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熙手里拿著一個啃剩核的桃子在逗狗，聽見李星衍的話轉眸看他，一雙眼還帶著亮亮的笑意，“怎麼了？”

李星衍漆黑瞳仁濃稠涌，狹長的眼睫微轉，從臉上離開：“沒什麼。”

扔了句話轉往醫館進去，趙言熙把手里的桃子給小黃狗啃，嘀咕道：“等過段時間我讓家里寄蘇城的桃子過來，讓你這只狗嘗嘗真正的水桃是什麼滋味。”

細高跟邁進院子的木門檻，就看見男人靠在斑駁的老院墻邊煙，猩紅的煙火綴在骨節分明的指間，襯得食指上的寶石戒指閃爍暗，男人的另一只手松了松襟，眉梢不挑地看著地上的纖細影子。

趙言熙朝他走近，指尖攥著肩上的挎包細帶，整個人看起來纖，但骨子里卻有韌勁，像秋天湖邊的葦。

“海云銀行別說三千萬，一分錢你都取不出來。”

男人低沉的嗓音隨著煙灰沫散夜，趙言熙步子僵僵站在原地，指尖泛涼：”怎麼會？”

李星衍垂眸吸了口煙，一雙暗沉眸子淬了點，再抬眼，對上趙言熙呆怔怔的小臉，朝勾了勾手指。

孩腳上的細高跟踩進了他下打落的影，仿佛墜更深的夜，站定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心跳因為他剛才那句話還在震驚跳，腦子里一直在想著今天的數據，確定自己沒有算錯……

忽而，男人夾下邊的香煙，迷霧中朝低頭，醇烈的煙草味裹在耳垂，微微灼熱白皙耳廓，空氣里泛著他的一聲輕笑：“二十三億都被凍結了。”

趙言熙瞳孔猛然，回頭看向李星衍，然而他話音落下卻沒有急著抬頭——

臉頰微不可察地過一道，暗沉眸落下，映在緋紅的臉頰上。

趙言熙一口氣沒提起來，憋著通紅的臉往后退，另一只手捂著，剛才居然親了他的臉！

李星衍神自若，指腹點了點煙，唯有手背上的青管起伏著，“怕了？”

趙言熙心跳哐哐撞著，張了張，卻一時不知他這句“怕了”是說海云銀行的資金凍結，還是……一時不察的吻。

斂了斂眉眼：“今天風投組提了拍賣資金的問題，雖然我不知道海云銀行發生了什麼事，但已經對接了其他支行。”

這番話說下來，趙言熙總算尋回些理智，指尖攥進手心，抬眸看他：“所以，你知道原因。”

華信集團在海云銀行有二十三億的存額，屬于集團的一級保信息，可是李星衍不僅清楚，他還知道這二十三億現在于凍結狀態，可是風控部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李星衍手里的煙燃到了盡頭，指腹輕捻，力道溫地將最后一點灰燼熄滅，在趙言熙震驚的瞳孔中浮了道笑：“早點休息，祝好夢啊，趙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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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銀行的這筆大宗存款用不了了，趙言熙現在知道問題所在，至證明不是的工作出了差錯。

但顯然不能拿這個理由對外解釋，眼下除了李星衍，似乎沒有人清楚這筆錢發生了什麼事。

咬了咬筆頭，這時，有人敲了敲玻璃門，劉興辰拿著資料著急忙慌地進來，口中神神叨叨：“好了好了，組長，君盛銀行剛才打電話過來，能支出三千萬填補海云銀行的空缺！”

聽到這句話，趙言熙深吸了口氣，心頭大石總算落下。

二十四小時，風投組那邊拿到了想要的結果，部長林永嘉問了趙言熙當初怎麼那麼不小心，掩飾地說了兩句，但顯然一旁的盛鳴恩并不相信，笑了聲：“君盛銀行是出了名的難搞，我倒是很好奇，趙組長是怎麼用一晚上的時間——說服對方的。”

他的語氣里帶了意有所指的暗示，尤其是念“說服”時，語氣著重得讓人聽“睡服”。

趙言熙臉一沉，這時在坐的其他男都低低笑了聲，顯然都聽出來了。

風控部只有趙言熙一個生，此刻坐在一眾男間，仿佛問題的靶心，握著簽字筆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只聲線冷淡道：“之前有一個項目已經跟君盛銀行提前申請了資金轉出，這次事急從權，替換拍賣資金。負責通這件事的是我們組的幾位同事，這次他們加班加點不容易，盛組長拿到錢了，怎麼看起來不高興啊。”

趙言熙在男人堆里拼殺，這點皮子功夫要是都斗不過，真當這個組長位置是大風刮來的。

此刻會議室里氣氛冷凝，部長林永嘉也是個打圓場的和事佬，“好了，現在既然問題都解決了，鳴恩，接下來的拍賣工作好好做。”

趙言熙臉還是很不好，有事就找我們風控組，沒事就找對面的風投組，錢和風都是他們賺，效益也是他們最高的……

林永嘉轉頭朝趙言熙道：“言熙，這里沒你們什麼事了，先回去忙吧。”

聽他們的語氣是要商量接下來拍賣的事，趙言熙拿過文件徑直起，眼角的余看見盛鳴恩的笑眼，自然沒給他回什麼臉，手剛要去推門，忽然，大門讓人從外拉開——

趙言熙抬眸，一道西裝革履的年輕影走了進來，看面相有點眼，好像在辦公室見過。

就在讓開步子往外走時，手臂忽然讓人一鉗，趙言熙驀地抬眸，對上一雙狹長深邃的眼，整個人愣在原地。

這時，后有道年輕的男聲響起：“林部長，剛才董事長特批，這次的海外文拍賣由李特助全權負責。”

趙言熙瞳孔睜睜，鉗著手臂的大掌收，將往里一帶，擋在兩人面前的暗影站開，握在手上的力道也隨著明的侵而退，然而心跳卻因為那見不得的灼熱地拍。

“李特助，請坐請坐。”

部長林永嘉圓臉堆笑地站起，這會在場的其他人都站了起來，難得臉上覆了層恭敬。

原來這個社會，男人之間也有階級和迫。

趙言熙眉梢一挑，雖然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但聽到剛才推門進來的西裝男的話，心里很難不暗爽。

“不必了。”

李星衍穿著白襯衫，站在一眾西裝革履的英之間尤其地突出，高大暗影落下，迫極強，此刻眉眼冷熠地從助理手中拿過文件，遞給林永嘉：“這是董事長特批文件，麻煩林部長現在將拍賣資料悉數轉給我的助理項林。”

一句簡短冷漠的話如平地一聲雷，把整個風控部都震住了，一旁的盛鳴恩笑道：“李特助，投資拍賣業務一直是我們風控部的工作，現在由您全權負責，但有很多東西也是需要風控部協助的。”

他的聲音引去了李星衍的注意，男人漆黑眸微轉，居高臨下地落在他上，盛鳴恩不由咽了口氣，整個會議室大氣不敢出了。

“你是？”

“風投組組長，盛鳴恩。”

李星衍了然地點了點頭：“你這話說得有道理。”

眾人的神經頓時卸下了，部長林永嘉接話笑道：“是啊，特助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們說，投資這一塊一直是我們部門在跟的。”

業務突然被人拿走，眾人自然是神經張，此刻李星衍眸轉到趙言熙上，姑娘臉怏怏不樂，昨晚加班加點的，原來是在這給人做嫁，狹長眼眸微瞇：“那就讓趙組長——來協助我。”

男人嗓音低磁，落在趙言熙耳里卻振聾發聵，猛地抬起視線撞他瞳仁，卻見他眼里蓄了若有似無的笑，但很快，就在轉向林永嘉臉上時覆了層淡漠：“我還有事，先告辭。”

林永嘉臉頓時僵住，一時不知是笑還是苦，一旁的盛鳴恩臉更是五六地震驚，剛把這尊大神送到門口，氣還沒，李星衍的步子忽然一頓，高大影驀地轉過來，眾人一口氣癟在肺腔。

“對了，林部長，”

男人語調難得帶了笑意，“我這突然來摘你們的業務果，您不會生氣吧？”

林永嘉臉上忙覆了層笑：“哪里哪里，辛苦李特助了。”

男人漆黑眸轉而幽幽落在趙言熙上：“辛苦趙組長才是。”

說罷，在趙言熙心跳突突撞著時，那道古龍水氣息走出了玻璃門，安靜的會議室里，只有手臂上還留著他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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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言熙臨時接了拍賣工作，還是跟著李星衍，雖然工作量增加了，但風控組的人卻很興，一是實際業務產出的效益更高，二是，這項工作確實比枯燥的建模數據有趣。

于是這一個周末風控組都難得加班毫無怨言。

等到了周一清早，趙言熙收拾好剛要下樓，包包里就傳來手機震聲，來電顯示：李星衍。

這個手機號碼還是從數據信息庫里查到的。

“車在胡同路口，買早餐了。”

男人說話向來簡短，趙言熙“哦”了聲，握著挎包肩帶的手了：“知道了。”

今天的打扮和往日的黑白西裝不同，為了搭配這次的拍賣主題，特意穿了湖藍的修旗袍，領口盤扣繡了珍珠，繡線隨著纖纖肩頸往下起伏，經過靜脈山巒，走到腰陡然下陷，接著又是道飽滿曲線，最后垂落，長度堪堪到小的肚子，隨著一雙白細高跟的走而擺漾。

清晨的風吹過，微微起旗袍的開衩口，一道纖細潤白的長若若現，坐在車上的男人眸暗暗，掌心微微過方向盤。

這時姑娘拉開了車門，上車時，纖細的指尖按在車背上，微微借力，抬時，綢緞般的旗袍擺順著膩往側邊墜，就在那道雪白刺進他瞳仁時，視線猛地撇向了旁。

趙言熙手里的包包按在上，忙用擋住，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暈，誰能想到李星衍的這輛悍馬底盤這麼高！是不是欺負矮子！

等坐上車，忙理了理旗袍擺，擋住方才出的雪白緞。

等車開出了一段路，恍惚想起那天跟沈卓約會時，看到修車行里開出的一輛黑悍馬，眼神不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他低磁嗓音忽然響起，趙言熙嚇了跳，這人開著車怎麼會注意到瞟，“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了？”

“嗯。”

趙言熙心跳突地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張，大概是車廂太安靜了吧，找了些話題：“那人是我一個老鄉，跟我一樣，準備過兩年回蘇城發展。”

話音落下，車忽然剎停，纖細子微微前傾，而后撞在了椅背上，發出輕輕的料挲聲。

男人食指上的暗紅寶石戒指微微閃，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凸起，紅燈前，時間都在倒計時。

趙言熙見他沒有說話，自覺兩人間沒什麼話題，于是就這麼安靜地吃著早餐，一直到拍賣會所。

拍賣行的時間從早上十點持續到下午七點，整個過程都是高強度的投資博弈，是跟進還是收手，上億的易甚至只在一念之間，就算是中午，趙言熙也沒什麼心思吃飯，倒是坐下來時，李星衍把上的西裝外套蓋在了上。

拍賣廳的空調開得很冷，燈很暗，眼神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男人，邊都是舉牌的聲音，趙言熙來不及說謝謝，外套就這麼蓋著的雙，一直到拍賣結束，把西裝還給了男人。

大掌接了過去，直接套回上，那朦朧睡蓮香氣裹來，讓他煙癮發作。

夜，車燈如流水穿行在黑暗中，趙言熙拉下車窗吹風，忽然鼻子嗅了嗅，“好香啊，是什麼花！”

李星衍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氣場一直很冷，要不是他把外套給自己蓋，趙言熙真以為是自己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