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尤利西斯不喜歡蝙蝠俠。

他畢竟在哥譚爬滾打了三個多月，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蝙蝠俠是誰，但這并不妨礙他并不喜歡蝙蝠俠這個事實。

一來，他在那三個月里并沒有見過蝙蝠俠，只是聽說過添油加醋的 “都市傳說”而已；

二來，他真正見到蝙蝠俠的時候……他又一無所有了。

他把自己本就臟得看不出樣子的大服下來，把沒來得及取名字的小狗包進服里。他就用手在地上刨出了不大的坑，像是埋葬母狗一樣，把小狗也放了進去，再一點一點蓋好了土。

他終于仰起了頭，去看藏在角落中的那團碩大的影。

小孩子的聲音啞得不像話，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樣子。但他還是清清楚楚地吐出了來人的名字：

“蝙蝠俠。”

那團影了。

那也確實是蝙蝠俠。

男人向前邁了一步，將自己暴在月的籠罩下。

他應當是個年男，材強壯得能裝下三個小孩兒，高得讓尤利西斯看不清他出的半張臉，只看得到面上探出兩個尖尖。

然后，高大健碩的男人驀地半蹲下來。

漆黑的披風在他后垂落，圈出一塊兒領地。男人寬厚的掌心被手套包裹著，隔絕了溫，也并不，作卻分外輕地輕輕了男孩兒的發頂。

男人的聲音嘶啞難聽，在扭曲的聲線下，藏著難見的溫。

“……沒事了。”他說。

這時候的尤利西斯真的不喜歡蝙蝠俠。

但是，他卻在和蝙蝠俠對視的時候，模糊了視線。

大滴大滴大眼淚順著尤利西斯的臉頰落，在男孩兒臟兮兮的臉蛋兒上沖洗出兩道皮的。

又一次被迫死亡的時候他沒有哭，傷挨的時候他沒有哭，爬滾打的時候他沒有哭，現在的他卻在哭。

他被蝙蝠俠抱在了懷里。

男人臂膀寬厚，蓋住尤利西斯的黑披風毫不。他一戰甲約沾染著煙塵的味道，并不好聞，不過垃圾堆里爬出來的小孩兒比他要難聞得多，誰也不好嫌棄誰。

尤利西斯一路上都在安靜地掉眼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男人的步伐停住。

尤利西斯呆在他的臂彎，眼前只有一片籠罩他的黑。他輕聲開口：

“你會把我賣掉嗎？”

蝙蝠俠竟然回答了他：

“不會。”

“哦，”尤利西斯說，“你是人類嗎？”

“我是。”蝙蝠俠繼續回答。

尤利西斯又問：“這是哪。”

“你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蝙蝠俠把尤利西斯放了下來。

他說自己是人類，可他似乎更偏僻暗的角落，現在也不例外。他和尤利西斯就在一條壞了路燈的小巷子里，能看見前方的昏黃暈。

“卡納西孤兒院。”蝙蝠俠說，“過去吧，你該好好睡個覺，再喝點熱乎乎的油湯。”

尤利西斯已經不哭了。他抬起像是小花貓一樣的臉蛋兒，認真地去看那個近乎融黑暗的男人：“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我希不會。”蝙蝠俠答。

他和尤利西斯聽說的傳言真的不太一樣，對著他這樣的小孩兒都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