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小相公》第20章 把酒話桑麻.

陳烈酒在賣苗。

許懷謙去書院讀書了,可家里還有三千多只剛孵出來的小苗呢。

這麼多苗堆在家里,一天是消耗的糧食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家里本就沒有地方放它們,總不能讓它們一直在火炕房里著。

還是早些賣出去的好。

正好,杏花村的村民們說要買,他就先在村里賣了一批,試試水。

一只苗的價格是三文錢,可那是前面三四月份的價格,那會兒正值母抱窩的季節,市面上賣苗的多,買苗的,價格當然便宜。

可現在都六月份了,天熱了,母坐不住窩,孵不出小,市面上的苗價格就會漲到四五文。

一般圖便宜的鄉下人,都會在三四月份就把苗買了,不會等到五六月價格高的時候去買,沒買到的自然是今年一年都不喂了。

他們寧肯不吃,也要把那買苗的兩文錢省出來。

陳烈酒覺得他們家的苗很多,且許懷謙先前已經答應過村民,不收取他們高價,因此還是按三文錢一只賣的。

且他允許村民們自己挑小

現在市面上的小都是賣家給你捉什麼苗,你就得買什麼樣的苗,沒得挑的,一些不神的小,買回去就死了,簡直要把人給氣死。

陳烈酒這個賣法,讓村里人都高興的,除了還有個別嫌貴的,村里大部分想養的都來他這兒買了苗。

不過即便是這樣,家里的苗也沒有賣出去多

陳烈酒也不著急,他算過了,杏花村一共一百多戶人家,除了那些家里喂著有的或是先前已經買過苗的,還有三四十戶到他家買過苗。

雖然買的都不多,都是一兩只、三四只地買,最多不過也才買五六只,但零零散散的加起來也有上百只了。

證明鄉下愿意養的人多。

糜山縣,不算縣里,下面大大小小還有五十多個村,就算一個村只能賣百只上下,那也能賣出去五千多只苗,他們家總共才三千多只,不會賣不完。

陳烈酒拿著樹枝在地上比劃著,面前突然被一片影給遮擋住,他一抬頭,對上一張滄桑而又怯懦的臉,是村里跟他一樣,爹娘死得早,獨自帶著弟弟妹妹長大的哥兒——姜小山。

不過這姜小山跟他可不一樣,他生膽小懦弱,平日里畏畏的總是低著頭,一看見人就立馬躲,一副生怕別人看見他、注意到他的模樣。

兩年前他弟弟落了水,需要錢救治,村里沒有人愿意借錢給他,怕他還不上,陳烈酒倒是愿意借給他,可他也怕自己還不上,陳烈酒要拉他去賣了抵債。

于是,他就把自己給賣了,賣給村里最喜歡打人的孫旺財當夫郎。

當時陳烈酒就勸過他,不要為了一點得可憐的醫藥錢拿自己的一生去換,他要是怕實在還不上,可以幫他收賬還。

可惜,這姜小山跟豬糊了腦袋似的,死活不聽,非要嫁過去。

還一臉驚喜地跟他說:“旺財說了,我嫁過去,他不打我,只要我給他生了娃,他就讓我管家。”

當時可把陳烈酒給氣壞了,要不是看在他跟自己一樣,自己帶著弟弟妹妹辛苦,他才懶得搭理他。

好言難勸要死的鬼,既然說不聽,陳烈酒也懶得多費口舌,丟下一句:“我倒要看你嫁過去挨不挨打。”就走了。

之后這姜小山看見他就躲,算起來也有兩年沒與他過面了,這會兒再看見他,還是他主找上門來的,陳烈酒還頗有點意外:“有事?”

“烈、烈酒哥……”對上陳烈酒那清澈明亮的目,姜小山自慚形穢地拉了拉袖,遮住上面斑駁的痕跡,要是、要是當年聽了烈酒哥的話就好了……

可他要是聽了烈酒哥的話,要他去要賬他也不敢……

而且村里人也說了,要賬的哥兒嫁不出去,他要是嫁不出去,熱期燒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可怎麼辦……

他又不能像烈酒哥一樣去搶一個讀書人回來當贅婿,不僅不打罵他,還能幫他想出一個孵小掙錢的法子……

而且就算他搶來了,他也養不起一個日日要吃藥的讀書人……

孫旺財已經是他最好的歸宿了,雖然跟他當初說的不一樣,但、但就是挨些打又不會死……

想到這里他心神才穩定了些,鼓起勇氣在陳烈酒面前攤開他一直攥的右手,從里面出六枚銅錢來:“烈、烈酒哥,我能不能跟你買、買兩只苗。”

他這一陳烈酒自然是看清了他那青青紫紫瘀青疊著瘀青的手腕,再看他手心那幾枚都快被他出汗水來的銅錢,清楚這肯定是他自己攢的。

村里人不人都在說,孫旺財一到夜里就發瘋,把姜小山按著打,時常晚上都能聽見他的哀嚎聲,還經常不給他飯吃。怎麼可能還給他錢花。

陳烈酒垂了垂眼,也沒跟他計較幾年前的事,這人生的路終歸是自己走的,別人代替不了他。

扔掉手中的樹枝,站起來,打開火炕房的門,讓他進去:“自己去挑兩只。”

“欸,好。”姜小山著手都以為陳烈酒不會賣給他了,聽見他這話,欣喜地急忙將錢塞給了他,進火炕房仔仔細細挑了兩只瞧上去還神的母苗。

他是背著人從小路過來的,這錢也是他攢的,是給家里弟弟妹妹買的。孫旺財不喜他弟妹,從不去他家那又黑又矮的茅草屋,只要他們小心些,喂得仔細些,幾個月后下了蛋,就能給弟弟妹妹補補,還能攢著去鎮上賣了,沒準一年下來還能攢些錢。

陳烈酒見姜小山挑兩只苗,死氣沉沉的臉上都展出了希冀的笑容,頓了頓,在他離開的時候,指了指火炕房一角的盆里:“那里的小都是快要不行的,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挑兩只回去看看能不能喂活。”

姜小山向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木盆里有幾只打著抖,不吃不喝的小,他窘迫了一下:“……我沒錢了。”

陳烈酒擺擺手:“不要錢,我這麼喂著也是浪費糧食,你要愿意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我要,我要。”姜小山當即點頭,不要錢的就算是養不活也沒關系,但萬一要是養活了呢?豈不是又多了兩只會下蛋的

村里后面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波人買苗。主要是他們看別人養,心也,這喂,又不用喂多好的糧食,后院吃不完的青菜葉子隨手撒一把,它就能自己啄,養上三四個月就能吃了,這會兒喂上,秋收的時候就能宰了給家里人補

比喂小豬崽好,小豬崽價格高,要是一不小心喂死了,別說賺錢了,全家人都得跟著節食。

他們提溜著苗回家時,路過許家的田地,看見在田里勞作的許家人,向他們打趣道:“他大伯,你們怎麼不去買苗啊,那可是你堂侄夫郎,沒準你去買,還不會收你錢哩。”

許富貴在家就是個三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這會兒被別人這麼一說,臊得抬不起頭來。

倒是那說話的人像是想起什麼,又接著說:“瞧我這記,他大伯母可是說了,這小他孵不出來的。”

馬翠芬跟許富貴不一樣,臉皮厚,聽人這麼臊他,當即懟了回去:“孵出來了又怎樣,這沒經過母抱窩孵出來的小,誰知道有什麼病,你們不怕得瘟就盡管去買!”

“得瘟就得瘟,反正我就買了兩只苗,死了也不心疼,”面對的回話,買了苗的這家人才不害怕,“不像某些心思歹毒的,說人家腦瓜子笨,不會讀書,孵不出苗。”

“嗨呀。”這人說著提溜著苗走了,“現在人家是既把苗孵出來了,又去書院讀上書咯,某人說的話全沒靈驗呀——”

馬翠芬氣得不行,還想說兩句,人家已經提著走遠了,憤憤地磨了磨牙:“孵孵孵,孵出來了又怎樣,那麼多苗,我不信他都賣得完!”

“賠死他個殺千刀的!”

馬翠芬可是幫陳烈酒算著呢,三千多只苗,除去村里買的那些,背去鎮上,賣十天半月都賣不完。

這十天半個月看他拿什麼喂小

第二天陳烈酒就招集他手下的一幫兄弟,一人挑了個籮筐,里面裝滿了小苗,讓他們去別的村子賣。

收賬三年,他手底下一共有十個兄弟,除了最開始的陳五,還有陳大、陳二、陳三、陳四、陳茂、陳楠、陳河、陳志、陳鵬。

別看一二三五名字一樣,但其實他們不是一家,只是剛好按照家里的排行排的名字。

不排除陳烈酒愿意帶他們也是因為他們名字好記。

“陳大、陳五、你兩腳程好,就去遠一點的村子,陳楠陳鵬你兩口才好去縣里運氣,記得別把給我悶死了,隔一段時間就停下來給它們喂點水和吃的。”

“知道了老大。”

大家伙臉上都喜氣洋洋的,他們最喜歡給陳烈酒辦事了,陳烈酒大方,給他們的事也簡單,雖說是個哥兒,可本事比他們這些男人大。

而且最近兩個月活多,他們好些已經攢了不錢了,打算忙完這陣子就去城里扯些布,給自己做裳穿。

也省得出門在外沒套正經服穿。這要放在以前他們哪敢想自己還能有新裳穿,都是撿家里人穿爛又爛的。

安排好手下的人,陳烈酒這才進屋又從枕頭下拿出匕首,在手腕上綁好,去了盛源錢莊。

“吳掌柜,你們錢莊有那種家里有錢但就是死活不還錢的賴子嗎?”

別看盛源錢莊背靠吳縣令,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怕縣令的,比如說鄉下的鄉紳,像陳家宗族的人,如陳烈酒欠了錢莊的錢,不想還,宗族又愿意保他,在地方無權無勢又拿不住宗族的縣令,還不是只得鼻子認了。

陳烈酒要找的就是這種人。

“有啊!”吳掌柜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你要幫我去要啊?”當然有了,開錢莊的,多多手里都有不爛賬,尤其是他們背后還有個縣衙。

爛賬更多!

不過這些爛賬都不是錢的事了,那是稅的事了!

鄉紳豪族多喜歡私自占地,私吞糧稅,每年都收不上足額的糧稅,他們家縣令又是個面團的,每次都是自己著鼻子認,還不是要他們錢莊幫忙頂上。

陳烈酒頷首:“我能幫你要,但你看著方面是不是能再給得多點?”

吳掌柜把那些鄉紳欠債的賬本放在柜臺上拿給他看:“你要不怕事,你盡管去收,收來了,我能給你三!”

陳烈酒翻了翻賬本,他也不傻,前面那些大戶人家本就不可能是他能夠招惹的人,他直接挑那些他能夠惹得起,惹完了還不敢找他麻煩的人家,指給吳掌柜看:“我就要這些。”

吳掌柜也清楚,不可能讓陳烈酒把整本賬本都給他要完了,見他挑的都是一些鄉下宗族,還是點了點頭。

這些鄉下宗族和鄉紳土豪一樣,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得起的存在,搞不好人家揮著鋤頭說一句,我們要反了他個縣太爺,他家縣令的位置就算是坐到頭了,很有可能連人頭都不保。

讓陳烈酒去幫忙要,宗族對宗族,他也不能確保陳烈酒能不能夠要得來,但聊勝于無吧。

陳烈酒在鄉間奔走要賬的時候,許懷謙也穿著淺藍的青衿,正式開始了他的書院讀書之旅。

青蓮書院的課程是,上午兩堂,下午兩堂,一堂一個時辰,中間有兩柱香的休息時間,午休一個時辰。跟現代差不多,早上四個小時,下午四個小時。

因為沒有電燈的緣故,太早起床看書,也看不見字,而且點燈看書也傷眼,因此課程安排在辰時八刻。

也就是早上八點鐘。

這對于許懷謙這個不好,早起不來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福報。

他辰時起床,洗漱臉過后,去膳堂吃了飯,吃了藥,還能拿茶壺給自己燉個燕窩喝。

等他慢悠悠忙完這一套,去到學堂,正好開始上課。

學堂里的位置不按排名也不按績,只按先后進書院的順序坐,越早進來的位置就越靠前,像許懷謙和段祐言這種才考進來的,就只能坐最末端的位置。

這樣其他同窗和夫子一眼就能看出兩人是新來的。

昨天他們來學堂領書放書案的時候,學堂都下學了,今天他又掐著上課的點才進學堂,還沒有來得及跟其他人結

許懷謙想,以后大家一起讀書的時間還很長,不急于一時。

不過等到上課的時候,許懷謙心就不是那麼妙了,一個小時一堂課,中間不歇氣也就罷了,給他們授課的夫子還喜歡搖頭晃腦地帶著他們讀書。

這可苦了許懷謙,他不好,老咳嗽,嗓子也不太好,平日里說話都溫聲細語的,更別說是這麼用力地去晃頭讀書。

他想了想,站起來跟授課的夫子說:“夫子,學生從小弱,一誦讀就頭暈,可以免去誦讀這一項麼?”

他覺得書院里瞧著一本正經的山長都好說話的,這位瞧著和氣的夫子應該也不會太為難人?

想,他們這個丁班,是書院里出了名的幺蛾子班,夫子一聽他這要求,還以為他這個新生在搞什麼幺蛾子,當即拒絕了:“讀書當勤勉,這朗誦一項更是如此,正所謂,書讀百遍,而義自現,不能因不想讀而找借口不讀……”

夫子以為許懷謙在找借口不朗誦,但昨天剛給許懷謙把過脈的段祐言知道,許懷謙他是真的不好,不是再找借口。

于是站起來仗義執言道:“夫子,我可以作證,他的的確不好,你就免了他的誦讀一項吧。”

許懷謙激地看了眼段祐言,他想都沒想過段祐言會在這種時候幫他頂撞夫子,段祐言回了他一個不客氣的眼神。

昨兒許懷謙也幫過他。

原本夫子看在許懷謙那是有點瘦弱的態上,想說那這堂課就不誦讀了吧,結果一看他兩在哪兒眉來眼去的激,以為他兩聯手給他上幺蛾子,氣得不行:“讓你誦讀,又不是要你命,如何就讀不得了……”

一聽到要命這兩個字,位置坐在較為前面一點的裴舒就心道了,可不就是要命了!

昨兒許懷謙不僅嗑了,夜里就寢的時候還咳了好幾回,怕打擾到他們,還自己到號舍外咳了兩回。

也是個可憐的。

而且昨天他咳多多都很自己有點關系,裴舒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夫子,我與他同寢,”裴舒想了想也站了起來,“能證明他的確不好,說不準這誦讀真的會要了他命!”

舒也是出于好心,那知他平日那囂張跋扈的所作所為早在丁班沒什麼可信度了,一聽他兩還同寢,這下更認定他們蛇鼠一窩,合起伙來欺瞞他,更氣了,一甩袖:“休得胡言,只是讀個書,哪會要人命,勿要再胡言語,繼續讀書!”

沒有為他求到,段祐言和裴舒同時朝許懷謙看過去,向他詢問怎麼辦?

見夫子這條路不通,許懷謙在想要不要再找山長說說,他看山長嚴肅是嚴肅了點,但還好說話的。

對上段祐言和裴舒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讓他們別為自己說話了,熬過這堂課再說吧。

說著,就自己坐了下去,率先拿起書本強忍著不適,開始讀了起來。

段祐言和裴舒一看他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呢,讀唄。

夫子重新拿起書帶著學子誦讀的同時,眼角余還留意著許懷謙一行人,見他們個個都乖乖拿起課本讀書了。

尤其是最先說自己不適的那位學子,率先做出了表率,心道,這不是可以讀嘛,非要整些幺蛾子彰顯自己的不同。

他拿著書本,搖頭晃腦地讀在許懷謙面前,正好把他今天要講的這章容給讀完,放下書本,正想訓斥兩句許懷謙,要他以后端正讀書的態度。

然后就看到——

強忍著不適又是晃又是搖到許懷謙好不容易堅持到他讀完,實在是忍不住了,往手帕上吐了一口

還不是,整個就是一口鮮紅的鮮,紅艷艷的,落在白的手帕上,分外刺眼。

剛還的許懷謙隨著這口吐出臉瞬間蒼白了下去,他勉強上鮮,抬起頭來,正想跟走到他面前的夫子解釋。

夫子兩眼一翻,直接暈了。

看著直在他面前倒下的夫子,許懷謙拿著手帕作一頓:“……”

這究竟是誰的不好?

夫子這一倒全班都炸開鍋,段祐言和裴舒帶著幾個學生把夫子送回了夫子的號舍,并尋山長找了位大夫來給他看病。

大夫用銀針把夫子給扎醒,他醒來的第一句就是:“別管我了,快去看看我那學生吧!他吐了!”

別說,雖然夫子沒有答應他不誦讀的請求,但他醒來后第一個想到的是許懷謙,許懷謙還

于是站了出來,朝夫子行了一禮:“夫子,學生沒事。”

但不知道為何,夫子一看到許懷謙張那吐過還蒼白著的臉,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許懷謙尷尬地愣在哪里,他什麼也沒有做啊。

后來夫子徹底清醒過來,了解清楚許懷謙的后,再也不敢把許懷謙怎樣了,甚至看到許懷謙上他課,一搖頭晃腦就心律不齊,呼吸難,然后立刻制止他:“既然不適就不要誦讀了。”

許懷謙被迫得了這位夫子的特權,可是卻失去了友權。

原本他是想跟班上的其他同學搞好人際關系的,畢竟,大家都是同窗,而且家都又在附近,這以后有個什麼,也有個同窗同鄉的誼。

結果被這位夫子這麼一搞,他當眾吐氣暈夫子的事在書院里傳得沸沸揚揚,這下全書院的人都知道他是個,不能惹不能不能的琉璃人。

他們怕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折騰死了,他家里人會找他們麻煩,也怕把他給折騰死了,耽誤自己考科舉。

現在考科舉名聲可是很重要的,背上一條人命,他們的前途可就徹底毀了,誰也不想自己好端端的丟了前途,就只能對許懷謙敬而遠之了。

就連一向好說話的山長,也把他去威嚴堂,也就是校長辦公室,讓他寫了個軍令狀,一旦在書院有任何不妥的之,或者在書院發生任何意外行為,丟了命,一律與書院無關。

不然他都不敢讓許懷謙繼續上學了!

許懷謙寫完軍令狀回來,整個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本來開開心心來上學的,現在弄了這個樣子。

他也是無奈得很,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要這病懨懨的,但他沒有辦法啊。

“師兄,師兄,你別氣餒,”午間在膳堂吃飯的時候,章秉文見所有人都離得他們遠遠的,知道許懷謙心不好,給他打了一份飯,安他道,“他們怕你,我不怕你呀。”

“我相信我師兄,一定會克服病魔,活得長長久久的!”

章秉文也不是盲目自信,打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看許懷謙這樣了,以前私塾里的人還有村里人都在背后說許懷謙瞧著是個短命的,以后一定命不長久。

可他從小到大看了許懷謙這麼多年,許懷謙除了有點不好以外,活得還久的呀。

起碼比之前說過他命短的人活得久,他記得以前說過許懷謙命短的死了三個。

一個下河淹死了,一個被蛇毒死了,還有一個直接運氣不好吃飯噎死了。

章秉文把這些說給許懷謙聽:“你看,他們說你命短,他們自個的命也短的,跟他們一比,師兄你算是活得久的了。”

許懷謙把自己碗里的夾給他,準備堵住他的

結果章秉文會錯意,又把這還給他:“師兄,你弱,你吃。”

“我不吃,我得謝謝你,謝謝你還陪著我。”許懷謙又夾還給他,也謝謝你拿死人安我。

章秉文還要把還給許懷謙,買了飯菜端過來的裴舒實在不了:“你兩夠了啊,一而已,想吃再去買一就是,夾來夾去,惡心死了。”

“再說你一個丙班的天天跑來我們丁班這兒吃飯是不是不太好。”

甲乙丙丁都有各自的號舍和飯堂,起碼許懷謙就很見到甲乙兩個班的人,據說是為了不讓丙丁的人太過于結甲乙的舉人秀才,既耽誤自己的學業又耽誤他們的學業,書院故意分開的。

什麼樣的人就該和什麼樣的人待一塊,想要結舉人秀才,行啊,那就努力考上來吧。

章秉文啃著,對裴舒翻了個白眼:“飯菜都一樣,我過來吃飯怎麼就不好,再說了我陪我師兄吃飯還得給你打招呼啊?”

“你們丁班的人都把我師兄給孤立了,還不允許我這個丙班的人來給我師兄送送安?”

“——請把你們丁班收回去,”章秉文說的話裴舒不聽了,“我雖然也是丁班的,可我跟他們可不一樣。”

說著他看了眼許懷謙:“我好歹還算是有點良心。”

他總覺得許懷謙接連兩天咳是因為先前勸架惹氣的,他以前在家不聽話的時候,他娘也曾經被他氣的咳來著。

“我師兄命薄,你可別來沾邊啊。”章秉文推了推他,“萬一我師兄因你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嘛。”

“怎麼就擔待不起了!”裴舒一臉無所謂,“大不了就不科舉了唄,反正爺家里有錢,躺著吃也夠爺我吃一輩子的了。”

“有錢了不起啊!”章秉文里罵著,但還是沒有去推裴舒了。

“就是了不起啊。”

他兩打鬧的時候,排到最后買上飯的段祐言也端著碗筷走了過來:“也加上一個我吧,反正我跟你兩一個宿舍,也被他們給打上你們一派的標簽了。”

段祐言年紀比在場所有人都大,他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在他看來,書院里搞得那個什麼孤立,簡直就是小兒把戲。

你孤立我,我還孤立你呢。

而且他給許懷謙把過脈,知道許懷謙脆弱是脆弱了些,但其實還好,還是有一生氣在的。

是因為他的五臟六腑到了刺激,承不住,會溢出來,不得不吐出來。

看著嚇人,只要注意些,不刺激他就好了。

可能因為跟段祐言一塊幫許懷謙頂撞過夫子,裴舒這會兒看段祐言還順眼的,而章秉文也因為段祐言曾經幫他說裴舒,看他也還順眼的,因此兩人都沒有對段祐言的加發出反對的聲音。

唯獨——

他們同時看向他們討論的主角,此刻正在默默飯的許懷謙。

舒向他問去:“你怎麼不說話呀。”

許懷謙茫然地抬起頭:“說什麼?”

“說同不同意我們一塊加你啊。”裴舒真是對許懷謙無語極了,合著他們討論了半天,人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哦。”許懷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湯,順了順,“原本我都想好了應對之策,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強同意加你們吧。”

三人一聽許懷謙答應了,欣喜了一下,又忙問他:“你想好了什麼應對之策?”

“簡單,”許懷謙敲著筷子笑了笑,“他們孤立我就孤立我,只要我這兩個月發圖強,今年八月考上秀才,進乙班,他們想孤立我都孤立不了。”

許懷謙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乙班或者丙班,他沒有忘記他來書院是要考秀才的,朋友固然重要,可是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古代,功名也同樣重要。

只要他考上了秀才,丁班這群人,別說孤立他了,想高攀他都沒有門路。

“……好志向,”裴舒扯了扯角,對許懷謙的雄心壯志一點信心都沒有。

他要是兩個月能考上秀才,就不至于學考后就直接被分到丁班來了,他這是學考沒考好,讓山長覺得他這屆完全沒有戲,才讓他來丁班的,不然為什麼不把他分去丙班?

而且就連丙班的人也不是完全能看中秀才的,他憑什麼認為他兩個月的時間就能趕上丙班的進度?

舒對許懷謙的大話深深不信,但他想到許懷謙的,終究還是沒把這番話說出來了,勉強算支持了。

“師兄!我支持你!我們一塊努力!”章秉文見許懷謙終于從郁郁不樂的緒走了出來,當即表示支持。

“我陪你!”段祐言也跟著頷首,反正他也是要下場的,一起努力就一起努力。

舒看他們這麼雄心壯志也不好意思打斷,當即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既然你們都這麼努力了,不如今晚幫我的課業一塊做了吧,就當是復習學習了。”

他話音一落,許懷謙和段祐言就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問他:“你確定要我倆給你做課業?”

舒不明所以地頷首:“確定啊。”

隨即看到他們的神又謹慎地問了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許懷謙和段祐言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沒問題。”

“不是,沒問題怎麼你倆這個反應?”裴舒總覺得他們的反應怪怪的,像是有什麼坑在等著他跳,想問個清楚的時候,書院的門過來把許懷謙走了。

“有人在后門等你。”

許懷謙剛想問誰呀,隨即心口一跳,放下筷子就跟著書去了后門。

果然,他一走到后門,就看見一個極為顯眼的紅哥兒,當即他的角就翹了翹。

“老——”

剛想把話喊出來,突然想起這里不是這個法,從善如流地隨著這里人夫郎的了一聲:“阿酒。”

——阿酒。

陳烈酒看到許懷謙的時候,也是眼睛一亮,湊上前就聽到許懷謙了他一聲阿酒,心間一

——不是烈酒,是阿酒。

被他這麼一,人都給了。

陳烈酒翹了翹,問他:“怎麼想起來這麼了?”

許懷謙也實話實說:“就是突然想這麼了。”

“很好聽,我很喜歡。”陳烈酒毫不猶豫地表達自己的歡喜,他很喜歡把自己的緒分給許懷謙。

“你喜歡就好。”他開心,許懷謙也會跟隨著很開心,拉著他的手問他,“怎麼突然想起來來書院找我了,是不是家里出什麼事了,收賬出了事?苗的問題?”

他剛聽門說,后院有人找他他就猜到是陳烈酒,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狂喜的表,等到這兒見了人,他突然又冷靜了下去。

他才在書院上幾天學,還沒有荀休,陳烈酒就來找他了,會不會是家里出什麼事了,把能想到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見他一骨碌地問了這麼多,陳烈酒笑了笑:“沒有,家里都很好,苗都賣了,小妹和婉婉準備在村里收第二批種蛋了,收賬也很順利……”

說著他從他的荷包里拿出兩個錁銀錁子給他:“這是我最近收賬收到的,想你了,就拿來給你。”

“這麼多?”許懷謙拿著兩個十兩的銀錁子,不敢置信,這才幾天時間他收賬就掙了二十兩?!

這靡山縣有這麼多的欠債人嗎?!

“最近吳掌柜給我幾筆大賬單,”陳烈酒也沒有瞞,“后面陸陸續續還有幾筆,你在書院里安心上學,想吃什麼吃什麼,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別為錢發愁,書院里沒有的你就找剛才那個門,他能下山去給你買。”

陳烈酒嘮嘮叨叨說了許多讓許懷謙放心的話,許懷謙就聽到兩個字:“大單?”

“那肯定很辛苦吧?”得欠多錢,才有二十兩這麼多!

而且欠的錢數額越大,就會越難要,就像許大郎,欠十兩銀子他都不想還了,要麼你就把我命取走,反正我就是不還錢。

“我都習慣了,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陳烈酒搖了搖頭,“不辛苦,就是比誰比不要臉罷了。”

鄉下有些宗祠的人欠了衙門的稅收不還,他就點了火把圍在他們宗祠的莊稼地里,不還他就放火燒糧食。

這馬上就要收了,他這一把火放下去,別說是稅收了,今年一年都顆粒無收,沒有那個宗祠的人敢不還。

他也聽很多人罵他心狠手辣,心狠手毒,惡霸,最毒哥兒心,早晚要遭報應。

他不怕。

他們都敢欺上瞞下,收了村民的租子不上,他為什麼不敢威脅他們。

他若要遭報應,他們也必須跟著他一塊遭報應,否則就是老天無眼!

“你呢?”陳烈酒不想跟許懷謙說他的那些兇殘事跡,“在書院讀書辛不辛苦?”

“不辛苦,”許懷謙搖搖頭,“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每天就在書院里讀書,那里辛苦了!”

跟陳烈酒一比,他這是再舒服不過了吧。

“那就好,”陳烈酒放心了,拾起地上的食盒帶著許懷謙坐在書院后門的臺階上,“小妹殺了只,讓婉婉熬了湯,說是帶給你補的,你嘗嘗,婉婉用你教的熬湯的法子熬得,不難吃的。”

許懷謙打開食盒,拿湯匙舀了黃澄澄的湯喝了一口,心滿意足了。

在書院吃了幾天用苧麻油炒的菜,現在突然喝到純正的湯,他都快忘記正常食是什麼味道了。

“好吃吧!”陳烈酒一看他這表就是滿意的,隨即想到他不吃苧麻油,狐疑地問了聲,“書院里不會炒菜用的都是苧麻油吧?”

“偶爾也會有油。”但得運氣,有時候你覺得是用油炒的菜,但買回去一看是苧麻油,有時候你覺得是苧麻油炒的菜,一吃竟然不是。

“偶爾?純靠運氣哪里行!”陳烈酒生氣了,許懷謙弱,要是再不好好吃飯,他這命都不夠在這書院里折騰的!

“從明天開始我讓人給你送飯。”陳烈酒當機立斷道,“你以后別吃書院里的飯了!”

“——啊?”許懷謙驚了一下,剛想說不用了,這每天爬山多辛苦啊。

可是陳烈酒不聽他的,直接決定了:“啊什麼啊,就這麼定了。”

許懷謙喝著湯想,家里不是他做主嗎?怎麼上書院讀了個書,陳烈酒又把話語權給奪了回去。

兩人喝著湯說著家常,不知不覺午休時間就過了,許懷謙得回去讀書了。

許懷謙站在后門邊上看著準備離開的陳烈酒,突然很不舍得。

有老婆的孩子像個寶。

他老婆一來,什麼都給他解決好了,現在他老婆快走了,他的心也快跟著飛走了。

陳烈酒看他眼地站在那里,就像小妹以前站在門邊眼地看著他要出門走鏢一樣,心一下就了,問了一聲:“怎麼了?”

許懷謙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其實還是有一點點辛苦的。”想你想得很辛苦。

陳烈酒突然摟著他腰,在他臉上輕輕地啄了一下:“親一下就不辛苦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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