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盈靜靜地看著皇貴妃，心里尋思著是配合表演呢，還是干脆裝傻？

皇貴妃突然笑起來，眼淚都笑出來了，“逗你玩呢，佟佳氏送進宮是皇上和父親共同的決定，我可管不了。你別擔心，你這主子娘娘當定了，這承乾宮日后就是你的了！”

樂盈想了想，道：“只要本心不變，住在佟府，亦或是承乾宮，其實沒什麼不同。”

皇貴妃愣住了，似有明悟，“也許你比我更適合承乾宮。”

這時，承乾宮總管太監李金忠過來稟告：“娘娘，德妃與貴人萬琉哈氏求見。”

皇貴妃漫不經心道：“哦，們每日這個時辰都會過來承乾宮陪我說話解悶。今日不巧了，我有客人，你讓們回去吧。”

李金忠回一聲“是”，低頭慢慢地退出去。

樂盈有些可惜，差點兒就能見到康熙朝大名鼎鼎的生子冠軍德妃，以及長壽冠軍定妃了。

扶著皇貴妃往回走，就聽著皇貴妃說：“德妃靈巧俊秀，萬流哈氏敦厚溫，早前都是從我這承乾宮出去的，我薦的人，皇上很是喜歡。”

樂盈聽到了什麼？！

皇貴妃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慢吞吞地說：“在這宮里總要有一樣本事才能立足。仁孝皇后靠得是家族對皇上的誓死忠心；孝昭皇后聰明，懂得為皇上拉攏滿洲舊勛；我笨吶，只能在皇上政務繁忙之際，為他進獻人解乏，將賢惠二字做到極致。”

皇貴妃的話真真假假，樂盈只覺得惡寒，沒準兒自己就是皇貴妃主“薦”給康熙的。

回到寢屋，皇貴妃累極，躺在床上闔眼休息。

赫舍里夫人帶著庶起告退，突然睜開眼睛，“額娘，我喜歡盈盈的，過兩日您再領進來陪我說說話吧。”

赫舍里夫人自是答應。

回到佟府，樂珠一路跟著樂盈去了的院子，好奇地問：“皇貴妃跟你說了什麼，怎麼那麼喜歡你啊？”

樂盈故作沉重地說：“我太招人喜歡，真是沒辦法呀。”

樂珠被氣得直哼哼。

“進宮不見得是好事，不進宮不見得是壞事，至于皇貴妃也未必是真喜歡我。”

十幾年宮廷生活，其中的抑、苦悶、痛苦，即使是對著親娘也沒法說，皇貴妃面對這樂盈這個日后的繼任者，可不得發泄一番？

“喵喵喵！”

一只貍花長貓不知從哪里竄出來，跳到樂盈上，歪著頭使勁蹭。樂盈它的下跟肚子，大貓舒服地打滾。

樂珠眼饞這只乖貓很就久了，“你進宮了咪咪就歸我了吧？”

沒錯，樂盈很沒創意地給它起名——咪咪。

樂盈把頭埋在咪咪的肚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使勁搖頭，“不給！”

“就算不給我，你也帶不進宮，我保證給你養好好的，”樂珠自說自話，“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準備咪咪的聘禮啊。”

樂盈呵呵，真到了進宮那一日再說。

紫檀把剛冰鎮好的酸梅湯喂到樂盈，黃梨坐在桌邊剝新鮮的菱角、蓮子，頭米，紅枝給捶。

樂盈看著這幾個俏丫頭，心里嘆氣，不止咪咪，也舍不得們呀。

突然站起來，“走，去庫房。”

這個庫房是樂盈自己的庫房，里面裝得都是好東西。

妝緞云緞閃緞、潞綢繭綢寧綢，以及各種不出名字的料，滿滿地裝了幾箱，還有一大箱子皮料。

古代的布匹跟銀子沒啥區別，看著這些閃花人眼的布料，樂盈覺得自己可真有錢哇！

可惜，這些都帶不到宮里去。

與其放在這里生灰，倒不如賞給大家，獨樂不如眾樂。

樂盈大手一揮，給手下四大丫環紫檀、黃梨、紅枝、金楠一人賞了一匹云緞、一匹素綢、兩匹棉布，至于其他小丫頭，則一人一匹棉布。

然后又開了首飾盒子給們選首飾。

黃梨等人嚇住了，以為小姐了什麼刺激，紛紛表示不敢要。

紫檀穩重，勸道：“姑娘，過猶不及，我們是什麼份，太貴重的東西也用不了。您先前賞的布料已然太過貴重，再多我們不敢。”

四人俱是一臉惶恐不安，樂盈嘆了口氣，“算了。”

這些個寶貝喲，帶不進宮里，以后看來都要便宜了樂珠。

……

六月底，樂盈又進了一次宮。

皇貴妃的病似乎比上次更重了些，蠟黃的臉上一也沒有，整個人上有一灰敗氣兒，躺在床上，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次樂盈看到了年版的四阿哥。

就是個小孩兒，除了穿戴貴氣人些，樂盈暫時沒看出來這位未來的雍正帝天賦秉異的樣子來。

想起了佟府那個年紀跟四阿哥差不多，整天招貓逗狗的小五弟，四阿哥還是有些不同的，年老，用大人腔調，一板一眼地向皇貴妃請安。

皇貴妃指著樂盈說：“這是我娘家的三妹，你一聲三姨。”

四阿哥喊了樂盈一聲“三姨。”

樂盈起，“不敢。”

皇貴妃卻淡淡道：“不妨，你是長輩，得起他這一禮。”

瞧，這就是出佟佳氏的底氣，但凡是其他嬪妃，也不敢說出這句話。

四阿哥請過安后就告辭，“兒子還要去上書房讀書。”

皇貴妃說：“去吧。李金忠，你親自送四阿哥去。”

李金忠領著四阿哥出去。

承乾宮門口出現一陣喧嘩聲，樂盈似乎聽到有子在說話。

過了一會兒，宮人便稟告：“德妃娘娘求見。”

樂盈心道，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先見了四阿哥，又見他親娘。

德妃約莫三十歲，材纖瘦，眉眼秀麗，一點也看不出生了六個孩子的樣子。俯聆聽皇貴妃說話，溫地回應，替掖被子，同時叮囑宮人勿過量使用冰塊，寢室太寒反而不利用皇貴妃養病。

皇貴妃笑道：“我心里熱得很，非得涼一涼才好，最好能喝一杯冰水。”

德妃道：“等您好了，想喝什麼都，現在呀，得忌口。”

兩人聊天，氣氛輕松。

之后德妃又細細地詢問樂盈的況，既不過分親近，又讓能人到心。

總之，這是個高商的人，與任何人相都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

樂盈心下奇怪，這樣一個人，為何在歷史上同自己的親兒子把關系那樣？

皇貴妃問德妃，“剛才在宮門見到四阿哥了？”

德妃點點頭，道：“別扭的男孩子，讓他去永和宮找他十四弟玩兒，他就跑了。”

皇貴妃笑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這樣，就是別扭，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卻非要反著來，等過兩年大了就好了。”

德妃道：“娘娘說得是。”

待了大概一刻來鐘，德妃告退。

皇貴妃對樂盈說：“德妃倒是個好人，宮里其他人削尖腦袋想要跟著皇上去熱河避暑，德妃是主留下來的，四阿哥也是個好孩子，主提出來留在宮里為我侍疾。總是，他們母子都是好人。”

一句話說了三個“好”字。

可樂盈卻看到了眼里的意味深長。

樂盈懶得同皇貴妃玩猜來猜去的游戲，索順著的話說：“好，都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皇貴妃“撲哧”笑了。

“哎，我還說想多教教你在這宮里生存的手段，看來你似乎不興趣啊。”

樂盈表示敬謝不敏。

皇貴妃托腮，評價樂盈，“你真悶，不會察言觀，你要是討好我，總歸是有好的！你看看德妃，能有今日的地位，不了當日我對的推波助瀾，還有四阿哥，當我的養子亦對他的份提升大有益。”

樂盈扯扯角，“太累。”

“你真是個懶姑娘，”皇貴妃的腦回路與眾不同，恩賜般地說，“好吧，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樂盈：“娘娘何時封后？我在這里提前先恭喜娘娘。”

皇貴妃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一秒，“等我死了看能不能追封一個！”

樂盈嘆息，真切地說：“請姐姐好好惜自己的。”

人死如燈滅，活著才有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放心，”皇貴妃笑容愈發燦爛，一字一句地說，“沒得到那個位置我怎麼忍心死呢，我皇上，無論如何也要跟他生同衾，死同。”

只有皇后才有資格與皇帝合葬帝陵。

皇貴妃里說著最溫的話，可樂盈怎麼從的話里聽到了一咬牙切齒的覺。

覺得皇貴妃大概知道自己天不假年，憋著一瘋狂勁兒想干件大事——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待遇問題給解決掉。

野史傳言，康熙帝因“克妻”的名頭不肯封這位佟表妹為后，真實的原因誰又知道呢？

皇后之位牽扯到的利益眾多，總不是一個“克妻”的理由就可以解釋的。佟佳氏已經出了一個世祖孝康章皇后，再出一個皇后，何其難也。

樂盈出宮，回到自己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在榻上，閉目養神。

這些個上位者們啊，太不厚道了！

是一點兒也不想再進宮陪皇貴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