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稚》第16章 稚16

何止知道。

知在心里回答。

他的語氣夾槍帶棒,聽了讓人莫名不舒服,以前喻知會讓著他,誰讓他是爺,但現在明顯不想再慣著他了。

當做沒聽見,徑直就要走。

無視的舉果然惹怒到賀明涔,他出手,將喻知攔在眼前。

“這跟你有關系嗎?”喻知抬眼瞪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前男友,就拜托有點前男友的自覺吧。”

賀明瀾冷聲反問:“那你有前友的自覺嗎?警局是你地盤,想來就來?”他簡直不講道理。

“我這是工作,案子是我負責的,你要我怎麼辦?”也很無奈,語氣里甚至帶著點茫然,“要是這麼不想看到我,你辭職,要不我辭職?”

知道他不可能辭職,自己也不可能,他們已經不是小孩了,不會因為舊重逢這種矯的故事節而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可就是因為介于在發和理智的兩種心態之中,越是想要平衡它,就越是覺得難

做不到心如止水,只能盡力逃避,如果連逃避都逃避不了,賀明涔能配合,做陌生人也好,做普通同事也好,都行。

他要陪誰去醫院都可以,和誰談他也無須過問,本來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的兩個人,還去聊這些不相干的,會顯得他們一點都不灑

賀明涔抿,臉越發沉,半天沒說話。

怎麼辦?鬼才知道怎麼辦。

當初散得那麼難看,導致一直無法釋懷到今天,再見面時郁結難消,一天不消失,這種折磨的覺就一天不會散去。

談話陷僵局,無法再繼續涉下去,好在這時候會議開始了。

老沈看徒弟的表不大對勁,問道:“你剛跟人站門口聊什麼呢?臉這麼難看?”

知想舒展表,眉心卻控制不住皺起,搖搖頭說沒聊什麼。

老沈沒再問下去,又去觀察另一個人的表,結果那人的臉也是臭得不行。

這倆年輕人到底是有什麼仇?至于麼?他徒弟自從踏進公安大樓后就沒笑過。

會議開始,沒有再給老沈繼續思考的機會,兩邊人各自坐會議桌的一方,投影大屏上是周云良案的案整理總結。

到檢方這邊說話的時候,老沈推了推喻知,徒弟說。

知深呼口氣,替師父發言。

其實也就是把文件上的容用更簡單的口語跟在場的所有人匯報了一遍而已。

黎隊聽了后點點頭,接著的話說:“據我們之前提供的調查結果,周云良的老婆會時不時介紹周云良的人去出租的商鋪工作,那些人在工作了一段時間后,都無一例外地辭職了,除了馬靜靜以外,其他幾個人大都回了老家或是去了別的省會城市生活,要找人的話比較困難,而且還要先和那邊的警方聯系,那麼就據現有的調查況,你們檢方這邊有什麼想法嗎?”

暫時還沒找到那幾個被介紹工作的當事人,也不能就這麼干等著,自然要腦子推理。

老沈說:“我們查過周云良名下的大部分財產,其實他自己名下就只有兩套房子一棟別墅,再加上兩輛車,不資產完全對得上他的明面收,他有一部分的資產在他老婆那,但不多,畢竟是夫妻共同財產,他給他老婆也沒用,到時候我們還是會一并查封。”

賀明涔淡淡問:“是不是把錢轉移到國外去了?”

有錢人的慣用伎倆,國藏不住錢就藏國外。

“把錢藏國外也有風險,畢竟國際形勢一天一個樣兒,他應該不會把所有的臟錢都放在國外,”老沈又推推喻知,“小喻你說說你的推測。”

“我們之前討論過了,周云良的那幾個人,應該是在不知況下幫周云良洗了錢。他把錢換奢侈品和車子,然后送給人,人以為是禮不會多想,但其實他們雙方沒簽贈與合同,在法律意義上,只要周云良想要回來,完全可以要回來。”喻知說。

所有的事實都因為這個推測自然地串聯了起來。

賀明涔微瞇眼,輕諷道:“周云良把人當洗錢工,他老婆再以他的名義介紹那些人去工作,夫妻倆玩仙人跳,不錢拿回來了,人也解決了。”

只可惜這招玩到馬靜靜這里,就被檢方和警方給同時盯上了。

會開完,檢察院的幾個人也沒急著走,現在周云良夫婦和馬靜靜都在這里,他們還有話要問。

幾個檢察里,馬靜靜最信任喻知,自然也就是由喻知對問話。

馬靜靜果然不知道自己去酒吧工作真正介紹人是誰,一聽是周云良老婆介紹去工作的,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知問:“你以為是你只是圖他的錢,他圖你的人,只要你不上他,乖乖做他的人,就不會有事,對嗎?”

馬靜靜震驚難言,沒點頭也沒搖頭,咬得發白。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喻知輕聲說,“你舍棄道德和尊嚴換來的那些錢,你以為很值,其實一文不值,反而還毀了你自己。”

馬靜靜早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待了清楚,喻知找談話,也只是想把真相告訴而已。

早點看清,希等坐完牢出來,再也不要想著走什麼捷徑,不要再靠男人來滿足虛榮心,也不要再違背做人的原則,重新好好做人。

-

和馬靜靜的談話結束得很快,喻知出來后打算去找師父,正好上師父和黎隊在一塊兒,說要去趟局長辦公室,丁哥跟苗妙跟著幾個警察打印會議資料去了,讓先去跟周云良聊聊。

這會兒賀明涔正在審周太太。

然而周太太對自家老公是毫無偏袒之意,一聽說警察已經查到了自己名下的幾家商鋪頭上,立刻將所有罪責全都甩到了老公頭上,自己把自己撇了個干干凈凈。

“周云良也能算個東西?誰不知道他是靠什麼發的家?他的手早就不干凈了。”

賀明涔淡淡說:“你老公的罪非同小可,一旦進去了就是十年起步知道嗎?”

周太太卻滿不在乎道:“我管他呢,只要一天不離婚,他賺的錢就有我一份,你們最好趕把他抓進去,反正錢他又帶不進牢里。”

夫婦倆都非常清醒,骨子里都是極致的利己主義,從另一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般配。

賀明涔臉沉,冷嗖嗖的眼神直把周太太盯得背后發

但周太太也知道,警察不敢在這里手,就能律師反手一個投訴告他一個刑訊供罪。

這樣一想,更加有恃無恐起來:“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什麼馬靜靜,被周云良坑了那是倒霉,誰讓給誰當小三不好,偏偏要給我老公當小三呢?”

賀明涔閉眼,摁了摁眉心,他不太適合應付人,正想著要不要警過來替他審,門被叩響,有人要找他。

他側頭:“什麼事?”

輔警言又止道:“副隊,你去周云良那邊看看吧,沈檢和黎隊還在局長辦公室沒回來,喻檢跟他吵起來了。”

賀明涔神一凜,迅速起,用下指了指周太太:“你先替我,我去那邊看看。”

進去之后就聽見周云良的大嗓門,夫婦不愧是夫婦,就連嗓門都這麼像。

周云良是從一個小水泥工做起的,十年前也就是個小廠長,那時候江大橋的工程因為承包商貪污的事兒不得不暫時停滯,后來政府重新招標,周云良剛立的公司竟然意外中了標,從此發家,短短十年發展下來,就了人人羨慕的企業家。

比起周云良的聲音,喻知的就顯得平靜得多:“你對你怎麼發家的沒興趣,你就說重點說你現在的事兒就行。”

“我現在?我現在能有什麼事?我每年給政府捐多錢你知道嗎?”說完周云良仰頭,出手指沖喻知比了個數字。

知毫無反應:“你的那些錢都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里有數,不用在這里強調捐了多,捐再多也沒你貪得多。”

最怕聽到貪字,周云良鼓起眼睛吼道:“你個小丫頭拽什麼,老子喝酒談生意跑工地的時候你還在吸呢,以為戴個檢察的帽子就了不起了?!我會怕你?”

“檢察算個屁,就是一幫吃公糧的廢,當年負責查江大橋那個案子的檢察不還是連個屁都沒查出來,把人放跑到了國外到現在都找著證據抓回來,最后自己開著車從橋上跳下去了,他撞壞的墩子還是我盯著工人修的呢。”

知臉倏地一,拍桌怒斥:“你閉!”

“你誰閉呢小丫頭片子!”

“你說誰是廢!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從江大橋上扔下去!”

周云良被這聲威脅嚇到,愣了好幾秒,等反應過來后立刻揚起子喊:“檢察要對人用私刑了,有沒有人管啊!”

“我管你媽的。”

一聲低罵響起,周云良甚至都沒察覺又進來了個人,就被大步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一把摁趴倒在椅子上。

男人厲聲警告道:“老實點聽到沒有,不然就采取強制措施了。”

周云良說不出話來,他彈了幾下也沒掙,臉著椅子得連五都扭曲起來。

“來個人繼續審他,”等人冷靜下來,賀明涔收回手,對著雙面玻璃的方向說,“他要還是這個態度,今天就別讓他睡覺。”

接著賀明涔拉起同樣沒反應過來的喻知,不由分說道:“跟我出來。”

他把人帶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然后才說:“里面有攝像頭看著,這兒沒人,想罵就罵吧。”

知用力抿著,整個都在發抖,抬眼看他的時候,秀氣的小臉氣得蒼白,眼圈整個已經紅了。

賀明涔愣了下,側開眼,梗著嗓子沉聲問:“你對著我的那氣呢?怎麼沖別人就只知道哭鼻子了?就這點窩里橫的出息?”

激將法對喻知這種倔丫頭最管用,賀明涔對這事兒有經驗。

他也不記得當時是因為什麼,反正喻知哭得厲害,他耐著子哄了半天都沒用,就兇了兩句,結果喻知當時就惱了,完全忘了自己還在哭,野貓似的撲過來咬他,最后賀明涔被咬得臉上胳膊上脖子上都是牙印,護著還沒被咬的地方罵喻知下不知輕重。

知看他那被咬了也舍不得對自己怎麼樣的模樣,笑了,自然也就忘了還在哭的事。

那時候他還說,也就自己有本事,能治得住倔勁兒,這就寶塔鎮河妖。

也反駁,說我也治得住你,我們是河妖鎮河妖,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現在又被賀明涔這麼一說,果然吸了吸鼻子,生生把泣聲給吞了下去。

知不想被人看見自己因為爸爸而失去理智的一面。

想說點什麼找回面子,大腦甚至都沒經過深思慮,順著他的話小聲反駁:“……我們已經不是一個窩里的了。”

“……”

默了幾秒,賀明涔冷臉譏諷道:“對,你窩里換人了,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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