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林舒帶著孩子和家里人吃了一個團圓飯,讓孩子和姥姥舅舅告別了，又和表姐們說了再見，之后便帶出來了。

給陸殿卿打電話,大家一起過去領證，領完證就把孩子待給陸殿卿，之后就過去國了。

陸殿卿收到消息，也就先做了安排,約好了地點,開車過來接母子幾個。

兩個孩子好幾天沒見到爸爸，現在見到，自然激得很,陸殿卿看到孩子也是高興,便問起在姥姥家的種種,陸守倞也就罷了，陸行鹓卻是嘰嘰喳喳地說,說著說著,有些地方不太會表達，就開始用英文,最后中英文夾著一起說。

陸殿卿開著車，聽著兩個孩子說話,眸中也格外溫起來。

他笑著微微側首：“該帶的都帶了是吧？”

現在結婚已經不需要介紹信什麼的了,不過要戶口本，還要份證,這些都準備好了。

一時突然想起來：“是不是還要照合影？結婚證上得照片吧？”

陸殿卿頷首：“對,要不我們去找一家照相館,照一個加急的？”

當下陸殿卿開著車找照相館，先看到一家婚紗攝影的,過去問了問，也可以照結婚證件上的照片。

不過那攝影師看他們兩個相貌如此出，便勸道：“你們也可以考慮照婚紗照，你們如果照，肯定比我們的模特樣品還好看。”

林舒直接拒絕了，當下兩個人照了證件照，不過對方說要三天才洗出來，陸殿卿便多加了錢，讓對方馬上洗，對方本來不樂意，一聽陸殿卿給的錢，馬上答應了。

等著的空檔，他和林舒帶著孩子在附近逛逛。

國現在發展很快，街道上商店應有盡有的，他隨便給孩子買了兩個小玩玩，又買了幾糖葫蘆，一家子一人一，在那里吃著玩，兩個孩子第一吃，山楂有點酸，守倞被酸得眉都擰起來了，行鹓幸災樂禍地笑。

加了錢自然是快，沒多久，照片就出來了，陸殿卿這才開著車過去領結婚證，領證的時候，顯然工作人員對于他們的況很意外，眼看著那兩個孩子就是他們兩個親生的，長得像爸爸也像媽媽，結果竟然還沒結婚。

現在計劃生育管得嚴格，這種事一般很。

兩個人也沒解釋什麼，就厚著臉皮先領證。

其實領證之前，在林舒心里，就是走一道手續，讓孩子將來的人生更便利。

不過當兩個人領了結婚證，又被工作人員按照常規工作程序祝新婚幸福百年好合的時候，覺還是很不一樣。

從一開始，兩個人的關系就違背了這個世界的公序良俗，見不得，，仿佛也只能用夫□□來形容了。

之后遠走他鄉，也不過是在旁人不知的異國之地姓埋名在一起。

便是彼此對這段再篤定，也總是存著不安，仿佛他們沒辦法一起走到世界的盡頭。

林舒曾經很固執地以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但是現在，領了代表這個社會認可的大紅結婚證，一句工作人員并不走心的“祝新婚幸福”都讓有了異樣的喜悅。

走出民政局后，兩人挽著孩子的手走在街道上，腳步也輕快起來。

陸殿卿轉首著林舒，低聲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一家四口吃個團圓飯，慶祝一下？”

他顯然看起來心也很好，眉眼間都是溫煦的笑意。

林舒：“周圍有合適的飯店嗎？”

陸殿卿著：“我已經提前訂了一家，還不錯，孩子能吃，你也應該喜歡。”

當下陸殿卿帶著他們上了車，大約開了二十分鐘的車，來到了一胡同，停好車后，陸殿卿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四合院。

這里非常蔽，外面甚至沒有牌子，不過進去后卻發現別有天。

院子里有葡萄架，也有爬藤，秋日的斑斑樹蔭自爬藤間灑落，門前還有眼看著要裂開口子的石榴樹，空氣中飄著輕淡的香。

孩子們進來后，倒是高興，大雜院里到底狹窄，這里卻寬敞好玩。

陸殿卿解釋道：“這是一位朋友開的，我提前要了包間，也給孩子訂了一些小吃。”

林舒自然喜歡，當下一家人過去包間，老式的雕梁畫柱被裝潢過，房擺設花梨紫檀并盆景古玩，清幽別致，餐桌旁也擺了寶寶餐椅，以及兒專用的碗筷，看來確實準備得周到。

因為是提前訂過的，很快就上了，味道鮮，菜肴爛，大人和孩子都很適合，其中那個吊湯尤其不錯，據說是把鴨完全熬化了，溶在湯中，再過了細籮的。

這個很合兩個孩子胃口，各喝了半碗，吃得滋滋。

這時候，服務員卻又上了一瓶紅酒來。

林舒見了，提醒道：“不要喝了吧，等會還得開車呢，紅酒也是酒。”

陸殿卿卻堅持：“喝一點點吧，我打電話司機過來送我們。”

林舒看進他的眼睛里，他的眸深邃溫，正含笑著自己。

林舒便有種塵埃落地后的滿足和踏實。

明白他的意思，沒有人為他們慶祝，不過他需要，所以以一個低調含蓄的方式讓一切有個儀式。

也就抿笑了，低聲說：“好。”

這時候孩子也吃差不多，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眼睛總看外面，陸殿卿便拜托了兩位服務員，帶著孩子在院子里玩，院子里不但有爬藤，還有古古香的老式秋千架。

兩個孩子出去后，陸殿卿便斟了兩杯紅酒，每個杯中只有一點，淺嘗而已。

陸殿卿將酒杯遞給，道：“我突然想到……我們要不要喝一杯杯酒？”

林舒竟然有些臉紅：“才不要呢，多傻啊！”

陸殿卿卻抬起的胳膊來：“可是我想要。”

其實林舒覺得這樣子有些傻，不過當兩個人臂彎纏的時候，心里便有些異樣的覺。

低頭，淺淺地飲下那盞酒，屬于紅酒的甜香在舌尖蔓延。

待到兩個人都喝完了，抬眼，看到陸殿卿溫而專注地著自己。

他眼睛里緒很濃，濃到了化不開。

于是異樣的緒瞬間將淹沒，屏住了呼吸，看進他的眼睛里。

陸殿卿定定地凝視著，低聲喃道：“我很高興，你高興嗎？”

林舒眼睛便漸漸有些，不過忍下了，盡量平靜地說：“我也高興的。”

說完這個，又道：“我想起以前我們一起去廬山，我們一起站在一團霧中，我看著你的眼睛，看著你眼睛中的我。”

陸殿卿看著，低聲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當時在想什麼？”

林舒眸中充盈著淚：“我當時想，我很喜歡這個男人，我把他看到了我的眼睛里——”

低聲說：“但是他卻不會屬于我，一切都是霧，風一吹就散了。”

心里，就從來沒想過兩個人能真的在一起，從一開始兩個人就是見不得的。

陸殿卿：“現在呢？”

林舒眼淚落下來，低聲哽咽著說：“現在你是我的了。”

陸殿卿便微俯首過來，在臉頰落了一個吻，聲音溫如紗：“是，現在我是你的了，你也是我的了，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不分開，明正大，不再需要顧忌任何人。”

本來說好陸殿卿直接帶著孩子過去爺爺家，不過兩個人都有些不舍得就此分開。

也許是氛圍太好，也許是喝了一點紅酒，當然也許小小的結婚證確實會給人帶來不一樣的覺。

況且他們就要分別了，去國，他留在國，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日日偎依相伴，此時的時，每一秒都那麼值得珍惜。

他們了司機，直接過去新街口的房子。

這兩天陸殿卿請人把這里收拾過了，雖然古樸陳舊了一些，倒是也能住，孩子的用品也都在這里準備了一份，什麼都不缺。

兩個孩子很新鮮，東看西看的，在院子里鬧騰著玩了一番，最后陸殿卿和林舒一人一個，把他們哄睡了。

孩子睡著后，陸殿卿便給陸崇禮云菂打了電話。

林舒躺在床上，距離比較近，約能聽到幾句，那邊接電話的時候顯然有些期待，聽陸殿卿說了況，便大致問了問，知道他們已經領證了，好像說了恭喜他們，之后問起他們的安排，陸殿卿大致講了，他們詳細地問起孩子，說好了明天陸殿卿帶著孩子過去。

陸殿卿掛上電話后，林舒道：“早知道應該先把孩子送過去。”

陸殿卿陪著一起躺下：“也不著急，反正以后他們有的是時間陪孩子。”

他這一說，林舒便想起，他把孩子送到他父母那里后，后天回去國，估計很長一段，都很難看到孩子了。

陸殿卿知道的心思，和面對面側躺著，低聲道：“我接下來估計會很忙，時間并不會太多，但是我會爭取兩周過去一趟看你，到時候把孩子帶著。”

林舒想了想：“兩周一次已經很好了，不過別折騰孩子了，孩子還很小，來回這麼折騰，又要倒時差，太累。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多給孩子說話就行了。”

陸殿卿：“我已經租了一架bi，隨時都可以起飛，這樣就方便多了，我先租了一年，如果用著比較順手，可以考慮買一架。”

bi也就是常說的公務機，一般是大型企業私用或者政府使用，國外有公務機公司可以提供短暫的租賃服務，當然也可以直接購買一輛，由公務機公司負責運維，個人只需要指定起飛時間就行了。

林舒有些意外，畢竟并不便宜，不過想想，好像只能這樣了。

又道：“那我想孩子的話，我就飛回來，這樣省得折騰孩子，自己租的飛機，也方便，我在飛機上也可以看書學習，不會耽誤時間。回來陪孩子一兩天，我還能帶著孩子過去看看我媽。”

這樣耽誤的也只有陪著孩子的時間了。

陸殿卿：“是，租飛機貴的，我們可以來往頻繁點，這樣才夠本。”

林舒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好，你沒時間找我，我就回來找你，反正爭取一個月至一次，怎麼也得把飛機錢賺出來！”

兩個人就這麼說著話，說起將來，便覺得一切都是溫馨的，覺得將來的一切都會很好。

不知怎麼，林舒想起最初，最初那個把他們拴在一起的夜晚，忍不住問：“你當時到底醉了嗎？”

陸殿卿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林舒便他胳膊：“不要給我賣關子。”

陸殿卿抿：“我不說。”

林舒：“？”

陸殿卿低笑出聲：“說了，我怕你咬我。”

林舒輕哼：“那我現在就想咬你，你說不說？”

陸殿卿：“不說。”

林舒便真咬他。

陸殿卿本來喝了一點酒，低度數的，并不多，恰好可以助興，現在又被這樣鬧，自是忍不住。

況且兩個人今天領了結婚證，無論出于什麼原因，紅的結婚證都是鮮艷真實的，讓人有種異樣的踏實，仿佛是彼此一輩子的承諾。

這麼折騰一番后，兩個人安靜地偎依著，林舒低聲說：“其實這次我回來后，見了我家里人，也見了街坊鄰居，覺好多了。過去的一些事，也淡下來了，大家就算知道，也沒多人提，一切都看上去很順利。”

這種順利當然有各種原因，比如在國讀書，比如看上去很有錢，比如大家對國外的向往，不過不管因為什麼，曾經那黯淡的一頁仿佛都已經翻過去了。

人就是這麼俗氣和現實，也是。

不過想想，讓自己無法面對的不堪，本來就是俗氣到不能再俗氣的緣由。

俗氣到有一天一回首，才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陸殿卿聽這話，神微頓，側首凝視著。

林舒想了想，道：“我之前不愿意去面對，那也是當時的想法，現在我開始覺得，其實沒什麼好在意，也許以后哪一天，我會回來，但我也不確定。”

著他，道：“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會和我站在一起，不會讓我任何委屈，是不是？”

陸殿卿結了，之后溫地將抱在懷里，低首親了親的頭發，才道：“是，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任何委屈，你是我的人，是我孩子的母親，是我許下白首之約的妻子，是融我骨和靈魂的一部分。任何時候，我都會在你前面，為你沖鋒陷陣，為你遮風擋雨。”

林舒眼睛有些潤，地靠著他道：“殿卿，我并不能保障以后一定會如何，不過我會努力，努力讓我們都變得更好。”

以前并不敢去面對的一些事，現在卻開始嘗試著積攢勇氣。

因為長了，逐漸自信起來，于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更為了他，愿意去承擔去面對。

況且陸殿卿又是這麼好，這麼，他給了勇氣，讓覺得，未來的路上有什麼絆腳石，好像也沒什麼，他們可以一起牽手去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