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小相公》第19章 把酒話桑麻
這三個月他在家天天人參燕窩的吃著,面脂早晚不歇地著,終于把臉養得有點他前世的廓了,雖說距離他前世容貌還有七的差距,但總算從丑到不忍直視轉變得有一點好看了。
不然說什麼他都不要頂著一張貌若無鹽的臉去上學。
不過這青蓮書院不是說拿著兩封推薦信就能立馬讀的,還需要通過書院的學考試才行。
畢竟現在國家大力推崇科舉,想要讀書的人可不,但青蓮書院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最起碼要有最基礎的知識儲備。
因此這個學考試的門檻也不高,大概類似于考生的難度,要是連最基礎的生都考不過,那也不用在書院里浪費時間了。
在家悶頭也學了有兩個月了,許懷謙正好想測試一下自己學習的進度,這個學考試正和他意。
青蓮書院位于糜山縣的東南角,趕著牛車從杏花村抄小道過去,只需要兩個時辰的路程。
現在臨近科考,還真有跟許懷謙想到一塊去的,來書院讀書省去找互結和結的麻煩。
許懷謙到書院山腳下的時候,那里早就停了一輛馬車,馬車邊上還站著個青哥兒,正探頭探臉地向書院里去,一看便知又是一戶來書院參加學考試的學子家屬。
陳烈酒將牛車停靠在路邊,提著給書院夫子準備的拜師禮,帶著許懷謙往書院里走,看見他,奇怪地問了一聲:“等你夫君啊?怎麼不進去等?”
那哥兒被陳烈酒這麼一問,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總歸是別人家的事,陳烈酒一開始本著他夫君也是來考試的,以后多半都跟他家許懷謙是同門師兄弟的誼,有個點頭之也好,既然他不愿意搭理,那就算了。
“我們走吧。”許懷謙上前牽住陳烈酒的手,這個哥兒瞧著是個子活潑的,可一看見他們眼神就閃躲,一看就是那種被家里待過不要跟陌生人搭話的,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唔,好吧。”被許懷謙在這種地方拉住,陳烈酒高興得翹起角,忙丟開其他,帶著許懷謙一階一階地向上攀爬。
讀書人不喜娶哥兒,覺得丟面子,因此出門際都不喜歡帶著自己的夫郎,更不會允許夫郎和他一塊踏書院這種地方。
但他夫君不會,他夫君完全沒有贅給他,覺得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
——嗯,氣得跳河那次不算,那是被他大伯給的!
青蓮書院建立在青蓮山的半山腰上,從書院門口進去,需要攀爬九十九階臺階,為的就是告訴學子讀書要勤勉,要像這階梯一樣,一步一步踏實往上走。
奈何許懷謙這實在是太廢了,走個十幾梯,就得被迫停下來歇一歇。
落在山腳下那個青哥兒眼里,就是當相公的夫郎,走一走就得停下來等一等他夫郎,雖然他夫郎看上去并不需要他等,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腦補,并羨慕出聲:“他們可真好啊。”隨即想到自己家的又失落地垂下眼。
很好的許懷謙拉著陳烈酒爬了兩炷香的時間才額角帶汗地爬到書院門前。
他將夫子和縣令的手書給門口的門,門拿著手書進去,沒一會兒,他又出來領著許懷謙向里走:“相公請跟我走。”
陳烈酒本想跟著他一塊進去,沒想到被門給攔住了:“夫郎請留步。”
好吧,不讓他進去,他就不進去了。
許懷謙跟他待:“我等會考完了就出來找你。”
陳烈酒點頭,怕許懷謙找不到他,也不走:“好,我就在外面等你。”
這會兒都五月下旬了,馬上要進六月了,正是熱起來的時候,許懷謙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跟門口的門待了一聲:“你們這兒有沒有待客的地方,讓我家夫郎進去歇歇腳吧。”
門奇怪地瞅了他一眼,手拉手帶著自家夫郎上書院也就罷了,還他們給他夫郎尋個歇腳地,真是他們見過的第一位不同尋常的相公。
但這位相公拿著兩封手書,其中一封還是縣令大人的,門怕他大有來頭,雖然心里納悶,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安排好了陳烈酒,許懷謙這才跟著門進了考堂,去拜見了書院的山長。
山長是一位五十多歲不茍言笑的威嚴老者。
由于爬山多耽誤了一會,他進考堂的時候,比他先到的那位已經坐在桌案上筆疾書了。
許懷謙向山長見過禮后,說清楚了自己的原因:“學生不適,在山門前耽誤了一會兒。”
——嗯,不是你山門前的階梯太難爬,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材本就消瘦,又把姿態放得謙卑了一點,果然板著臉的山長也沒有斥責他,轉而遞給他一沓紙:“和讀書一樣需要勤勉鍛煉,下去做題吧。”
考堂里有好幾張案桌,許懷謙恭敬地應了一聲,拿著考題隨意找了張案桌,一一把筆墨紙硯從陳烈酒給他備好的小挎包里取出來擺好,研磨、看題、蘸墨、答題。
把臉養得有他前世三分模樣的許懷謙,別的不說,那儀態和姿容是絕對沒得挑的,他這一套行云流水的作下來,誰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
原本對許懷謙那太過瘦弱,行似弱柳扶風的姿還不滿的山長,這會兒看見他那宛若君子行徑的儀態,又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好可以養,但君子儀態卻是難練,看他這般揮灑自如的姿態,想必是從小就養了的,能有這般毅力的人,想來學識也不會太差。
山長著胡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許懷謙的答卷了,他覺得許懷謙一定會給他一個驚喜。
再怎麼說也是吳縣令在推薦書上夸了又夸的,不可多得的才子。
而在許懷謙進來就在答題的那位,早在許懷謙說他不適的時候,就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確實瘦弱,又低下頭去繼續答題了,等他再抬起頭來時,發現許懷謙挑了他對面的案桌坐下,眉心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沉浸在題海中去了。
卷面上的題跟許懷謙在家學著自己出題做的不太一樣,好多都刁鉆,因此許懷謙率先掃了一遍題,發現好多不會的之后,直接把那些會的做了,不會的再慢慢來補,實在不會的他直接空在那里。
心想他一個在家自學的野路子不會這種科班的題,山長應該也不會太怪罪,這麼多科目呢,只要大差不差能考進書院就行。
因此許懷謙幾乎是跟對面那位仁兄一塊卷的。
一場考試,考了近兩個時辰,許懷謙期間拿帕子咳了無數次,而他對面那位仁兄,則是拿著筆一刻不停地寫著,看得許懷謙敬佩不已。
同樣都是生,看看人家,多刻苦,多認真,每道題都做了,這一定是個學霸!
而且他卷的時候,許懷謙看清楚了他的臉,好嚴肅的一張臉,跟上方的山長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如出一轍的不茍言笑,要不是兩人模樣不一樣,許懷謙都懷疑他是山長兒子了。
他這麼刻苦,這麼努力,又這麼好學,還跟山長的脾相投,許懷謙覺得山長一定很中意他,卷的時候,故意落后了他一步。
沒想到山長接過他的試卷看都沒看,直接放在一旁的桌上,轉而等許懷謙上前,拿起許懷謙的卷子看了起來。
許懷謙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都驚了一下,心掛起滿頭問號,難道山長更中意我?
等他回味過來朝那位仁兄看去時,那位仁兄的臉果然黑了黑,但抿著什麼都沒說。
許懷謙尷尬得都要抓麻了,如果他也是一位學霸的話,那這會兒他肯定很高興,可他是一位學渣啊,在真正的學霸面前,被老師認為學霸,一想到待會兒他這個假學霸會被老師無的穿,然后再被真學霸嘲一波,許懷謙整個人都不好了。
青蓮書院的山長左正諫接過許懷謙的卷子一看,字跡行云流水、神韻超逸、自一,不由得眼前一亮,意外看了眼許懷謙,夸贊道:“好字,假以時日定大家。”
許懷謙尷尬笑笑,現在期待有多高,待會兒就有多失。
是這一手字,左正諫都欣賞了好一會兒,心中正在自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然后這才慢慢欣賞起許懷謙的文章來,他想著怎麼也得好好看,這可是以后科考道路的好苗苗,可不能胡點評,害了人家。
然后他一看。
——嗯?
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再看看。
他眨了眨眼,又很努力地把許懷謙的文章重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然后表瞬間像吃了蒼蠅般難。
怎麼、怎麼、怎麼這長得好,儀態好、字也寫得好的學生做的文章這般陋,遣詞造句簡單大白,不夠婉轉優也就罷了,為什麼這做出來的文章還這般恣意任、膽大妄為,他以為這卷子他想怎麼答就怎麼答麼?而且還有好多簡直就直接空著,明顯是連裝樣子都不裝了。
左正諫瞬間如遭雷劈般把對許懷謙的所有濾鏡毀了個一干二凈,花拳繡,虛有其表,全是花樣子,中看不中用。
但他剛才已經表現出對許懷謙的青睞了,這會兒要是再把許懷謙給罵一頓,不就等同于自己打自己,里子面子都掉了。
是以他沉著臉放下了許懷謙的卷子,重新拾起那位他不是很看重的段祐言的卷子。
方一拿起,看到那上面狗爬似的字,剛被許懷謙那一手好字洗禮過的作正諫簡直覺得辣眼睛,但好在這卷子上麻麻的寫滿了答題,沒像許懷謙那般直接空著,稍稍給了他一點心里安。
他看了眼段祐言,滿意地點點頭,雖說沒有許懷謙那般謙卑有禮,溫潤隨和,可為人端方雅正、循規蹈矩,沒準除了字不好,還有學識的。
他抖了抖卷子,忍著狗爬似的字,認真看了起來。
嗯——
這第一句還可以,破題思路是對的。
這第二句平平淡淡,卻也還可以。
這第三句——
等等,他再看看。
左正諫將試卷湊近了些,又努力看了看,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不知所云!不明所以!
可怕的是,這位段學子的卷子幾乎每道都這般,你說他是錯的吧,但他第一句總是能一針見地破題,但你要說他解得好的話,他后面寫的完全就是胡拼湊、胡編造、胡說八道!
左正諫悄悄磨了磨牙,簡直比許懷謙還可惡!
但看他那穩重、言笑不茍的臉,他又有一萬句子曰堵在嚨口吐不出來。
總覺得罵他跟罵自己似的。
見山長閱完他倆的試卷后,臉一下黑得跟陳年老硯臺一樣,許懷謙一下不準他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旁邊那位仁兄的氣,頓了頓,鼓足勇氣問了聲:“山長,學生被擇錄到那個班?”
還那個班?
左正諫氣的都在吹胡子瞪眼了,乍然聽到許懷謙這話口而出:“除了丁班你還想去哪兒!”
來之前,許懷謙已經打聽過了。
青蓮書院一共有四個班,分別是甲乙丙丁,甲班是最好的舉人班,里面都是考中舉人但在春闈落榜的孝廉們,而乙班對應的是秀才班,顧名思義里面都是秀才,丙班和丁班都是生班,但不同的是,丙班是尖子班專為即將下場考秀才的生準備的,而丁班則是那種還可以混混日子,能考考不能考也沒事,只管能混就行的。
被分到丁班許懷謙也不氣餒,從頭再學一遍,總比去尖子班強行趕進度的好。
學考試通過了,他還高興的,又幫旁的仁兄問了問:“不知這位學子學到那個班?”要是學霸的話,現在打好,以后找人家輔導也方便。
左正諫對許懷謙這蹭鼻子上臉的態度簡直無語極了:“還不是跟你一樣!”
“嗯?”許懷謙這回是真驚訝了,他還以為他是學霸來著,沒想到跟他一樣是個學渣啊,那他為什麼還要那麼認真答題?
許懷謙疑不已,但他想起陳烈酒還在外面等著他的好消息,當下也不耽誤地給左正諫行了一禮:“學生這就去拿拜師禮進來拜師。”
聽到許懷謙被分去了丁班,段祐言也跟許懷謙一樣詫異了一下,但許懷謙幫他說了話,他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也跟許懷謙一般行了一禮:“學生也去。”
兩人退下考堂向書院外走去,走到門外,許懷謙正好看見坐在書院小門邊喝著茶剝著花生正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跟兩個門說什麼的陳烈酒,他笑了笑,當即就走了過去:“說什麼呢,這麼興?”
“說以前走鏢見過的一些趣事。”陳烈酒答了一句,又問他:“你完事了?通過了沒?”
許懷謙頷首:“通過了,不過運氣不好,只是一個丁班。”
“沒事兒,”陳烈酒大氣得很,將一邊他給許懷謙剝的一碗花生遞給他,“能有學上就是好事,嘗嘗這些都是我挑出來最甜的花生。”
糜山縣周邊的土質,種出來的花生粒小,不過水分足,即使曬干了也很甜。但這都僅限于那些稍微好一點的花生,沒剝殼之前,誰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好花生,還是干癟的花生。
陳烈酒一個個剝開先嘗一個,覺得不錯的就再給許懷謙留一個,要是運氣好上那種又甜又是三粒的花生,他就能給許懷謙留兩個。
反正這些都是書院門熱贊助的,不花錢,不心疼,隨便吃。
許懷謙抓了一把,嘗了幾個:“味道不錯,不過我要趕去拜師,就不多嘗了。”說著他將陳烈酒剝好的花生粒裝在他腰間掛著的一個荷包里,“你帶回去讓寶珠和婉婉也嘗嘗。”
“行。”陳烈酒快速地將荷包扎,將拜師禮提給許懷謙,看傻了那兩個熱贊助花生的門。
不是,這怎麼還連吃帶拿呢?
沒辦法,陳家地,王婉婉是個姑娘家揮不太鋤頭,杏花村靠山土質,本就挖不花生,而陳烈酒天在外,也沒時間在田里伺候,所以陳家是不種花生的,家里沒有花生這種吃食,陳烈酒當然想帶點回去。
而許懷謙純粹就是因為這是陳烈酒剝的,秉承著他不吃也不想便宜別人的心態干脆讓陳烈酒帶回家得了,這聽故事也得收點故事費吧,不然白說兩個時辰啊。
許懷謙這里輕輕松松地就拿到了拜師禮,而那段祐言可就苦了,他想著私塾里的同窗都不喜歡夫郎,這書院的學子恐怕也是一樣,就沒有讓夫郎跟他一塊上學堂來,但他現在學考通過了,就得先下一趟山再重新爬上來。
可怕的是,因為他考學的時間太久,他的小夫郎直接把馬車牽到涼的地方睡覺了,等他找到他時,他都在馬車里睡得打小呼嚕了,看見他回來,半醒半迷糊的從馬車里爬起來,含糊著小音問他:“你考完啦?過了嗎?”
“過了。”他將拜師禮提下車簡單道了一句,末了看見夫郎那睡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模樣,語氣到底是又了兩分:“回去睡吧,我應該不會下書院了。”
青蓮書院的學規是學學子必須住校,只有旬休,每旬休兩天。
他夫郎有些依依不舍:“那得十天后才能看見你了。”
“嗯。”他應了一聲,了夫郎的頭:“你照看好家里。”
“要不讓我陪你上去吧,”他夫郎想了想,“我能幫你鋪鋪床什麼的。”
“不用,”他拒絕了,“別人看見了不好。”
他夫郎不服氣仰著脖子,理不直氣也壯:“那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帶夫郎進去,就我不行。”
段祐言垂了垂眼:“別人跟我不一樣。”
他夫郎頓時氣弱沒話說了。
許懷謙提著拜師禮要回去拜師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在考堂外等了等段祐言,畢竟他兩一塊來的,拜師不比考試,中途打斷或者一個一個來都不太好。
就在他都要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段祐言終于出現了,只是他跑得滿頭大汗的,一靠近許懷謙一的火氣鋪面而來。
許懷謙著他臉上那豆大的汗珠,看了看屋檐外的天,他們考了兩個時辰,相當于四個小時,這個時候正好是一天里最熱的中午一兩點,還得爬上爬下的爬山。
這什麼?
這就死要面子活罪。
早把夫郎上來不就好了!
段祐言跑到許懷謙面前,見許懷謙提著拜師禮還在等他,了額頭上的汗,抱了抱拳:“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許懷謙搖了搖頭,“我們快些進去吧,別讓夫子等久了。”
“好。”
兩人一塊進了正廳,又拿著他倆試卷重新看了一遍的左正諫氣得都想對兩人說,干脆別拜師了,他教不來他倆這種不倫不類的學生,但看他倆都提著拜師禮進來了,又整了整襟,正襟危坐好。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算了算了,好歹都是兩個縣的縣令推薦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當收了兩個只學費的紈绔子弟,以后的造化就靠他們自己了。
許懷謙和段祐言兩人行了拜師禮。
左正諫給他們訓了話,正了正冠,禮后,就讓他們去門哪兒領青衿、笈囊、鋪蓋被褥,安頓好了之后可以找書院的書或者自己相的學長帶著他們悉悉學院,今兒就不用上課了。
不過他話又說了回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兩這學業要想在今年的科考中被提學錄取很難,要想今年一舉考過秀才,需得勤勉勤勉再勤勉才行。但你兩若是今年只是下場悉悉考場,那還是暫時停下腳步想想各自的缺陷在哪里,把這塊補足了再慢慢跟上學習進度。”
“謝山長。”兩人恭敬地行了禮,出了考堂,向門領了他們的東西,這才向后院的學舍走去。
到這時許懷謙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都是要錢的,不過陳烈酒先前下書院的時候,都替他提前付過了,要不是他跟著段祐言,見段祐言付錢了他還發現不了。
就幾套服和一些鋪蓋被褥還有一年的學舍費,就要了他們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都能起一間屋了,這學院可真賺錢。
這還沒算上飯錢和其他的一些學雜費等等,這哪里是書院,這分明就是所貴族學校。
出來又補了三個月的藥和燕窩,家里又起了房子和孵小,還給他置辦了幾新服和一些筆墨紙硯,現在又了學費和學雜費,手里的存銀極速水的許懷謙不又為錢發起愁來。
這銀子很不花啊。
他現在上學院讀書來了,掙錢更是一個問題了,過幾個月他還能吃得上藥嗎?
“師兄、師兄、許師兄!”
許懷謙抱著被褥在盤算的時候,一個臉圓圓的小矮子興地向他沖了過來。
許懷謙把手上的被褥放高了些,低頭打量著面前的小矮子,從他那長得有三分像章夫子的容貌上判斷出,他就是章夫子里那個在青蓮書院讀書的孫子——章秉文。
他打了聲招呼:“是小文啊!”
“師兄認出我了!”章秉文見許懷謙認出了他,很是開心地出手來要幫許懷謙拿東西,“師兄弱,我來幫師兄拿吧。”
許懷謙看著他那一米四?還是沒到一米四的小個子,有點懷疑,要是自己真讓他幫忙,自己這算是榨工嗎?
“師兄自己來就好,這點東西還是拿得的。”許懷謙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怕把他得更矮了,“一別三年,你長得跟章夫子越來越像了。”
章秉文見許懷謙不肯把東西給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孫肖祖父,正常的。”就是他爹長得很不像祖父,要不是他爹生了他跟祖父長得像,祖父都要懷疑他爹是不是他親生的了。
這事許懷謙知道,章秉文的父親不喜讀書,喜歡經商,但章夫子不同意,他就在去趕考的路上,拿著趕考費,跑去做生意了。
章夫子找到他時,他正支著個小攤在路邊賣雜貨,跟客人笑得那一個開心,可把夫子氣慘了。
不過經過這事之后,章夫子倒也沒有攔著章父經商了,章父倒也爭氣,聽說現在再跑河運,一年能掙好幾百兩銀子,讓章秉文沒有任何后顧之憂的讀書。
但也正是有了章秉文,章夫子才對章父經商沒那麼執拗。
大號練廢了,我換個小小號。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書院?”許懷謙抱著被褥去學舍的時候,奇怪地問了聲。
“祖父說的啊。”章秉文也沒有瞞,“前幾天我旬休回了趟家,祖父說他給你寫了封書院的推薦信,要我留意點,說你可能這些天就會來書院學考。”
“今天我見山長穿了山長服,就知道一定是師兄學來了,下了學特意在這里候著呢。”
別的不說,這麼大太,他能在后院等他這麼久,許懷謙還是的:“你怎麼就堅信我一定會學?萬一我學考沒考過呢?”
“怎麼可能!”章秉文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在學堂里師兄的學問就比我好,沒道理到了學院,師兄就比我差了。”
那是三年前,而且他沒記錯的話,三年前,這小子才十歲,那會兒原主都十四歲了,整整比他大了四歲,要是大四歲學問都不如他的話,這書還不如不讀。
許懷謙沒忍住好奇,問了他:“那你現在在哪個班?”
“丙班!”章秉文毫不猶豫地就答了,“夫子說我今年可以下場試試了,今年開年就把我挪去了丙班,師兄你呢,你也在丙班嗎?”
許懷謙:“……”好端端地他多問這個干什麼?
幸而他們沒走多久就走到了號舍,許懷謙拿著號舍牌找到房間和位置,將自己的東西放下。
這是一間四人間,由于他跟段祐言是一天錄取的,所以他們在一間號舍,位置也是頭挨著頭,中間由一張案桌隔開,所有的床都是正對著窗戶的,一邊兩張床,位置看上去還寬敞。
他正鋪著床,哪知章秉文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先是在號舍外看了看號舍的位置,又看了看號舍號,忙驚呼道:“原來師兄被分到了丁班!我還想著師兄跟我一個班的話,我也好帶師兄去班里認認人……”
許懷謙:“……”真想把他的給捂住!
“沒事的,師兄,”好在章秉文那小子嘰嘰喳喳了半天又自己看開了,“丁班也很好,我一開始進書院的時候也是在丁班,不過你要注意你們丁班有個特別討厭的人……”
“喲,小矮子,怎麼在丁班的號舍前站著?被夫子趕回來了?”
說曹曹到,一錦繡華府的裴舒站在號舍前,不屑地看著章秉文。
章秉文過去,看到一臉趾高氣揚依舊如往常一樣討厭的裴舒,當即垮下了臉:“我都說了我不小矮子!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我今天心好,來丁舍晃晃不行啊,這又不是你的號舍……”
他話還沒有說完,裴舒就輕“漬”了聲,大長邁進了號舍,走到他的床位坐下,挑起床上各錦繡雜服:“你眼瞎啊,看不出來這是爺我的床位。”
一看還真是他那花花綠綠的服,章秉文臉更難看了些,但還是道:“是你的號舍又怎樣,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號舍,我來看我師兄不行啊。”
裴舒這才看見號舍里還多了兩個人,他朝正在鋪床的許懷謙和段祐言看過去,打量著這兩人,究竟是瘦弱的許懷謙是他師兄,還是高大的段祐言是他師兄,隨即又覺得不對勁:“怎麼你師兄不是丙班和乙班的人,反倒是我丁班的,莫非書院改規矩了,允許丙班的學生丁班的學生師兄?”
書院有書院的規矩。
按照班級等級排序。他們丁班屬于是最低級的一個班,按理來說,見著甲乙丙這三個班的人都得尊稱一聲師兄或者學長。
想也知道章秉文許懷謙或者段祐言師兄是另有所因,但他就是賤:“來來來,小矮子,也我一聲師兄來聽聽。”
章秉文被他都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你!”
“我什麼?”章秉文這樣裴舒更來勁,“我什麼你倒是說呀。”
段祐言一針見地點出他:“你無恥、你不要臉、你以大欺小。”
這雙方吵架最忌諱的就是有第三方出現,尤其是在有一方快要吵贏了,突然出現一個幫腔的逆轉局勢,裴舒不悅地看過去:“你是他師兄?”
“不是,”段祐言搖頭,“只是看不慣你欺負人罷了。”
“你不是他師兄你出來幫什麼腔?”裴舒一下被段祐言給氣到了,本來他都要贏了,好不容易讓這個小矮子吃點憋,就被他給攪和了,“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吧。”
“你還知道狗拿耗子呢,”有人幫腔逆風翻盤了,章秉文的氣焰瞬間囂張了,“我還以為你那狗腦子裝的是豬腦花,什麼都不懂,就會旺旺哼哼呢。”
“你罵誰是狗呢?”裴舒蹭地一下從床上站起來,又覺得不對,反駁了一句,“不對,你罵誰是豬呢?”
說完,還是覺得不對,他氣得脖子都紅了:“你罵誰是豬狗不如呢?”
章秉文翻了個白眼:“誰罵誰唄!”
“艸!”裴舒徹底被惹怒了,隨手抄起桌上的一個東西就要砸章秉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時,剛把床鋪好的許懷謙不適宜又特別恰當地猛烈地咳了起來。
他咳嗽的聲音特別難捱,咳得腰都彎了,手只能伏在案桌上,脖頸上青筋暴起,把在場的三人都給嚇了一大跳,尤其是在許懷謙咳完后,攤開捂的手帕一看,手帕上都是后,徹底嚇懵了。
章秉文:完了師兄不會是病復發了吧。
段祐言:這不會是病膏肓、命不久矣了吧。
裴舒: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我給氣病的吧。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章秉文,他急忙沖到許懷謙旁,將他扶在床上坐好,關心地問道。
“沒事,沒事,”許懷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除了角的鮮以外,臉又蒼白了下去,沒有一看得嚇人,“你們別吵了,剛剛你們吵架都沒有聽我說話。”
天知道他剛看他們吵架就跟下雨天看人家打架,里還得喊著別打了別打了,卻沒有人聽的無助。
段祐言:“聽你說什麼?”
許懷謙眨眨眼:“說讓你們別吵了。”
段祐言:人在吵架的時候哪能聽得進去你這話?但他看許懷謙病得這麼厲害,就不扎他心窩子了。
裴舒瞥了眼手帕上目驚心的紅,問了:“你這是自個病了呢,還是被我給氣病的?”
“當然是被你給氣病的!”章秉文立馬生氣道,“師兄剛還好好的和我有說有笑,你一回來他就咳了!”
“你把什麼錯都推我上!”裴舒踢了一下床,不甘示弱道,“你自己就沒錯嗎,你就沒有氣你師兄嗎?你怨我!”
“我……我……我……”章秉文一連幾個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喂,要不要,”裴舒想了想從枕頭里出一張銀票來,對著許懷謙道,“要不要下山找個醫館看看?”
“咳咳咳咳咳——”剛咳得有點狠了,嗓子有些,許懷謙又咳了幾聲,“沒事,老病了。”
裴舒拿錢的作一頓:“你這老病病得有點狠啊。”誰家老病不就吐的。
章秉文抿了抿:“我師兄天生弱不行啊。”
“要不讓我看看吧,”段祐言想了想道,“我學過一點醫,能幫他把把脈。”
一聽他還會醫,裴舒和章秉文都看著他:“你還學過醫?”
只有許懷謙抬頭看了看他那張不茍言笑、神嚴肅的臉,覺對上了,有醫生那味兒了。
他沒有猶豫地將自己的手了過去,反正這的里就是一個空殼子,一診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段祐言把過脈后,臉變得難堪了幾分:“五脈皆虛,五勞七傷,此生不可大喜大悲大驚大傷,無無求,日日榮養,方可保命。”
在場的都是讀書人,一聽就明白了段祐言的話,尤其是裴舒抓了抓頭發:“這也太難了,人又不是石頭,怎麼可能沒有喜怒哀樂,他這稍微一就要命,這輩子怎麼辦啊。”
章秉文張地看了眼許懷謙:“師兄?”
“別擔心,”許懷謙無所謂地笑了笑,“人的命本來就是有定數的,有些健健康康的人走在路上都會死,我只是生病,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能活一天算一天。”
“你這完全就是琉璃人嘛,”裴舒皺了皺眉,“不得不得惹不得。”關鍵他還跟他住一個屋,要命了!
被許懷謙這一打岔,三人被迫休戰,決定不吵了。
下午,章秉文帶著許懷謙和段祐言兩個新生在學院里逛了一天,晚上在書院的膳堂吃飯,說實話,味道真的很一般,許懷謙吃得簡直難以下咽。
好在裴舒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瓦罐的湯:“吶,別說我沒有關照你啊,咳了那麼多,喝點湯補補吧。”
“謝謝小裴。”許懷謙接過湯,道了聲謝,下午他從小文里知道,裴舒今年才十六歲,比他小一歲,他可以這樣他的,至于為什麼不小舒,因為他不想多個叔叔。
裴舒簡直不敢相信他在許懷謙里聽到什麼了,剛想大聲反駁誰讓你我小裴的,但想到這可是個琉璃人,又默默把話咽了回去,真夭壽,有脾氣也不能發。
許懷謙喜滋滋地喝著湯欣賞他憋屈的模樣,小樣兒。
但是晚上洗漱過后,躺在床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就說來書院讀書總覺得了點什麼?
我老婆呢?
我那麼大一個老婆呢?
一想到以前每天晚上都是抱著香香的老婆睡得,現在只能自己睡一張空的床,沒有老婆溫溫熱熱的懷抱,也沒有老婆夜間溫的背,什麼都要自己扛,他委屈得咬了咬被子。
怎麼辦,才上一天學,他就好想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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