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之家》第23章 第一條校規(五)
伴隨一道咔聲響, 語文老師的脖子被徹底擰斷。
它的頭顱是一本巨型語文書,這會兒趴趴跌落在地,紙頁四散, 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穿著休閑西服的隨之倒下,與常人不同,沒有噴濺出哪怕一一毫的跡。
除了白霜行以外,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未曾料想過的結局——
準確來說, 不止人,還有系統。
穿潔白小子的監察系統663雙手掩面,發出不敢置信的尖:“你……你做了什麼!這可是你的語文老師啊!”
的語文老師,才不是這種惡意滿滿、想把所有學生趕盡殺絕的怪。
白霜行把手從轉盤上放下:“所以呢?”
神如常,仿佛正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而非語文老師在厲鬼襲擊下首異:“校規里止過這一條嗎?”
663:……
校規里,確實沒說。
——但尊師敬長珍生命不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嗎!哪怕在大街上隨手抓一個正常人, 對方都知道人不能、也不應該干出這麼殘暴的事吧!
白霜行無辜挑眉。
這場白夜以“規則”作為基礎, 只要不違背規則, 監察系統就拿沒辦法。
更何況, 在這節語文課里, 是那個人書頭的怪先對他們了殺心。
一旦有任何心和猶豫, 今天死在這里的, 將會是他們六個學生。
語文老師已然沒了氣息,在它沉沉倒地后不久, 四面八方的景象迅速變化。
春風、草地和藍天白云如同料褪去,站在白霜行邊的鬼魂們也不見蹤影, 眼前的畫面好似一個怪陸離的萬花筒, 不停變幻、瀕臨崩潰。
半空中響起一道類似廣播的機械音。
【咔…檢測到“語文課”數據異常, 正在強行終止課程…咔!】
廣播聲落下, 再眨眼,幾人回到了那間悉的教室。
窗外是蔓延的紅霧,學生們呆呆坐在課桌前,滿目皆是驚懼與茫然。
他們……不是正在上所謂的“語文課”嗎?
白霜行四看了看,發現比起語文課開始之前,班級里的學生銳減了三分之一。
不課桌空空,無聲昭示著主人悲慘的命運。
——當然,僥幸存活下來的人,狀況也都不怎麼好。
放眼去,有的服被刮破、出上鮮紅的;有的得神志不清,昏倒在桌前;也有人被灼灼烈日炙烤得面無。
絕大多數活著的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明白自己總算撿回一條命,紛紛出驚喜的神。
與白霜行同一小組的高中生們目睹了語文老師被斬首的全過程,雖然知道來龍去脈——
但總覺得更加震驚了啊!!!
“我們出來了?”
陳妙佳自己的臉頰,確認不是在做夢:“最后那一幕……應該不是我看錯了吧?”
短發生呆呆點頭:“怪的腦袋,被擰下來了。”
從沒想過,語文課上的生死對決居然還能這麼玩。
當拿著針線的慈祥老太太化屠殺斗士時,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坐在前桌的眼鏡男生牙齒打:“我以后,一定,認真學語文。”
他悟了。
看白霜行那番行云流水的作,一定對古詩詞非常了解——學好語文,或許能在某天、某個意想不到的事件中救下他的命。
想到這里,他對白霜行的佩服又增加幾分。
在懸崖峭壁上,是第一個提出尋找掩;極寒來臨時,也是把為數不多的餅干分給所有人,讓他們不至于得昏死過去。
最后的那一手詩詞轉換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逆轉局勢、化守為攻。
就,真厲害的。
教室里鬧鬧哄哄,所有人都了陣腳,只想盡快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猝不及防,一聲驚響起。
坐在第一排靠窗的生戰栗著手:“講桌、講桌后面……”
有人好奇上前查探,先是一愣,很快被嚇得后退一步:“是語文老師……”
他用猶豫的語氣道:“它腦袋掉下來,死、死了。”
恰好在這時,教室門被人打開。
白霜行循聲看去,居然是不久前突然消失的班主任秦夢蝶。
與長相怪異的語文老師相比,這位班主任完全是正常人的相貌,乍一看去,能給人和藹可親的錯覺。
然而結合的份,只會讓人心生畏懼。
“語文老師遭遇了教學事故,無法繼續授課。”
秦夢蝶左手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語文書,右手拽住語文老師冰涼的腳踝,緩緩往外拖行:“希同學們不要因此到影響,接下來,還有更富多彩的課程等著大家學習。”
教學事故?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學生們面面相覷。
這種級別的怪能遇上什麼事故?在場都是手無寸鐵的學生,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把它殺掉?
“這班主任,對同事夠可以的啊。”
沈嬋小聲吐槽:“運送語文老師的,跟拽一條大香腸似的,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剛說完,就發覺自己被秦夢蝶淡淡瞟了一眼。
四目相對,沈嬋立馬閉。
“論時間,還有一分鐘下課,現在仍然是上課時間。”
班主任說:“上課時不允許外出,在下課鈴響起之前,請大家留在教室自習。”
開口時角上揚,噙著一個標準化的微笑。
笑容原本是種親和力十足的表,奈何的神僵至極,五彎曲的弧度像被準計算過似的,給人類似于商場假人模特的錯覺。
很不真實。
班主任還想說什麼,張口的瞬間,忽然側過頭去。
白霜行聽見禮貌說了句:“校長。”
——校長。
這兩個字剛一出現,就讓繃神經。
白霜行沒有忘記,在興華中學最后一條校規上,白紙黑字寫著“不要相信校長”。
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教室門口。
和班主任一樣,他的相貌也與常人無異。
濃眉大眼,五周正,舉手投足散發出文人的書卷氣,兩鬢已有斑白,看上去文質彬彬。
平心而論,這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的長相。
“辛苦秦老師了。”
校長的笑容比班主任自然許多,談話間嘆了口氣:“我聽說出現教學事故,特意來看看況——哪位是白霜行同學?”
班主任誠實回答:“第一組倒數第二排,靠窗。”
中年男人投來探究的目,白霜行沒閃躲,坦然與他四目相對。
“這位同學,以后上課的時候,希你能多加注意。”
校長的表很是無奈:“如果再惹出教學事故,我們校方很難辦。”
白霜行算是看出來了,無論班主任還是校長,對于同事的死亡,都毫無同理心。
比起語文老師的命,他們更在乎學校里的秩序和規則。
他兩句話說完,班里的學生們齊刷刷看向白霜行。
——教學事故是弄出來的?
當他們還在九死一生中痛苦掙扎時,這位新同學已經把怪的腦袋給砍下來了嗎???
班主任拖著語文老師的離開,校長為了維持紀律,暫時留在這里。
白霜行明顯覺到,當他踱步走進,教室里的氣陡然降低。
“同學們都知道,興華中學是這一帶最好的高中。”
校長的聲音溫和低沉,很好聽:“咱們班是年級里的重點班,無論如何,大家一定不能放松對學習的態度。”
他一頓,和善笑笑:“對了,學校今天出了全新的校規,同學們看過了嗎?”
有幾個學生謹慎點頭。
班主任僵得像塑料假人,語文老師了個匪夷所思的怪,從頭到尾回想一下,似乎眼前的校長最為正常。
他們不傻,牢牢記住了“不要相信校長”的規則,沒和他發生更多流。
“看過就好。你們的班主任秦老師一向辦事效率很高。”
校長頷首,笑意加深:“一定要把所有規則都牢牢記住……要不然,會到罰。”
不明緣由地,從他最后一句話里,白霜行聽出幾分微妙的深意。
還沒琢磨出究竟是哪兒不對勁,教室里響起一個男學生沙啞的低呼:“快看校規表!”
白霜行心下一,低頭看去,不由怔住。
——打印著校規的白紙正平放在課桌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了極度刺眼的紅。
如同有滴在紙上暈開,鼻子里甚至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腥臭氣息,手了,是漉漉的。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隨著蔓延,紙上的一條條校規竟也逐漸發生了變化,字跡變幻,和印象里的原句大相徑庭。
[為規范學校紀律,讓同學們擁有舒心舒適的學習環境,興華一中做出如下規定:]
[1.嚴格遵守作息時間,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
第一條勉強算是正常,再往下看,文字愈發古怪。
[2.在學校里,老師是絕對正確的,請尊師敬長,不要違逆老師定下的規則。]
[3.如果聽見角落里傳來哭泣聲和哽咽聲,無論“它”在你后說了什麼,請盡量不要移,也不要出聲。任何聲響都有可能吸引“它”的注意,讓你陷危險之中。]
[4.書桌里不會出現碎和塊。若在書桌里發現這兩樣品,請不要聲張,默默將課桌清理干凈就好。同學們的議論同樣會惹來“它”的注意。]
[5.不要在眼保健的過程中睜眼睛。眼保健時,偶爾聽見慘、求救聲和低語聲,屬于正常現象,請同學們不要恐慌。]
[6.一旦在學校里見到巨大的狂躁怪,請立即站在原地保持安靜。逃跑只會將它惹怒。]
[7.相信校長和校的老師,他們永遠是你堅實的后盾。]
“這是怎麼回事?”
沈嬋也呆住:“校規里的容……和之前完全相反。”
說著抬頭,看向講臺上的校長,希能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就像班主任瞬間消失時那樣,中年男人同樣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張張染的校規。
同一時刻,變故陡生。
紙張上的鮮如同擁有生命力,竟蠕著向外生長,漸漸浸染空氣、課桌、以及四周堅的墻壁。
墻面被一點點占據,抬眼看去,像極條條織纏繞的長蟲,掙扎著抖著,把世界染猙獰。
“這又是怎麼回事?”
前桌的短發生小心翼翼四下張,聲音小得快要聽不見:“前后兩份校規——”
沒能把話說完。
“校規”兩個字剛出口,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陡然響起哭聲。
所有人停下作。
突如其來的哭聲很低,哀婉幽怨,雖是在教室角落響起,卻像輕輕在每個人的耳邊啜泣。
有點,從耳邊生出縷縷的麻意,徑直鉆進大腦里。
是校規里的[角落哭聲]。
白霜行暗暗皺起眉。
前后兩個版本的校規,都寫到過這種況。
前者讓他們上前安,后者的要求,則是站在原地保持不,更不能發出聲音,一旦出聲,很可能遭遇危險。
……所以現在,他們應該相信哪一個?
角落里的啜泣還在繼續。
漸漸地,他們不再僅僅是聽見哭聲。
教室里安靜得可怕,低低的悲泣如如縷,被襯托得格外清晰。
驀地,耳畔響起一個生縹緲的呢喃:“快回頭。回頭看一看我,好不好?”
聲音很近,過白霜行耳邊。
能到一涼意攀上脖頸,若有似無劃過皮,有什麼東西在后,帶著淡淡腥氣,用力掐住脖頸。
覺到不適的,不止一個人。
刺骨的涼氣洶涌滋生,不學生都開始了劇烈的抖。
在親經歷過一場語文課后,所有人都明白,“校規”真的會殺人。
現在兩條規則彼此相悖,一真一假,如果選擇錯誤,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選、選第一個!”
前排的一個男生聲驚呼:“被染紅的校規一定是假的!還記得前一個版本的規則嗎?‘不要相信校長’!”
第二個版本的校規,是和校長同時出現的。
既然不能相信校長,那他帶來的規則自然也是假象,絕對不能遵守。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強烈的危機沉重如山。
白霜行竭力穩住心神。
早在看見第二個版本的校規時,就有過這個想法——
但真的會這麼簡單嗎?
前后兩個版本的校規,分別給出了七八條必須遵守的規則,如果是純粹的一真一假,只需要驗證其中一條,就能破解整個迷局。
不管怎麼想,這個真相都過于容易了。
更何況,此時此刻在他們后響起的聲音,總讓覺得和第一個版本里的描述不符。
在由白紙寫出的校規里,需要他們主開口進行安,如此一來,哭泣的鬼魂應該展現出較為被的姿態。
但真實況是,那道聲音不僅主找上了他們,還一遍遍引他們回頭。
這樣的表現,更符合紅紙中[無論“它”在你后說了什麼]的描述,是個故意促使學生們出聲的兇惡厲鬼。
不出所料。
前排的男生決心堅定、迅速轉,不過一秒,便出無比恐懼的神。
白霜行不知道他究竟看見了什麼,只遠遠見對方雙目凸起、張開一個大大的圓。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在男生轉頭的剎那,竟多出好幾道尖銳的笑音,哭笑混雜,癲狂萬分。
墻上蠕的跡更加狂,似抖似狂舞,也好似一場盛大的狂歡——
下一刻,男生兩眼翻白,脖子被猛地一擰。
他旁的好幾個學生驚連連,一時忘記了“不能發出聲音”的規定,同樣被擰斷脖頸。
直到一切重歸寂靜,白霜行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掐住脖子的力道已然消失。
……賭對了。
哭聲漸漸停下,當所有聲響如水退去,教室里的也悄然消散。
包括他們課桌上的校規紙。
溶解,它又回到了純白的,以及最初版本的規定。
“我真是夠了!”
有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為什麼偏偏是我們遭這種罪?他們沒打算給我們留活路,我們全都要死!”
沒人反駁。
倒在地上的學生們脖子扭斷,呈現出極度詭異的姿態,不消多時,化作幾縷青煙緩緩消散,就像從未存在。
白霜行稍稍一下右手,掌心里全是冷汗。
一個又一個朝夕相的同學不幸慘死,任誰都會到驚恐萬分。
學生們個個面如死灰,沈嬋僵看:“你還好嗎?”
白霜行點頭。
季風臨微微側過視線,目掠過,又很快垂眸。
教室里再次作一團,哭聲、咒罵聲與祈禱聲此起彼伏,絕的緒幾乎籠罩整片空間,忽然,虛掩著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
不人抬頭看去,臉更差。
那是個和語文老師如出一轍的怪。
人書頭,書上清晰寫著“數學”兩個大字,沒有五。
是位,穿一件款式簡單的碎花連,腳下高跟鞋踏踏作響,每一次撞擊地面,都發出有節奏的清脆足音。
“嗯?你們怎麼了,個個愁眉苦臉的。”
人走上講臺,語氣平淡:“聽說你們語文老師出了教學事故,請不要把上節課的緒帶到這里。數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不會出現,更不可能發生類似的慘劇。”
翻開手里的數學書本,書頁嘩啦,聲響漸大,每一聲都像死亡逐漸靠近的腳步。
“那——”
沒有理會學生們或絕或悲慟的神,數學老師微微一笑,心很好:“開始我們的課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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