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宮。

博爾濟吉特氏拿到鸞鳥步搖時，納悶極了，問李金忠：“佟妃還有說過什麼嗎？”

李金忠搖搖頭，“我們主子只說這步搖既是太皇太后賜給您的，不便奪人所，故而送還給您。若娘娘沒別的事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你走吧。”博爾濟吉特氏揮揮手。

李金忠慢慢地退出去，余瞟到拿著步搖低頭沉思。

太后說得對，皇上在得知把這只步搖送給小佟佳氏后，一定會看在太皇太皇的份上寬宥。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后來在寧壽宮博爾濟吉特氏再見到玄燁時，玄燁對的態度一如往常的溫和，沒有任何改變，而且冷落了小佟佳氏大半個月。

可現在小佟佳氏又把這只步搖還回來算什麼呢？

博爾濟吉特氏怎麼也想不通，索跑去寧壽宮問皇太后。

皇太后從小到大就不是多事的子，安分隨和，作為剛進宮就失寵，一輩子沒得到過先帝寵幸的皇后，能樂呵呵活到現在，靠得就是健忘，萬事不掛心頭。

博爾濟吉特氏與小佟佳氏那點兒矛盾早就忘記了，誰知博爾濟吉特氏又拿著步搖跑過來了。

真是讓人頭疼，這些個小年輕一點都不省心，都是閑的。若是在草原上，給們一人兩百頭羊放就沒這多麼閑工夫鬧了。

就聽見博爾濟吉特氏嘟嚷：“我可是驕傲的科爾沁人，這步搖被別的人戴過了，我不要。姐姐，我這就讓人給送回去行不行？”

皇太后扶額，“你送回去，送回來，你兩個過家家啊，都不是小孩子了，做這麼稚的事！”

“是先送回來的！”

皇太后頭疼，“些事吧，步搖你收下，以后就當沒這事。”

博爾濟吉特氏犯了牛，“我不要，誰要誰要！”

皇太后：“你是想這事再鬧到皇上那里？”

博爾濟吉特氏：“隨便。”

這一提起皇上，皇太后冷靜下來，尋思，難道真是皇上讓小佟佳氏送過來的，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寧壽宮皇太后莫名想起了皇上的生母佟佳氏，心頭一凜，連忙搖搖頭，不會的，跟沒有關系，什麼都沒做，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發生的一切早已煙消云散。

“姐姐，我這就給送回去，反正我不要。”博爾濟吉特氏還在喋喋不休。

皇太后突然就厭了，冷冷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管。”

博爾濟吉特氏愣住了，繼而賭氣回了咸福宮，真派了一個宮人又把鸞鳥步搖給樂盈送過去了。

樂盈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鸞鳥步搖，一時無語。

李金忠小心翼翼地建議：“奴才再給送回去？”

樂盈好笑地看著他，“然后人家再再送過來？”

說來搞笑，博爾濟吉特氏與兩個別苗頭都兩三個回合了，但兩人是一面都沒見過。

據宮里的人說，咸福宮博爾濟吉特氏平時說一口蒙語，下高抬，一臉驕傲。

樂盈是真想見見這位驕傲的科爾沁人了。

大家看著步搖一籌莫，樂盈干脆道：“拿去給皇上置吧。”

所以，在玄燁下朝回來時，這只步搖出現在了他的案頭。

顧問行將事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玄燁：“你怎麼看？”

顧問行：“……奴才不知，請皇上示下。”

一個出博爾濟吉特氏太皇太后娘家，一個出皇上的母族孝康章皇后娘家，兩人都有底氣，脾氣大，夠驕傲。

玄燁也頭疼，這事放在惠、宜、德、榮四妃中的任何一人上，都不會發展到現在，偏偏是這兩人。

“把步搖收起來吧。”玄燁吩咐道，“造辦新造了一批頭面首飾，你讓務府給承乾宮送一套東珠的，咸福宮送一套瑪瑙。”

兩邊進行安，玄燁自覺公平。

顧問行領命去辦事。

今日玄燁召了德妃侍奉晚膳，玄燁便跟德妃講了這一段故事，德妃掩帕而笑。

玄燁問笑什麼。

德妃道：“妾小時候在家見阿瑪用秤秤東西，兩端東西重量一樣才能保持平衡，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可事關人，便不可能做到公平。恕妾大膽說一句，皇上以為的公平未必是真正的公平。”

更有可能的結果是兩方都不滿意。

玄燁恍然，“你說得對，這樣對樂盈確實不公平。”

畢竟是博爾濟吉特氏先招惹的。

“顧問行，”玄燁喚人，“再讓務府的人再給承乾宮送一套赤金頭面送過去。”

東珠頭面補得是鸞鳥步搖，赤金頭面則是另外的補償。

德妃：……

皇上似乎忘了他早已補償過小佟佳氏——貴妃待遇，凌駕絕大多數嬪妃之上。

即使德妃不知道玄燁對樂盈的十年之約，現在也能篤定，未來小佟佳氏一定會為名正言順的貴妃。

算是看清楚博爾濟吉特氏與佟佳氏在玄燁心中天秤兩端的地位了，從此后宮博爾濟吉特氏可以無懼矣。

皇上又做到了他自以為是的公平。

玄燁這才想到面前還有一個德妃，于是又讓顧問行也給德妃的永和宮送一套頭面去。

德妃含笑打趣道：“皇上下次再賞妾吧，這次就先算了，不然務府新打造的頭面首飾該不夠了。”

玄燁歷來待四妃明面上一致，德妃有了，宜妃又怎會罷休，惠妃與榮妃是宮里的老人兒，也不可能掉們。

越來越麻煩了。

玄燁握著德妃的手嘆：“這個滿宮人中，唯有你最善解人意。”

德妃笑而不語。

次日一早，德妃乘坐轎回永和宮。

張朝貴面有難過來稟告：“那盆朱砂蘭，四阿哥不肯收。”

德妃垂眸道：“罷了。”

張朝貴躬等吩咐，就聽德妃又道：“兩盆都送到承乾宮佟妃那里吧。”

來喜驚訝道：“娘娘，您也很喜歡呀，就留一盆吧。”

德妃淡淡道：“不用了，兩盆花兒雙對才好看，都送過去吧。還有，你們日后對待承乾宮一定要比現在更加恭敬謹慎。”

張朝貴與來喜齊聲說：“奴才知道了。”

……

樂盈忍不住想翻歷書查一下今天到底是個什麼好日子。

一大早上就收到了永和宮德妃送來的兩盆朱砂蘭。用過早膳，務府又奉皇帝的命令送來兩套頭面。

今天一定是收禮日！

紫檀、喜鵲幾人圍著首飾看，喜鵲更是道：“這是宮里的最新款式，別的娘娘都沒有。”

樂盈反駁，“不是沒有，你剛才沒聽務府的人說麼，他們也給咸福宮送去了一套瑪瑙的。”

喜鵲拍馬屁，“瑪瑙哪有東珠的好呀，而且主子您有兩套！”

嗯，樂盈也覺得很滿意，心好，當下決定掏銀子給承乾宮上上下下加餐。

紫檀順便提醒，“主子，通貴人與文常在今日搬宮。”

樂盈“哦”了一聲，“該給們準備暖屋禮，咱們去庫房挑兩件東西送過去吧。”

本著睦鄰友好的神，樂盈讓紫檀請們中午過來吃飯。

后宮日子悠長，不免寂寞，指一個公共男人（玄燁）肯定不靠譜。現在來了通貴人與文答應，兩人脾氣都不錯，再加上樂盈自己，正好湊一桌三人撲克牌。

樂盈的厚待讓通貴人與文常在很不好意思，用過午飯，兩人回自己屋說話。

文答應道：“佟主子人好，對我們也好，可惜我們卻幫不了。”

通貴人點頭，“是啊。”

有些主位嬪妃為了固寵，通常會培養一些左膀右臂。就比如說，翊坤宮的妙答應與永和宮的秀答應，還有延禧宮以前的衛貴人等等，這些都是絕子，由主位娘娘引薦給皇上，們得了寵，自然便不會忘了們宮里的主位嬪妃。

通貴人與文常在早就失寵多年，上次見到皇上還是過年的時候，隔著老遠見了一次。

也就是說，實際上們對樂盈沒有任何用，反而是們可能占到樂盈的便宜，增加見到皇上的幾率。

通貴人想不通就不想了，“咱們憑本心做事，不想那些有的沒的。”

文常在道：“佟妃娘娘喜歡貓兒，不如我送只貓給吧。”

一個小姐妹的貓上個月生了一堆小崽子，正好抓一只漂亮的來送佟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