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門異常安靜，門外更是氣氛詭異。

妗文和孔凜齊刷刷地盯著蘇聞，眼神非常□□：你看你好意思嗎？

蘇聞也是錯愕的，沒想到小閻王真的要給自己撐腰。

想他作為判，在地府與惡鬼纏斗多年，還沒有被誰護著的事，只有自己護著其他人。

這種覺太新奇了，蘇聞低頭低聲音：“大人，屬下沒有欺負。”

小棲無回頭：“可是你剛才不開心。”

蘇聞一噎，自己不開心的事多了去了，實際上自己剛才還在為養孩子而不開心，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這時，小棲無也扭頭在他耳邊小小聲地繼續說：“說好了，我會給你欺負回去的哇。”

蘇聞怔了怔，隨后無聲一笑，把他一直冷漠兇惡的表都沖散。

周圍見到這一幕的鬼神都覺得神奇，千年來，判何時笑過，這是頭一遭吧。

判尚未察覺到自己的變化，而是點頭道：“已經欺負回去了。”

幽冥門惡鬼嘶啞的聲音傳出來：“笑話，堂堂判大人，也要一個臭未干的娃娃給你撐腰了？”

蘇聞神一凝，笑意消失，冷然看向幽冥門：“你是覺得幽冥門的業火燒得不夠旺是麼？”

他站到小閻王后半步的位置，微微垂眸，手卻抬了起來，判筆卻幽冥門上印下一道符文，聲音微沉：“你還不夠資格在面前開口。”

他擲地有聲：“，棲無，是能讓你們永遠囚在這幽冥門的神。”

小棲無眉心的朱砂痣也變得殷紅，小小的子逐漸被紅包圍，漂浮在了空中。

后的妗文和孔凜都有些擔心，畢竟這是小閻王第三次來幽冥門，前兩次都不懂事，這一次懂點事了，卻被惡鬼嘲諷了，也不知道教的那些還會不會。

就在兩人也要上前時，小棲無突然了。

看向幽冥門，閻王法袍被風吹得飄飛，聲音也緩緩散開：“吾，乃曹地府之主，萬鬼之王，汝等放肆！”

小棲無話音一落，上的紅盡數纏繞進了幽冥門，里面再沒能傳出任何聲音。

眾鬼神皆是一愣。

一切偃旗息鼓后，小棲無上的紅也散盡，緩緩落下，三個鬼神忙上前。

蘇聞離得最近，下意識就抬手將落下的小閻王抱在了懷里，的一小只，白白的，好像真的用點力就能掐死，也不知道是怎麼說出那些話的。

還未開口，懷里的小閻王卻突然了，蘇聞垂眼，只見小閻王躲在他懷里，拍了拍脯，而后抱著瓶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幾可不聞地用氣音說：“本王不怕不怕…”

蘇聞：“……”

喝完以后，小閻王還拍拍他的手臂：“本王給你兇回去啦。”

已經沖到面前的妗文和孔凜互看一眼，不約而同捂住了臉。

蘇聞：“…謝謝大人。”

既然這里的事已經理完，就該回去了，蘇聞抱著小閻王走上前，放到了諦聽背上，不知哪筋搭錯，又前前后后檢查了那個小椅子，總覺得不安全。

他扶著椅子說：“怎麼也不加個一點的墊子，諦聽脾氣不好，走路總晃，大人哪里摔了了怎麼辦？”

諦聽：“您禮貌嗎？我哪里脾氣不好！”

蘇聞：“你自己看。”

小棲無趕諦聽的頭：“諦聽好乖。”

蘇聞沒說話。

妗文笑著進來：“好了，判是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還是跟以前一樣繼續留在幽冥門？”

以前蘇聞幾乎就不會離開這里，除非是自己掌管的判司出了什麼大事。

孔凜：“他不會走的…”

“回去。”蘇聞面無表打斷了他的話，“大人既然來了，幽冥門就會消停一段時間，我可以跟你們回去。”

妗文臉上笑意更深：“也好。”

往回走的路上，小棲無拿起了剛到手的生死簿，生死簿很薄，卻是記載了無數鬼的名字，方才看過一個鬼的生平，接到了新的東西后，很想知道其他鬼的生平。

那是從未見過的，新奇的東西。

但上面的名字實在太多了，才了幾個腦子就有些轉不了，而后被判攔住了作。

小棲無暈暈乎乎抬起頭：“這些，都是沒有投胎的鬼嗎？”

蘇聞：“嗯。”

“1234…”小棲無數不清數，皺著小臉，“好多。”

三個鬼神都有些沉默，最后妗文輕聲道：“會好的，以后就會了。”

小棲無又問：“那本王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一直都在閻王殿，從未見過這些鬼魂。

蘇聞想也不想：“不行。”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還小，這些事太沉重了。

這話蘇聞沒能說出口，妗文也沒法開口。

反倒是孔凜點頭：“可以。”

其余兩個鬼神齊齊看向他，孔凜嘆了口氣：“這是應該的，遲早也是要面對的不是嗎？”

蘇聞有些生氣，低聲音：“你明知道現在還小！”

孔凜篤定道：“我知道又怎麼樣？是閻王，這都是的使命。”

“你…”

蘇聞話沒說完，手就被拉住了，他轉過頭，見小閻王坐在小椅子上探頭，一臉懵懂地看著他：“你們不要吵架呀。”

蘇聞下心里的煩悶：“沒有吵架。”

孔凜回頭問：“大人，方才在幽冥門您為什麼會說那些話？”

小棲無歪歪頭想了一下：“那是，孟婆婆教的，說，在外面，對那些對不友好的鬼，要這麼說。”

妗文驚訝：“這您記下來了？”

小棲無點頭：“孟婆婆說的，本王都記下來啦。”

說話雖然還算清晰，但說長句的時候，還需要停下來緩一緩組織語言，所以停了幾秒才接著道：“你們說，本王以后要做，做一個厲害的閻王。”

所以看到那些惡鬼這麼兇，自己就把那些孟婆婆教過的話背了一遍。

孔凜笑了一下，對其他兩位鬼神道：“現在大人過去，也能讓那些鬼魂好一些，不是嗎？”

“大人自己都在學著做一個好閻王，你們一直護著，要到什麼時候，十年？二十年？還是像我們一樣，千年萬年？”

“現在的地府，這麼下去能撐這麼久嗎？我們比不上大人能得到的信仰。”

蘇聞著判筆，一言不發。

小棲無看他們又開始不高興了，于是扶著小椅子的扶手，認真說：“本王可以學的！”

蘇聞回頭看，無聲將扶正坐好。

最后，諦聽還是換了方向。

“我算是知道這出生率怎麼一年不如一年了，這麼下去還了得？你們地府辦事效率也太低下了。”

“別說投胎，我在這地府這基本的鬼保障都沒有，好不容易生前買了車房，死后還得跟你們橋，我命好苦。”

“別說車房了，這里網絡沒有手機沒有，我甚至連香燭紙錢都吃不到，也不知道這鬼生有什麼意思，鬼還可以死嗎？讓我再死一次吧！”

“你們說的那些都是什麼，蜘蛛網？手機又是什麼？”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們現在啊不像你們那會兒吃不飽穿不暖了，現在是社會主義，人民當家做主，現代化智能化早就普及了，哪像你們，一封信八百里加急都要等個十天半個月的…”

……

忘川旁還是滿了鬼，因為閻王喝喝飽了，現在的地府環境還沒有那麼難以生存，所以大家都癱在忘川河畔閑聊，一眼去，各朝各代的鬼，很是壯觀。

這是千年來唯一的娛樂方式。

用另一種方式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古今文化流”現場了。

諦聽善聽，小棲無坐在它的背上，多也能從它這里知道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它也會給小棲無傳話。

所以小棲無在聽到那些什麼智能，社會主義的時候，一臉好奇。

轉過頭看向大家：“他們說的社會，社會什麼？”

諦聽補充：“社會主義現代化。”

小棲無：“嗯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孔凜城隍廟在人間有很多，雖然連接了，但知道的遠比另外兩個鬼神多，他解釋：“那是人界的東西。”

小棲無一臉天真：“人界的東西，不可以用到地府嗎？”

三個鬼神一下子被問住。

不是不可以，是之前的地府本無暇去管這些，單純生死回，判惡揚善都費盡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