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認出那位灰發的姑娘是歸離原的仙人，歌塵浪市真君。另外一人裹著斗篷，看不清面容，但腦子稍稍一想就知道是夢之魔神手下的小老鼠。

果然有人選擇背叛了夢之魔神，畢竟領地中浮躁的氣氛太明顯了。

距離太遠，般若無法得知他們談容，不過這并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確實有人在向拉克斯一方傳遞消息便夠了。

般若遠遠地覷一眼下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天漸晚，燈火似星星在大地上點點亮起。般若回到家中，把食盒取出洗凈，放回柜子中。然后，他從包中拿出那那兩株用草元素保存良好的清心，放在燭臺前，就著火認真理起來。

……

翌日，般若將兩顆清心完好地分別放兩個木匣，藏袖中，走出房門。

近日是連續的好天氣，暖暖地照在上，讓般若前幾日飽寒水之苦的骨頭也覺舒服了許多。

他敲響了伐難的房門，不多時，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房門應聲打開，正是伐難。

般若的目探房間，微微一笑，“原來應達也在，看來我不必多跑一趟了。”

“看吧！我果然料事如神！”應達坐在茶桌前，抱臂，得意洋洋，那雙上翹的眼更明了幾分，“我就說般若這家伙如果出門，第二日早上必定先來你這兒，畢竟你住得離他最近嘛！”

伐難掩輕笑，“是是！應達姐姐最料事如神啦！”

應達心得意滿地接了伐難的夸贊，然后對般若招招手，“快來給姐姐看看！又給我帶了什麼好禮。”

般若一邊咳嗽一邊裝可憐，“如果我拿不出好東西。應達姐姐不要怪我？”

應達的腮幫鼓了鼓，“我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嘛？快拿來！”

兩個鏤空雕紋，木紋細膩的匣子被放在了桌子上。匣子的上方分別繪制了兩位夜叉姑娘的儺面，一眼便知是要贈與誰的禮。

應達迫不及待地將匣子打開，發出小聲的驚呼。

那是一條以清心為主的項鏈。

清心只生長在高山崖頂，高不勝寒，本只適合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人。可紅白水晶雕的花朵將清心環繞，便將九天之上的明月拉了紅塵萬里。這清麗中帶著幾分活潑，竟變得極其適合應達。

應達將祂舉到般若面前，雙眼亮晶晶的，“幫我戴上！”

般若雙手繞過應達細膩的脖頸，在后方為其整理好位置。應達對著鏡子照來照去，不釋手。

伐難不等般若來幫忙，已經自己將禮帶好了。

和應達的項鏈不同，伐難收到的是一件發飾。

伐難格溫婉，容貌巧出塵，本就是適合清心的。般若曾偶然獲得過幾個晶凝之華，這次設計時，便將其切割，鑲嵌在清心花的兩邊，使伐難溫婉中更添了一分清冷之。

“謝謝你。般若。”伐難角輕輕揚起，惜地著頭上的清心，“我很喜歡。”

“咳咳。喜歡就好。”般若溫雅地笑說，“過幾日我會和夢之魔神去奧塞爾領地，如若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我會買點帶給你。”

“誒，你說這個提醒我了。”應達湊過來，“祂確定了此次的出使人選嗎。”

般若點點頭，“應當差不多了。祂大略給我了口風，可能會帶上彌怒和伐難。”

伐難問：“這次去的人多嗎？”

般若回答：“大約只有十幾人，畢竟我們是去議事不是打仗。況且，夢之魔神決不想惹怒奧塞爾，帶過多人可能被視為挑釁，祂會盡量減人員。”

聽言，應達居然出有些意外的表，嘟嚕道：“祂原來還會思考這些事嗎？！我還以為自從祂有了你后，就把腦子拋掉了呢。”

般若表無可奈何，“應達，我至今未過而立，雖勉強可以說有些功勞，但千萬不可因此將夢之魔神太小瞧了。”

“夢之魔神好歹這在這片區域廝殺博弈了這麼多年，就算暴無道且通謀算，可歲月經驗猶在。有時候，祂只是懶得去想，大事上祂卻從無大意。”

般若垂眸，一手張開，覆在了自己額頭之上。草系的元素力涌，翠綠的芒從指間溢出，隨著手臂的垂下，一圈如荊棘一般的紫紋樣出現，親地纏繞著他的頭顱。

“比如這個。”般若苦笑。

“這？！！！”伐難與應達都是大吃一驚。

應達難以置信，“祂什麼時候給你下了這麼惡毒的咒文？！你怎麼也沒告訴我們？”

“第一次見祂之后就有了。”般若說，“那時候告訴你們也只是徒增煩惱，說了也沒有太意義。”

說著，他有好似有些欣，“幸虧咒文的約束頗大，祂不能隨意使用。若祂給你們種下了，我可真的要夜夜難眠了。”

“什麼沒太大意義？”一向和善的伐難難得顯現怒容。

“你，我，應達姐姐，彌怒，金鵬，浮舍大哥，我們一起相依為命在戰場上長大，雖說你不久就退為幕后，但你的治療和幻依舊一直陪伴著我們，數次使我們免于死亡和傷痛。我們是家人，一切不論喜怒哀樂都該共同承擔。般若，你不能這麼自私。”

般若頎長的擋住了從窗間潑灑的，在地板上投下投下一道影。伐難從小認識的般若都是冷靜的，理智，他似乎從始自終都是這樣。

不以喜，不以己悲。

現在那雙翡翠綠眸也是古井無波的，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伐難突然無法忍了。

“！”

兩位夜叉被趕出了房門。

“誒？”應達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站著。

過了一秒，一拍腦袋，對著般若怒聲道：“為什麼你惹生氣，我也要被趕出來？！”

“可能想一個人靜靜？”

般若假裝十分苦惱似的答道，依舊是一副謙謙君子之態。他走到鄰近的自家門口，打開房門邀應達進去，“進屋坐坐吧。我們別在外面站著了。”

“你這家伙真是瘋了。”應達跺跺腳，卻別無選擇，只能跟著般若進去。

靠坐在木椅上，皺著眉頭嘆氣，“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你不如瞞一輩子，何必讓我們知道。”

般若靠著墻壁笑說：“看來應達姐姐也生氣了。”

“我哪里敢對夢之魔神麾下的第一智者生氣。”應達怪氣了一句，撥開角邊被風吹的紅發，道：“說吧，你為何挑這個時候？”

“這里只剩下三位魔神了。”般若說，“戰爭已經到了最后階段。”

“我們的主人很焦躁，祂知道單純的力量對拼，自己敵不過拉克斯和奧塞爾，那次與赫烏利亞戰爭勝利后，拉克斯輕易帶走了祂眼中的戰利品，這更是將這份焦躁放大了。”

“所以這是我們的機會。”般若低頭看應達，與那雙橙紅雙眸相對，“這句話，我也對伐難說過。”

應達問：“……你指什麼機會。”

般若：“擺夢之魔神的機會。”

應達一時半晌說不出話，在夢之魔神領地出生，為祂而戰斗，長至今。夢之魔神殘暴無能，但離開對于而言卻覺像個遙不可及的事。

“伐難……”應達咬著指尖說，“伐難知道你的想法嗎？”

“知道。”

“浮舍大哥？彌怒？金鵬？”

“浮舍和彌怒可能猜到了一些？至于金鵬。”般若過窗欞看向東方，“他已經在他應該在的地方了。”

應達好像猛然明白了些什麼，兩并攏，兩肘放在大上支撐著下，苦思冥想，得出了一個離奇的結論。

“金鵬被抓……不會你想利用金鵬和拉克斯一方牽線吧？”

般若哭笑不得，“怎麼可能。我又不能預知未來，可以知道拉克斯會親自去接赫烏利亞信眾。”

“是嗎？”應達相信般若，隨即放棄了思考，“不過擺夢之魔神后，你心儀的歸屬對象倒是可以確定了。就是拉克斯對吧。”

“真聰明啊。”

“你這恭維假得過分了，像是在嘲諷我。”應達翻了個白眼，雙手一推座椅借力站了起來，“不跟你聊了，所有事你心里有數便好。今天我還要負責去巡邏呢。”

般若與揮手道別，著的影消失在蜿蜒道路。他收回目，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自言自語，“過會兒，我也需要見該見的人了。”

這次拉克斯派遣過來的接頭人，還會是金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