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多開幾個馬甲怎麼了》第17章 第 17 章
松本清張遵紀守法二十余年,雖然曾因筆下狠辣的犯罪行為,數次被讀者寫信詢問:松本老師,其實那些事都是您親經歷過的吧?
如果不是擁有一雙親眼注視過罪惡的眼,怎麼能寫出那樣悲哀的文字呢?
對此,編輯禪院研一特意在他的SNS上發布聲明,絕對沒有那樣的事。
以及,請那些套用松本老師小說中作案手法的蠢貨,要麼去醫院,要麼去警察署,謝謝。
誰能料到,在清張更換筆名,以野一未迎接新生活的第一個月便慘遭鐵盧。
在江戶川步用戲謔的語氣調侃說這件事的時候,一未就有了預。
雖然本人主張“完全清白”,他只是在創作能引發人共鳴的文章。
不人走上犯罪的契機,也只是因為被某天的大雨砸碎了靈魂,大雨有錯嗎?
更何況,野一未覺得《思想犯》并不備那樣的能力,這只是他實驗質的拙作,通篇閱讀下來,不的地方還有很多——它甚至沒有結局。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才會這樣?
“請等一下,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
福澤諭吉站了出來。
“野老師是犯了什麼罪,才會讓「你們」不去逮捕惹是生非的犯罪分子,轉而對普通市民出手?”
啊,福澤先生人真是太好了。
思索之余,一未不免有些。
要是可以放棄對他老師的稱呼就更好了,他可沒有錯過周圍人的表,尤其是在福澤諭吉以老師喊他的時候,黑士兵的領頭人那快要夾死蒼蠅的眉頭。
“福澤先生。”那人說,“如果您想知道況,請容我們先將野一未帶走參與調查。”
“只是調查?”
“如果野一未愿意配合的話,那就只是調查。”
視線了過來。
野一未坦地站出來,抱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沒關系,福澤先生,參與調查是完全沒問題的。”
黑士兵立刻圍簇在他周圍,有些魯地隔開了步,后者不高興地嘟囔了什麼。
現場的一般民眾太多,不管是「暗瓦」還是福澤諭吉都對此心存顧慮,無法打開天窗說亮話。
野一未被帶走了。
“不用擔心那家伙。”步小跑到福澤邊,道,“別看他冠冕堂皇的委屈模樣,其實心里可開心呢。”
“這種事……”
“福澤大叔是不會懂的啦,比起安穩的平和,一未憧憬著對險象環生的節。作者的任還真是恐怖的東西,而且他也有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的事。”
“什麼事能比生命還重要?”
步拆開一包薯片,把塞得慢慢的,在人群中毫無避難的自覺,更像是郊游。
“「讓大家傾倒的,到底是我已經好好傳達的故事,還是單純因為我的異能呢」。”步說,“——搞不清楚這個,野一未是沒辦法繼續寫作的。”
他不含惡意地嘲笑道:“那家伙,現在都不清楚自己的異能是什麼呢。”
***
「讓大家傾倒的,到底是我已經好好傳達的故事,還是單純因為我的異能呢。」
野一未陷沉思。
雖然他當時告訴步,自己是因為被異能者的奇思妙想所折磨得想要跑路,但那其實只是原因之一。
更難以啟齒的本點在于,他遇到了瓶頸。
這或許是暢銷作者都會遇到的瓶頸,當作者的名諱已經為了一個標志,那麼他創作的故事不論好壞都會有人買賬。
糟糕的小說會引起批評,更多的卻是市場控下的廣泛傳播。當和好聲浪一起出現的討論偏離了故事本,即使是對自己的推理小說有充足自信的松本清張也會開始審視。
真的有那麼好嗎?
書籍暢銷是好事啦,可是這樣的故事真的有扣人心嗎?
為什麼我卻覺得,缺了什麼東西呢。
《思想犯》發布后引起的反響超出了他的預料。
自然不會是因為「野一未」這個作者的加持,原本他是可以將此當作自己戰勝瓶頸的佐證,可「異能力」又作為干擾項出現了。
“既然做出了決定要關押我,那麼你們應該也調查過吧,關于我的「異能」?”
野一未突然的發言將他人的目吸引了過來。
那人輕咳幾聲,掩飾般道:“并不是關押,只是需要你配合調查。”
“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掩飾的,先生。”
一未斜著眼看他,語氣淡淡。
“因為之前擂缽街的事,市警那邊恨不得早早將我抓起來,只不過找不到由頭而已。我很清楚這一點,福澤先生也很清楚,但他默認了你們將我帶走——你們不是市警一方,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他移開目,著走在前面士兵:“這群士兵都是三十出頭,渾繃,右手一直扣著槍,視線卻沒有注視著我,因為我不是他們防備的對象。”
“為首的士兵在走出防空后對后比了個作,應該是你們的戰指令,他觀察外面的況,并以隨時都會出現的襲戰做準備。”
“顯然,你們擔心有人會帶走我。”
聽者覺到自己的四肢正在漸漸變冷。
前進的步伐并沒有減緩,只是掌心已經溢出了細汗,某種力量迫他們將青年的每一個字都鑲嵌腦海。
“不是市警,又有這樣的武裝,應該是傳說中與異能有關的部門吧,你們防范的自然就是其他異能者。所以橫濱的炸和機械音都是異能者干的啊。”
“唔……你們是認為再等下去,我會被其他異能者找到,所以不惜暴在普通人面前,甚至可能遇上福澤先生的阻礙也要先將我帶走。”
“你……到底想說什麼?”
野一未理所當然道:“不是說過嗎?你們應該調查過我的「異能」,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行。我只是想問問,有關我的異能,你們了解多?”
那人的嗓子已經啞了,稱呼也在不知不覺中轉換:“野老師……”
“啊,是野老師!”
眼看著要等來一個結果,卻被突然打斷了,野一未有些不悅地轉過頭。
他們已經到了政府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由于橫濱的,這里的工作人員一鍋粥,像失去蟻后的工蟻一般團團轉。
黑士兵如形的黑云一樣穿過人群,所有人都視而不見,除了此刻正朝他們走來的男人。
深灰的布里奧尼西裝,渾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然已到中年,臉上笑起來卻是和氣的酒窩。
“久仰大名,野老師!能偶然遇見您真是太幸運了。”
黑士兵不留痕跡地擋在野一未前,但并沒有別的作。于是男人也完全將他們當做空氣,依舊熱絡地和一未寒暄。
“鄙人坂下,司法省司法機關局司法大臣,特意從東京前來理橫濱的事。說起來還得謝您,橫濱這種地方早就該理了,要不是被一些酒囊飯袋霸占著‘治理權’,今天怎麼會發這樣的丑事!”
他連半個眼神都沒給黑士兵的領頭人。
“坂下大臣不是要理橫濱的事嗎,怎麼在這里耽誤時間?”
坂下大臣這才不不愿地將視線挪開,仿佛了多大屈辱似的:“異能特務科已經不甘于‘管理’異能者了嗎?還要安排代表司法頂端的我們?”
哇哦。
是在宣告主權呢。
一未也能理解他的心,傳說中的異能管理組織——也就是他口中的異能特務科——是直接在他們范疇里干脆劃走蛋糕的野蠻人。
為警察和監察系統上層,司法省掌握一切審判,維護社會規則,法律一向一視同仁。
而異能業務科辦事顯然不是這樣,對待不同異能者制定不同收容策略,這才是對待無法控制事端的合適方式,只是這種“合適”完全違背了天平的等量原則。
完全是思想不同的激烈撞啊,水遇上油,刀撞上火,能這樣只是皮子已經很難得了吧。
一未置事外想著有的沒的,戰火卻悄悄蔓延了過來。
“學者認為《思想犯》是在喚醒世人,不要被沉默的大多數所影響自己的思想;橫濱的民眾認為《思想犯》是某種警示,告誡麻木不作為的劣跡;Mafia認為《思想犯》的作用就是攪橫濱現有格局。”
坂下大臣抑揚頓挫道,“而你們呢?你們卻只片面的將《思想犯》當作罪責!這實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野一未:“……”
行行好,你們炮可以,但不要當著我的面吹噓我的文字!
這真的很恥,只是在報紙上看見都讓他愧得想要鉆進地,你怎麼還當眾刑啊!!
“您……無法理解特務科的做法,因為您本不理解異能。”那人開始辯解,“橫濱最嚴重的一直是異能犯罪不是嗎?”
“這樣錯誤的觀念遲早會被取締。”坂下大臣斬釘截鐵,看向一未,出得又諂的笑,“這次的審議會我會將您作為典型上報,我們需要的正是您這樣能喚醒人們心靈的聲音,請您到時候出面發言,多多支持我們司法省。”
拉選票拉到我這里,是否有哪里不對勁?
一未對司法省和異能特務科的戰爭并不關心,他沒有那樣寬闊的視野,能夠打破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局限,他現在關心的只有一點——自己的「異能」。
坂本大臣的地位明顯高于黑士兵的領頭人,不然他也不會為難地杵在這里,聽著對他們的詆毀和指責。
這太浪費時間了。
“坂下大臣。”一未終于開口了,“您了解異能嗎?”
“沒有了解那種東西的必要。”
“我會被異能特務科找上,只會是因為我就是「異能者」,這點沒錯吧?”
“可您沒有做任何危害社會的事。”
“按照我和我朋友的推斷,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我擁有某種能夠影響人心的能力,并非文字的魅力,而是不折不扣的,像是教唆犯一樣的能力哦。”
坂下大臣皺起了眉。
“所以,您真的敢讓我‘發言’嗎?”
坂下大臣似乎也是想到了那樣的后果,臉變得有些難看。
“您自以為的思想,到底是出自自己的思考,還是我的灌輸呢?會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就像現在,您聽了我的話,一定開始想,我絕對不會被這樣奇怪的異能所控。利用「野一未」的計劃是可行的。”
“我……我絕對沒有想要利用您的意思。”
“可如果這樣,沒有了異能特務科的約束,您思想的安全又得不到保障。您瞧,明明在和我對話之前,您是純潔的「司法省鐵黨」,可現在卻開始思考起異能特務科存在的必要了呢。”
“……”
“我……我沒有被異能影響!那絕不可能!這是出自我本心的合理推斷罷了!”上雖然狡辯著,坂下大臣卻開始不自覺后退,臉上的表也變得驚恐。
最后,一未溫和道:“您真的了解《思想犯》的含義嗎?我寫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
“……您,我,您……總之,審議會我還是會將您推出去的!對,這樣就好,這是與您談之前做下的決定,怎麼可能影響呢!”
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干脆轉大步流星逃走了。
哎,就這個心理素質,司法省拿異能特務科沒辦法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依靠著毫無據的假設三言兩語把人走,野一未終于能重新撿回原來的話題。
“所以,我的異能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應該能給出一個正確的回答吧。”
而一未注視著的男人臉完全沒有轉好,即使靠著別人功捍衛了異能特務科的正當,他也依舊淌著冷汗,此刻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堵起來。
——不要順著他的話思考任何事,放空大腦,只要記得自己的任務就好。
——不要聽,不要看,不要關注野一未!
理智這樣咆哮著,走錯一步就會變人使的傀儡,你已經親眼目睹了這一點不是嗎?
而思想卻是不控制的,神經迫著給出回應。
“思想犯……”他痛苦地說,“野老師,您是不折不扣的,「思想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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