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宏業并沒有立即離開，他靜靜地站在外面，與詹妮只有一門之隔。

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詹宏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起了電話：“寧先生……”

隨著腳步聲的遠離，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九點半，詹宏業從書房里出來，懷里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灰瓶子。

不多時，別墅的大門打開又被關上，車子駛離別墅。

車的副駕駛位上，灰的瓶子被妥帖的裝在的布袋中。

詹宏業很在夜間單獨出門，今晚況特殊，他與寧先生有約，不能有任何外人在場。

這個時間，對于于南方的慶城來說還早。

路上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途徑鬧市區，更是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

詹宏業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車駛離別墅區，上了馬路之后，就有兩輛車一直跟在后面。

他將車開到南城區，漸漸減速。

南城區是慶城的老城區，曾經屬于市中心，不過隨著搬遷，這里不再如以往那麼熱鬧。眼可見的樓房低矮老舊，路旁的車雜地停著，像是被時代拋在了后，無人在意。

才晚上十點，路旁就只有零星的幾家超市還亮著燈。有些居民小區里并沒有安裝路燈，更顯靜謐。

詹宏業好容易找到了車位，將車停在了路邊。附近的車都是平價的牌子，只有一輛寶馬還看得過去。

目從那輛車上隨意掃過，他拿出手機，確認寧先生發給他的地址無誤，然后按照導航，前走一百米。

詹宏業還在低頭研究導航的時候，突然聽到后傳來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回頭，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一道黑影朝他猛撲了過來，他被撲倒后迎來一陣拳打腳踢。

打他的人毫沒有留，他在拳之中，模模糊糊的覺他的肋骨可能斷了，舌頭被自己咬破，里一鐵銹味。

那些人打了他不知道多久，在他覺到落在上的拳腳減弱的時候，有人拽著他的頭發把他拎了起來，然后朝著他的眼眶重重給了一拳，又狠狠扇了他幾掌。

詹宏業眼前一片漆黑，腦子嗡嗡作響，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稍微緩過來一些才發現，那些人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口鼻里都是，渾劇痛，只有視力恢復了一些。

他看見有人從路旁的胡同里走了出來，他艱難地發出聲音：“救、救命……”

那人快步朝他走來，在看清那人的臉之前，他終于失去了意識。

……

詹妮一夜沒敢合眼，臨近清晨實在忍不住睡了一會兒，又做了個被詹回天干上所有的的噩夢，將自己嚇醒。

渾渾噩噩地走出房間時，大哥已經坐在樓下餐桌旁吃早餐了。

主臥依舊房門閉，不知道爸爸昨晚上有沒有回來，但是現在，并不想遇到他。

詹回天穿著運背心，桌上的早飯是他晨練之后買回來的，買的是兩人份。

見到詹妮，他沒什麼表地說：“過來吃飯。”

詹妮坐到他旁邊，機械地拿起一油條放進里咀嚼。

“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做噩夢了。”詹妮說，隔了一會兒又說，“夢到爸爸……不要我了。”

詹回天抬頭看了一眼，眼神古怪。

詹妮并沒有發現，將里的油條咽下，腦子里依舊很，一時沒有注意口而出：“哥，這些年爸爸對你好嗎？”

問出口后，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可笑。

爸爸對大哥當然好，爸媽離婚的時候，他只把哥哥帶走了。和媽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爸爸和大哥卻在觥籌錯的宴會中穿梭。

向媽媽要一輛自行車都要考一個好績，而哥哥的車庫里擺了一排價值不菲的豪車。

是不是因爸爸從來沒有把放在心上，才會這麼對？

詹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沒有發現，詹回天一直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吃完早飯，詹回天上樓換了服，拿著車鑰匙打算出門。

詹妮跟在他后，看著他從車庫里開出一輛車，車標是一匹馬，和昨天的藍白車標不一樣。

“站在這兒干什麼？”詹回天將車停在詹妮旁邊，問。

“我和同學約好了要見面，哥你能不能順路送送我？”詹妮小心翼翼地問。

“上車吧。”詹回天答應的很痛快。

他把詹妮送到昨天兩人見面的那家早餐店，然后掉轉車頭離開。

詹妮早上起來就給柳木木發了信息，一直沒等到回信。又不敢呆在家里，只能來早餐店等。

一直到八點多，柳木木才終于回了信息，讓詹妮失的是，拒絕了出來見面。

詹妮只好將昨晚上發生的事，用文字的方式發給了柳木木。

現在，只相信柳木木的話。

此時在房間里看手機的柳木木模樣有些凄慘，昨晚上洗澡的時候腦袋磕在浴盆上栽了進去，差點把自己淹死。

好容易自救功，額頭上留下一個腫包還沒有消退。

的手腕上包了幾圈紗布，是昨天去廚房被菜刀割傷的。

除了柳木木，大概沒人知道為什麼好好放著的菜刀會突然掉下來還割破的手腕。

雖然很想出去見見詹妮，不過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過了今天再說吧。

看見詹妮發來的一連串信息，柳木木的心總算順暢了些，信了自己的話，這兩天的無妄之災也不算白挨了。

詹妮：昨天我看見爸爸用涂抹一個瓶子，那肯定是我檢查時候的，他到底想干什麼？

詹妮：木木，我該怎麼辦？

柳木木：用人涂抹皿，應該是某種祭祀的儀式。這種儀式會持續一段時間，儀式沒有完并不會立即對你造傷害，不用太擔心。

詹妮拿著手機的手輕微的抖，飛快地打了一串文字發過去。

詹妮：我上突然長出來的那些痕跡，是不是跟這個儀式有關？我媽的死，是不是也因為這個？他用我們的做了不好的事，害死了我媽，對嗎？

柳木木：這只是猜測，不過……距離真相應該相差不遠。

停頓了幾分鐘，詹妮才又發來信息。

詹妮：那我應該怎麼辦？

柳木木：遠離他，越遠越好，不要讓他有機會得到你的，還有你的生辰八字，也會為他害你的手段，你要小心。現在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毀掉那個瓶子。

這種邪門的東西，也不知道詹宏業從哪里得到的，如果詹妮膽子夠大，毀掉瓶子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詹妮：可是他把罐子放在書房里，平時他不在家書房都上鎖，如果毀了瓶子，一定會被他發現是我做的。

柳木木：只要瓶子被毀掉，他作為瓶子的擁有者一定會到反噬，他沒辦法阻止你離開。

即便詹妮只是個力氣不大的生，但這對應該不算難。

詹妮：不行，我不能離開那個家。你不能再給我算一算嗎？算我怎麼才能拿到那個瓶子不被他發現。

詹妮的話讓柳木木半晌無語，不是很理解詹妮為什麼非要留下來，面對一個要害生父？

不過還是回答了對方。

柳木木：短時間，我不能給同一個人算兩次命，抱歉。

詹妮：我可以給你錢，五萬夠嗎？

詹宏業給的銀行卡里存了至二十萬，在金錢方面，他并沒有虧待詹妮。

柳木木：恐怕不行。

回完之后，詹妮再沒有發來信息。

等了一會兒，手機再沒有消息，柳木木嘆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別人算卦要錢，算卦要自己的命啊！

下床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來，發出一聲悶響。

柳木木在實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等痛勁過了，才緩慢撐著床站起來。

本來還打算去吃早飯，現在想想，吃早飯容易嗆死自己，還是免了吧。

慶城市局，特殊案件調查科。

辦公室中，隊長方川將調查來的資料遞給他們科室的特聘顧問燕修。

燕修低頭翻看資料，額前一縷發垂下，修長的手指翻過紙張，發出細碎的聲。

“詹宏業現在還在世的緣親人，只有他的一兒一，其他親屬，在這幾年間陸續死亡。哦對了，他前妻也在不久前死了。”方川說。

燕修將資料翻到其中一頁，看著上面的記錄，聲音低沉：“大伯和兩個姑姑都是他養老送終的？”

“是的，我們的人去他老家調查過，詹宏業在當地口碑非常好，他的大伯不好，兩個姑姑也沒有養老金，他不但買了新房子安置他們，還專門雇人照顧老人，供他們吃穿，給他們零用錢，每年都會固定帶老人做兩次檢查。”

“他們的死亡原因知道嗎？”燕修問。

方川搖頭：“不知道，人死后直接送去火化了。”

“對了，他前妻的死因有點怪。”方川拿出一疊檢查報告單，還有幾張照片。

他將幾張模糊的照片放到燕修面前，燕修神自若地接過，仔細看了一會兒，才問：“醫院怎麼診斷的？”

“醫院沒有給出的診斷，懷疑是一種沒有被發現的疾病，后期皮潰爛流不止。”

“流不止……”燕修接過其余的照片，一張張翻看。

從張雪麗住院開始，一直到后期惡化，醫院都拍了高清照片留存。

等燕修看完了照片，方川才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燕修將照片放到一旁，站起對眼盯著他的方川道：“有不發現，不用再查了，可以直接抓人。”

“說說？”方川給下屬下了命令去抓人，自己則亦步亦趨地跟在燕修后，等著他解。

“那不是病惡化，而是獻祭完后，祭品緩慢的死亡過程。以前陜川一帶的巫師，會給巫獻祭牛羊等食，喂飽后就能控制巫害人。”

“你是說詹宏業把人當祭品？”方川心底升起一惡寒，聯想到燕修特地詢問過他的親人，瞬間反應過來，“那他的親戚？”

“大概都被他獻祭了。以前的巫威力有限，想縱殺人并不容易，他手中這個威力更大，應該經過一些改造，用他的緣親人做祭品獻祭，效果會更好。”

“那他前妻呢？也不算他的緣親人吧。”方川不解。

燕修嗤笑一聲：“你不是說，他只剩下一兒一了，祭品當然要省著點用。”

普通人總會沉迷于奇詭的力量，卻不知道，這些東西會越來越貪婪，最開始只需要一個祭品，到后來越來越多，直至將擁有者的一切吞噬殆盡。

詹宏業用親人獻祭巫，通過巫殺人，這是一個無法停止的死亡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