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想要我這樣的哥哥嗎？”

“不是！”

中原雅治大聲道。

“我要和你道歉，非常認真的道歉，中也，對不起，我…我那天腦子不清醒，將不好的緒發泄在了你的上……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

人總會把溫留給陌生人，把惡劣推給最親近的人。

心理學說，人的負面緒總會朝自認為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人發泄，那是他們的避風港，是他們對世界信賴的安心之所。

***

那一天，是中原雅治在醒來這麼久，第一次想起前世的記憶，

最先得到的不是什麼有趣溫馨的畫面，而是洶涌的。

絕，悲慟，憤怒，深切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以及孤注一擲的決心。

還有……幾乎燃燒理智的怨恨。

兄弟，父母，好心收留他的伙伴，擁有這些份的生都不屬于人類，他們擁有詭異的外表，奇絕的能力，面對別人皆是渾帶刺的狠戾模樣，唯獨待他用了極致的耐心和。

這些人全都沒有善終。

兄弟下了地獄，父母化為冤魂，妖怪被人斬除。

而雅治死時的痛苦，也在回憶起的那一刻如水一般淹沒他，

中原雅治沉浸在這些中不可自拔，面上卻只呈現出神被沖擊到呆滯的空白，而中原中也偏偏在這時對他說，

“雅治，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你也知道，這兩天我一直在調查荒霸吐，是因為……”

“荒霸吐就是我，我不是人類。”

“雷缽街或許是我的能力形的，”

“……你，明白嗎？”

他的兄長忐忑的站在他的面前，雖有些不自在，語氣卻是平穩而希冀的，他的眸子閃著些許微——那是他第一次下定決心，將埋在深的告訴別人，并且，他有一定的底氣將會得到那人的理解和支持。

荒霸吐，荒神，這些中原中也都不清楚細節，他缺失時的記憶，便不知曉自己的來，但中也記得漆黑的空間，和一只金的手。那只手將他帶出了寂靜的黑暗，讓他誕生了明確的意識。

他或許不是人類。

這是中也一直暗暗猜想的。

但不是人類又是什麼呢？真的是神嗎，還是說他只是神的容，是人試驗的產？他的意志是否由人為編撰，又是否是虛假的。

所有謎題都需要揭曉，中原中也為結果難耐不安，又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

在那之前，他想知道雅治的態度。

你愿意接自己的兄長不是人類嗎？

“我不接！”

中原雅治從沒有用這種暴怒的語氣對中原中也吼過，

“什麼荒霸吐，什麼非人類，世界上那麼多人，怎麼就你們偏偏選中了我，這是什麼，我獨特的吸引力嗎？我天生就要和你們這些不得善終的家伙混在一起嗎——！”

三世，三場人生，中原雅治也都死于非命。

達里爾常說，中原雅治的年齡都能當這些孩子的爺爺了。

但中原雅治卻覺得，自己一直都沒有長大。

他沒有見過自己老去的模樣，沒有和誰結婚組建家庭，沒有真正為自己而活過，他只知道自己被一道線束縛住，那條線的名字為——拯救他人。

世界上苦難的人這麼多，他中原雅治是這麼好心的大圣人嗎？！

負面緒的發可以推翻一個人，可以讓他忘記自己也有善良的本心，他在那一刻只記得自己被迫死神纏的恐懼，被不得已行起來的苦衷，被他人頭頂上的死亡時間追的力。中原雅治瞪著眼睛看向赭發年愕然無措的臉，那個眼神里甚至帶上了的恨意，

“……雅治？”中原中也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大，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他僅輕聲喚了雅治的名字，帶著安和試探的意味。

中原雅治心一，往日里令他心神向往的呼喚此時只讓他煩躁。中原雅治覺得自己的話好似不經大腦，“雷缽街是你造的，哈？那你是不是背了無數條人命，將來一定會下地獄！”

死者的世界是要清算你生前所作所為的。

中原中也一僵，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為什麼我要和你這種人扯上關系啊，我愿當初直接在垃圾桶里凍死死——”

“中原雅治！”

中原中也用盈滿怒意的聲音，了兄弟的全名。

“我這種人？”他氣笑了，“我這種人是什麼樣的人？”

用堅韌和善意維系起來的家人。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難道就只是因為我的份與常人不同，就要和我撇清關系嗎？！”

是！

中原雅治張了張，沒有把這氣上頭之下的回答說出口，

“……”

“你今天怎麼了？你從來沒有這樣過。”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窒息又激烈，中原雅治面慘白的站在原地，中原中也被他的渾話氣得不輕，線抿的和他對視著。突然，中也的神浮現出明顯的措楞，他看到雅治泛紅的眼睛覆上一層水，卻仍要抬著眸子不肯移開視線。

那是難以自抑，掙扎且悲傷的眼淚。

中原雅治眼里的恨意似乎隨著淚水更濃重了一些，中原中也有一瞬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他了，聲音低了下去，“難道你也像白瀨那樣覺得我不稱職嗎？”

中原雅治其實沒聽明白這跟白瀨什麼關系，他自顧自的嗓音沙啞道，“中也，你為什麼就不是人類呢？”

不是人類，是沒有好結果的。

從古至今都是。

這是世界教會中原雅治的，也是死神告訴中原雅治的。

親眼面對家人的死是多麼痛苦，中原雅治明明回想不起來那些場面，卻覺得心臟像裂開一樣，

“雅治……”

中原中也下意識向他出了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你就這麼……不愿意？”

***

“我愿意！中也不管怎麼樣都是中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所以……”

中原雅治的聲音染上哭腔，

“別不要我了，中也。”

他抱中原中也的腰，哭得比上次還兇，只不過這一回，他不像上次那般怪異的無聲無息，更偏向于不安的尋求諒解的孩子。

那次爭吵以中原中也甩門而去告終，中原雅治因為恢復記憶的神疲憊，高燒了三天三夜，稍微神點兒就被柚杏護著上了港口Mafia的車。

中原雅治后來清醒時才意識到，

自己將弄混了。

他將恨意錯誤的投向了自己最的兄長，而他真正恨的人——是殺死累的斬鬼人，是將無辜父母殺死的兇手，將伙伴碾碎的除妖師。

但……斬鬼人并無過錯，兇手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除妖師只是收錢辦事，那妖怪擾了福澤一方的土地神。

他的恨意本來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