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為盡失后》第26章 今我來思

天衍學宮開學當日,奚家小爺就被人到河里,深重傷。

這消息一傳出去,整個中州三境世家為之一震,紛紛猜測到底是哪位能人敢惹那位生慣養的小爺。

“深重傷”的奚絕偏頭打了個噴嚏,赤著的腳在踏床上蹬來蹬去,氣得眼圈通紅,嗓子都啞了。

“去把那個盛誰拎來!吊、吊起來咳咳……死!”

深知奚絕的脾,知曉此事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無奈哄他:“爺別生氣,先吃點靈丹吧,子好了才能人啊。”

奚絕自弱多病,哪怕覺醒相紋也是個病秧子,他從水里撈出來就發了燒,此時臉龐燒得水潤通紅。

他咳得腦仁都在晃,著掌心幾粒靈丹輕輕地吃,眉梢微垂,委屈得不得了。

“這地方好小。”奚絕一生氣,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胡踢了踏床一腳,“連不開!”

天衍學宮諸行齋是單獨的學院,更是由學宮掌院親自教導。

偌大學齋只有八人居住,更何況奚絕又是靈級相紋,住自然寬敞致。

擺件琳瑯滿目,人榻鑲嵌靈石,殘從卷簾映來,幔帳左右分開系在雕花柱上,滿室余輝。

外面還有一個大池塘,錦鯉到游,岸邊栽種一棵參天大樹,風一吹葉片窸窸窣窣,就算大世家的住也比不得這里雅致奢靡。

但奚絕卻嫌棄蹬不開

另一個道跪坐在一旁給他發。

“天衍學宮本就不讓帶道行芥,人家也是依規則辦事,爺咱這次理虧在先,還是先收斂些吧。”

“收斂?”奚絕不愿意,“那我落水這事兒就這麼算了?那奚家的面子往哪兒擱,剛才學宮門口可是一堆人都瞧見了。”

唉聲嘆氣,也不知如何勸。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對,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奚絕完靈丹,讓道給他手,蹙眉道:“誰啊?”

鬼字紋墨白袍的小年酆聿背著雙手溜達進來,瞧見奚絕這副噠噠的慘狀,沒忍住偏頭“噗嗤”一聲悶笑出來。

奚絕瞪他:“你是誰?”

提醒:“酆家爺,酆聿。”

酆聿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挑眉道:“你怎麼誰都不認識,那盛焦靈級相紋「堪天道」之事傳得中州沸沸揚揚,你都沒聽過?”

奚絕冷笑:“區區一個落魄戶,我為什麼非得聽說——你來干嘛的,看好戲嗎?”

酆聿支著下頜笑嘻嘻:“當然啊。”

奚絕正要摔東西。

卻聽酆聿補充:“盛焦雖然是塊不知變通的木頭,但是盛家家主卻一心想要躋中州大世家,想來不多時就會有人押著那鋸葫蘆來給奚爺賠罪,我自然是等著看他的好戲。”

酆聿此前就聽說過奚家這個小爺的英勇事跡,算定他肯定同那盛焦不死不休。

白日他被盛焦了一番,氣正不順,所以來看看奚絕如何整死那個眼高于頂的盛焦,順便自己也出出氣。

奚絕卻一愣。

押著,賠罪?

果然如同酆聿所說。

天才剛暗下來,院落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匆匆從外而來:“爺,盛家的人到了,說是要給爺賠罪。”

喝茶的奚絕嗆了一下。

酆聿拍著桌子哈哈大笑:“我就知道盛家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會做出這些事,這下可真的有樂子瞧了——哎,那個小孩,給我那點松子、葵花籽來。”

奚絕將茶杯放在小案上,盤膝坐在人榻上,眉頭一挑:“讓他們進來。”

聽命出去,沒一會就帶著兩人進來。

正是那鋸葫蘆和……

和一個奚絕不認識的男人,但見那梅花落花流水紋,就知道是盛家的。

“見過小仙君。”男人恭恭敬敬頷首行禮。

奚絕手掌托著臉頰,懶洋洋地掃了盛焦一眼,才看向他:“你是誰?”

這小紈绔太過驕縱,又眼高于頂,明明在大世家,卻好像中州有頭有臉的人一個都不識得。

“在下盛必偃,天衍學宮山長。”盛必偃道,“聽聞盛焦今日對小仙君不敬,特帶他來給您請罪,還小仙君諒解。”

說著,奉上致匣盒,里面放置一顆極品靈髓。

奚絕得理不饒人,哼笑道:“我稀罕這個東西嗎?今日我可是了大罪、奚家更是出了大丑,一個破爛靈髓就輕飄飄揭過了?”

盛必偃額角冒著冷汗,故作笑

“小仙君想要如何置發落,我盛家絕無二話,只要能讓您消氣。”

酆聿著奚絕丟給他的靈丹咔吧咔吧地吃,邊看戲邊盤算。

這奚家還真如傳聞中那般權勢滔天,這小爺只是被丟到水中一遭,既沒傷著也沒凍著,盛家卻按著他們家唯一一個靈級相紋來賠罪。

難道同奚家好,比靈級相紋還要重要?

“發落倒不至于。”奚絕瞪了盛焦一眼,“但至讓你們大爺開一開尊口,給我道個歉吧。”

盛必偃和酆聿全都一愣,就連旁邊的道也很詫異。

只是道歉就能揭過此事?

這可不符合這位爺囂張跋扈的做派。

無論兩人說什麼,被強行來賠罪的盛焦始終面無表

他就像一缺了七的空的皮囊,沒有喜怒哀樂,傀儡或許都比他的表、七富。

奚絕一見盛焦這個樣子就來氣,鐵了心讓他開口說話。

“說‘小仙君,我知錯了’。”他連道歉的話都替盛焦想好了,雙人榻上垂下來,足尖繃著踮著踏床,微微前傾,瞪著眼睛等這鋸葫蘆道歉,“只要他說,我就饒了他這一回。”

盛焦全當他在放屁,眼神眸都沒一下。

奚絕在整個中州可是出了名的驕橫,此番如此好說話,八有貓膩。

盛必偃冷汗直流,一把抓住盛焦的手腕,低聲道:“開口道歉。”

盛焦不吭聲。

盛必偃賠笑,手中猛地一用力,低聲音厲聲道:“你想連累盛家滿門不?”

盛焦終歸是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盛必偃手下沒個輕重,竟直接將他右手腕骨給弄了臼。

“咔”一聲微不可聞的悶響。

劇痛遍布全,盛焦卻像是個真正的傀儡,都不

奚絕倒是一驚,愕然看過去。

盛必偃的手還在掐著盛焦的手,像是故意讓他疼似的狠狠用力,甚至用一道靈力灌他經脈中,橫沖直撞讓其靈力逆流。

盛焦單薄的軀猛地一晃,角溢出一痕。

……卻依然無于衷。

奚絕哪里見過這種著人賠禮道歉的架勢,眸子圓睜,像是被嚇壞了。

“夠、夠了!”

奚絕嚇得足尖都蜷起來,重重一咳,倨傲道:“既然不愿開口就算了,爺我不強人所難。那、那個靈髓就算賠禮吧,下不為例。”

盛必偃還以為他不耐煩了:“小仙君勿怒,這孩子脾氣有些木,激一下就好。”

奚絕還沒想明白那個“激”是什麼,就見盛必偃一腳踹在盛焦膝彎,想強行讓他跪下賠罪。

奚絕:“……”

奚絕被嚇住了。

靈級相紋……就是被你們這麼糟踐的?

盛焦單薄的軀踉蹌一下,卻像是柱子似的站穩,角鮮滴在漆黑衫上,手腕上天衍珠噼里啪啦卻沒有降天雷。

酆聿皺起眉,視線冷冷注視著盛必偃。

“山長真是好威風呀。”奚絕突然說。

盛必偃一愣。

奚絕盤膝坐回榻上,支著下頜笑的,像是在看一出好戲,眸底卻全無笑意:“我奚家的戲班子都沒有您唱得這一出好看呢。”

盛必偃訥訥道:“小仙君……此話何意?”

“我都說此事就這麼算了。”奚絕曲起一條,懶洋洋地道,“您不會以為我是在同你客套吧?”

盛必偃不太明白。

整個中州都知道奚家小公子睚眥必報,小小年紀記小仇又心狠手辣。

盛焦讓這位驕縱的爺遭了大罪,此番見仇人吃了苦頭,他不是該高興?

盛必偃窺著他的神,小心翼翼道:“盛焦此番犯了大錯,如果能讓小仙君消氣,就算他是靈級相紋……”

奚絕突然打斷他的話:“酆聿。”

酆聿脾氣暴躁,看起來想打人:“什麼?”

州酆家是誰主事?旁支嗎?”奚絕問。

酆聿不懂他驢不對馬在胡說八道什麼,蹙眉回答道:“自然是家主主事,旁支哪來的資格管事?”

“哦。”奚絕若有所思地點頭,似笑非笑看向盛必偃,“怪不得盛家出了靈級相紋,依然在中州三境籍籍無名,原來主事之人都是這等目短淺之輩。”

盛必偃滿臉皆是汗:“這……”

奚絕從來都是傲慢專橫的,完全不給盛必偃說話的機會,嘚啵嘚啵。

“我說此事揭過那就是揭過,你卻依然當著我的面肆意責罰,你那是給我看的嗎?不是,你是想要整個十三州的人都以為我奚絕心狠手辣、險惡毒,為了一點小事就不依不饒,故意折辱同窗,還讓人下跪賠罪。”

盛必偃臉一變。

奚絕眸子猛地沉下來,抬手猛地將手邊小案上茶杯重重一拂。

“哐”的一聲,茶盞在地上四分五裂。

奚絕稚的臉上全是冷意:“你如此毀我名聲,到底是何居心?”

盛必偃差點給他跪下了:“我……我并無此意!”

“你是想說我誤解了你?!”奚絕手指一點桌案,不高興地道,“你不是想讓我消氣嗎?好啊,那就你給我道歉!賠罪!”

盛必偃:“……”

酆聿:“……”

他還當這紈绔是真的面冷心,沒想到卻瘋狗似的,逮人就咬。

盛必偃哪里敢反駁,趕忙低聲下氣地賠罪。

酆聿看得嘖嘖稱奇,更想知道這位小爺到底覺醒的是什麼相紋,竟然能讓整個中州的人對他這般敬畏。

盛必偃戰戰兢兢,幾乎將全部賠罪話都說了一遍。

奚絕不依不饒地冷笑。

“天衍學宮開學第一日,你就故意折辱靈級相紋,是想做什麼?

“十二個靈級相紋日后皆是飛升命,人人都道諸行齋必出仙君,若今日他真的跪下去辱,日后我們諸行齋不就為十三州的笑柄,任人恥笑了?!

“好好同你說話,你不肯,非得要說上一堆低三下四奉承討好你才舒坦,對嗎?”

盛必偃被他幾個大帽子砸下來,臉慘白如紙,死死咬著牙:“不、不敢。”

酆聿從未想過這位不學無的小仙君口才這麼好,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現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嗎?”奚絕小臉面無表,一字一頓道,“我說,算了。”

盛必偃:“懂、懂了,多謝小仙君不計前嫌,高抬貴手。”

奚絕懶得和他說話,手一指,示意他走走走!

盛必偃如蒙大赦,將靈髓留下,帶著一直默不作聲的盛焦小心翼翼離開。

一直無于衷的盛焦突然微微側,似乎看了奚絕一眼。

“你……”

盛必偃一把將盛焦扯出來,等到了無人,幾乎咬碎了牙,厲聲道:“來時都叮囑你了,莫要去招惹奚家小爺,你怎麼都不聽?!”

盛焦像是被封了七,無論盛必偃如何罵他折辱他都無于衷。

盛必偃罵罵咧咧,連拖帶拽地將他薅走了。

酆聿看著兩人背影,嘖嘖稱奇:“沒想到啊,盛家為了討好你家,就連靈級相紋也不在意,那可是「堪天道」啊。”

“誰知道他們一個個到底是怎麼想的?盛家家主也是個拎不清的,有了靈級相紋還不好好奉著,任由一個旁支的人如此折辱他,難道討好奚家就能讓他們一步飛升啦?”

奚絕不高興地坐在榻上,蹬了蹬:“那個誰是不是啞啊,都被打這樣還不開口。”

“我記得他之前并不是這樣,想來是那相紋的病吧。”酆聿翹著二郎,將一顆靈丹往上一拋,準確無誤地用接住,含糊道,“嘖,怎麼靈級相紋一個個的都不正常?”

“誰不正常?”

“橫玉度是個不良于行的癱子,讓塵……哦對,你家和讓家好應該也知道,是個修閉口禪的。”酆聿和他一一掰扯,“中午學禮你沒去不知道,這諸行齋可沒一個正常人,往后可有大樂子瞧了。”

奚絕不想看樂子,心不在焉地盯著地面那點痕看了許久。

好半天,他才咬著牙,低聲罵道:“悶葫蘆,活你的該!”

白日了驚嚇,奚絕夜后做了一晚上噩夢。

夢中,鋸葫蘆突然一分為二,倒騰著兩條木頭蹦蹦跳跳追著他跑,一邊跑一邊打雷,奚絕嚇瘋了,拼命往前逃。

但是他短個兒矮,跑了大半夜還是被逮到。

葫蘆將他風地包裹其中,緩緩闔上。

奚絕嚇得四蹬,尖著摔下床。

慌忙進來:“爺?”

奚絕披頭散發坐在踏床上,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顯然小爺不會承認自己是被噩夢嚇醒的,他心虛地咳了一聲,嫌棄地用發的手拍了拍床,道:“這床太窄了,本不夠我滾的。”

見那寬敞得幾乎能并排躺四五個人的床榻,沉默了。

奚絕爬起來,看了看外面:“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

“哦,今日要開始上課嗎?”

“掌院說,今日先讓你們悉諸行齋,明日再去九思苑上課。”

奚絕坐了好一會終于緩過來噩夢帶來的余威,他嘟嘟囔囔地穿好裳,打算去找酆聿一起玩。

“說起來,池塘對岸也住著一個人呢。”道道,“昨日爺沒去諸行齋學禮,要不去對面瞧瞧是哪位同窗?日后也好有個照應。”

奚絕哼了一聲:“只要不是那個討厭鬼,誰都。”

灼眼。

奚絕驕縱怕曬,戴著惟帽,四周垂著半掌寬的薄白紗擋住日,邊走邊哼哼道:“諸行齋八個人,除了四個靈級相紋和酆聿,還有誰啊?”

“柳長行,藥宗的小毒……名字有點拗口,哦哦記起來了,名喚樂正鴆。”

“還有一個呢?”

“唔?還有一個?奇怪,明明剛才還記著的……”道只當自己記差,干笑道,“等會回去我找卷宗看看再回爺。”

奚絕走過池塘邊棧道,余一掃深水,大概是心有余悸,往旁邊蹦了一下。

反應過來后,他氣得罵罵咧咧:“別讓我再見到那個姓盛的,否則我定要他沒有好果子吃!”

院落離得很近。

沒走幾步便遠遠瞧見一顆遮天蔽日的丹桂樹,幽靜小院在茂林中,別有一番風雅韻味。

深秋丹桂盛開,屋檐、青石板上都落了一層薄薄桂花。

燦爛朝鋪過去,好似一地融化的糖。

奚絕嗅了嗅,溜達著踩著一地桂花走正門,打算瞧瞧將來要朝夕相的同窗是何方人也。

只是還未進去,道像是瞧見了什麼,突然一把拉住奚絕,臉都綠了:“爺,咱、咱們還是去找酆爺吧,您不是和他談得來嗎?”

“急什麼?”奚絕疑,“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兒,這不是得一路走過去邊看邊找嗎?”

不好多說,和他在門口拉拉扯扯。

奚絕越發覺得有貓膩,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到門檻

出慘不忍睹的神

等視線落在站在院桂樹下的影時,奚絕眼眸不可置信地瞪大,腳下一絆,差點直接摔趴。

微微抬眸看著桂花的人面無表轉過來,和他冷冷對視一眼。

——竟是盛焦。

奚絕氣得仰倒:“盛……”

盛什麼來著啊到底?

又忘了。

奚絕偏頭。

低聲提醒:“盛焦盛焦。”

“盛焦!”奚絕道,“怎麼是你住在這里?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你搬走,現在就搬。”

盛焦空的眼神掃他一眼,卻并未停留太久,又將視線落在一簇金燦桂花上。

——好像一朵桂花都比看奚絕有意思。

奚絕自小到大哪里經歷過此等無視,當即怒氣沖沖上前。

只是離此人越來越近,奚絕就意識到這人怎麼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來,沖他發怒還得仰著頭。

奚絕:“……”

個兒矮的奚絕氣得半死,突然手將那支桂花摘下來,“嗷嗚”一口直接啃了。

“看我。”他瞪著盛焦,“我和你說話呢。”

盛焦又找了枝桂花看。

見自家爺上躥下跳得不到毫回應,又怕他再拿鞭子人,趕忙哄他:“聽說盛孤僻冷淡,并不是故意針對爺,我、我們去找酆爺玩吧。”

奚絕“呸呸”幾聲,將嚼碎的桂花渣吐出來:“難吃死了。”

盛焦不搭理他,大概嫌他太聒噪,轉往樹的另一側走。

奚絕下意識手拽住他:“休想逃,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但手一到盛焦的手腕,敏銳地察覺到他整只手臂猛地一,像是疼痛下本能地抖。

奚絕這才意識到盛焦的手昨天被盛必偃斷了,趕忙回手。

盛焦垂在側的手果不其然紅腫扭曲著,繼續看桂花。

奚絕掉頭發都能跳半天,見盛焦手腕都斷了還像是沒事人一樣,訥訥道:“你、你……”

你都不疼的嗎?

饒是奚絕有天大的氣,此時也憋得發不出來。

見盛焦把他當明人,只好怒氣沖沖沉著臉小跑離開。

和這種人置氣本不劃算,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去和石頭聊天呢。

追上去:“爺,去找酆爺嗎?”

“找他個鬼。”奚絕悶悶地說。

他大概還有氣,路過池塘邊,突然手一劃拉。

“給我從這兒,到這兒修一道高柵欄,再結幾個結界。不對,到那兒,這棵樹我喜歡,我要分一大半。不,我要全都分走,一個樹枝子都不給他留。”

忙不迭點頭:“好好好,不給他留,結了果子也不給他吃。”

奚絕這才消了氣,但走了兩步,又道:“別跟著我了,你回奚家吧。”

吃了一驚。

爺從小到大從來不離人伺候,此番更是為了帶道進天衍學宮才遭了大罪,現在竟主讓他離開?

“但是爺……”

“快走。”奚絕說,“我有手有腳,沒人伺候死不了。”

知他說一不二,猶豫好一會,只好在他瞪視下離開。

片刻后,整個幽靜小院空無一人。

奚絕著門框看到道離開,這才噔噔噔跑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個玉髓。

指腹輕輕挲過價值連城的玉髓,雪白碎屑簌簌從指落下。

不多時,奚絕湊上前輕輕一吹。

玉屑胡飛舞,像是下了場大雪。

雪停后,掌大的玉髓像是被雕細琢過一般,已是個雕刻著「溫」的玉令。

奚絕又找了個穗子掛在上面,勾得意一笑,著這新鮮出爐的掌院玉令溜達出去。

穿過池塘棧道,奚絕踩著一地桂花跑到那幽靜小院。

盛焦依然保持著原來的作,微微抬著眸盯著那枝桂花看,日從樹枝傾瀉而下打在他半張臉上,宛如刀削斧鑿的冰雕。

哪怕烈日炎炎也無法將其融化半分。

奚絕背著手走過去,突然抬手將那枝桂花薅下來塞到里。

盛焦低頭看他,眼神冰冷又無神。

奚絕見他終于看自己了,趕機會沖他齜牙一笑,張揚又得意:“喂,你是悶葫蘆嗎?不會也像讓……讓那個誰一樣修了閉口禪吧?”

盛焦不說話。

“你喜歡桂花呀?”奚絕又跑到他另一邊,哼哼著晃了晃手上的玉令,“可惜啦,就算再喜歡也無濟于事了,溫掌院有令,讓你從此搬出去,隨便住哪里去。”

盛焦視線落在那枚「溫」的玉令上,終于有了反應,手去拿。

——他右手近乎折斷,不知疼地微微一蜷。

奚絕兩指拎著穗子,讓玉令不住搖擺。

盛焦手了個空,眸子輕輕一

像是冰雕的人像終于有了一人氣。

但也只是剎那,他面無表再次去夠玉令。

奚絕手一晃,將玉令直接扔到盛焦掌心上。

饒是如此,盛焦也不知去合攏,好在穗子掛在他虎口這才沒有掉下去。

玉令散發著雪白螢,在日照耀下幾乎微乎其微,像是一道水流似的悄無聲息卷著盛焦的五指蔓延至手腕。

只是瞬間,盛焦袖子下猙獰的傷完好如初。

奚絕大概是嫌棄他慢吞吞的,劈手將玉令奪回來,趾高氣昂道:“這就是溫掌院的玉令,你還以為是假的不?”

盛焦垂著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奚絕耀武揚威后,撒就跑,邊跑邊囂道:“趕給我搬走,去哪兒去哪兒,否則爺我天天來鬧。”

這人敢不畏奚家權勢把他扔湖里去,這種不講理的命令肯定是當耳旁風的。

奚絕的心虛和愧疚瞬間煙消云散,將玉令隨手一扔,高高興興去找酆聿玩了。

諸行齋極大,奚絕和酆聿逛了一整日都沒能將一半逛完,約好明日下學后再一起溜達,奚絕趁著夜往住走。

白日里和煦花團錦簇,奚絕只覺得好玩。

但夜深后拎著一盞小燈孤林中趕,才十三歲的半大孩子膽子還沒芝麻大,畏懼地左看右看,唯恐出來個厲鬼惡把他給吞了。

奚絕害怕地嘟嘟囔囔:“這是天衍學宮,連酆聿的厲鬼都不能進來,自然不會有其他妖魔鬼怪,不害怕不害怕。”

嘀咕半路,眼看著住就到了,奚絕立刻拔就跑。

但是剛從參天大樹轉了個彎,余一掃旁邊的池塘,奚絕嚇得瞳孔一,差點尖出聲。

夜深人靜,水面泛著縷縷的白霧,鬼氣森森。

的人站在岸邊,幾乎同黑暗相融,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奚絕呆了好一會,嚇飛出去的神魂才重新化為白霧飄回腦門上。

他壯著膽子定睛看了看,才發現那人是盛焦。

奚絕都沒力氣生氣了,無力地想:“這人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做什麼呢?”

他往后看了看,發現不遠的桂花院門鎖。

奚絕心中一咯噔。

這個鋸葫蘆……不會是信了自己白日里那些胡言語,真的搬出來了吧?

這也太好騙了!

奚絕見盛焦單薄的似乎都盈了薄薄一層霜,莫名有些心虛,他悄地順著池塘棧道走上前,打算和他說幾句話。

皎月懸掛天邊,周遭彌漫寒霜和丹桂的香甜氣息。

奚絕走到盛焦后,別扭地盤算該怎麼說,足尖剛剛點到盛焦三步之

突然。

一道天雷突然從盛焦垂在手腕的天衍珠上迸出,直直朝著奚絕而去。

盛焦偏頭冷若冰霜看他。

不對,或許冰霜都比他有溫度。

奚絕生慣養,從未同人過手,乍一被攻擊,腦子本沒有反擊和躲閃的經驗,當即毫無準備,被擊得往旁邊一歪。

一旁正是冰冷池塘。

奚絕:“……”

空無一人,盛焦又是塊木頭,就算自己掉到水中淹死,他恐怕看也不看一眼。

奚絕十指胡一抓,想要穩住,卻四周空無一直接抓了個空。

完了。

他心想。

恰在這時,盛焦眉頭皺,渾抖,猛然不控制溢出一道靈力。

——并非是天衍珠的森寒冷酷,而是宛如春風溫煦,輕輕在岸邊結了霜的草上一掃。

凍得蔫噠噠的草倏地一晃。

深秋寒霜下,竟巍巍開出一朵小黃花。

花開的剎那,被冰封的七三魂七魄像是掙扎著回魂,盛焦虛無枯槁的眸瞳輕輕一,突然神使鬼差地往前手。

做出這個作后,他自己也愣了。

千鈞一發之際,奚絕下意識薅住盛焦來的手,用盡全力死死拽住。

但他往下摔下去的沖勢太大,將猝不及防的盛焦帶得往前一踉蹌。

“噗通”!

兩人一齊摔冰冷水中,咕嘟嘟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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