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楠今兒接到的這封信,其實是姐夫沈軍發過來的。

信上說，陳麗在去年冬月初回江省后，并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江省船廠那邊。

回去的這半個月，都住在船廠旁邊的招待所里,和以前在江省的一個高中同學,一個屋住了半個月。這個高中同學是個男的，原是江省船廠人事辦的主任，這位男同學在去年八月定了婚,未婚妻是船廠的會計,據說這位男同學的未來岳父，是船廠的副廠長。

陳麗回去后,和這男人模模在招待所里幽會了半個月。半個月后，男人的未婚妻也不知從哪里聽到了消息,去了一趟招待所,第二天，陳麗就灰溜溜的回了西口市。

兩個人在招待所里談了些什麼,沒人清楚，但陳麗離開江省后,那男人頭上的主任帽子被擼了,了一個車間工人。

沈軍的這封信雖然沒明說什麼,但只要不是商為零的,都能從中看出,陳麗和這男同學之間，必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年男，還本就心系對方，獨招待所半個月,怎麼可能會干干凈凈。

再聯想到陳麗從江省回來后，突然就對衛永民熱起來，熱得衛永民連家門開在那個方向都差點忘記了，再有便是肚子里的孩子，是冬月份揣上，到底哪一天懷上的，不清楚，但月份上卻是冬月，這事經不得細猜，一猜，還有什麼不明白。

陳麗這怕不是在拿衛永民當擋箭牌……

看完信，蘇若楠有點為難了。

捻著信，眉頭夾，秀眸出凝思。

這種事，衛子英能躲，但這個年人卻是躲不掉。陳麗在江省的事，必須得讓公婆知道。

偏這事卻又不能出自的，不然，落在別人眼里，不定還以為是在挑唆。

還有，永民那里。

他知不知道，陳麗在和他之前，曾有和別人私混過半個月？

蘇若楠惆悵，拿著信徘徊了一下，最后，將信輕輕擱到了床頭的桌子上。

放下信，在原地站了小半會兒，然后轉，神態恢復正常，像個無事人一樣，慢吞吞地出了房間。

這會兒，錢二媳婦已經幫著衛家砍完豬草，周桂也徹底做完了手里的事，兩家人全聚在院子里，看衛永華指揮劉大山和衛永民鋸料子。而錢二則在幫著他們搬料子。

夜已黑，兩家卻還很熱鬧。

蘇若楠出了房間，站在堂屋門邊什麼也沒說，如以往樣，笑盈盈地看著大家說笑。

快九點了，蘇若楠把洗腳的大木盆給放到屋檐底下：“永華，九點了，收工吧，明兒再干。”

“好嘞，上頂的料已經差不多夠了，這就收工。”衛永華朝媳婦憨笑了一下，等劉大山和衛永民把最后一塊料子鋸好，就收了工。

“二表嫂，你家沒燒熱水吧，我家鍋里溫了不，你提桶過來打一桶就，別開火了。”蘇若楠見他們收工，忙不迭朝錢二媳婦道。

就說蘇若楠很會來事呢。

一桶熱水，就愣是讓幫忙干活的錢二兩口子，心里暖得不行。

錢二媳婦噯了一聲，笑呵呵的回家提了個木桶過來，打了半桶水，就回了自己家。

要洗腳睡覺了，全家人都坐在屋檐下，周桂眼睛一掃，發現家里的小豆丁沒影了。

“志勇，你妹呢？”周桂左右掃了幾眼，都沒瞧見人，忙不迭問衛志勇。

衛志勇：“在我們屋睡了，我沒。”

“今晚咋睡這麼早，還去你們屋睡了？”

周桂聽到孫睡了，還睡在孫子屋里，心里有點不得勁了。

哎，英子都好久沒和睡過了。

小孩子覺多。

衛子英本來躲進哥哥屋，等著屋外發大戰來著，結果等啊等，外面都安安靜靜，等著等著，瞌睡蟲爬上腦，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不，到洗臉洗腳的時候，就獨獨了。

“不知道，我和志輝做完作業，就瞅到已經睡得打小呼嚕了。”

衛志勇也奇怪，不久前他們傷，英子陪他和志輝睡了兩天，就把小枕頭搬回了爸爸媽媽屋。

他連哄帶騙，哄了好久，都不愿再回來和他們睡。

說他和志輝睡覺老是，都夢到自己被餅了，還賭氣的說，再不和他們睡了。結果，今兒卻自己爬上了他們的床……

簡直高興死他了。

“，今晚就讓我妹睡我們屋吧。”衛志勇洗完腳，瞅著蠢蠢，想要進屋將妹妹抱走的周桂，眼珠子一轉，道。

妹妹現在還小，兄弟妹還能睡一張床，等大點就不了，所以不趁著現在抱妹妹睡，以后就沒機會抱了。

和衛子英睡過兩天，衛志勇發現，抱妹妹睡覺特別舒服，綿綿的，跟抱只小貓咪差不多。機會難得，才不能讓抱走。

“啊，和你們睡覺。”

本來打算趁著孫睡著了，去過來的周桂，瞅著大孫子那的眼睛，楞了楞，悻悻地收回腳，道：“行吧，你們可別著。”

也想抱孫睡。

自從永華和若楠從隔壁縣回來后，小孫就再不去被窩了，今兒好不容易找個到機會，但孫子卻要和搶。

都是老頭子的錯，讓他點煙，偏他管不住。看著，現在英子嫌棄的，都不和他兩一個被窩了。

衛志勇鄭重點頭，然后轉頭，唬臉盯著衛志輝：“志輝，聽到沒，說不能到英子。”

啥都沒看出來的衛志輝，瞅著衛子勇，小板一保證道：“嗯，肯定不到。”

等等，好像哪里不對。

妹妹睡覺是睡床里面，他睡的是床外面，中間才是大哥，他哪有到過妹妹了。

“，你看，志輝說了，他不會到妹妹。”衛志勇一見衛志輝點頭，趕忙又道。

周桂木著臉，嗯了一聲，轉回，把劉大山睡覺用的木板擱到堂屋中央，給婿鋪好床，便讓大家休息了。

睡前，一家子還有說有笑，然而，關上門半個小時后，衛家就這鍋看似平靜的水，就沸騰起來了。

夜蟬鳴啼，田間的蛙聲，猶如一首夜曲，充斥整個村落。

臥室里，干了一天活的衛永華，打個了哈欠，準備喝口水就躺下，他拿著裝水的搪瓷杯，憨笑地看著蘇若楠：“媳婦，今天江省那邊有信過來吧，大姐和爸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讓你和孩子們過去？”

“要我說，等志勇他們一放假就回去，玩上一個月，八月份回來，剛好趕上秋收農忙。”

蘇若楠坐在床沿邊，半闔著眼睛，漫不經心道：“回不回去再說吧，信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年初的時候，是有打算帶幾個孩子回去一趟，可是現在，卻是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

姐所在的家廠，已經籌辦的差不多，要不了多久，西口市這邊就會招人，到時候，姐要過來西口市忙一段時間，姐姐都來了，爹肯定也會來看。

所以，回不回江省都不重要。

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衛永民的事，先讓男人看信吧。

“你先瞅瞅信吧，看完后，你分析分析這事，該怎麼辦。”想到信中的容，蘇若楠不自覺揪起了眉。

“咋了？”衛永華瞅蘇若楠神不對，疑問。

蘇若楠：“你自己看信就知道。”

衛永華覺得媳婦話里好像有事，放下搪瓷杯，忙不迭拿起桌上的信。

衛永華也是讀過書的，雖然只讀到小學四年級就因衛良峰斷而輟學，但該認的字，他都認得，這封信雖然長，衛永華卻沒看多久。

看完信后，衛永華瞬間變了傻子。

他眼神恍惚，訥訥地盯著蘇若楠，好久都回不過神來。

“媳，媳婦……這，這信上，說的是真的？”衛永華驚悚，呆呆地看著蘇若楠。

蘇若楠起，將他手上的信出來疊好，放到一旁：“事是姐夫去查的，可信度百分百，你瞅瞅這事怎麼辦吧。”

蘇若楠的姐夫，是江省公安廳治安管里局的，他調查出來的東西，絕不會有假，所以，陳麗必是真和那男的發生了什麼。

蘇若楠的娘家，說起來，還真不是一般兩般。

蘇若楠的爺爺，是清末朝廷的教頭，祖傳了一拳腳功夫，清滅后，日本鬼子侵，爹蘇步青就上了戰場，一直到把國軍追到海對面去，才正式退了下來，退回來時，了一條，眼瞎一只。那些年頭，整個華國都很，蘇家老家那邊一個人都沒了，所以爹便跟著娘，安家在了江省。

蘇若楠頭上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哥出生在三二年，正值的年代，只在爹娘邊呆到六歲，就因部隊轉移，寄養在了當地老鄉家里。等戰事結束后，爹娘去找他，當初寄養的人家說，哥被國軍抓壯丁給抓走了。

那一年，他哥剛剛十五歲。

姐是三六年出生的，也曾寄養過人家，足足比大了十二歲，而，則是在解放頭一年出生的。

姐夫沈軍是爹戰友的兒子，那對戰友夫妻，在解放前兩年死在了戰場上，沈軍的爹娘和蘇家關系好，爹就把沈軍帶在了邊，后來，沈軍就了姐夫，說起來，蘇若楠算是姐姐和姐夫共同照顧大的。

因為，娘是醫院的醫生，見天忙得腳不沾地，本就沒時間照顧，而爹，自己生活還得靠姐姐和姐夫搭手呢，哪能顧得了。

爹戰功累累，組織領導對他們家很關照，在姐姐和姐夫到了能工作的年紀后，就給他們安排了工作，不然，家日子也不會那麼好過。

姐夫去了公安局，姐姐則進了家長做了會計，如今，姐已經是江省家廠的會計部主任了。

衛永華這個鄉下漢子，當初能被蘇若楠相中，那真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這，這怎麼辦，爹和娘知道了，不得氣出病啊。”衛永華著手，來回踱了踱，一雙濃眉都皺了蟲子，顯然是急得不行。

蘇若楠：“永華，這事太大，你我都兜不住底，不能瞞著爹娘。”

“瞞是肯定不能瞞爹娘，但永民知道陳麗在江省的事嗎？”衛永華走了一圈，想不出辦法，抬頭瞅向蘇若楠。

蘇若楠瞋了他一眼：“我哪知道，要不，你去問問他。”

“行，我去問問。”衛永華聽這一說，覺得這是個辦法，一開門，就要去問衛永民。

蘇若楠看他真要問衛永民，眸子輕輕搐了一下。

“他知道況，你要如何，不知道況，你又該如何？”蘇若楠盯著開門的男人，趕忙加了一句。

“那，你說啥辦？”開門開到一半的衛永華，作戛然一頓，側頭問。

“你去找爹和娘商量。咱們只是兄嫂，永民二十好幾了，這種事，咱們能管得了？”

“對對，找爹娘。”

剛才還擔心老倆口會氣到的衛永華，這會兒也管不上這麼多了，把疊好的信在手里，忙不就往父母房間去。

早生氣晚生氣，都得氣一場，還是先找兩老的商量一下再說。

衛永華腦袋糊了一團槳，敲響了老兩口的門。

進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給老倆口說的，沒過多久，老倆口的房間里，就響起了周桂的咆哮聲。

“衛永民……”

烏漆嘛黑的石灘壩上，憤怒的吼聲，把隔壁錢家都驚了。

衛子英睡得正香呢，冷不丁聽到的吼聲，一個激醒，下意識地坐了起來。

“完了，完了，知道了，咱家要燒起來了……”剛坐起來，小丫頭眼睛都還沒睜開，小里就叨絮了起來。

“小妹，你咋了？”

還沒完全睡著的衛志勇，也被周桂的聲音給嚇醒，剛清醒過來，啥都沒弄明白，就聽到了衛子英里嚷的話。

衛子英眼神迷糊了一秒鐘，就清澈了起來。抿著，眉頭夾出個小包包，道：“生氣了。”

衛志勇側頭，往屋子外瞅了眼：“我當然知道生氣，你剛才說啥咱家要燒起來了，誰放火了，別不是做噩夢了吧。”

剛才他們聲音這麼大，長耳朵的都聽得出來很生氣。

“我還希是做夢呢。”衛子英推了推兩個哥哥：“咱叔放火了，哥，讓讓，我去瞧瞧。”

爺和已經五十好幾，可經不得氣，得過去瞅瞅，好及時滅火。

衛志勇兩兄弟一臉迷糊，完全不知道衛子英在說啥。

不過兩兄弟也想去瞅瞅周桂那邊的況，兩人下了床，衛志勇直接把衛子英背起來，然后三兄妹一起往周桂住的房間走去。

三兄妹出來晚了一步，剛踏出房間，朦朦朧朧間就看到他們叔，被他爺一拐杖給薅進了屋里。

接著，他們爸就麻利地把門給關了上，在房門徹底掩上前，他們還瞅見到，好像手了，再然后……就聽到了一聲輕脆的掌聲。

隔著厚厚的木門，他們聽聲音，就能聽出，這一掌有多重。

三個小家伙，都被這掌聲給嚇到了。

衛志勇和衛志輝，更是被嚇得都不敢。

他們覺得，事可能大條了。

因為……手打人了？

——好嚴重！！

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手打過人來著。

最多就是聲音大點。

上次他們兩兄弟在漲水天去河里抓魚，也只吼過他們幾嗓子，意思意思提了下掃把。但是現在他們娶了媳婦，都要當爹的叔，卻被打了。

叔叔這是干了啥，怎麼把氣這樣……

這個問題，不衛家兄弟不明白，睡在堂屋里的劉大山也不明白。

這個上門幫忙的婿，這會兒也是驚得不行，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房間門，楞是回不過神來。

倒是晚了一步的蘇若楠知道個中緣由，了聲兒子和閨：“這麼晚了，出來湊什麼熱鬧，趕回屋睡覺，明兒你們還得早起去上學呢。”

衛志勇呆呆轉頭，問蘇若楠：“媽，咱叔怎麼惹生氣了？”

“大人的事，你們別管，回去睡覺。”蘇若楠說著，目盯在房門上，心里忒不是勁。

這陳麗干得都是啥事哦。

是把他們衛家當冤大頭了還是怎麼著，衛家男人在對待媳婦的問題，都有點拎不清，依永民的子，恐怕就是知道了陳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會……

哎，家里這段時間怕是不得消停了，婆婆最近恐怕有得煩了。

衛志勇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但耐何大人們當他們是孩子，覺得有些事，不能臟了他們的眼睛，別說看，問都不讓他們問。

三小的被媽攆回了屋，為防止他們出來看熱鬧，蘇若楠還在他們的房上，給掛了一個鐵鎖。

“大嫂，永民怎麼了？”堂屋里，昏暗的煤油燈噗嗤亮起。

劉大山有些局促地看著蘇若楠，同樣，走出房間的陳麗，也一臉詢問地看著。

這兩都沒鬧明白，周桂為啥突然生這麼大氣。

蘇若楠看了眼劉大山，笑了笑，然后視線直接越過陳麗，定在了周桂臥房門上。

屋，周桂雙眼沖，狠狠地瞪著衛永民，剛才那一掌，似還沒有解的氣，抬手又扇了衛永民一下。

“娘……”衛永民被周桂給打懵了，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周桂。

周桂低著聲音，忿忿道：“別我娘，我懷你那會兒，肯定是吃錯了啥東西，不然，咋生出你這麼個缺心眼的東西。”

“我問你，你和陳麗一起的時候，，……”

周桂說到這里，看了看自己男人和大兒子，有些話于說出口，干脆湊進了衛永民，低聲問了一問。

問的是啥，除了衛永民，衛良峰和衛永華都沒聽到。

的話一問出來，衛永民的耳朵尖就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娘咋問這個事，那肯定是的。”

說是的時候，衛永民語氣還十分的篤定。

“是他媽個是。”衛永民的回答，讓周桂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吐了口濁氣，又是一掌拍到衛永民的背上：“我咋就生了你這麼個糊涂蛋哦，你讀書都讀狗屁里面去了嗎，這種事，你竟然都分不清楚。”

“老大，老大，把信給他，讓他自己看。”周桂現在不想跟這個倒霉兒子說話。

陳麗，陳麗……

狗日的陳麗，竟敢這麼坑永民，怎得，以為上永民，被野男人搞大肚子的事，別人就不知道了。

呸，這個娼婦，想讓永民給背鍋，沒門，非撕了不可。

周桂氣得不行，一擼袖子，就要去找陳麗算賬。

手剛擱到門閂上，后，衛良峰和衛永華就急呼道：“永民，永民……”

周桂聽到聲音，一側頭，就見衛永民著信，整個人不控制地在住后倒。

驚呼一聲，雙一，趕忙退回去，一把抓住要摔到地上的衛永民。

“老二，老二，別嚇娘……”一撈到人，周桂焦急地趕忙喊。

而衛永民……

衛永民這會兒雙眼渙散，眼前一片黑，腦袋里全是信上，陳麗和一個男人在招待所幽會的容。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他心心念念這麼久才娶進門的人，竟，竟在答應和他往前，還曾有過這些事。

“永民，永民，說話，別嚇娘。”看著周桂這會兒是真的被嚇到了。

完全沒想到，衛永民知道消息后，會是這種反應。

衛永民這會兒況很不好，手攥得的，一張年人的臉，因著忽來的消息，都變得有些扭曲了。

“娘，娘，讓，讓我緩緩。”

衛永民大口呼吸，緩了好久，才痛苦的出聲。

兒子能開口說話了，周桂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剛才他那樣子，真真是把周桂給嚇死了，生怕他因為這個事，傷了心神，一蹶不振。

這種，他們甘華鎮上就有過兩起。

一個男的，一個的，男的跳河死了，的瘋瘋顛顛，見到男人就撲。

兒子再氣，也是從肚子里面爬出來的，再怎麼樣，也不希衛永民和那兩個人一樣。

“好，好，你緩緩。”

周桂這下子，是不敢再說啥了。

扶衛永民坐到床沿上，然后愁著眉心，一臉擔憂地看著他。衛良峰著煙，也是攢眉愁眼，兩口子神都很難看。

他老衛家沒做啥缺德事啊，咋就攤上這起子事呢。

還有那個陳麗，這麼算計永民，這是想干啥，想讓他們老衛家給養孩子嗎？

屋，因著衛永民忽來的變化，氣氛頓時變得沉寂起來。

衛永民痛苦地抱著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會兒，這個才二十三歲的男人，卻是忍不住哭了。

說起來，衛永民是真喜歡陳麗。

雖然陳麗比他大了五歲，但二十歲那年，他作為小舅子第一次去姐姐衛永紅家的時，便將那跳著腳，打黃角樹芽吃的人，給印了在腦海中。

第一次見面，他腦里就崩出了想娶的念頭。

他觀察了兩年，然后慢慢接近，直到兩年后，才開始正式向表明心意。

拒絕了，卻又沒有將話說的得太死，他以為他有希，哪知等到希來后，才知道，這本就不是希，而是絕。

怎麼可以這麼騙他……

衛永民回想著和陳麗確定關系那日發生的事，越是深想下去，他心就越沉重。

這沉重里，還著不甘。

因為，他已經從冬月發生的那件事上，想明白陳麗對他，到底是什麼態度了。

為什麼要這麼待他，他對那麼好，為什麼要騙他。

臥室里的靜，到底是傳到了堂屋外。

堂屋里守著的三個人，聽到里衛良峰和周桂幾個的聲音，都以為出了事，忙不迭跑到老兩口的臥室前，拍起了門。

“永華，沒事吧。”蘇若楠焦急地盯著門，出聲問。

衛永華怕媳婦擔心，隔著門說了句：“沒事。”

說著，衛永華垂眼，看著一息間頹廢的弟弟。

哎，這都什麼事哦……弟弟咋就眼瞎的，看中了陳麗這麼個人。又不是所有知青都能和若楠比，現在這事，可難辦了。

他和陳麗可是領了結婚證的，這個媳婦，可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娘，我想陳麗和談談。”衛永民沉默許久，雙眼一閉，悶聲道。

“談？”

周桂一聽還要談，手一抬，就想給他兩掌，可瞅著他萎靡的模樣，又怎麼都打不下去了。

周桂把手放下：“你心里是個啥想法？”

衛永民抱頭，痛苦道：“不知道，娘，你讓我和談談吧。”

兒子長大后，這還是周桂第一次瞧他有這種神。

當娘的始終是犟不過兒子。

周桂還能怎麼辦，無奈嘆了口氣，坐到床沿邊：“談吧，你們談吧。”

兒大不由娘。

兒子什麼德，會不知道。

罷了罷了，他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反正日子是他自己過，這當娘的，又不可能給他撐一輩子。

屋里恢復了沉默，過了一會，衛永民才從床邊坐起，然后一步步去開了門。

木門吱呀打開，紅著眼的衛永民，把外面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他一打開門，目就定定地鎖在了陳麗的臉上。

后面，忍著憤怒的周桂，一看到陳麗，心頭那口窩囊氣，徹底憋不下去了。不待衛永民手，猛一沖過去，拽住陳麗的頭發，反手就給了一掌。

掌聲啪的一下，響徹整個屋子。

陳麗子一個踉蹌，沒站得住，就往地上坐了去。

在別人眼里，向來弱弱的蘇若楠，這會兒卻發出了讓人驚異的速度，手一撈，楞生生將快要坐到地上的陳麗給拉了起來。

“娘，冷靜，肚子大著。”蘇若楠把人給拽起來，就嫌棄的放了手。

要不是怕孩子掉了，這個人反咬一口，今兒說啥都不沾的手。

周桂：“大著肚子，關我什麼事，那又不是我衛家的種。”

周桂這話一出，啥也不知道的劉大山，頓時震驚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麗，然后又轉頭，同地瞥向衛永民。

衛永民抑著的緒，被劉大山這同的一眼，斷了最后的稻草，他如一只困，啊的了一聲，抱著頭蹲到了地上。

而陳麗也在周桂話吼出來后，整個都懵了。

眼珠子里閃過驚慌，張就來：“媽，你在說什麼，你就這麼看不上永民，非得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扣到別人頭上嗎。”

話一出口，陳麗頓時鎮定了下來，一副盡委屈的樣子，哭道：“我知道大著肚子進門，你不待見我，但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沒永民，我肚子能大。”

“呵，陳麗，你當老衛家全家都是傻子，就你一個是聰明人嗎。你確定你肚子里的野種，是永民的。你個娼婦，在江省被男人搞大肚子，現在卻把這野種，扣到我家永民上，呸，爛到到骨子里的玩意，咱老衛家不稀罕。”

周桂越說越生氣，袖子一擼起來，就想再給陳麗幾掌。

蘇若楠見狀，連忙再次手，拉住周桂：“娘，打不得，肚子里的那塊要是掉了，咱有理都變得沒理了。”

陳麗一聽周桂連肚子里孩子是誰的都知道，腦袋忽地一片空白。

等明白怎麼回事后，陳麗眼睛一抬，猛得看向蘇若楠。

眼中著質問。

似乎是在問蘇若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的事，家里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蘇若楠，除了，這消息是怎麼都傳不到左河灣來的。

是，是把在江省發生的事，捅到衛家來的。

“陳麗，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若為難，堂堂正正告訴永民況，今兒，也不會有這事。”蘇若楠不閃不避，淡淡睨著陳麗，冷漠道。

周桂看著盯著大兒媳婦的陳麗，一把將蘇若楠拉到后，然后啐了一口，狠瞪著陳麗：“你看什麼看，你齷齪事都做了，還怕人知道。你也別說什麼若楠多管閑事，這事，是我讓若楠去查的。我老衛家雖然讓進你了門，但老娘可不想娶個不知底的兒媳婦。不調查清楚，鬼知我娶的是啥樣的兒媳婦。陳麗，你不會以為嫁進來了，我就真啥也不管了吧，哪家娶媳婦，不先打聽打聽媳婦人品的。”

“陳麗，你和你肚子里的那個野種，我們衛家要不起，明兒，你和永民就去把離婚證打了吧，你咋，咋樣，想臟我老衛家的門檻，沒門。”

周桂指著陳麗罵了一場，那瞥在肚子里氣，總算是稍緩了一下。緩了后，眼睛往抱頭蹲在地上的衛永民看了一眼，便準備快刀斬麻，干脆直接的讓他們離婚。

事發，陳麗這會兒，就是想反咬一口，說衛永民耍流氓，玷污都不了。

陳麗眼里浮出驚慌。

在江省那邊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一旦讓人知道了，不管是江省還是良山大隊，就都沒的容之地了，只有帶著肚子里的孩子跳河了。

陳麗看著周桂那神，知道了真格。

眼一紅，淚眼婆娑地看向衛永民：“永民，你說說話，你真不要我了嗎，這事，我回頭再向你解釋，你給娘說一下，我不離婚，我既然都打定主意要跟你過日子，就沒想過要離婚。你快跟娘說說，咱們不離婚，好嗎。”

陳麗期期艾艾哭訴著。

卻在這時，門外一陣敲門聲，急切的響了起來。

“二嬸子，你家怎麼了，出啥事了。”門外，錢二媳婦披頭散發，一臉焦急的喊門。

先前周桂那一聲‘衛永民’差點把嚇得從床上滾下來，還沒把燈點開呢，就又聽到了永民的嘶吼聲。

這邊鬧這麼兇，錢二媳婦睡不著，于是就過來瞅瞅衛家這邊發生了啥。

錢二媳婦的聲音一響起，屋里幾個人，頓時歇了聲。

卻在這時，抱著頭做困之狀的衛永民，紅著雙眼，赫地一下站起來，一聲不吭，拉著陳麗就往他們那屋走去。

周桂看著兒子那樣子，有些擔心。

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到底是啥也沒說得出來。

“二嬸子，二嬸子，開門啊，你們這是咋了。”門外，錢二媳婦的喊聲，愈發催的急。

久久不見里面的人應聲，錢二媳婦嗓門一張，就想喊錢老二過來砸門。

周桂太了解錢二媳婦了，知道這媳婦是個急子，閉了閉眼，收起臉上的憤怒，朝外面道：“沒啥事，剛才永民去喝水，把碗柜里的油碗給打到地上了，我生氣著呢，你別來煩我。”

錢二媳婦：“一碗油，你吼這麼大聲干什麼，嚇死我了，行了，行了，別開門了，我回去了。”

被嚇了一場的錢二媳婦，吁了口氣，搖搖頭，回了自己家。

一離開，衛家這邊，氣氛頓時又變得古怪起來。

劉大山局促地著手，一會兒看看大舅子，一會兒看看老丈人，都不知該說啥了。

這都什麼事哦……陳麗，，，太丟人了。

安靜的堂屋里，周桂一臉頹廢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一進去，就木木訥訥地坐到了床沿邊，渾濁的眼睛里還包著團霧水，心里不得勁得很。

大伙見這樣，都不敢吱聲。

良久后，深嘆口氣，有氣無力地道：“睡吧睡吧明兒還要上房頂呢。趕把房頂上好，上好了，就立即打灶臺。”

自己兒子是什麼德，周桂比誰都清楚，就永民那耳子……哎，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周桂轉眼，看著屋里大兒子，眼睛微紅，道：“老大，你們都去睡吧。”

“娘，我陪陪你。”

今晚發生這種事，他哪睡得著啊。

見自家老娘這麼傷心，他也不敢走，回朝蘇若楠說了句：“媳婦，你先去睡覺，我陪陪娘，晚點過來。”

蘇若楠嘆了口氣，朝周桂道：“娘，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啊，管不了那麼多。”

周桂：“若楠啊，你是個好的，娘知道你是個好的，你去睡吧，去睡吧。”

“噯，你也別往心里去。”

說著，蘇若楠轉，便準備回屋。

剛走兩步，心思一轉，把掛在衛志勇他們房間的鎖取下來，推開房間門，見三個排排坐在床沿邊，睜著三雙差不多桃花眼的孩子們。

外面靜那麼大，孩子們怕也聽到了，蘇若楠有點無奈，嘆了口氣，道：“你們今晚去和爺睡，英子，晚上抱著你睡。”

“媽媽，我一定抱著睡覺。”衛子英鄭重點頭。

今晚肯定很生氣，要好好哄，哄好了，就不氣了。

不得不說，母就是母。

蘇若楠想著讓孩子們轉移婆婆的注意力，衛子英也暗準備哄開心。

“那快去吧，我給你們把被子抱過去。”蘇若楠催促了一下三個孩子，著手便給他們收掇被子。

衛子英跳下床，甩著小短，回了一趟爹娘的屋，把那個存錢袋裝進小兜兜里，準備去哄開心。

而屋子里，周桂卻是無聲的哭了。

“哎呦，老婆子，你別哭，他要真做那選擇，反正也快分家了，咱們眼不見為凈，不就行了。你別哭，可別哭，哭多了傷子。”衛良峰本來還因為兒子這事，很犯愁來著。

結果一見自家老婆子哭了，拐杖都嚇得丟掉了，一條一跳一跳，忙不迭跳到周桂邊。

他這不跳還好，一跳，冷不丁的就把周桂的淚珠子，給嚇得回去了。

“你跳啥跳呢，要摔到了，怎麼辦。”男人一過來，周桂就了手，啪地一掌拍到衛良峰的背上。

“利索著呢，摔不了。”衛良峰被媳婦打了，也不見生氣，一屁坐到床沿邊，給周桂順了順氣道：“你可別氣著，咱家你是頂梁柱，你要氣出個好歹來，咱家可就散了。”

“永華，你回屋去，我陪你娘就。”衛良峰安了一下媳婦，轉頭讓兒子離開。

衛永華瞅了瞅爹娘，見他娘剛才被他爹一嚇，好像不那麼傷心了，便也放下了心，準備回屋去。

剛出門，就見蘇若楠抱著被子過來，他忙不迭上去幫忙。

“娘，幾個孩子說害怕，晚上要和你睡，你看著他們點，我們就先回去了。”蘇若楠讓衛永華把被子放到床上，朝周桂說了一句，然后也不管周桂同不同意，拉著衛永民就回了屋。

“，我來了。”當媽的前腳剛走，后腳，兩個孫子外加一個孫，就拱進了屋。

周桂這會兒也顧不上生氣了，盯了眼兩個大孫子，又瞅了瞅剛好一米五寬的架子床，最后，眼晴往若蘇若楠關上的房門瞥了眼，沒好氣的道：“就會來事。”

“行了，志勇，你和志輝回去睡，我這床，可睡不下我們五個。”

床就這麼大，多個英子剛剛好，要再加兩孫子，那和老頭子還不得睡到踏板上啊。

衛志勇兄弟被支來支去，最后灰溜溜抱著自己的被子回了屋。

“，我掙錢了，給你，給你買糖吃。”衛子英是個很有心的系統，哄人那是一套一套的，一爬上床，就把自己小錢袋里的錢，全給倒了出。

“上次哥哥們傷，我給了哥哥們一人六塊，然后剩了八塊，這段時間我又掙了三塊，一共有十一塊錢，全給買糖吃。”錢一倒出來，衛子英就毫不猶豫，全推給了周桂。

周桂被衛子英這番作給驚呆了，特別是聽到算賬后，整個人都有點回不過神來：“……多？？”

“十一塊，你別嫌，我會繼續掙錢，以后我給養老，不生氣。”衛子英生氣哄人。

周桂神奇地瞅著小孫，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你給你哥他們多來著？”

衛子英：“六塊，一人六塊。”

周桂轉頭，看著同樣有點震驚的男人，呵呵一笑：“敢咱家，英子才是抓錢能手啊。”

一直以為孫打鞋，是鬧著玩的，不想，竟都不聲不響掙了二十幾塊錢了。

打鞋有這麼好掙錢嗎？

沒聽說誰打鞋，發過家啊。

嘶——二十幾塊，這可都能抵城里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衛良峰噎了噎嚨：“老婆子，瞅瞅，咱家英子出息了，出息的這個，咱們好好養，那不出息的咱丟了就是。”

周桂：“對，不管了，不管了，他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老娘比他早死，以后他是好是歹，怎麼也怨不到我們頭上。”

經過衛子英的科打諢，周桂心里的那口氣，算是緩了下去，至面上看著沒那麼愁了。

祖孫三人說了會話，便睡了下去。

今晚，對衛家來說注定是個難眠的夜。

周桂雖然沒那麼生氣了，但依舊碾轉難眠，衛永民那邊就更別說了。

那邊屋里，半夜的時候，還轉出了陳麗抑的哭聲與衛永民低低的憤怒聲，兩人也不知在談些什麼，談聲一直持續到半夜三點過，才停了下去。

這可把睡在堂屋里的劉大山給愁死了，因為，他兩點過的時候，聽到那屋有砸東西的聲音響起。

他都擔心衛永民太氣憤，一失手，弄出人命來，一晚上他都提心吊膽，時不時就側著耳朵，聽聽那屋的靜。

一直聽到凌晨四點過，實在是抗不住了，劉大山才睡了過去。

翌日，天還未亮，蘇若楠和周桂兩婆媳，就黑起來開始煮飯。

再大的事，日子也要過。

那邊房子還沒上頂，甭管最后，衛永民和陳麗會怎麼樣，那屋也是要建的。昨兒收工的時候，就給來幫忙的鄰居們說過了，今兒上頂，等會天亮了，幫忙的人就要來了，所以，兩婆媳得早些起來，把飯煮出來。

天微微亮時，衛永民和陳麗也出了屋。

陳麗眼睛紅腫，一臉憔悴，一看昨晚就哭得不，衛永民神也很頹廢，眼睛里布滿了，整個人都很猶豫，眼底似乎還抑著什麼。

兩人踏出房門，陳麗在堂屋里躊躇不前，不敢過來廚房，衛永民看都沒看一眼，一個人進了廚房。

“娘……”衛永民滿臉憂郁，又帶著點懇求的看著周桂。

周桂在昨晚他們回房后，就差不多已經知道了結果。

這會兒見他這模樣，心里平靜得很，連一點漣漪都沒起，道：“你自己決定吧，我又不可能和你過一輩子。”

“我和你爹有孫子，不養別人的，你既然要留下，以后生孩子的事，我這里是絕不會管的。”周桂神淡淡，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落到衛永民上。

“娘，以后，我會好好教的。”

衛永民埋著頭。

他心里了一團，他想離婚，但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陳麗去死。

陳麗說，江省那邊的事，是一時糊涂才犯下的事，現在后悔了，想好好和他過日子，說，他若是不要，那就只有跳左河了。

看著陳麗哭得不人形的樣子，他起來的心，又猶豫了。

衛永民考慮了一晚上，才下了決定，就這樣過吧。只要真愿意好好和他過日子，以前的事，他可以不去追究。

周桂：“教，就你……呵呵，到時候，還不知道誰教誰呢。”

好好的一個兒子，結果卻……

罷了罷了，他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二十多歲的人了，懶得再管他。

堂屋里，聽到廚房母子對話的陳麗，那提著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陳麗這事，說出去陳麗丟臉，但衛家也同樣丟臉。一家子人都不想讓外人看笑話，一個晚上，就有了結果。

房子繼續建，一建好，都不待上一個月，花了兩天時間，打好灶臺，衛良峰和周桂便這麼把家分了，分的時候，只給兩人該有的口糧，和五塊錢的起家本。

本來周桂還想著，這建房后，剩下的錢平分給兩兄弟，但現在周桂被膈應到了。

除了五塊必須要給他們的家本，是一分都不愿意多掏，反正有糧食，沒錢也能過，只要不死就。

分家歸分家，但卻有談好，從明年開始，衛永民每年都得給老兩口養老錢和糧食。

這家分得利索得讓人詫異。

連衛良忠都沒弄明白，他們一家怎麼這麼快就分了。按說，就算要分，至也等農忙完，陳麗生了孩子后不是。

而且分得還奇奇怪怪，竟就只給了五塊錢。

兄弟家況衛良忠很清楚，雖然當家人沒啥勞力，但兒子媳婦能力強，就算再建個院子，也綽綽有余，絕不可能因為建房，就沒了錢。

衛良忠奇怪，私下問了一下衛良峰。

衛良峰搖頭嘆氣，倒是沒有瞞他，吐苦水似的，把陳麗的事給衛良忠說了。

其實衛良峰生氣的不是陳麗的事，而是那個沒出息的兒子。

衛良忠聽了原因，整個膈應的不行，順手提起屋檐下的扁擔，跑到新房子那邊，關著門把衛永民給打了一頓。

陳麗大著肚子打不得，這個惹兄弟生氣的侄子，他卻可以隨便揍。揍完了，還板著臉，說教了一頓陳麗。

被一個隔房的大伯說教，哪怕陳麗臉皮再厚，都繃不住了，只能埋頭，沉默著訓。

衛永民理的這事，是真真讓衛良忠看不上，衛良忠也窩火得很，掉頭就又去找衛良海吐口水。衛良海是聾啞人不假，但他聰明啊，看著大哥一直張，一直張，還猛著煙，一臉氣得不行的樣子，比手畫腳，啊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衛良海也生氣了，才被衛良忠錘了一頓的衛永民，屁還在痛著，又被衛良海給給打了一頓。

而衛良峰看著自家三弟也提著扁擔進了新房子那邊，煙都得有味了些。

臭小子，老子不方便，打人沒力氣，你大伯和三叔總歸是有力氣的，這頓打，打得好……

有幾家關系進來，本來就對這衛家分家就有懷疑，見衛良忠、衛良海都在打侄子，都跑過來問了幾句，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桂臉燒得慌，又不能給別人說，自己兒子頭綠了，懶得解釋這麼多，對外只說，早分家，早清靜，免得以后兄弟鬩墻。

大伙見周桂那神，還以為是陳麗是個事兒媽，做了啥妖呢……

陳麗在左河灣這邊本名聲就不好，現在周桂不給臉了，就真的啥也不是了。背地里，說什麼話的都有，而衛老太也在衛永民和陳麗分出去后，踏上了衛家的門。

老太太以實際行表明，有多不待見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