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折夏被一陣強烈的照醒。

窗簾只拉了一半，耀眼的直直照進來，將整個客廳照得亮。

如果不是外面的地面還是漉漉的, 幾乎要以為, 昨天晚上的暴雨只是一場臆想中的噩夢。

但從沙發上坐起來, 抓了抓頭發，看到地毯上鋪得整整齊齊的床墊和毯子, 記憶又一下被拉回到昨晚。

昨天晚上耳邊出現過的聲音。

以及關于小兔子的睡前故事，都不是夢。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早上8:23。

點開聯系人列表，給遲曜發過去幾條消息。

-你回去了麼。

-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吃早飯。

-我請你吃小籠包, 不要跟我客氣, 免費請你吃到飽。

遲曜估計是剛走沒多久, 回了個“已讀”。

林荷不在, 沒人下廚，早飯自然得出去吃。

小區門口有一排商鋪，早餐店并排著開了好幾家。

吃了那麼多年, 小區里的這幫孩子和老板們都混了個臉。

林折夏拉著遲曜推開早餐店的門進去，還沒點單，坐在收銀臺前的老板就笑著招呼：“小夏, 來了啊，小遲也在, 你倆今天吃點什麼，小籠包？”

林折夏找了個空位坐下，穿了件很厚的白羽絨服, 一邊外套一邊說：“你怎麼一下就猜中, 我覺我都不用點單了……”

老板是個中年人，在計算上算價錢, 開玩笑說：“你們不用點了，直接掃碼，等會兒給你們上的東西但凡有一個是你倆不吃的，這頓我都不收你們錢。”

這里煙火氣很濃，后廚在蒸包子，掀蓋的瞬間香味隨著熱氣一塊兒飄出來。

林折夏問遲曜：“你吃幾籠？”

遲曜還沒回答。

怕他真點太多，又接著說：“雖然我說可以請你吃到飽，不過早餐還是得均衡點，你看看豆腐腦，還有南瓜粥什麼的，這些不但營養富，還比較便宜。”

遲曜今天穿了件黑，頭發長了些，襯得眉眼更濃，倨傲揮散不去。

他輕嗤了一聲：“膽小鬼，你就是這樣請客的？”

“……”林折夏緩慢地承認，“我這個人，是比較喜歡出爾反爾。”

很快點的東西就上齊了。

林折夏昨晚就開始念叨小籠包，不忘初心，專心盯著小籠包吃。

兩人各一籠。

林折夏把自己那份吃完后，又盯著遲曜那份看。

趁遲曜低頭喝粥的時候，筷子飛快地過去，夾起一個就往自己碗里放。

在以為自己這番作神不知鬼不覺，連三個之后，冷不丁聽見一句：“你是不是以為我沒看見。”

林折夏：“……”

抬頭，對上遲曜的眼睛。

林折夏著碗說：“我是覺得，像你那麼大方的人，應該，不會介意。”

“不好意思，”遲曜說，“我介意。”

林折夏：“我都夸你大方了，你不該直接對號座嗎。”

遲曜：“哦，我小氣。”

林折夏：“那我吃都吃了，總不能……”

話沒說完，遲曜往后微靠：“你吐出來吧。”

“……”

最后那份小籠包還是進了的肚子。

遲曜說歸說，在的筷子再度躍躍試想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睜只眼閉只眼。

-

林折夏還是像往常一樣，寒假大多數時間都窩在遲曜家里。

林荷不在這幾天，跑得更勤了。

遲曜家沙發上堆著一條用來保暖的小毯子，還有從家里拿過來的看幾本漫畫書，茶幾上擺著吃的零食，書桌上除了遲曜自己的課本，還夾雜著的課本和作業。

偶爾何會因為躲何媽，跑過來待一陣：“夏哥，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家。”

林折夏正和遲曜共用一張書桌，二中布置的寒假作業都是一樣的，時不時會瞥一眼遲曜的答案。

直接認下：“你來我家干嘛。”

何：“……你還真不客氣。”

林折夏：“還吧。”

何扭頭去看遲曜。

他曜哥正著黑水筆，漫不經心地往試卷上填答案。

填完，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搭在林折夏頭頂，把的腦袋擰回去：“自己算。”

林折夏：“自己算就自己算，這題很簡單，我又不是不會。”

何覺自己像個外人。

這個地方，沒有他的容之地。

假期無聊。

等他倆寫完作業，何興致地問：“打不打游戲？”

林折夏看了一眼他手機屏幕，發現是暑假那會兒遲曜一直在打的那款游戲。

平時很打游戲，主要是打得不好，以致于很難產生就。比起打游戲，假期更喜歡刷刷劇，或者和同學約著出去玩。

“可以，”正好現在也不知道做什麼，便答應下來，“不過我不太會玩。”

何：“沒玩過不重要，我和曜哥帶你。”

林折夏懷疑：“帶的嗎？”

“……”何說，“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曜哥。”

于是林折夏就這樣進了召喚師峽谷。

取名字的時候，想了想，隨手取了個“噗通”。

過了會兒，其他兩個人也上線了。

何“帶飛全場”，遲曜的名字看著很高冷，只有一個句號。

這款游戲火很久了，林折夏大概知道游戲機制。

游戲開局后，像個在峽谷散步的，哪個技能好了就放哪個，還經常放歪。

即使是這樣，也很被對面抓。每次被對面包圍，正要喊“求求了放過我吧”之前，原先在野區沉默打野的句號總能神出鬼沒，出現在邊，干脆利落解決掉那幾個人，然后再潛回野區。

所以散步散得很自由，甚至愿意的話，都能去對面散會兒步。

何十分捧場，把的狗屎作夸出花來：“夏哥，你剛才那個放歪的大招，一定是有你獨特的思考吧，我知道了，你是不屑用大招擊敗他，你在辱他，想從神上打他，高啊。”

“夏哥，你這虛晃一槍，聲東擊西，給我創造了機會，我能拿下這個人頭，主要功勞在你。”

“……”

“謝謝，”林折夏說，“但是下次說話之前記得打一下草稿。”

遲曜打游戲的時候話不多。

林折夏瞥了一眼，他漫不經心地作著游戲角。

偶爾會對冒出幾句簡短的話。

“過來。”

“不用跑。”

“他死了。”

被帶飛的覺很奇妙。

無論何時何地，遲曜總會第一時間出現。

這覺很像那天在巷子附近，冷不防被他按在懷里一樣。

林折夏喊著“牛666”，思緒卻不可控制地發散了一下，一邊縱角散步，一邊問：“你是不是經常帶……人上分，不然怎麼，這麼練。”

印象里打游戲很好的男生，應該，帶過很多人吧。

所以他也帶過很多人麼？

遲曜掀起眼皮，還沒說什麼，何逮住話題，搶先吐槽起來：“他？——拉倒吧，就他這脾氣還帶人？”

“上次我跟他上分，組到個隊友，是個妹子，那妹子開麥對他喊‘哥哥救命’，這個人頭都不帶回的。”

“然后人妹子還問‘你剛剛怎麼不救我’，你知道他說什麼。”

“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不是你哥，關我屁事’。”

“聽聽，這是人話嗎，怎麼能這樣對妹子說話？！”

林折夏：“……確實，他不被舉報就不錯了。”

這個話題就這樣掀了過去。

發散的思緒也在聽見何的話之后，戛然而止。

繼續盯著手機屏幕，來不及去捕捉那一閃而過的緒，只是覺到手上控的這個游戲角，散步的步伐都更加輕快了起來。

-

林荷和魏平在隔壁市多待了幾天，回來的日期比預計的晚。

兩人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晚上。

林折夏剛睡下，聽見門口有門鎖開門的聲音。

從床上爬起來，跑到門口，給幾日不見的林荷一個擁抱。

林荷手里拎著不帶回來的東西：“你怎麼還沒睡？我以為你睡了呢。”

林折夏說：“正要睡，聽見聲音了。”

短暫的擁抱過后，又看向魏平，喊了一句“魏叔叔”當作招呼。

魏平笑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之后，對說：“我給你帶了禮，你看看喜不喜歡。”

魏平出差回來總會給帶點小禮。

但大都是不喜歡的，魏平被固有印象洗腦，總覺得孩子都喜歡，都喜歡公主，都喜歡亮晶晶的水晶擺件。

其實，不喜歡。

果不其然，魏平這次拿出來的還是一個的絨玩。

“這個玩偶可的，”魏平說，“我路過看到，就買了。”

林折夏接過那只絨玩偶說：“謝謝魏叔叔，我很喜歡。就是總讓你帶禮，有點不太好意思。”

魏平：“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幾天在家里待著怎麼樣？吃的還習慣吧？”

林折夏：“我和遲曜一塊兒出去吃，習慣的。”

兩個人寒暄一陣，林折夏帶著禮回房間。

把絨玩偶擺在書桌邊上，那里有個置架，上面放了很多零碎的小件，大都是魏平送給的。

放完后，盯著玩偶看了會兒。

等再躺上床，發現睡意被打斷后消失了。

由于白天在峽谷的驗太好，翻了個，忍不住登陸游戲，躍躍試。

白天一直連勝，所以有種也能和遲曜一樣的錯覺，想上去一個人打對面五個。

剛登上游戲，掃了眼好友列表沒有看到那個句號。

林折夏又從頭翻了一遍。

這次找到了那個貓貓頭頭像，但頭像邊上顯示的游戲名字已經不是句號了，而是四個字：

小豬落水。

林折夏看了一眼自己的昵稱“噗通”：“……”

從游戲界面切出去，點開和遲曜的聊天框。

手指狠狠地在屏幕上敲擊著，發出去一句。

-你，才，是，豬！

作者有話要說：

小遲，一些男人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