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改嫁前夫發小》第3章 第3章

第3章回家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明芳,不搭地說:“瞧這姑娘,說誰呢?”

舒:“阿姨,您可別誤會,我說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呢,您可不是那人模狗樣的人,這怎麼也不沾邊吧?”

沈明芳平時接的,都是端著的裝著的,還真沒見過這號人,著臉,鎖著眉,打量著林舒。

這都什麼玩意兒!

雷正惠本是有些看好戲的意思,不過看這況,也是看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媽舍不下臉,計較這個太跌份,于是出口道:“這位同志,這是怎麼說話,家里長輩沒教過嗎?”

舒笑道:“這大庭廣眾的,說句話怎麼了,難道還教誰管著不?這也得看管著管不著吧!”

說著,向一旁已經傻眼的雷正德:“雷正德,你早先說好的要送我過去,得,我看我也沾不起你這個,你把行李給我,我趕自個兒回家吧。”

雷正德看不好,也不敢招惹,只好賠著小心:“在這呢,給,這個是你的——”

這麼低頭一看,林舒的那一包正在雷正惠手邊呢。

舒頓時明白了:“雷同志,你這是打算幫我當小力兒?可不敢勞駕,您松松手吧。”

雷正惠低頭一看,這才明白,敢自己接過來那個帆布大包,竟然是林舒的??

竟然差點幫拎行李??

雷正惠就跟燙著手一樣,趕放下。

那帆布大包便“啪”地一聲落地上了。

舒倒是也不急,扭頭看雷正德:“我這包里都裝了什麼,可別摔碎了……”

雷正德也是無奈,焦頭爛額的,忙對雷正惠說:“姐,你說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這麼不仔細,你小心摔了,里面還有舒的雪花膏呢!”

雷正惠一聽,化妝的白臉都滲黑來了,這弟弟腦子被驢踢了吧?

舒這才彎腰,慢悠悠地拎起來自己的行李:“我沒什麼力氣,手不能提肩不能背的,幸好一路上正德照料我,給我提著行李,給我打飯打水的,就連我雪花膏都是他幫我收起來的,多虧了他呢!”

雷正德也沒多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累,現在聽到這個,下意識點頭。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這一點頭,他媽那臉得能滴下水來了。

自己寶貝兒子,從小就沒讓他干過活,竟然給一個人提行李?還護著人家雪花膏?他知道他媽的雪花膏在哪兒嗎?!

舒自然看到了沈明芳那張氣鍋底灰的臉,當下也覺得自己下的藥捻足足夠了,便對雷正德道:“正德,我先回家了,等回頭工作機會什麼的,你都幫我注意著點,別要太累的,也別曬著的,最好是坐辦公室的。還有不是說好回來想吃炙子烤嘛,回頭帶我去吃,我還想再買點羊給我家里改善改善,你多攢點票,我媽和我哥都吃羊了不夠分!”

這些話,雷正德還是下意識點頭,平時林舒就有些小子,不過還是比較懂事,今天肯定是氣著了,才故意這麼說,所以他也沒覺得什麼,反正回家了,有錢了,要就給唄。

而這些話,聽在沈明芳耳朵里,那就是挖心了。

人,把自己兒子當什麼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狐貍

舒掃過這一行人,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著自己的行李走了。

走出幾步后,就聽到雷正惠已經開始抱怨開來:“正德,我可算是開眼了,就沒見過你對象這樣的,你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撿來,屎殼郎趴門板假充大柳釘……”

接下來沈明芳也說了什麼,但聽不清了。

舒聽著卻是毫不以為意。

曾經的,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討好著,才換來了踏雷家的機會,這次,就這態度,雷家肯讓進門才怪呢!

雷正德再怎麼舍不得也白搭。

拎著行李,來到車站等著電車,家住宣武,其實距離火車站并不遠,就幾站地。

正等著電車,就在人群中看到一個人影,也是怔了一下。

那人穿著白襯衫,搭配筆簡潔的料黑西裝,手里拎著一個看上去年代久遠的包銅牛皮箱,應該也是剛從火車站出來。

那人也在打量著,四目相對,對方顯然認出來了。

“林舒?”

舒便笑了:“陸殿卿?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確實是沒想到。

說起來,陸殿卿算是雷正德和自己的多半個人了。

陸殿卿書香門第,淵源深厚,早在世紀初,他太爺爺便是清政府派出去的外,后來在總統府也曾經擔任要職,再之后家族幾經沉浮,倒是也做出一些事,頗有威聲名。而陸殿卿父親解放前便是知名國人士,之后更是發揮所長,為國效力。

陸家的院子和雷家在一個胡同里,兩邊算是有多年,兩家老爺子關系都很好,經常一起下棋喝茶,不過前些年,陸殿卿父親出了一些變故,搬出自家的宅子,到白紙坊的大雜院里住著,也是因為這個,林舒才認識了陸殿卿。

說是發小,但也就那樣,畢竟人家落魄的凰怎麼也比強,子高傲疏冷,平時對誰都答不理,林舒也不太和他玩兒。

后來林舒要去云南農場,那天到了陸殿卿,林舒當時害怕去云南,委屈得掉眼淚,陸殿卿難得哄了幾句,又說他有個朋友也要去,都是一路的,到時候可以照應下。

他那個朋友就是雷正德。

此時的林舒,在想到自己十幾年的錯誤,看到陸殿卿,難免會想,如果當時不認識雷正德就好了,所以陸殿卿好好的沒事為什麼要介紹自己認識雷正德。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罷了。

這怨不得別人,腳底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而陸殿卿看到,顯然也是意外,他便拉著行李走近了。

陸殿卿:“前些天就聽到消息,說正德要回來了,你也一起回來。”

舒沒想到這消息已經傳開了,有些疑:“是雷正德家里人說的?我會一起回來?”

來了一輛車,人群都擁簇過來,陸殿卿不著痕跡地拔的軀擋住了人流,不過因為這個,他距離近了一些。

他低垂著眼簾看著:“聽胡提到的。”

距離太近,下意識后退一步,不過后面就是樹,也沒得退,當下“哦”了聲,心里卻是想,自己這對象的事已經傳遍了,人人都知道兩個人一塊回來了,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萬里。

陸殿卿看面上冷淡:“打算回家去?”

舒點頭:“嗯。”

陸殿卿:“那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

舒:“你從哪兒回來的?”

記憶里,陸殿卿在下鄉前就被選拔到了北京外國語學院,現在應該早畢業了吧?

畢業后他就出國了,孟加拉國非洲什麼的都去過,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他爺爺不行,他才回國,之后辭職,陸家這一輩最有前途的陸殿卿下海經商。

陸殿卿聽問,便道:“我畢業后,被派出去負責翻譯方面的工作,最近工作調才回來,這幾天是去天津看父親的一位朋友。”

陸殿卿又道:“那位長輩不好,住院了,需要照顧,所以我帶著行李過去,照顧了幾天。”

舒:“現在好了?”

陸殿卿神輕淡,不過眸中有了無奈:“已經去世了。”

舒沒想到是這樣,只好說:“那真是可惜了。”

這話題實在起得不好,幸好這個時候電車來了,趕上車。

陸殿卿見林舒的行李大,便要接過來幫提著。

舒不肯,只說自己提著就行了。

陸殿卿見此,也就放手了。

這時候各地當年下放的去干校的都陸續回城,經過火車站的電車總是擁,況且大家都是大行李小包的,電車上挨挨的,人太多,也犯不著說什麼了,倒是免了尷尬。

舒沒有座位,就站在那里,手中攥著扶手,隔著攢的人頭,隔著玻璃,看向窗外。

這是七十年代末的北京城,是別人口中的爛宣武,卻是自小長大的地方,這時候,路邊的洋槐花已經開了,一串串的白,如果不是隔著玻璃,應該能聞到淡淡的香味。

洋槐樹后面,是一排排老舊的平房,以及像是打了補丁一樣的防震棚,從的角度,能看到屋頂上曬著的豆子或者零碎散放著的家什。

印象中,這些平房后來拆了吧,再也看不到了,沒想到如今又回來了。

又想起家里的人。

爸在國棉二廠工作,媽在義利食品廠做工,工資也還可以,不過家里三個孩子,林舒是老小,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家里日子并不好過。

雖然日子不好過,但其實林舒還算寵,畢竟上面兩個哥哥,就得這一個兒。

況且家里是媽媽說了算,平時爸爸都聽媽媽的,媽媽是旗人,認為家里兒就是姑,沒出嫁的姑,兩個哥哥還不得都讓著,再窮,走到哪一步,家里的姑也得要個面。

所以林舒其實是很寵的,的婚姻上,兩個哥哥都勸過,特別是二哥,特意把帶過去菜市口電影院,陪著看電影,說你想怎麼樣都行,不愿意過了就回家,哥怎麼也養著你。

二哥就是個大家俗稱的頑鬧,恨天高恨地矬,整天不干正經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狠角兒。

當年他十三四歲,撿到人家書包,想著學雷鋒做個好事,給人家學校送書包,那老師看到他都嚇得哆嗦,說話都結了,因為他名聲在外。

之后十年開始,他是死活不想下鄉的,結果因為一個小事,被人家舉報了,年犯,預審科當時說,只要銷戶下鄉就給放出來,不給記錄進檔案,當時也是沒法了,只能下去當知青了。

這樣的二哥,是力撐著要讓離婚的。

曾經一度也猶豫過,想著干脆離婚好了,誰知道恰好趕上那一年,大嫂懷孕時,當廚子的大哥出去外地跑堂會,下雨天,大嫂看家里沒人,便說拾掇家什,一不小心倒,孩子沒了,一尸兩命了。

大哥為了這個,大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喝酒喝到手抖,拎不了勺了,人算是廢了。

至于二哥,被以前的仇家找上門,打起來了,趕上嚴打,直接又進去了,這回是真進去,沒下鄉當知青來擋災那種事了。

這件事,林舒也求過雷正德讓他幫忙想辦法,不過他說也沒辦法,沒死刑就算是好的了,別的真沒法

再之后,林舒就不敢提離婚了。

二嫂因為這個離婚改嫁了,家里剩下三歲大的小侄和周歲的侄子,接著爸意外出事故也沒了,家里接連遭遇變故,媽媽得管兩個孩子,那一段眼看著白頭發一天比一天多,哪敢那個時候給媽添堵,再說雷家的日子不是不能過,還能忍。

舒想起這些,也是心酸。

而現在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哥哥們是不是也回去了,家也回去了,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挽回了?

舒抿起,攥著把手的手不由收了。

竟然有些近鄉怯,怕萬一,這世界只是給開了一個玩笑,怕回去那大雜院,看到的依然是媽照顧著兩個小孩子忙碌憔悴的樣子。

這時候,售票員報站了,白紙坊到了,連忙要下車。

陸殿卿順手幫提了包,見了,也就沒說什麼,兩個人趕下了。

下車后,要走一段,大約四百多米。

舒想要回自己的包,陸殿卿淡聲道:“你是對我的力不信任嗎?”

舒有些意外,看過去。

和陸殿卿說,說不也不是因為好歹認識多年,年時代也曾打過道,不是因為,之后嫁給雷正德,他常年在外,兩個人就疏淡了,見了面也就說幾句客套話。

不過記憶中的那個陸殿卿,是過了而立之年的陸殿卿,那個總是從容不迫四平八穩的陸殿卿,有著讓人看不的城府,剛并濟卻又恰好到地拿著手段。

眼前的陸殿卿雖然算得上年老,但比起三十歲多歲的他,到底還是年輕。

打量著他,據說他媽媽的爺爺是英國貴族,所以他的廓比一般中國人要深,薄薄的,眼眸的甚至有些淺。

竟然還有些好看。

舒收斂了心神,挪過去視線,淡聲說:“那謝謝你。”

當然了,心里并沒什麼激。

回想一些事,總覺得在雷正德找了傍尖兒這事兒上,他其實也是知道的,當時他已經不再國外了,就在國開公司,上下班會遇到,遇到后,還能得地頷首示意。

這不能怪他,他當然是站在雷正德立場上想問題,但是林舒還是覺得,原來他們一起把自己當傻子。

陸殿卿:“回來有什麼打算?”

他確實力很好,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提著自己的大軍用帆布包,依然能氣不地給自己說話。

舒便道:“暫時沒什麼打算,先落下戶口,回頭去知青辦看看工作的問題。”

當然也知道,工作并不好找,現在大批知青陸續返城了,城里一下子堆積了很多待業大齡青年,什麼都缺,缺房子,缺木料,缺工作,也缺錢。

并沒什麼好沮喪的,可以找一份臨時工干著,白天做工,晚上學習,再過半年就要放開高考了,覺得自己努力一把,應該能考上大學。

考上大學就好辦了,終于可以作為一位年輕,去大學里盡青春年華,就像在北大看到的那樣,那些天之驕子們。

陸殿卿側首,看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說句話。”

舒:“嗯,謝謝。”

的言語實在冷淡,陸殿卿顯然也看出來了,這個時候,也到了他家門前,他便放下了的行李:“那我就不送你了。”

舒接過來:“謝謝你。”

陸殿卿:“等回頭我請你和正德吃飯。”

舒不咸不淡地道:“再說吧。”

陸殿卿看了一眼,之后頷首,徑自進家去了。

舒這才拎著自己的帆布包往家走。

走在這灰墻青瓦的胡同里,的心其實在砰砰直跳。

腦中浮現出許多想法,想著也許是一場大夢,一個幻覺,所有的場景都給了最深的欺騙,讓心花怒放,但當終于踏最要的那扇門時,夢醒了,幻象消失了,看到的只有冰冷的現實。

一步步地往前走,終于走到了那悉又陌生的大門前,紅漆大門自然早就斑駁陸離,上面的銅環也早被摳下來不知哪兒去了,只有門框旁邊刻著的“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字樣約可見。

舒站在這大門前,在大門上的手在抖。

推開后,便能看到尚活在人世的爸爸,不曾年邁的媽媽,以及年輕的哥哥們了嗎?

就在這時,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一怔。

,卻是一個聲音道:“我說胡三兒,你可踏實點吧,別整天想那些沒用的,你還想著屎殼郎變唧鳥一步登天不——”

那人看到林舒,愣了。

舒看到院子里的人,也愣了。

四目相對,林舒眼淚一下子落下來,拖著哭腔說:“媽!”

關彧馨冷不丁看到兒,還是一個土不拉幾的兒,也是傻眼了:“舒,舒你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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