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瘸桌的泰山頂,柳木木好容易站起，往門口才走出兩步，腳下一,整個人撲向地面，被急步上前的燕修扶住肩膀。

柳木木抬頭，朝他燦爛一笑，出一口小白牙：“謝謝。”

把人擺直,燕修環視著自己不知是毀于天災還是人禍的辦公室，半晌無語。

方川小心翼翼地探進一個子，問柳木木：“你這是什麼況？”

柳木木倒也沒有瞞,直接告訴他：“算命的后癥。”

“嚯……這個后癥厲害了。”方川一臉敬畏，“我還以為是上次燕顧問拒絕了你,這次你打算和他的辦公室同歸于盡呢。”

柳木木呵呵一聲，心想你剛才要是把我放在外面的辦公室里,現在你的辦公室也沒了。

“你的后癥什麼時候結束，接下來該怎麼辦？”方川問。

“接下來麻煩給我爸爸打個電話，他來接我。”現在能拯救的人只剩下家老董了。

“嗯？你的手機呢？”方川不解，干嘛讓他打？

柳木木指著在角落里碎兩半的手機，和它同歸于盡的是燕顧問收藏的一件奇石擺件。

方川倒吸了口氣,我的娘啊,據說這塊石頭要十幾萬！

他覺得這個爛攤子他注定收拾不了，還是去打電話通知一下柳木木的爸爸吧。

說不定看在爸爸有錢賠償的份上,燕顧問能不遷怒自己。

電話很快打通,董正豪還以為自己再一次“東窗事發”，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他急忙道：“警察同志,請問有什麼事嗎？我最近特別遵紀守法,絕對再沒有和那些人來往了。”

方川角抖了抖,說：“和案子無關，柳木木是你兒吧？”

董正豪都不用他繼續問，立即斬釘截鐵道：“我兒也是良民！”

方川對董正豪實在有點一言難盡，總覺得這位董先生的幽默點在了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的位置上。

“是這樣的，我們有一個案子需要配合調查，不久之前將請來了警局，現在希你能來警局接離開。”

“可是我不在慶城啊……”董正豪擔心對方誤會，趕忙解釋，“我就是去隔壁市出個差，明天下午就回來，絕對沒有畏罪潛逃。”

雖然那天被放出來之后，警察只是口頭對他說暫時不要出省，他還是小心地解釋了一下。

“我們并沒有懷疑你……所以你現在不能來接？”

“是是，不然我讓阿姨帶著妹妹去接？”董正豪以為大兒可能是被帶去配合調查，心不愉快，要爸爸安一下。

爸爸不在，小兒去安應該也可以，不過小兒一個人不行，讓媽帶著去正好。

雖然董正豪沉迷于重男輕不可自拔，但是他心里門清，他的寶貝兒子在大兒的眼里，地位絕對和小兒差了一個階級。

沒看每天都主給小兒算命的嘛，他這個當爹的，想要搶個免費算命名額都還要多說幾句好話把人哄開心了才行，唉，好難。

以前都是別人拍馬屁哄他的，從木木回家之后，真是風水流轉。

“你等一下，我問問。”

方川放下手機，走回去問柳木木：“你爸在隔壁市出差，明天才能回來，你看要不要換個人來接？”

柳木木絕捂臉，老董誤我！

“不用了。”

“好吧……”方川突然覺一陣惡寒，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方川回絕了董正豪，并保證會將柳木木安全送回家之后掛斷了電話。

“要不然一會兒我派人送你回家？”方川回來后，試探著問。

燕修并沒有阻止他，應該是暫時沒打算讓柳木木賠他一個辦公室。

“我覺得不太行。”柳木木憾地拒絕。

那天算命之后還能平安回家，全賴選的早餐店離家近。

市局距離家還是有段距離的，這要是坐車回去，天知道會不會引起連環車禍之類的恐怖事件。

“怎麼不行？不開警車，開我的車送你回去。”他以為柳木木是擔心開警車送回去被人圍觀。

方隊長上個月貸款買的新車，還沒載過別人呢。

“我怕……”

柳木木的話還沒說完，有警員跑進來，因為跑的太急，進來的時候帶了下門口的辦公椅。

那辦公椅下面還有滾，他們眼睜睜看著辦公椅繞過前方一切障礙，直接朝著柳木木撞來。

方川眼疾手快，一腳踩住。椅子一歪，一個滾飛上天，砸在方川頭頂，彈了一下又飛走了。

方川捂著腦袋轉頭問柳木木：“你這個后癥怎麼連見義勇為的無辜路人都不放過？”

柳木木攤攤手：“未來兩天，這樣的意外會隨時發生。你一定要送我回家的話，我擔心半路上你的車就沒了。”

“車禍？”方川有點慌，這種況屬實沒遇到過。

“也可能是天上掉下來點什麼東西，比如人或者隕石。”

在最初擁有這種能力的時候，爺爺確實在邊撿到過隕石，別說，還值錢。

方川已經開始后悔把柳木木請來了，這什麼，請神容易送神難？

想他也是見過那麼多大師的人了，只有眼前這位大師最刁鉆，還危險。

“燕顧問，不如你幫想想辦法？”方川試探著請燕修幫忙，“你們玄師沒有什麼幸運符之類的，抵消一下嗎？”

柳木木也期待地看向燕修。

燕修沉默了一下，從自己辦公室的廢墟里翻出了朱砂和黃紙，拿出去找了個平整的地方畫符。

符紙疊好后放到柳木木手上的瞬間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幾秒鐘之后就了灰。

旁邊圍觀的警員們一致咽了咽口水，往后退，好兇！

他們上次辦尸骨罐的案子，那罐子誰誰倒霉，燕顧問一張符下去就解決問題了。

眼前的柳木木，威力也就約等于一百個尸骨罐吧。

接下來，燕修出了一滴指尖混了朱砂，筆走龍蛇，又畫了一張符。

這一次符紙雖然也在變黑，但速度減慢了很多，看樣子至也能堅持一兩個小時。

符紙放到柳木木手上后，覺一陣暖意包裹住全，再沒有那種四面八方都是惡意的寒冷覺了。

“好像有效果？”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滿臉期待地來到燕修面前：“能不能幫我畫二十張，不，十五張也行？”

這個后癥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減弱，到最后一天，就沒有這麼危險了，覺得自己省著點用，十五張符也能讓平安度過兩天。

看燕修畫符的速度，這個請求也不算難為他。

“不行。”

就這麼被拒絕了，柳木木一臉失。

燕修見可憐兮兮的樣子，難得多解釋了一句：“符有保質期，兩個小時后會失去效用。”

也就是說，囤符是沒戲了。

柳木木抓著他的袖：“再沒別的辦法了嗎？”

覺得算卦的后癥，加上早上搖出的大兇一卦，沒點辦法，自己可能今天就要下去陪爺爺了。

“嗨，想什麼別的辦法啊，讓他兩小時給你畫一次唄。”方川覺得自己可太聰明了。

旁邊的警員捅了捅他的腰，小聲問：“那晚上怎麼辦？”

方川看了看面無表的燕修，還有眼睛突然一亮的柳木木，默默閉上了。

最后燕修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但也沒把柳木木送走。

現在雖然是中午，但是他們剛剛抓了寧遠，方川和燕修都要去審訊室，柳木木被留在了外面的辦公室，有警員還專門去食堂給打了飯菜回來。

走出辦公室之后，方川湊到燕修邊，小聲說：“人家姑娘也是為了幫我們抓兇手才變這樣的，你看那個后癥多嚇人，總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吧？”

燕修瞥他一眼：“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樂于助人？”

“那不是你未來的小朋友麼。”方川還沒忘記這茬，畢竟是算命大師里說出的話，可信度那可太高了。

平時冷漠到連緒都難有起伏的燕修，配上又刁鉆又能惹麻煩的小姑娘，絕配！

他太期待兩人在一起的那天了。

“我也說過，是算錯了，而且當時那層樓還有別人，包括你。”

方川擺擺手：“嗨，我倆審不同，絕對沒戲。小姑娘竟然覺得我臉有點方，我這是方嗎？我這是男子氣概。”

燕修了鼻梁，每天神上被方川來回折磨不算，現在又多了一個。

方川見他不說話，再接再厲：“你把帶回家可能不太好，不然在附近酒店開兩間房，每兩個小時給送一張符，熬過今天晚上算了。

明天沒什麼大事，除了審訊寧遠，再就是等詹家兄妹醒過來，可以休息半天再來局里，你看怎麼樣？”

事有輕重緩急，柳木木眼下這個狀況看起來確實更嚴重點，方川沒跟他客氣。

兩人走到了審訊室門口，方川才聽到他“嗯”了一聲。

一下午，他們對寧遠的審訊并不順利。

他很配合，問什麼答什麼，可惜沒有一個答案是方川他們想要的。沒有掌握關鍵的證據，本撬不開他的。

“兩位警察同志，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要說我是騙子，這個我認了，到時候上了法院該怎麼判怎麼判。至于詹宏業先生，我跟他就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和客人之間的關系，他死了我也很憾，但這件事真和我無關。”

“詹宏業有一子一，你認識他們嗎？”同樣的話方川已經聽他翻來覆去說了好幾次，并不為之所。

“認識，他兒子以前我們吃飯的時候就見過，兒是在詹宏業先生的葬禮上見到的。”

進來之后，寧遠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不過他也很自信，自己絕對不會有任何事。

他的收尾相當干凈，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即便是這些專門手玄學圈子的警察，沒有證沒有人證也不能治他的罪。

“你和詹家兄妹最后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就是在葬禮上見過一面。”

“是麼？”方川抬頭看向寧遠，“詹妮可不是這麼說的。”

寧遠的僵了一瞬，眼睛微微睜大，只是短暫的變化，卻被一直盯著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寧遠扯了扯：“警，我和詹家的小姑娘無冤無仇的，我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

方川并不順著他的話說，而是道：“剛才我提到詹妮的時候，你很張。”

他微微傾：“是不是因為，你覺得已經死了？”

寧遠這一次沒有再說話，他閉上了，似乎什麼都不打算說了。

方川又問了幾個問題，他不再給任何反饋。

收拾東西走出審訊室，方川對外面的燕修說：“柳木木果然厲害，這小子八就是幕后黑手了。”

寧遠一開始的信心滿滿，以及被告知詹妮沒死后的應對方式，都在告訴他們真正的答案。

“可惜他的背景掃得太干凈了，他到底雇于誰，本查不到一點線索。”

“沒關系。”燕修雙手兜，他看著審訊室的方向，側臉冷峻，“詹家兄妹還活著的消息已經被封鎖，如果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遲早會有人來接手詹家的一切。”

“希吧。”

“剛才醫院傳來消息，四點多的時候詹回天醒了。”燕修對方川說。

方川一喜：“走，去醫院看看他。”

走出幾步，方川又退了回來：“要不要把柳木木一起帶上，如果晚上沒什麼事的話，你們直接去酒店？”

燕修沒反對，方川就當他答應了。

柳木木被困在辦公室里一下午，燕修每隔兩個小時給換一次符，其余時間本見不到人。

又沒有手機，還沒人陪聊天，只能趴在辦公桌上，拿著紙和筆不停畫小鳥。

方川走到邊，低頭看了看：“你在畫什麼，這麼圓？”

柳木木轉頭，幽怨地看著出現在辦公室里的兩人：“這是憤怒的小鳥，代表我現在的心。”

方川趕忙后退兩步，并不想被憤怒的小鳥遷怒。

“我們要去醫院看看詹回天，你要不要跟著一起，順便看看被你救下的同學？”

“走！”柳木木立即跳起來往外沖。

方川拎著車鑰匙往外走，走到停車場了，突然想起了什麼，小聲跟燕修商量：“不然我們開你的車去？”

他的“老婆”才娶回家一個月，他還不想發生意外半路變單狗。

燕修掏出車鑰匙扔給他，方川笑嘻嘻地接過鑰匙，然后把自己的鑰匙扔給后面跟著的兩名下屬。

三人走近后，柳木木湊近看了看車標，是一個揮著翅膀的小天使，雖然不認識，但是：“這車看著就好貴。”

方川坐上駕駛位后介紹：“我們燕顧問的座駕之一。”

柳木木坐上車，問方川：“你這麼貧窮，是怎麼雇得起他的？”

方川的面相，跟錢是沾不上什麼關系了，不過事業線還優秀的，希沒看錯。

方川嘆息：“我哪兒雇得起啊，我們局里也養不起他，他的開銷都是總部報銷，連工資都是上面直接發，和我們不是一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