像是有著長指甲的手不停地抓撓著木頭。
直刺顧硯耳朵跟頭都生疼。
“嘻嘻、嘻,大人放心,楚家那小子不比當年全盛時期,只是個連煉氣修為都沒有的廢,早就被娘娘的幻境了心神。嘻嘻,這會躺在車廂里,跟個死人差不多呢!
那個跟著他過來的那個小子,名不見經傳的,不曉得是哪家出來的愣頭青。嘻嘻、嘻嘻、竟也半點防備也沒有,跟楚月凝一塊被娘娘了去!這一路上,我都沒聽到里面有什麼靜。”
“是嗎?”最先開口的人將信將疑,卻并未多說。
踩著那怪異的咚、咚聲響逐漸遠去。
還沒等顧硯松口氣,楚月凝突然輕皺了摻著碎金的眉眼,略站著手抱他肩膀用力將人摁進了懷里。下一秒,利刃劃開布帛、刺進的沉悶聲響在他耳邊炸開。
溫熱的漿噴涌而出,糊了他滿臉。
模糊的視野里,半截被打造奇怪樹枝形狀、卻又鋒利至極的兵刃自出楚月凝腹部而出,尖端距離他的口不到半寸。
楚月凝的順著樹枝尖,啪嗒、啪嗒的落了他滿。
顧硯臉微沉,手就要去拿兵。
他常用的玄鐵劍在暈倒時被收走了,備用的劍在儲戒里,沒等他到戒指,手被人輕輕地摁住了。
楚月凝沖他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顧硯皺眉頭。
兩人僵持片刻,顧硯決定聽楚月凝的。
那些人明顯是著沖楚月凝來的,跟楚月凝有深仇大恨,敵在暗自在明,本就很是棘手。如果他現在跟外面的東西手,倒是能將其斬于劍下,卻也會打草驚蛇,不能將那個“觀音娘娘”引出來斬草除。
以后想要再借機埋伏,可就不太容易了。
兩人躲在狹小的車廂里,整個人都的的很近,任由帶著腥味的呼吸不斷糾纏著,為避免外頭手那東西察覺,還不能發出毫的靜。顧硯渾僵的被人攬在懷里,頗有些不自在,他們離得太近了,近到他能在楚月凝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皺著眉移開目,不再跟人對視。
很快,那把染了的鐵樹枝被了出去,濺出好大蓬溫熱的霧。
顧硯眼看著楚月凝的臉白了兩分。
被疼的。
看著就疼,更別提傷的人了。
顧硯沉默著抓裳。
剛剛若非楚月凝突然護著他,那把鐵樹枝該落到他上了,現在挨疼的人也會是他。
“咦,好像是扎到人了。”
外面又響起那個嘶啞難聽的聲音,伴隨著咚、咚、咚木頭砸向夯實地面的怪聲。以及舌頭過什麼東西、噠噠的惡心聲音。
外面那傷人的東西似乎對楚月凝的很滿意,邊遍桀桀桀的笑了許久。
“可是……萬一扎的不是姓楚那小子怎麼辦?”那人突然停了笑聲,低聲呢喃著。
不行、不行!
他不能放過任何可能出現的紕。
車廂里,顧硯聽見那咚、咚、咚的詭異聲響逐漸遠了,又等了約半柱香的時間,確認外面沒有其他的靜后,手推了推抱著他的楚月凝。
沒推。
抱著他的人沒松手的意思,不僅抱得更用力了些,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般整個人了過來,將顧硯牢牢錮在車壁跟其寬厚的膛間。
顧硯疑,這……是做什麼?
他正想去抓楚月凝的手問清楚,楚月凝沖他卻搖搖頭。
將食指豎起在邊,無聲的噓了聲。
染的鐵樹枝再次毫無預兆地刺了進來。
顧硯猛地瞪大了眼睛,“?!”
被實在下的他本來不及作,只能眼睜睜的那遞進車廂的尖銳鐵樹枝再次從楚月凝背后扎了進去、溫熱的漿四濺。形狀詭異的鐵樹枝直接將皮穿了還不算,沒里的那部分還被人縱著,惡意地、不停地在他楚月凝背后胡的攪拌,故意將那傷口撕裂得更大、更嚴重。
尖銳至極的疼痛讓楚月凝差點悶哼出聲。
被撕裂的傷口流不止,那張極為出眾的臉瞬間慘白如紙,眼里的碎金更是差點破碎渣。
渾都在因為疼痛不斷抖著,手指抖得最為厲害,有種什麼都抓不住的破碎和慘烈,卻還在兩人挨著的邊索著,像是在尋找什麼。顧硯只當他是傷口疼得不了,主將手送過去讓他握著。
誰知那只沾滿了和汗、潤淋淋的手只是輕輕拍了他下,示意他別后,繼續在他□□索著。索片刻后,楚月凝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手碎了描繪在顧硯那件法下擺的低級防塵陣。
做完這件事后,那口強撐的氣才終于消散。
再不想、或許是再無力支撐自己的作,了子、跟被了骨頭似的抱著顧硯閉眼忍疼痛。自楚月凝上流淌出來,穿兩人的層層衫,很快浸滿、打了顧硯自肩膀往下的半皮。
溫熱的,粘稠的,刺眼的,
甚至有些濃烈刺鼻的鐵銹腥臭味。
顧硯低頭,看著自己被染了鮮紅的半邊裳,突然就明白了楚月凝這麼做的意義。——是不想看到他傷,卻又怕外面守著的東西看到他毫發無損,察覺到他已經醒了躲避開攻擊的事兒、心生防備。
索讓自己的……將他徹底染紅。
顧硯心復雜的垂著頭。
他曾過許多次傷,有些很輕,不過三兩天就結痂痊愈的皮傷,有些很重,傷筋骨讓他有種再撐不下去的疼痛難熬。
卻從未驗過過像此刻這種,被人刻意照顧的珍惜和重視覺。
許多年后,當他閑暇時分回憶起這次楓林之行,記憶里的滿目鮮紅,數百年間未曾褪過半點。
那不是林中如火的楓葉。
而是,楚月凝的。
他狠狠皺著眉,手將楚月凝抱了。
馬車咕嚕、咕嚕的滾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地方,輕微的搖晃著,嘎吱兩聲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兩個戴著無面鬼面、套著寬大黑的木頭傀儡咚、咚、咚的蹦跶過來,出兩枯枝做的手來拖他們。
浸染了他們袍的尚未干,在兩人后拖出條長長的紅痕。
顧硯趁機借著木傀儡角晃的間隙,迅速睜眼的打量了下四周。
是片楓樹林。
楓葉紅如火燒,絢麗至極。
在他們前面約數十丈,用木頭搭建了個高臺,供奉了座不過掌大小的觀音像。在他們的后,是幾對同樣陷了昏迷、被傀儡架著抬過來的年輕男。看穿著打扮應該是附近村鎮上的夫妻,倒是跟當年楓林城外的送子觀音傳說對上了……
據說在楓林城外以香火祭拜觀音像的,就是些年輕無子想祈求觀音送子的夫妻。
接著,那些木傀儡將他們跟其他人都抬到高臺下,擺弄出面朝觀音跪地祈求的模樣。顧硯閉著眼睛,刻意控制著呼吸裝著暈,任由那些木頭傀儡們隨便擺弄,心里卻稍微有些許的不自在。
這些沒意識的木頭傀儡,竟連男都分辨不出來,居然將他跟楚月凝也當做了過來求子的夫妻!
“嘻嘻、嘻……一,二,三、四、五!”
那個尖銳至極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個胡嚷嚷著的瘋子,“五對貢品,等觀音娘娘給他們賜福、融合掉了他們的魂魄后,這些都歸我們用、都歸我們!
楚月凝必須是我的,我的!你們誰都不許跟我搶,誰都不許跟我搶他的……”那個尖銳的聲音逐漸轉向森。
絮絮叨叨的、逐漸走遠了。
又過了兩炷香,周圍木傀儡行發出的咚、咚聲徹底沒了,冰涼詭異的霧氣從四周升騰起來。顧硯雙眼閉著,也不敢用神識打草驚蛇,只能憑借著耳朵搜集信息。他先是聽到幾聲不甚整齊的“恭迎觀音娘娘降臨”,隨即識海中傳來陣尖銳的刺痛。
有個渾帶著邪氣、或者說本就是由邪氣組的東西,降臨到了他們附近。
載應當就是高臺上那座觀音像!
那東西在“看”他。
不對,應該是在窺伺著他側的楚月凝。
粘稠而冷、幾若實質的怨氣一遍又一遍掃過他們,那團落在觀音像里的怨氣終于確認了楚月凝的份,尖聲嘶吼著,“是他!就是他,是他摧毀了我的觀音廟,是他將我所有的信徒都絞殺了,是他破壞了我神的計劃,楚月凝!”
那猶如悶在泥土里的聲音里滿是怨恨。
頗有些歇斯底里的凄厲,“楚月凝!你恐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過,有朝一日也會落到我里吧?!
“你等著,本尊必定先賜福于你!”
它所謂的賜福,就是吸取人的魂魄補全自,以療養它當年在楓林城外所的傷!
當年它被鏟除時只剩下半縷殘魂逃。
哪怕最低級的、稍微會點手段的江湖士都能將它擊散!本不敢再往有修士聚集、甚至人多些的城市里去,只潛伏在地廣人稀的鄉野修養息。
耗費了十年時間,才勉強恢復了元氣。
實力比當年十不存一!
它慘嗎?當然慘。
它原本可是即將離泥胎,化作人形的修!
是有自己的廟宇、楓林滿城的香火供奉!
被楚月凝誅殺信徒、搗毀泥像不說,自還差點被徹底打散了!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助,它恐怕早已經消散在天地間。
這十年它苦心積慮,費盡心思也才恢復了些許元氣,不論是實力、還是吃到的香火都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但它慘,楚月凝比他要更慘得多!
它如今至還有巔峰時期的一力量,楚月凝卻是被劫雷劈散了滿的修為、了個手無寸鐵沒有半點用的廢人!
還被它的手下抓住了送到它跟前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觀音像最恨的人就是楚月凝,幾乎是在確認了楚月凝份的瞬間,眼里就沒了其他人的存在。
將渾苑氣盡數凝結繩,朝著楚月凝的方向呼嘯著套過來,誓要將楚月凝的魂魄給拽出來。
再團吧團吧塞進里,飽餐一頓!
可惜……沒拽著。
眼見那由怨氣幻化而的繩索近過來,顧硯一把將失過多、臉比紙還白的楚月凝拽著,躲開了怨氣的攻擊。
“怎麼回事?你們居然沒暈過去!”
觀音像發出聲凄厲的尖,縱著怨氣化的繩索,憤怒至極的不停攻擊過來。顧硯左手拎著楚月凝,右手揮舞著剛取出來的長劍,迅速地退出觀音像攻擊范圍。
尋了個安全的地方將楚月凝放下,抬頭看著它低聲笑道,“我不僅沒暈,還準備了份大禮給你。”
觀音像約察覺到他的實力。
金丹!
當楚月凝搗毀它泥像時就是金丹,且面前這人與楚月凝同為劍修,它如今實力不比當年……很可能會打不過。
觀音像很快意識到這點,有了退意。
顧硯卻不理它在想什麼。
來都來了,不打一架實在說不過去,染的白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單手執劍,神冰冷的朝著觀音刺出。
輕飄飄的,恍若春日里拂面的和清風。
“看,楓葉。”
就在觀音像背后,半山的火紅楓葉被劍氣驅使著,猶如一只只剛浴火而生的蝴蝶。
鋪天蓋地的朝著觀音像洶涌而來。
占盡了目所及的草坪、樹林和天穹。
剎那間,存在于天地中間的,只剩下抹艷麗無比、似乎能焚燒盡一切的紅。
里頭裹挾著無窮無盡、無法躲避的殺機。
觀音像再不猶豫,轉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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