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 為我而戰。”

——他們的王這麼說了。

為王的臣下，他們怎麼能夠不給予回應！

“這群靈種瘋了……”薩恩星眾人目瞪口呆，竟被天地間頃刻開的氣勢震住。

只見，靈種第三軍團率先拔地而起, 滿天遍布的荊棘穿刺過重重霧靄, 像兇呲開獠牙。

他們沖殺在戰場的第一線, 以一種近乎瘋狂的方式進攻, 吸引著大部分火力。

那些簌簌紛飛的灰燼, 便是敵人的骨與。

昂：“這是復仇。”

緩緩出背脊的荊棘帶起他們自己的, 但是這還不夠。

他們痛，就要讓敵人更痛！尤其是妄圖傷害他們王的存在, 通通都要撕碎！

遠本來死守戰線的過往魂靈們亦不逞多讓。

他們原本就是殘魂一樣的存在，幾乎每一刻都有殘魂耗盡力量，化為螢火歸于天地。

然而, 所有人的臉上毫不見悲傷，只有痛快。

“這一仗，打得實在暢快！”在最后關頭, 有一些殘魂突然清醒，雙眼從渾噩變得驟然有神。

他們在消散的前一秒找回了自己的記憶，臉上的神驟悲驟喜, 又立即通通歸于釋然。

“這一次, 我們守住了, 我們能守住！過往的歷史絕對不會重演，靈種永存不滅！”

這些殘魂大喝著, 擲出手中的武化為最后一擊。

飛出的武轟然貫穿黑, 下一秒隨著主人的消失一同徹底消失, 只余下武主人最后的呼喊, 回在天地間——

“士兵！你們還在等什麼？去為我們的王贏回勝利！”

“當然！”戰場各傳來高昂的回應，夾雜著這一代靈種們不服氣的吶喊。

這難道是需要別人特意提醒的事嗎？他們這不是正在為之努力，賭上一切麼！

每一戰場的士氣都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薩恩星副看著這一切，默默對路錫安說道：“首領，您跟靈種結盟的決策是對的。”

站在階梯之上的安東俯瞰全局，他忽地出手接住了一抹飄落的灰燼。

金發年瞇起眸子，是時候了……

隨后，安東豁然抬眸，高高抬起雙臂。

像是祭祀在向神明祈求降雨，但他不是祭祀，靈種也無需祈求神明，他們的存續由他們自己的雙手創造！

安東的神力鋪展開去，天地間忽然席卷起巨大的風暴。

風暴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很快集束一個史無前例的暴風眼。

漸漸戰場各的人們竟無法再站穩，他們將武在泥里，袍瘋狂翻飛，獵獵作響。

“是王的力量……”靈種們艱難地在沙石中瞇起雙眼，看向高空中的那道金影。

“呼——”

一縷縷的風都向著眼匯去，大地上所有的灰燼終于再也支持不住，紛紛被裹挾而起，向著暴風眼匯聚。

安東勾指尖，一道道風軌在他的頭頂形。

風軌像龍蛇一樣狂涌，將所有攪起的灰燼運輸向高天之上，運輸向那個空間豁口。

“為什麼……”黑開始瘋狂掙扎起來，喊著別人聽不懂的話，“為什麼又是你！！！”

就那麼無法忍祂們，就那麼想要殺死祂們嗎！？祂們也只是想要找個能夠生存下去的地方，這世上有那麼多侵與被侵的世界，憑什麼偏偏就祂們不能活！

安東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多說無益，就像他們無法理解黑一樣，黑也無法理解他們。

“接下來——”安東微不可查地了口氣，這種遍布星球的風軌，就算只是維持也需要極大的消耗，如果不是已經沒必要考慮支后癥之類的，他估計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安東將手握，置于前。

風中的年，他像在星空下許愿。如果他真的在許愿，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愿呢？

人們不由漸漸松了松武，反正如今的大部分黑都被吸進了風軌里，他們得以息片刻，有些出神地著這一幕。

接著下一秒，所有人猛地睜大了雙眼——

金。

世界，被金填滿了。

“是那朵花！”陸澤的神突然變得無比激，從戰場安全的后方沖了出來，“我知道！我就知道！那個時候誕生的果然就是安東！”

那是一朵陸澤無比悉的花，就在一切故事開始的最初，他曾見過它層層鋪展，盛開于天地之間的模樣。

他甚至還見過年從花中走出的模樣，但是一直沒有人信他，終于在今天，他再度見到了這一幕，而這次所見的，也不再只有他一個人！

安東第一次將自己的神釋放出去。

他的神與孕育出他的那朵花近乎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的強大，麗，盛大。

每一片花瓣絕不弱，反而如同刀鋒一樣銳利，像傳說中赫淮斯托斯打造的神兵，鋒芒畢。

但是，還不夠——

如果要祛除黑的輻，治愈黑并發癥的話，必須要更廣，更大……覆蓋全域，乃至全球才可以！

隨著安東不斷榨自己的力量，天上維持的風軌開始有些不穩地起來。

黑察覺到了年力量的調，趁著這個機會開始瘋狂撞擊風軌的壁壘，試圖一鼓作氣地逃出來。

可下一秒，安東突然覺自己的神力充盈起來。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直接向后。

只見那些歷代的靈王們，召喚出了各自的神。

——他們在幫他做神疏導。

這實在是一種很新奇的驗，畢竟往日都是安東在幫別人神。

而這次還不同于普通的那種疏導，這是真正的雙方都以神相，遠比淺嘗輒止的來的更徹底。

只見那朵盛大的金花朵四周，突然多了很多其他裝點的花與植，眨眼連一片花海，仿若在簇擁真正的花中之王，堪稱眾星拱月。

鮮花開滿大地，這是如今星際時代難以見到的盛景，帶著一種遠古踏足而來的浩氣息。

很快，他們雙方就都得到了反饋。

安東倒是沒什麼特別激的覺，就是舒服，像魚回歸水，鷹擁抱天空。他的靈臺豁然開朗，力量一下子變得無窮無盡。

于是盛大的金之花徹底綻放，層層疊疊地鋪展開去，簡直不見盡頭。

但那些過去的靈王們就不一樣了。

初代清冷的面容一滯，突然道：“如果我現在回歸母樹的話……”

“醒醒，你已經去世很久了。”賽提耶面無表地著對方，了眼角的淚痣，似笑非笑，“這里有人因為一次神接，就突然‘想活下去’了，我不說是誰。”

他這麼說著，眼神卻異常犀利地掃視過在場的諸位魂靈，而每一個與他雙目相接的魂都下意識地瞥開視線。

靈種是會因為寂寞而死去的種族，只有神力能夠他們的孤獨，讓他們產生活下去的——想來這一點，對這些殘留的魂靈也同樣適用，即便他們已經是魂靈了。

另一頭，安東在得到加持后，干脆將所有力量一腦地全然釋放！

“嘩——”

“好……”天地間盛放到極致的巨大之花，它徹底舒展開所有的花葉，讓無數人為之驚嘆。

無法用言語形容，就像人類第一次看見太升起，那是一種讓人心神劇震的宏大，讓人第一次知曉自己的渺小，讓人第一次意識到生命也可以如此偉大。

隨后那些花瓣開始凋落，化作漫天花雨飄飛出去。

……凋落？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

沉浸在花雨之的人們，忽然清醒似的，出萬分驚愕的神。

“王！”靈種們第一次破音，像是不敢置信，像是突然從夢中被殘酷的利刃割醒。

他們全部變得無比慌，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似的。

神與主的狀態息息相關，到的傷害也會悉數反饋到主上，而這盛大的花朵凋落——

靈種們拒絕想下去！

“為什麼……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怎麼都無法理解的吶喊。見到這一幕的昂的神陡然變得有些癲狂。

他后的荊棘隨著劇烈起伏的緒，狂地破而出。

然而，那些散落的金花雨落到他的上，他后的荊棘竟然一點點被安下來，他的黑并發癥……正在被迅速治愈！？

“——！”昂的雙眸因震驚而微微睜大，但下一瞬，他掙扎得更加厲害，仿佛那不是治愈的甘雨，而是從頭活生生貫的鴆毒一般。

“我不接……”他低低地重復，最終化為一聲高喊的嘶吼，眼睛隔著遙遠的戰場，死死地盯著那道金的影，像要對方聽見，“我不接！！！”

怎麼能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安東若有所地側目，金的眼睛與對方隔空相對了一秒，他輕輕嘆息。

這個結果，安東其實早就預測到了，但他沒想到靈種的抵會比想象中的更加激烈。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后悔這麼做，只是憾不能再做得更好。

安東默默地垂下眼眸，在腦海中說道：“剛才謝謝你了，系統。”

在剛才神解的時候，劇痛來襲的一剎，系統突然問他要不要屏蔽痛覺知。如果不是這樣，他恐怕無法繼續如此從容地站在這里。

“就像所有的故事里那樣，主角總要以最完的姿態，轟轟烈烈地退場。”系統的機械音一如既往，“生而為王是觀測系統，而宿主值得一個好故事。”

不知為何，安東大笑了起來：“那好，就算是為了謝你，我也會一定讓這個故事足夠彩！”

他抬起手，掌心正放著那枚星核。

大地上，所有靈種正從四面八方奔來，天幕中的星座前所未有的閃耀，如同也在跟著他們一同呼喊。

突然，希賽羅斯停了下來。

他站在萬人奔襲的人中，比誰都最先意識到一點——

趕不上了。

這一刻，素來沉穩冷靜的第一軍團長，竟出了猶如孩子般茫然的神。

直到安東自高空突然低頭看了他一眼，他才被某種遲來的悲痛擊中，張了張口，下意識朝那方出手：“王，別走……您別走……”

與此同時，遙遠宇宙另一端的翡翠王庭中。

寢殿的一角，正在繭的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等不及自然孵化。

它在繭瘋狂地掙扎抓刺，最終直接強行破繭而出。

“嚶——！”仿佛嬰兒啼哭般的聲音。

新生的生展開那對碩大而麗的蝶翼，頭頂的角發出一圈圈嗡的環，隨后眼前的空間扭曲了一瞬，竟直接造出了一個小型的空間通道！

它毫不猶豫地一頭扎了進去！

……

雅恩星上。

安東突然乘風而起，他后披著的旗幟——人們曾無數次將它看做一對羽翼，而現在，它像是真的變了一對羽翼。

他猶如披荊斬棘的天使，義無反顧，頭也不回地沖進了那個漆黑扭曲的豁口里。

像黑夜中燃起的唯一火炬，要去照亮前方的路。

安東手里捧著那枚星核，在墜黑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心有所地向虛空某。

虛空中的空間波起來，出一只巨大而漂亮的蝴蝶形生。

它發出“嚶嚶”的啼，展開的六面翅翼足有百米不止，上面閃爍的鱗像星云一樣絢爛。

這蝶形生扇颶風，一路向他撲過來。

但他們相隔太遠。

“原來你是這個樣子啊……”安東看著它，忽然出了一抹喜悅的笑，有些可惜地嘆道，“說起來，我還沒有給你起名字呢……”

破繭重生的麗蝴蝶啊，如果來得再早一點，他一定能夠想出一個好聽的名字的。

明徹底墜黑暗。

那一點金相對于無垠的黑是多麼渺小，然而，下一秒——

什麼東西在豁口中被轟轟烈烈地引。

“轟——！”

金紅的芒從里面開，呈現出鋪天蓋地的氣勢，將整片漆黑的天地煌煌照徹。

整個世界都在震，風軌將所有的余燼死死拖炸中，絕不讓一縷霧逃逸。

所有人都被那過分輝煌的刺痛，好長一段時間，他們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茫。

等到視野終于恢復，他們下意識眨了眨酸的眼，或許是對眼睛的刺激太強，竟到了一手潤。

“……”

世界安靜了好久。

直到戰場后方，陸澤再度到了。

？

陸澤的臉上浮現出某種希冀的欣喜，仿佛下一秒，他能再度看見那個年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慌了潤的臉頰，下意識朝那方出一個微笑，打聲招呼：“安……”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順著芒看去，并沒有看見想象中年的影，反而看見了一碩大的日——

是太。

太升起來了。

這顆星球散去了頭頂籠罩百年的翳，終于再度迎來了破曉的黎明。

暖融融的晨曦照在陸澤上，這是如此充滿希的一幕，正象征著這顆重獲新生的星球，它已迎來無限明的未來。

——可是那朵最璀璨的花不在這里。

浮掠影轉瞬息。

陸澤站在晨曦的萬丈芒里，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或許命運在一開始就已經給出了暗示：就像他見過對方誕生的時候，那朵瞬息盛開，又剎那凋零的花一樣。

那個人，他也是朵只盛開一瞬的花，讓人知曉他舉世無雙的麗后，便在下一刻翩然遠去。

“安東，你看。”他了臉，迎著太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