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希切爾大廈劇烈地震起來。

正捧著資料行走在大廈中的員工們, 皆是一臉不明所以的倉皇。

大多數打工人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已經很有眼地開始朝外面跑路了。

人工智能冷靜的聲音從廣播傳出：“警報，您今日的工時尚未完, 您的績效積分將被扣除, 請回到您的工作崗位。重復——您今日的工時……”

地下有什麼靜在快速接近，就連天花板都搖晃起來, 懸掛的吊燈震下來碎了一地。

“啊——！地震來了, 快撤啊——”眾人手上捧著的文件資料被一氣呵地全部扔飛，化作飄飄灑灑的細雪，又被無數雙腳踩在腳底下, 很快淹沒在了出逃的人里。

而同一時間, 大廈外的武裝部隊已經就位，無數巨型坦克和裝甲被開到了樓外, 圍一條防線。

天空飛行的直升機上，部隊長看都沒看那些逃跑的員工，只揪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神猙獰地問道：“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西裝革履的男人用抖的手扶了扶眼鏡：“我，我也不知道。”他看著部隊長虬結的，打了個哆嗦，飛快補充道，“我只是博士的助手, 但他從來不讓我手他的研究, 只有公司的高層才知道……我我我, 我只聽說他在三天前運回了一個重要的研究素材，公司異常重視……”

部隊長狠狠地把人撂在了地上, 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隊長！”就在這時, 耳麥里傳來了地上部隊的驚呼。

部隊長聞聲朝著外面看了過去。

——這一秒仿佛被無限拉長。

他先是看見了從下自上飛速坍塌的大樓, 無數碎裂的玻璃像散落的萬千飛花，折著粼粼的。

然后，在這些飛花中突然多了一抹耀眼的金。

一雙蒼藍的豎瞳與直升機的玻璃短暫地肩而過，直升機的眾人似乎與它對視了一眼，一突如其來的戰栗從靈魂中升起，讓他們整個僵住。

“……”

下一秒，那雙巨大的金雙翼扶搖而上。

所有人都看見了一倏然升起的太。

直到金巨龍已經飛升到了高空中，他們才終于一點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部隊長著那飛躍得比直升機還高的“太”，突然看不出半點緒地轉頭，向助手：“實驗素材？”

助手：“……”西裝革履的男人癱在地，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部隊長的耳麥里面再度傳來地上部隊的匯報：“隊長，異……異們都跑出來了！！”

部隊長往下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認出了好幾個悉的“老朋友”——那只正在用手卷起坦克的，赫然是他們在半年多前，花費了整整三個月才活捉的深海種！

而正用前肢的利爪刺破裝甲車隔板的，則是更早以前，他們犧牲了一整支隊伍的人才狩獵到的！

他正要下令行，忽然通訊頻道進了另一道聲音。

“別管那些逃跑的異，所有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給我把那只金的留下！”被武裝部隊護送出來的博士，神狂熱又癲狂，他狼狽的臉上本分不清是在恐懼還是激，“只要那一只——只要那一只就好！！！”

那是最重要的，在那只金的異面前，所有存在都不過是凡夫俗子！它一個的存在就勝于了這世間的全部！

“你是個瘋子。”部隊長肯定地說道。原諒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科學狂人的思維。

但看上去理智全無的博士，又好像突然正常了一下，飛快道：“五千億星幣。別忘了是誰讓你們從臭名昭著的星際雇傭兵，走到今天這個地位的，這片星域只有希切爾集團能庇佑你們！做完這一單，你們要多錢有多錢！”

“……”部隊長沉默了數秒，良久才深呼出一口氣，按住耳麥頓了頓，“各部隊注意——”

“目標是那只金的。”他說。

武裝部隊：“是！”

安東正著他龍生的第一次飛行。

這放在人上，大概好比在驗第一次飆車的快，風馳電掣。

他的翅膀比雙手還要靈活，也更加敏。他能夠察覺到每一縷風劃過他翅膀的，在腦海中勾勒出千風的弧度。

同時，安東也注意到了天上那奇異的極——里面似乎浮著另一個世界的影。

當然，或許不是“似乎”，安東想到了多元宇宙里看見的“兩個即將融合的宇宙泡”。

“那片極之后，是另一個世界麼……”

他直覺自己還能飛得更高，穿過天空，穿過云層，穿過大氣……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抵達那片極。因為有些東西看著很近，實則隔得很遠，就像人們看太一樣。

安東正沉浸在想象中躍躍試，突然，他的比大腦更快一步地往旁邊一側。

下一瞬，一發從地面而來的炮，與他肩而過。

后的云層被穿了一個破口，然而安東沒去在意，低頭向下方。

“……他們是在攻擊我？”安東有些不可思議，“他們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靠著這些裝備，就能打過一只巨龍？”

剛剛那一下雖然沒打中他，但近距離到以后，安東依據本能判斷，那一下就算打中了也破不了一點甲。

如今只有系統能聽見他的話，于是系統很配合地說道：“也許這個世界的生還不了解龍的力量？他們對您的表現看起來是第一次見到龍族。”

安東悟了：“有道理。”

不知者無畏。

隨即他突然多了一份使命，既然他代表著龍族的第一次亮相，那必定要好好表現。

“被躲開了！”直升機中部隊長咬了咬牙，而耳麥中博士還在瘋狂催促他們的效率。

他們正要準備下一群攻。

突然，天暗了下去。

明顯非正常出現的烏云在短短時間快速聚集，眨眼就將天空遮掩住，形厚厚的積云。

那只金的巨龍在漆黑的天幕中一下子更加顯眼了。

安東正在悉自己自帶的力量——其實這并不難，因為“神力”似乎是幻想種之間通用的，只是不同種族神力外放后呈現出的效果不一樣。

就像靈種會顯出他們植型的神，而龍族——至安東如今的這種龍族，可以引天象。

隨著他的神力源源不斷地釋放出去，他的周忽然浮現出一道道金的雷。

雷像金的線，織的蛛網，龍蛇般在他的周涌，發出“噼噼啪啪”的電流聲，聲音還在不斷變大。

地上原本發瘋進攻的異們，在這一幕下，漸漸停止了瘋狂的舉。

它們一點點低下頭，蜷起子，像出飛機耳的貓，發出各種不同的嗚咽。

反抗的眾人也呆呆地漸漸放下了武，仰頭雙開合：“老天……”

他們仰著天穹中的景象，漆黑的云中，攜雷而來的金巨龍，宛如黑夜中唯一的太——

實在很像是各種神話里，神明降下天罰的那一瞬間。

終于趁掙束縛的衛燃，在崩塌的通道艱難逃出了地下樓層，奔走在大廈。

衛燃一手按在微型耳機上，剛結束了最后一句說明，隨著耳機那邊的人匆匆遠去的聲音，他放下了手，轉而將手在了旁邊的窗戶玻璃上，朝外看去。

天地間那抹金引的現象是如此震撼人心，衛燃聽著越來越近的雷電轟鳴，喃喃道：“剛出生就遭遇了這樣的事，你是在憤怒嗎……”

而另一邊，前線地帶——

正在滿世界幫忙找蛋的軍方，已是恨不得將這一帶掘地三尺，突然，他們覺到了腳下大地竟開始瘋狂震。

將猛地看向同樣愣住的姜北去，語氣急促：“你聽見什麼了？”

姜北去著耳垂，手心滲出汗來：“很多生的尖聲，它們在逃跑，在喊著什麼……”

將：“是什麼！？”

姜北去一字一句地翻譯：“它們在說——‘龍族，醒來了。’”

“龍族……”將低低重復著這兩個字，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聽見，但靈魂就是莫名一，心臟像正被一點點扼。

隨后，周圍人傳來的驚呼聲將他喚醒，他循聲看去，很快就見到了一群超乎想象的生。

——它們張開遮天蔽日的雙翼，從熊熊的火山中騰起，投落的翳無邊無際。

鋪天蓋地的熱浪隨著它們涌來，火山的熔漿自它們帶起的雙翼滴落，像是被隨意抖落的水滴，卻輕易穿了地面。

將的目掃過這群古老生完強大的軀……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僅僅為了狩獵和廝殺而誕生的種族，它們全絕沒有任何一個多余的地方，全部都是最有利的武。

這樣的生只可能戰無不勝，沒有人任何人能夠馴服使役它們，因為它們生來就站在了頂端。

神明是多麼不講道理，祂創造出了朝生暮死的蚍蜉，卻也會讓這樣單純傾注了一切強大的怪蘇生！

雄渾的龍響徹天地。

原本寄宿在火山下的所有都在瘋狂奔逃。

“終于還是出來了……”盡管數天之前就有預兆，可如今真的見到這一幕，眾人的心頭依舊像被籠上了一層沉重的云。

“要攻擊嗎？”

“再等等！”上面已經預見過這種況，早就有了決定，一名將領道，“S級以上的異都已經有了超高等級的智慧，2S級的異甚至能夠學習人的語言，我們可以先試著跟它們通。”

“可是它們看上去很匆忙，完全不像是會搭理我們的樣子……如果能知道它們要去哪里就好了！”

姜北去：“那個……我大概知道。”

再度被眾人的目集火，姜北去張地指了指剛剛接通的通訊儀：“我妹……姜北意聯絡員轉達自[綠蜥]的消息，希切爾集團三天前運回了一顆蛋。”

“綠蜥？是剛好在出任務的那個？”

“希切爾集團……好一個希切爾集團，上面已經關注這個集團很久了，沒想到啊！”

“立刻清出前往希切爾大廈的道路，傳令下去，組織沿途所有單位城鎮急避難！我們也趕出發！”

……

希切爾大廈。

天空中凝聚的雷倏然降下。

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凝滯，所有人的視野被一片白茫取代。

世界在這一瞬無比安靜。

安東還沒有喪心病狂到無差別屠殺的地步，他知道星際時代的消息傳播有多快，而這種一看就不正經地暗搞事的公司——只要消息傳出去，他們的下場可比死亡還要難多了。

而他只要負責弄出足夠大的靜，剩下的自然有專業人士來理。

地上所有的裝甲車和武，都在雷之下報廢，希切爾集團頂樓那最大的“十字風向標”雕塑，在一陣刺耳的“滋啦”聲中，轟轟烈烈地碎兩半掉了下來，在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

剛巧就在深坑邊的博士雙一，直接跪了下去。他的頭發在雷中被電焦了一片，渾漆黑如焦炭，合理懷疑被重點照顧過。

這時，耳麥里傳來了部隊長的聲音：“……任務失敗了，得益于您睿智的決定，我們招惹上了一個絕對對付不了的怪。如果事到此為止，我們或許還能祈禱及時止損！”

安東在天上拍了拍翅膀，他正想像“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炸”那樣瀟灑地離去，忽然看見下方有人在向他揮舞信號棒。

衛燃點燃了煙火棒一樣的信號棒，正通過大力舞雙臂，吸引安東的注意力。

安東在空中歪頭想了想，然后緩緩落到了地上。

“轟隆——”

黃金龍巨大的軀回到地面，在他面前的人類就好像一只小小的鴿子一樣。

衛燃著眼前的龐然大咽了咽嚨，張的后起了一背汗，可一想到上面剛才下達的指令，他又不得不著頭皮道：“你，你還記得我嗎？你出生的時候，我就在現場……”

安東沉默地著他，禮貌地等對方講完。

然而，他的沉默在對方眼里似乎是什麼別的含義，總之衛燃看起來更方了，角艱難扯起的笑險些維持不下去。

——要命！這個時候頂上來的應該是一個飼育員，或者兒心理學家，但不該是他這樣一個異生人啊！

“好吧，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懂，但我想告訴你，我知道那些傷害了你的人讓你到憤怒，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傷害你，也有人會選擇幫助你，總之——”

衛燃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巨龍那雙蒼藍的眼瞳緩緩道：“我向你保證那些人一定會得到他們應有的罰！只希……你不要因此對我們的族群抱有偏見。”

說到最后，衛燃自己都有點說不下去了。講真，換做是他自己，要是被一群人抓住還差點慘遭實驗，那麼他的心絕對已經惡劣頂。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安東一定還聽不懂人話——就是人類嬰兒剛出生也不能聽懂別人在講什麼啊。

但他不得不賭一把，賭這位疑似手下留的異，是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特殊。

——“至要向他傳達出善意。”衛燃開著的耳麥里，是上面急幫他拉過來的專家，“否則等它的那群大家長到了——哦，我想你一定看見過世界里被傷害的小象嚎一聲，然后整個象群開始瘋狂地長嘯，群起而攻，恨不得將大地踏平的樣子吧？”

專家微微低聲音：“而我們只會面對比那恐怖一百萬倍的事。”

衛燃：“……”

在現場的是我，謝謝，你最多只會在耳機后面聽見我被踏平的聲音。

媽的，這樣一想，心里更悲痛了怎麼回事！？

求生瞬間拉滿的衛燃，也顧不上安東是不是能聽懂，又是一把子真流的瘋狂輸出。

耳麥里的專家幫著緒激昂地出謀劃策寫臺本：“沒錯，就是這樣！是所有種共有的緒，他一定能到你的！”

其實能夠聽見專家聲音的安東：“……”

這個專家看起來不太靠譜啊。

安東：“他剛剛說了大家長？”

系統：“對，就是之前一直守著你的蛋，結果被家的。”

哦，那是有點慘。

安東正這樣想著，突然，他耳朵了抬起頭來，看向了遠方的某天際。

站在他跟前的衛燃也猛地停下來說話的，意識到了什麼。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群龐然大的影出現在了天際盡頭，正以極快的速度攜帶著電閃雷鳴，一路飛馳而來。

它們周裹挾的云，如同來的世界末日，威驚天地，且毫不掩飾。

原先還只是嗚咽的出逃異們，這會兒直接全部趴在了地上，癱著趴趴的四肢再也不敢彈，竭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

因為這些異已經意識到——這群正于暴怒中的怪，已經見不得任何風吹草。任何不安分的東西，都會被它們視為對金龍的威脅，然后毫不猶豫地冷酷扼殺。

安東看著那些飛速接近的影。

它們都有著青金的鱗片，只是更加龐大無匹，上的每一寸棱角也更有年黃金龍的鋒利尖銳。

能夠看得出跟安東是同一龍種，但是金龍的要更加純粹閃耀。這也就導致，那些年巨龍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發現了它。

安東驟然被一雙雙蒼青的豎瞳盯上，然而他并不覺得恐懼。

安東的心底涌出了一莫名激烈的緒——他想到了自己那顆還沒來得及啃完的蛋。

從出生到現在，他只來得及吃上一口，剩下的蛋殼還不知道被埋在廢墟里的哪。之后又被炮火攻擊，蛋殼肯定埋得更深了……他的蛋殼啊……

金的龍突然仰起頭，收起雙翼，張開發出了一聲喚：

“咪嗚——”

完安東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麼，這麼委屈啊？

安東后知后覺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去看天上的黃金巨龍們。

回應他的是年巨龍們猶如同般狂怒的咆哮，隨即無數雷從天空墜落，直接就要來一核彈洗地。

系統嘆為觀止：“不愧是宿主啊，您已經學會了自然界崽生存的髓了。”

安東著天空席卷的那一片白茫，還有點不敢相信剛才那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什麼髓？”

系統道：“會哭的孩子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